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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家里吃什么？”
“梅干菜、蛋，倒点酱油。”茉莉说。
“就这些？然后呢？”我惊讶了。
茉莉看着碗里的米饭，搅拌了一下，然后看着桌上的菜说：
“我家里买不起这么贵的菜。”
也对。想到那个后妈的生活状况，我倒也觉得合理。当初她找到我家的时候，我扔给了她10万块钱让她滚出我家的，那个年代10万已经不算一笔小数目了。不过想到她妈妈后来吸毒了，没钱倒也是正常。
“那你更要多吃点。”虽然我对茉莉她已经过世的妈妈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我也厌恶茉莉的性格，但是茉莉的身世还是多少值得人同情的。
想了一下，我还是动了动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些油爆虾和银鳕鱼鱼肉到了茉莉的碗里。
算了……和一个小孩子叫什么劲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既然来了我家就别做客。这些菜都是给你做的，你都要吃。你不是说要住在我家吗？要是连我家的饭都不肯吃，还怎么住下去？必须吃。”
在我的命令下，茉莉还是僵着脸，看着我，然后伸出手，用细细的手指剥起了油爆虾的外壳，然后很没有吃相地用油腻的手拿着虾肉放到嘴里吃……
看到茉莉的吃相，我又皱起了眉头。
“你以前没吃过虾？”我问她。
“……”茉莉嘴里嚼着虾肉，抬起头看着我，“我妈妈只在过年的时候买这个吃……”
“哦。”我看着茉莉剥龙虾壳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油爆虾可以直接连壳一起吃的。不用剥那么干净。”
被我一说，疯丫头脸色一变，顿时愣住了，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抬起头，故作深沉地对我说道：“我不喜欢吃壳。”
分明就是不知道可以不剥壳吃嘛，还嘴硬。
看到茉莉的样子，我也是只能心里苦笑。
章十九 水花
这时，让我想不到的是，雪绮却是往茉莉的碗里面夹了一些小炒。看到雪绮夹菜，茉莉也是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你……吃吃看。我做的。”被茉莉一看，雪绮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有些害羞地催茉莉吃饭。
“哦。谢了。”茉莉深深地看了雪绮一眼，然后低下头吃起来。
碗里多了一些菜，茉莉吃的速度变得更惊人，不一会儿，一碗米饭就被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看到茉莉饿疯了的样子，我试探着问：
“你……多久没吃饭了？”
“两天。”茉莉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说。
“两天？”
“嗯。”茉莉说。
“哦……厨房电饭煲里还有饭，不够我再给你去打吧。”我说道。“你今天做了不少饭，不管你胃口多大，都能吃饱。”
“不要了，我够了。”被我这么一说，茉莉眼珠子看向了一边，硬着声音说。
“真的够了？”我挑了挑眉头，问茉莉。
“真的够了！”茉莉硬是不肯承认自己没吃够，拿着碗就直接跳下了桌子，然后一溜小跑去厨房里了。我本来以为她是去盛饭的，没想到我从厨房里听到了一连串乒乒乓乓的声音，赶去厨房一看，却目瞪口呆地看到茉莉居然正趴在厨房的水槽边洗碗。
“你真的不要了？”
“嗯！都说了不要了！”茉莉转过来，阴沉着脸色，向我展示了一下她精光的碗。
真是个不肯服气的疯丫头。性格真不是一般的倔。
茉莉居然自己挽起袖子把自己的碗筷给洗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连一滴洗洁精都没用，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能干多了。不过大概因为她从小和她那个后妈母女二人一起生活的缘故吧，她能干也是正常的。
洗完了碗筷之后，茉莉拿着抹布跑回了客厅，把自己刚才在饭桌上留下来的残余渣滓全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靠，原来这小魔女也还是挺能做事的嘛。
茉莉的主动让我意外，比起来，她可比娇贵的雪绮能干多了。
擦完了桌上的残余物之后，茉莉就拿着抹布在一旁看着我和雪绮吃饭。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我好奇地问茉莉。
“等你们吃完了我擦。”茉莉看着我，说。
这话真的让我哭笑不得了：“你擦桌子干什么，你又不是保姆？”
“我不想欠你。”茉莉语出惊人。
“欠我？……欠我什么？”
“我吃的穿的都是你的钱。我不想白欠你钱。吃你的饭我就要做事情。”茉莉看着我，说，“以后我欠你的钱，我都会记下来，等我成年了我就去找工作，然后把你养我的钱全都还给你！”
“啊？”茉莉的话真的差点让我大脑短路，我真的没有想到茉莉居然还抱着这样惊人的想法。
“你在跟我开玩笑？我干嘛要你还钱？你拿什么还我钱？你别动这些不切实际的歪脑筋。”
茉莉阴沉着眼睛看着我：“反正我不会欠你钱的！”
“你……你不想欠我钱，那要不要我送你去孤儿院？”
“……”茉莉沉默了，“不要。”她说。“我妈说孤儿院的学校不好。她想让我读好点的学校，才找你。”
“那你就老实点，别整天想什么工作还钱之类的事情啊。”
“可我就是不想欠你钱，因为我恨你，还有你爸爸！”茉莉紧抿着嘴巴，说道。
“你想吃巴掌是不是？”
“……”这次，茉莉却是毫不畏惧地看着我，“当然不想吃巴掌。但是我不想欠你一分钱。你只要把我养到18岁就可以了。等我有工作了我会还你钱的。如果你要把我送孤儿院……那我，今天晚上就会死！”
“你威吓我？你真的觉得我关心你这个小毛孩死不死啊？”我真的是怒了。
“你想做个杀小孩的杀人犯吗，杨建东先生？”茉莉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我。
“你……！他妈的！”我真是当场就想扇茉莉一个耳光。这丫头真是彻底没救了。
“不想的话就麻烦你收留我。我不是你的妹妹，也不是你爸爸的女儿，我就做你家的保姆好了。”茉莉向我展示了一下手里的抹布说道，“你要我做家务、做饭洗碗我都会做的。就算你要操我，也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你收养我就行了。杨——老——板。”说着，茉莉还特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衣领下一小块没发育的胸脯，做出了像是诱惑我的动作。一旁的雪绮都看的目瞪口呆了。
“妈比的！”
“啪！”
我当场就抬起手扇了她一个耳光，把她手里的抹布给扇在了地上。
茉莉的这话让我彻底寒了心，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我眼前的这个丫头虽然看上去10岁出头，但是内心根本就不能用外表去判断。她简直就是一个内心阴暗的中年女人。
她简直就是她妈妈的翻版。
被我打了一个耳光，茉莉半张脸都红了，她歪着脸，用怨毒的目光斜看着我，却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哭，而是默默地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抹布，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出了客厅。
看到茉莉那瘦瘦小小的身影走远，我还是胸口起伏，怒气难消。
“papa……”我听到雪绮在我耳旁发出忧虑的声音，心头才舒了一口气。
我转头看了雪绮一眼，雪绮有些难看地看着我，看到雪绮的脸，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走出了客厅。茉莉正站在厨房的水槽前，用水擦着被我扇了耳光的那边脸。
“喂，你给我过来。”看到茉莉正在用打湿了手敷脸，我粗着声对她说道。
茉莉回过头，我却看到她居然两个眼眶都红了，眼里都是泪水。
被我一喊，茉莉什么都没有说，手上拿着抹布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茉莉的这副模样，我真是百味杂陈，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多少有些愧疚，但是对于茉莉，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听好。”我沉着气，努力压抑着怒火对茉莉说道，“这样好了。从今天开始，你算是我请来的小女工，以后家里打扫、洗碗、洗衣服的事情全都交给你做，只要你肯做，我就给你让你免费吃免费穿，帮你交学费，算是给你的工资。你以后也不用还我钱，怎么样？”
我的提议让茉莉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她看了看手里的抹布，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好的。就这样。”
“不过——”我继续说道，“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先跟你讲好。你要住在我家，就绝对要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都要做到。”
“好的。”
“你不准再说脏话，我知道你妈妈打交道的那些人都是社会上流氓小混混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从小就学了不少脏话，但在我家里，你不准说脏话，知不知道？”
“好的。”茉莉点点头。
“还有。你以后必须给我认认真真学习，别给我动一些歪脑筋，像是什么还钱，打工，跟我上床什么的你提都不要提。”
“好的。”
“还有，你以后不打扰雪绮，雪绮不像你，她学习成绩很好，在家里也很听话，要是你影响她，我马上把你赶出去！记住了么？”
“好的。”茉莉再次点了点头，深邃的眼角凝视着我。
“那好，要是你以后做不到这点，别管我把你送去孤儿院。”我对茉莉很不客气地说道。
“待会儿我们吃好之后碗筷都由你来洗。然后下午的时候我带你去你妈妈以前工作和住过的地方，我要去问问清楚你的来历。然后再去医院做亲缘鉴定，要是你不是我爸爸的女儿……而是哪里来的小骗子的话，我会让警察把你带走！”
“好的。”茉莉还是重复着原话。
“别总是说‘好的’、‘好的’！我要你真正记在脑子里，不是口头上答应！”
“好的。”茉莉看着我，淡淡地说。
我看了茉莉一眼，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回到了客厅，继续和雪绮吃中饭，因为茉莉这么一闹，我和雪绮心情都不好。我是被茉莉给气的，而雪绮则是担心我，也多少担心茉莉，所以一顿中饭，我和雪绮都没怎么吃好。
吃完了之后，茉莉很主动地上前来收拾碗筷。我二话不说就把碗筷给了茉莉。而雪绮却是犹豫了。
“papa，不要这样了吧？”当茉莉伸手要雪绮的碗筷的时候，雪绮扭头蹙着眉毛看着我。“我自己洗好了。”平时的时候，基本上碗筷都是我负责洗的，或者是我和雪绮各洗各的。但是这一次，茉莉要洗盘子，让雪绮很为难。
不过，我还没说什么，茉莉却是拿过了雪绮手里的碗筷：“没关系。”说着，她拿着碗筷就往厨房里走去。
《“文》“等一下……papa！你干什么这样啊？”雪绮不满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人》“没关系，她自己想洗的。”我看着雪绮，平静地说。“绮绮，就让她洗好了。”
《“书》“papa！”雪绮着急地对我瞪了瞪，但我却是静静地对她摇了摇头。
《“屋》雪绮看到我的表情，居然一气之下直接下了桌，跑进了厨房里。
然后，我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了雪绮说“我来洗吧”和茉莉说“没关系”的话，然后听到了叮叮当当的盘子声音。
“都说了你不要洗！”最后，我听到了茉莉大了几倍的声音，我急忙起身去厨房，却看到雪绮正在一旁劝茉莉，但是茉莉却还在不停地洗盘子。
然后，我看到雪绮红着脸，转头看着我。
“绮绮，出来吧。”我对雪绮说道，雪绮看了看我，表情很阴郁，但是还是走了出来。她根本劝不动性子倔强的茉莉。
“papa，你不要让茉莉这样好不好？”
章二十 雨珠
“出来再说。”我拉着雪绮出了厨房，在大厅的沙发坐了下来。
“绮绮，你听我说。”我压低了声音对雪绮说，“茉莉跟你不一样。你是我一手养大的。茉莉却是她妈妈养大的，她妈妈很恨我的爸爸，她也很恨我，这一次，她是没办法才到我家来。”
“我知道，你说过的。可是为什么你这么对她？”雪绮红着眼看着我说。
“这个我跟你说。”我还是压低了声音，“茉莉从小没什么亲人，她这个人都谁都不信任，加上她在外面又没什么亲人。我不能让她到外面去乱逛，总得先让她留下来，对吧？”
“嗯。”
“你刚才也听到了，茉莉说她不想欠我钱，所以才在我这里工作。”
“嗯。”
“所以我索性就让她先留在这里工作，至少比在外面流浪，无家可归安全点。工作什么的只是做做样子。”我对雪绮耐心地说道，“现在她还很讨厌我，但如果她一直留在这里，时间长的话，她肯定会跟我们慢慢地熟悉起来。那时候我就不用再让她当女工了。她现在是在气头上，小孩子发脾气而已，由她去吧。”
听了我的话，雪绮也是点了点头，虽然眉毛还是打着结，但是多少也理解了我的意思了。
“知道了吧？”
“……我懂了，papa。”雪绮点点头。
“你别把我的这些想法告诉茉莉，先有由着她的性子吧。”我对雪绮说道。
“……嗯。”最后，雪绮还是被我给说通了，心情好转了不少，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茉莉，转头看了看茉莉。“papa，我想茉莉肯定会感谢你这么做的。”雪绮有些欣慰地对我说，“你对别人好，别人肯定也会对你好的。”
雪绮的话让我感到讶异。
“哟，绮绮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我……我怎么不会说了？”雪绮有些不屑地看着我。
“呵呵。懂事起来了嘛。”我摸了摸雪绮的脑袋，眼睛却是不经意地扫过了雪绮还不饱满的胸脯。雪绮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眉毛卷了几分。
“好了，先就这样。等茉莉洗好了我要带她去她的老家看看，去见见她的亲人。”看到雪绮眉毛打卷，我急忙转移了话题。
茉莉忙忙碌碌地在客厅和厨房之间周转，说起来她也挺勤快，大概从小就已经学会了独立自强的缘故吧，没一会儿，她就把碗筷盘子全都洗干净了，而且还把剩下的菜放到了冰箱里。当然，放菜的时候还是我提醒了她套上保鲜膜。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茉莉衣服上沾了不少油渍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擦着脸淡淡地对我说：
“已经洗好了。”
“嗯。”我沉凝着，看到她那种还是肿着的脸，指着65寸创维电视旁边的柜子说道。“那里有一点的芦荟胶，脸痛的话就去涂一点。”
茉莉的目光顺着我的手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道：“我不痛。再重点也不痛。”
“不痛？”
“你打得比洪峰轻多了。”茉莉看着我说。
“洪峰？谁？”
“卖大和谐麻给我妈妈的那个男人。”茉莉说道。
“是那个男人啊。”真不知道那后妈到底怎么跟那种人扯上关系的。“那你有没有吸过？”
“我妈妈从不给我吸，我也不吸。”茉莉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回答。
看来茉莉他妈还是多少为她着想的。
我吸了口气，看着茉莉，说道：“如果你不想涂芦荟胶，那待会儿就跟我走，去你妈妈工作的地方，还有你家的公寓，还有，也去一趟医院，做亲缘鉴定。我要把你的事情弄个清楚。”
“足浴店去了也没用的。”茉莉看着我，幽幽地说，“过春节，足浴店的人都回家去了。足浴店的老板娘嫌我麻烦，想把我送到孤儿院，我才跑出来的。”
靠……原来是这样。
“那我不管，你的户口本，出生证总在他们那里吧，没证件你怎么上学？”我看着茉莉，问道。
“……”这下，茉莉倒是不说话了。她是一个人跑出来，又怎么可能想到带上什么户口本和出生证，能带上她妈妈留下的那些照片就已经不错了。茉莉说要我养她，要是没有户口本，她以后上学办身份证都是问题，这些证件什么的总得弄到吧？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跟我去。”我说着，拉着茉莉的手就往别墅外走，“先去医院做鉴定。”
被我一拉，茉莉倒是没有反抗，跟着我就往别墅外走了。
“绮绮，你先在家里等我们回来。”我回头对雪绮说道。
“噢。”我早就和雪绮交代过了我要对茉莉做的事，所以雪绮也很没什么话说，就留在家里看着家门了。
我一路把茉莉拉到了车库，然后让她上车，上车门的时候，茉莉站在了原地，有些犹豫了，茉莉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
“怎么了？不上车？”
“……我会晕车。”茉莉看了我一眼，说。
“你没坐过车？”我看了茉莉一眼。
“嗯……我妈妈平常骑的是自行车。”茉莉拧着清秀的眉毛对我说。
我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先上车再说吧。我尽量开慢点。要是吐了就找个袋子吐在里面。如果你要留在我家，以后要学会坐车。”
茉莉还是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她呆呆地看了看我的奔驰，对她来说，在平民窟般的土楼里长大的她，一辈子都没坐过几次车吧，更别说是奔驰S600L了。
茉莉坐上了副驾驶座，但是看起来明显有点紧张，她在车里东看看西瞧瞧，虽然尽量克制着情绪，但是我还是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新鲜的神色，我打开了车窗，这样开车时有风，多少不容易头晕。
我就这样发动了车，出了家门。
我第一站要去的地方是银行，我去那里取钱，取钱的目的是为了去最近的市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