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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夜发现她,梅嫣然抬手阻止了遥夜出声,接过梳子,为梅久绾起发髻。
梅久迷迷糊糊觉得香味有点熟悉,睁眼便从妆镜中看见了梅嫣然,顿时醒了大半,“娘。您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梅嫣然放下梳子,端详了一下发髻,“是你太迷糊了。”
“是么。”梅久还想辨两句,但看见梅嫣然的面容,心疼道。“母亲,您瘦了。”
梅嫣然不止是瘦了,还老了很多,鬓发染霜,眼角的纹路也加深了。她还很年轻,便已经有了早衰的迹象。按理来说像她这种武功高强的人最不容易老。
“说什么傻话,母亲年纪大了,自然会老。”梅嫣然心情很好。拉着她的手道,“华氏嫡子年纪大了点,且继母难为,你嫁给他是委屈了些,却也强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梅久脸颊发烫。扭过头去,“娘说这些做什么,智长老说了,只要我于弓道有天赋,他便保我不入控鹤军。”
梅嫣然叹息。
“娘,不会是你去找了智长老吧?”梅久突然意识到。智长老找她的时间实在太巧合了。
“是。”梅嫣然没有否认,“我需要帮他办一件事情,他才会帮我。”
梅久脑中轰得一声。浑身僵住。
遥夜愤然道,“智长老骗了娘子,他威胁娘子,若是不能用弓箭射中靶心,明年便送娘子去控鹤军!”
梅嫣然并不意外。言笑浅浅,“他将我扣留在永智堂时我便猜到了这个结果。智长老能当一个‘智’字,又怎会在这种事上吃亏?就算不能嫁到华氏,智长老也会保你,他多智而不择手段,但向来言出必行。我儿经过他的考验,很好。”
梅嫣然起身走到窗前,掩饰自己突然的泪意。
“娘。”梅久过去,握住她的手,“你可是有事情瞒着我?”
“莫要乱想,娘只是觉得自己无能。”梅嫣然擦干眼泪,回身脸上还是无懈可击的温柔,“娘错了,我儿本应该绝世无双,是娘误了你,将来你跟着智长老要学会坚强,学会很多本事,当凭着一己之力拼一拼,娘不是也逃过了天罗地网十余年吗?”
若非为了梅久,梅嫣然或许能躲过更长更长的时间。
梅久也有这个觉悟,便坚定的保证,“我日后定会加倍努力。”
梅嫣然温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儿定能做到。”
“娘有事,你自己用早膳。”
梅久心头莫名突突的跳,嘴上却道,“嗯,娘自去忙吧。”
她刚刚才答应娘亲坚强的呢,不能这么快露怯啊!
梅嫣然顿了一下,轻轻拥了她一下,转身离开。
“奴婢送您。”遥夜说着跟梅嫣然身后出门。
“有种不好的感觉。”安久低低道。
梅久何尝不是,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娘这是去为智长老办事吗?她到底答应了什么?”
“跟出去看看。”安久的语气不是商议,而是命令。
梅久略略想了一下,便疾步出门。
廊上一个黑影落在她面前,慕千山死气沉沉的道,“娘子今日不必去族学,早膳后属下陪您去智长老那里。”
“你让开!”梅久怒视他,“我命令你让开!”
不知是什么给了梅久勇气,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有气势的一次。慕千山迟疑了须臾,给她让路。
……
遥夜跟着送出了很远。
到了一个僻静处,梅嫣然顿步,旋首道,“遥夜,久儿是我唯一的牵挂,帮我好好照顾她,告诉澹月,时刻注意梅如焰,若她有异心,立刻杀了。”
“属下明白。”遥夜肃然答道。
梅久以后能被智长老看重,旁人下手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梅嫣然还是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提防老夫人。”
“是,属下誓死不负您所托。”遥夜道。
梅嫣然抬脚要走,遥夜道,“嫣娘子,为何不告诉小主子。”
“长痛不如短痛,久儿性子随我,是天生便胆小,就算我不惧杀人,不惧死亡,还是很害怕看见离别时女儿的不舍和眼泪。”梅嫣然目露凄然,“说到底,是我自作聪明。”
遥夜道,“您并未做错,那样教养她本意是为了救她,小主子必能体谅您的良苦用心。”
“可是我忘了,我无法保护她一辈子,一生的路最终还是得自己走,如此才不枉来人世一遭。”梅嫣然苦笑,“枉我自负聪明,竟然现在才想明白。”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鬼面,纤纤玉指摩挲了半晌,终于覆于面上,在遥夜面前留下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娘!”梅久跑过来,只看见遥夜一个人,焦急道,“刚刚还听见我娘说话,她人呢?”
崖壁上一棵古松上,立着一个鬼面女子,垂眸定定望着下面的梅久。
第四十六章华容简
第四十六章
遥夜微惊,旋即避开梅久的目光,调整好表情,“娘子怎么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了?”
“遥夜,我娘去办何事?何时归来?她为何不告诉我?”梅久急得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咱们府里要办的事情自然不外乎打打杀杀,不过娘子放心,嫣娘子武功高强,她不告诉您也不过是怕您担心罢了。”遥夜说的都是事实。
梅久心里的不安并未得到平复,她追问道,“何时回来?”
遥夜抬头。
崖壁的枯松上已经空无一人。
梅久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崖壁,耳畔却听她道,“娘子还是莫要盼着嫣娘子回来吧。”
“为何?”梅久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她有很清楚会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却又抱着一丝希望。
“嫣娘子入控鹤军了。”这件事情瞒不住,遥夜索性直说,“控鹤军已经向家主开口两次索要嫣娘子,所以她不用进控鹤院学习,而是直接编入正式军。控鹤军中,活人只入不出。”
出来的,都只是一捧认不得是谁的灰。
梅氏老太君是个例外,世上像她那样彪悍的人能有几个?然而尽管她机关算尽,置之死地而后生,活着回到梅花里之后一样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遥夜道,“梅氏嫣字辈的女儿就只剩下嫣娘子一个,原本可以不入控鹤军……”
梅久身子摇摇欲坠,遥夜连忙扶住她,劝道,“娘子,嫣娘子是替您,您可一定要争口气,不能沉浸悲伤啊!”
“我要争口气。我一定要争气……”梅久瘫软在她怀里,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这一回梅久没有痛哭流涕,但是目光茫然空洞,失了魂一般。
“两位小娘子。”
一个陌生的男声。
遥夜转身冷冷盯着来人,“何人!”
“在下是华氏子渺,字容简。”华容简一袭墨兰色锦袍,外罩一件黑色大氅,俊容被雪光映照如玉,“在下走迷路了,烦请两位小娘子指条返回梅园的路。”
遥夜没有放下戒备。她的武功不低,竟然一点不曾听见脚步声,“据奴婢所知。此处到梅园的三道门均有护院看守,不知郎君如何走迷至此?”
华容简的目光一直紧紧黏在梅久身上,可惜梅久半张脸埋在遥夜怀中,他无法得见全貌。
遥夜微微侧身,将梅久全部挡起来。“奴婢还有事,恕不能送华郎君回去,您走这条路往前,约莫二十丈便能见到一个门,那边有婆子守着,只要您报出身份。自有人送您回去。”
华容简见遥夜戒备的盯着他,拢了拢大氅,笑道。“你这姑娘,莫不是看上在下了?若非如此,这般直视当真无礼。”
遥夜气恼,长得人模狗样,骨子里竟然如此轻浮。不过她这般直视陌生男子,的确失礼在先。
安久早就辨出华容简的声音。她现在心情不佳,催促遥夜道,“看清路上有狗屎就避着点,走吧。”
遥夜愣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是。”
因方才梅久憋着泪,以至于安久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与平时并不相似,华容简未曾认出。
“呀,小娘子好锋利的牙口。”华容简听了她的话,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有兴致的道,“在下最欣赏有性子的娘子。”
“背着我走。”安久低声对遥夜道。
遥夜背过身,背起安久,避开华容简快步没入树林。
华容简正欲去追,身后却响起脚步声。一个少年匆匆跑过来,哭丧着脸哀求,“我的爷,咱们回去吧,这梅氏好歹是皇商,万一冲撞了人家女眷怎么办?”
“已经冲撞了。”华容简很高兴的道,“听说梅氏女个个生的貌如天仙,所以才会红颜薄命,啧啧,正合我意啊!”
少年小厮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短命有什么好。”
华容简道,“先娶回家一个,等过世之后我便再从梅氏娶填房,以后我的夫人就五年一换,全是美貌又短寿,这样一辈子才不会腻味啊!”
小厮无奈道,“郎君,咱们快回吧,您可别抱着这个心思,咱府三位嫡出郎君,总不好两位全娶梅氏女吧。”
华容简看白痴一样的瞧着他,“所以我才赶紧跑来冲撞一下呀!若是梅氏能找我算账,我就替大哥娶了,反正大哥也不想续弦,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厮无言以对,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小的求您了,快走吧!”小厮急的只差跪下磕头了。
“走,走。”华容简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随着小厮离开。
遥夜背着安久回到玉微居。
安久坐在火炉边神色淡然的烤火。
遥夜狐疑道,“娘子您没事吧?”
梅久意志消沉,安久便能够自然而然的控制躯体,不花费丝毫力气,“没事。”
她黑眸里映着橘色火光,“华容简是个怎样的人?”
遥夜暂将疑惑搁置,也想尽快转移梅久的注意力,便细说起来,“传言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在奴婢看来,就是个疯子。奴婢随便说一桩事儿吧,一年前华容添发妻亡故,他敲锣打鼓的恭喜自家大哥,说是可以换新人了,被华容添狠狠揍了一顿。此事被华夫人娘家得知,声泪俱下的在皇上跟前参了华氏一本,说自家女儿嫁入华氏之后贤惠孝顺,并为华氏添了子嗣,挑不出一点错处,竟然被如此毁名节,实在是天大的冤枉!结果宰辅被罚了一年俸禄,还带着华容简亲自登门赔罪。一张脸算是丢尽了。”
果然是一坨屎!
安久道,“他学问、武功怎么样?”
“这……”遥夜仔细想了想,“人人都谈论他的荒唐事,奴婢倒是没听说过他才华如何,不过今日他不知不觉的穿过三道门,又悄无声音靠近奴婢。想来武功不低。”
梅氏虽是暗影家族,但明面上不过是个皇商,潜伏的暗影不会出现,即便如此,护院的武功也都不低,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内院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遥夜接着道,“像他那样的贵公子,身边多少回跟着几个武功极高的护卫,奴婢只能确定他会武功,且武功不弱。具体如何却不知道。”
“我先休息一会。”安久道。
遥夜看她的确脸色苍白,便没有再说什么,她也不敢提起梅嫣然。怕再惹她伤心,“是,奴婢就在外面,娘子有事吱一声。”
安久点头。
遥夜退出去之后,安久就着榻躺下。闭目养神。
“安久,我很担心娘亲。”梅久抽噎。
安久微微睁开眼,眼眸中难得透出些许温和,她想了想,很用心的安慰梅久,“你放心吧。没有你的拖累,她肯定能活的更久。”
听完这话,梅久哭的更凶了。
哭声扰的脑袋嗡嗡作响。安久却没有再骂她,兀自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屋外,遥夜压低声音道,“娘子今日身子不好,烦你去向智长老告假。”
慕千山的声音沉沉。“姑娘自己去吧,最近前院人多眼杂。我不便行动走到。”
遥夜沉吟道,“也罢,你保护好娘子。”
“嗯。”慕千山虽是应了,心里却很不理解遥夜这种老母鸡的心态,不过是离开片刻,有什么好忧心?
然而,就在遥夜走后不久,老夫人便来了。
门口的侍婢不好阻拦。
老夫人进屋,侍婢搬了个绣墩放在软榻前,老夫人坐下,看着榻上熟睡的少女,目光复杂。
当年她的女儿比梅久也大不了几岁,依偎着她撒娇就像是昨日之事,可如今竟不知其生死。这一切都是拜梅嫣然所赐!梅嫣然拼尽一切逃离,今日还不是甘愿入控鹤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拉她的女儿下水!
老夫人抬手去摸安久的脸颊。
然而还未曾触碰到,手腕猛然被握紧,眼前一花,一把冰冷的利刃瞬息之间便向她咽喉袭来,杀气迸裂四散。
老夫人想抵挡却觉为时已晚,顿时惊怒道,“你敢弑亲!”
匕首倏然停在距离老夫人咽喉只有一根毫发的地方。
两人相距不到两尺,老夫人能清楚看见安久的眼眸中一片冰冷,无喜无悲,仿佛只待一个指令就要取人性命于眨眼之间。
安久收回匕首,垂眸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亦缓缓敛起怒气,心有余悸的道,“你这个孩子,怎的如此警觉。”
安久沉默以对,她不会与人相处,更不会和长辈相处。前世今生好像就只在梅久面前放松一些,因为,梅久太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
“我听说嫣然离开了,心中放心不下你,便过来看看。”老夫人话语很温和,神情很平淡。
安久想了片刻,道,“我没事。”
老夫人微微笑道,“那我便放心了。”她起身,叹了口气道,“我已许多年不曾出岛,外面竟是丝毫未变,看着真是教人难受。”
她垂眼,目光从安久身上淡淡带过,“你好生休息吧。”
老夫人带着几个侍婢出了玉微居,坐上软轿,手里捧着暖炉,不禁低低笑出声来。
声音虽然刻意压制,但听起来颇为畅快。
“灵犀,你说梅如雪是对我有敌意,还是生性警觉?”老夫人轻声道。
外面一个中年妇人道,“无论哪样,她那等骇人的杀气总没错,可见合该入控鹤军,这等事,咱们应当让上面的人知道消息。”
“呵!”老夫人往后倚了倚,“梅嫣然还是如当年一样鬼精,自知离家十年,势力早已敌不过我,竟然破釜沉舟,靠紧了智长老,那个老叟可不好对付。”
第四十七章杀人
“那怎么办?”灵犀低声问,“华氏为何会突然来求娶梅氏女?”
在控鹤军的构成是军事机密,就连梅氏身在控鹤军中都不能完全数出所有家族,而这些资料撰写成了一份《密谱》,由皇上亲自掌管。这些家族的婚嫁都得皇上点头才行。
华氏应该不知梅氏的背景。倘若知道的话,还主动提出联姻,简直就是狼子野心,若让皇上知道了,对华氏有弊无利。
“你以为现在圣上就相信华氏了?”老夫人摩挲着包在暖炉外面的狐狸毛,神情平淡似水,“华氏现在的处境与梅氏差不多,他们不过是想拿梅氏做退路上的垫脚石罢了。”
“这么说来,华氏是知道梅氏的背景了?此事是否禀报上面。”灵犀没有想通其中的弯弯道道,但明白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再观望一阵子吧。”老夫人道。
……
天空阴沉沉,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大雪,天很早便暗了下来。
安久方才控制身体做出如此迅猛的动作,精神消耗也很严重,待老夫人走后便一直处于深眠状态。
遥夜返回玉微居,唤她起塌,“娘子今日该去暗学了。”
醒来的是梅久,她迷糊的应了声,爬起来坐在榻上发了会呆。
遥夜拿沾湿的巾布给她擦脸,“娘子,老夫人没找您麻烦吧?”
“嗯?”梅久愣愣的想了许久才道,“我睡着了。”
遥夜不动声色的捏住梅久的脉搏,“没事就好。娘子已经缺席许多次,这会儿去也不知能否受得住。”
“我不会辜负母亲的一片苦心。”梅久说着,神色黯淡下来。
梅久像一只蜗牛,母亲的离开便如失了壳一样,她心中无法遏制的慌乱恐惧。普通人家的女子。闺中最大的愿望无非就是嫁一个好人家,她没有这种机会,所以对未来很茫然。
收拾好一切,梅久简单的用了点晚膳,便有黑衣人过来接她。
雪夜凄清,梅久默默跟在她身后。分明是两个人,却只能听见梅久踩雪的声音。
“她不会有事。”黑衣女道。
梅久怔了一下。
黑衣女眸子微动,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上一次是由安久代替梅久去暗学,她不知道其中经历了什么。心中颇为不安,所以坐到马车上之后,便忍不住想寻找一点依靠。“安久?”
“滚。”安久道。
有了回应,梅久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稍稍心安之后才发觉车厢里还有五个人。二房那几个,还有梅如剑。
梅亭瑗恶狠狠的盯着她,“收起你那一脸被人欺负的表情!恶心!”
乱坟岗中匕首藏得严实。没有点实力根本不可能拿到,再加上那天看见安久整治梅如剑的一幕,梅亭瑗认定梅久平日里装的一副可怜样,其实手段厉害的很。
“莫说话。”梅亭竹沉声道。
“干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梅亭瑗冷冷道。
梅久微微诧异,原来梅亭瑗不是很听梅亭竹话的吗?怎么没多久的功夫变成这样?
“有你这样同姐姐说话的吗?”梅亭君低斥道。
梅亭瑗冷笑一声,讥诮道。“怎么,这会子想起来管我了?我遇到危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