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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即使世界上有照相机这种东西,还会有那么多人执着地迷恋绘画,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执拗地认为相机无法替代绘画。
因为画,能把绘画者也融入他所画的世界,而拍摄者却不能。
因为画,能够描绘出心中最美好的永恒画面。
即便那画面像梦一样遥远,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我终于明白了月子日记本上那句“落花知时节,谁解我心结?”的含义。
也明白了月子在用小提琴演奏马斯涅的《沉思》时在沉思些什么。
我终于完完全全地明白了月子的心。
可是,她却已经悄然离去。
就像那一个又一个曾经离开我的女孩一样。
白亮的闪电刺破苍穹,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只有满屋的油画,还是那么的色彩艳丽。
就像那一段段鲜活的记忆。
永不褪色。
……
“papa,月子姐姐……走了吗?”一直站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雪绮终于开口问我。
我收起信,小心翼翼地叠好,忍着眼角的泪水,看着雪绮,道:
“嗯,月子姐姐她走了。”
雪绮的眼圈已经红了,她看着我,问道:“她还会回来吗?”
我吸了一口气,疏通了堵塞的鼻腔。却看着雪绮,没有回答。
雪绮似乎从我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她不会回来了,是吗?”
雪绮似乎快哭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哭出来。
似乎她在等着我的答案。
“她……还会回来的。”我笑着对雪绮说,“她只是暂时回日本了。过一阵子就会回来。”
“那你为什么哭了,papa。Papa,你在讲谎话。”雪绮对着我说,然后伸出了手,“信给我看。”
我看了雪绮一眼,却是把手里的信拿的更紧了,没有给雪绮。
“没什么好看的。反正,她会回来的。”
“给我看。”雪绮又倔强地重复了一遍,但是到了最后。我也没有把信给雪绮看。我只是拿着信,就那样绕开了雪绮,慢慢地走出了月子的卧室,出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身后雪绮的哭声。
我茫然地走到外面的玄关,蓦然转头,又看到了玄关尽头的阳台。
我拿起了手机,给月子拨通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才想起,在上飞机之前,行李和手机都要被扣留,因为飞机上,是不能接电话的。
我就那样茫然地站在玄关上,傻傻地站着。
转头看见阳台,才忽然想起昨天傍晚月子坐在阳台上,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在暴雨中为我演奏小提琴的场景。
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离开了吧。
她只是想为我演奏最后一曲。
真是可笑,在那之前,我居然都没怎么认真地听月子的曲子过。
眼泪就那样再次没有征兆地再次从我眼角滑落下来。
我拿着信纸,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阳台上。
天空依旧阴霾,暴雨如注,天空中的闪电像是还在等待着月子回来为她伴奏一般,闪闪烁烁,没有停歇。
我就那样站在阳台上。
迎着风雨。
感受着雨打在脸上、身上的冰冷,大脑渐渐冰冷麻木。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我的眼前一片光芒。
雨点带着风吹过我的脸颊。
我睁开了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深灰色天空。
真是……好大的雨。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哭泣。
我忽然期望这场暴雨永远不要停息。
那样,我的心情或许会好受一些。
暴雨……
还在下。
或许……
等等。
……暴雨?
就在脑海里闪过暴雨两个字,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无比强烈的灵光闪过我的脑海。
那道灵光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我差点当场就被震得摔倒在地。
暴雨……机场停飞……月子回不了日本……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我怎么可以忘了这一点?!
想到了这一点,我立刻转身,不顾身上的湿润,状若疯狂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冲进了卧室,打开了室内机场的网站。
通通通通。
我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然后,我查到了市内机场的航班。
到日本羽田机场的航班……
我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然后,我找到了。
去羽田机场最早的航班,是7点50分……
现在,是将近10点。
如果因为暴雨延迟了几个小时的话,或许我还能追到月子。
或许,我还有机会!!
查到了航班,我立刻航空公司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发音很标准的接线员,我问她去日本羽田机场的航班出发了没有。
对方回我话说,因为暴雨的关系,航班暂时延迟了。
听到接线员的话,我感到自己的心像是升起了太阳一般。
我焦急地问那航班最迟推迟到什么时候出发。
接线员说不好说,但是这场暴雨减弱之前飞机暂时都不会出发。如果暴雨一直这么大,不停的话,可能要改到明天。
太好了……
我在心里尖叫着。
我感觉到胸口的气势越来越强。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迅速地挂了电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拿上了财物和车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别墅,然后冲到了车库倒出了轿车。
在这场暴雨停止之前,我要追上月子。
我一定要追上。
这么多的艰难凶险都度过来了,我相信,一次订婚不会难倒我。
我要追回月子,留下她。
暴雨也好,保志胜平也好,月子的未婚夫也好,汪洋大海也好,月子的舅舅也好,什么也阻挡不了我。
我要追到底。
如光如电,一路向前。
章六十二 风花雪月,有缘回首再相见
我开车在熟悉的过道上飞驰,环城路、单行道、支路、小路,一条条的路被我抛在脑后。
我朝着机场的方向飞奔,这一生我开车没有几次这么快过。暴雨如同子弹一般飞来,打在车窗上,雨刷不停地摇摆,却依旧刷不干上面的雨水。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顺着我的心意似的,今天的道上车流极少,我一路疾驰,水花四溅,但是,除了无尽的雨点试图阻拦我,路上居然是那么的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行人和车辆出来阻拦我的去路。
马路上积了一滩又一滩的积水,车在水面上划过,水花像是像是开路的礼花般为我开道。
一个又一个转弯,一条又一条的大道,一座又一座的高架桥……
居然畅通无阻。
只是……
为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平时熟悉无比的城市道路,现在却变得那么绵绵无尽,不见尽头……
娘希匹的……
明明没有什么车辆的拦道,也没有交通灯的恶意阻拦,为什么平时觉得那么短的路,现在却是那么的漫长?
我的心越来越焦急,因为我不知道这场暴雨什么时候会停止。
暴雨停止时,就是月子离开之时。
所以,我要追上天边的雨云。
在我的一生中,我追过摩托车,追过的士,追过火车,但是,我从来没有追过天边的雨云。
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疯狂的行动。
但是,也是我绝对不会后悔的行动。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着车上的数字时刻表一分一秒地走动,计算着我从出门开始的时间。
出门已经快20分钟了。
但是,距离机场,还剩下将近一半的时间。
我必须在那之前赶到。
一般飞机因为暴雨延误不会超过3个小时,月子的航班是8点左右,只要暴雨一减小,飞机就会起飞。
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暴雨能持续三个小时呢?
再大的风雨,也很快会平息。
那是自然界永恒不变的铁的规律。
所以,我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
我从来都不喜欢暴雨。
可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暴雨不要停下。
因为它能帮我挽留住一个姑娘。
一个我深爱和深爱着我的姑娘。
机场在城市的最边缘。
而我尽我所能前往这座城市的最边缘。
30公里……
20公里……
我和月子的距离就那样在拉近。
15公里……
10公里……
当我距离机场10公里的时候,暴雨忽然开始变小了,噼里啪啦的弹珠雨点变得淅淅沥沥,雨点开始变成了雨丝。
每一点雨丝都在车窗上勾勒出最美的图案。
在点点滴滴的雨中,我看到了我和月子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看到了那180天的回忆。
那些天,我和月子、雨慧一起打网球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月子在池塘边垂钓,拉起一条条鲜红的大龙虾,相视而笑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月子在酒吧谈笑言欢,相互碰杯,洒出点点酒花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月子在电影院吃着爆米花,讨论电影剧情的场景。
那些天,我和雪绮、月子一起在山顶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地的场景。
还有那些天,我和月子一起在舞会上相拥而舞,在鬼屋中结队探险的场景。
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真实,就像一幅又一幅的油画,历历在目。
真的不敢相信,那时候的我居然乐在其中,却完全不曾料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分别。
那时的我,真的好快乐。
雨,来时匆匆,去时,也那么匆匆。
当我终于驶上了直达机场的大道时,雨丝已经几不可见。
雨越来越小,天空中弥漫的乌云也在渐渐散去,占据了长夜的灰色天幕被倾泻而下的阳光撕裂。
灰色的天空正在渐渐变蓝。
阴暗的天空也正在渐渐地转晴。
一点一点……
直到最后。
天,破了。
万里阳光洒落大地,照亮了山川、原野、都市、道路。
把美好和光明带给这个世界。
天,晴了。
不要这样……
老天爷,我求求你,不要天晴……
哪怕一分钟也好。
哪怕一分钟。
再给我一点时间。
看着渐渐放晴的天空,泪水不住地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我猛踩着油门,重重地踩下去。
车子像是被鞭策了的骏马一样在道路上飞驰。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不。
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放弃。
也不能放弃!
绝对不会!
近了……
很近了。
8公里……
5公里……
3公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方的视野越来越清晰。
就在天彻底放晴的那一刻,我已经能够望见远处机场。
我看到了蛋形的机楼,看到了机场的长长跑道,还有机场附近停靠的车辆。
就要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
赶上了!
我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在说。
对,我赶上了!
我还有机会!
我忽然想笑。
我想大声放笑。
心里一片阳光。
我终于还是赶上了。
还有希望。
我还能追回月子。
我能做到的。
杨建东,你可以的。
心里一个声音在那样对我说。
可,就在这时——
隆隆。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轰鸣。
不是雷声。
那是飞机的轰鸣声。
我惊愕地摇下车窗,探出头,望向了前方的天空。
一架飞机。
我看见,灰蓝色的天空下,一架银白色的客机正迎风而起,飞向高空。
我呆呆地望着那辆客机从视野的尽头飞过。
我看着那辆飞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飞向了最高的天空。
飞向了天的另一方。
我惊慌地望着天空中起飞的飞机,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机场服务人员的电话。
没有任何的意外,服务人员告诉我,刚刚飞走的,是之前因为暴雨延误的前往羽田机场的航班。
我挂上了手机,就那样任它掉落在车位上。
我停下了车,疯狂地拉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月子!!”
雨后的空气是那么的清冷,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就站在道路上,望着天空,望着天的另一头。
银白色的机体在天空中拉出长长的尾气,划成一条长长的直线,就像教堂结婚时的长毯,一直延伸……一直延伸。
一直伸向了天的另一边。
延伸向了大海的那一边。
天那边是她。
另一边是我。
这就是我们的距离。
那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苍穹之下,大地之上。
画面,就那样静静地定格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几次分别了?
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那片天空,那条长长的道路,那相似而又熟悉的画面,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总是在人生的某一个时刻油然升起,折磨我一个又一个的雨夜。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感觉到了时光的流逝,也只有到了此时此刻,我才能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望着那片天空,看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那一点银白。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
我忽然想起曾经有那么一天,在郊外的草原上,在蔚蓝的天空和纯白色的下阳光下,月子曾经也这么仰头望天,轻轻唱歌着。
那时,我好奇地问她唱的是什么歌。
月子笑着告诉说,那是她最喜欢的歌曲,《泪的告白》。
因为听不懂日语,月子就一句歌词一句歌词地翻译给我。
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天的那首歌,或许早已预见了今天的结局吧:
不注意的时候
忽然失去了什么东西
不注意的时候
你没有了
只剩下回忆
就像忙碌的时候
没有言语的朋友
就像街角出现的野猫
它不出声的叫着
我也能听到
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
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谢谢
谢谢
有时
尽管是受伤了
也能感觉到你
回忆至少是安慰
无论何时你都在身边
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
只想告诉你
谢谢
谢谢
如果能再一次见到你
只想告诉你
谢谢
谢谢
即使被时间给伤害
我也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
……
偶然飘过天边的浮云,擦不去那天空的泪水。
当最美的故事画上句号,当青春的列车抵达终点站时,又有什么会留在心里?
也只有这首歌能代表我的心情
也是代表所有失恋的人的心情
……
如今想起来,直到那个月子离开前的最后一面,她还是保持着她那一贯的爽朗笑容。
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那么的灿烂,那么的纯真。
那么的美丽。
那个永远微笑的女孩。
我想,我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个关于风和月的故事。
还有那个名字像月影清风一样美的女孩。
因为,那或许是我生命里最后的爱情。
我告诉自己,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她。
那个来自站在最高的山巅也眺望不到的国家的美丽女孩,她轻轻地走出了我的世界,只留下了一幅幅的油画,一首首的曲调,我想,就算过了很多年,那些画,那些曲,仍会在某一个雨夜,重新在我的脑海里缓缓地浮现而出。
然后,我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坐在车里,遥遥地看到一个长发少女在远方朝我挥手。
她的笑,是那么的甜美,那么的美好。
那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深藏我心。
……
月子离开后的那三个星期,我都是在失落中度过的。
每一天,每一夜,我都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生命里一次又一次的分别,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已经让我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我不知道自己人生路会通向何方。
我疲倦了。
真的疲倦了。
事业也好,情感也罢。
我已经疲惫至极。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养成了散步的习惯。
每当天晴时,我都会出门散步。浑浑噩噩地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走过那些我和月子一起曾经走过的路口,那些商场。
每一块路标,每一个招牌,每一家熟悉的店面都能勾起我对月子的回忆。
想起和她一起逛街,一起散步,一起在野外画油画的日子。
曾经的我,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最美的画中。
此刻,却已是物旧人非。
月子走后,她的卧室我一直都没有动,一直保持着原状,屋里的油画依旧那样罗列摆放着,月子留下的杂志和物件也放在原来的位置不曾动过,就像月子没有离开时一样。
我想,也许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不会再去改变那个房间的布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雪绮也喜欢上了拉小提琴,有空的周末,她也会拿出月子留给她的小提琴,看着乐谱,自己在阳台上默默地拉着。
那时候,看到雪绮落寞的身影,我知道,她也在想念她的月子姐姐。
和我一样。
天气越来越冷,白天越来越短,夜晚越来越长。
12月份很快就过了大半,又一年的时光即将走到尽头。圣诞节快到时,北方下来了一股寒流,气温骤降。
现在流行过洋节。
圣诞节到来期间,走在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五彩缤纷的圣诞树和红色的圣诞老人图案的招牌。
而也就在圣诞前的那一天,下了一场大雪。那场雪很大,持续了整整两天。
当雪停时,整座城市都被白雪给覆盖了,街道、橱窗、人行道上,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白色的积雪。
又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