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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护卫冲上来,顾惊鸿仅剩的真气自杀式的爆开,死死盯着耶律凰吾。
那一瞬,耶律凰吾分明看见他目光中有了犹豫。
然而再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知道,耳畔响起一个女声轻轻哼唱辽国童谣,那声音似在大殿中回荡。
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躺在乳母怀中,睁着眼睛不肯睡觉,“父皇回来了吗?”
“皇上累了,要早些休息,公主明日再去见皇上可好?”乳娘耐心的哄着,“公主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溢出,“乳娘,我父皇永远不会回来了……”
乳娘轻拍的动作停住,紧紧搂住她,声音哽咽,“公主还有皇后疼,奴婢也会一辈子侍奉公主。”
耶律凰吾心知这是假象,遂垂眼,想从这虚幻中走出时,记忆突然如潮水涌来,一幕幕,有她手握重权的风光时刻,有她枯守皇陵的寂寥时光……
她年纪不大,人生也算是大起大落,然而在她心里,一切的不同,都起于辽国举国缟素的那天,她在乳娘怀里说:父皇不会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哥
在耶律凰吾的记忆中,有那一丁点的亲情温暖,全部来自父亲,母亲是个权势**极重的女子,她一生都在为掌权而奋斗。
有人说,萧太后原本有青梅竹马,因被嫁与皇族才断了联系,后来为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要站在权利的巅峰。耶律凰吾不知道真假,只晓得她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惑心术!
耶律凰吾猛的抬眼,从顾惊鸿施加的幻术中挣脱出来。
顾惊鸿喷出一口鲜血,挣扎急急后退。他扑倒在雪地里,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全白,迅速衰老,一贯清澈的眼眸亦蒙上一层血色。
他呼出一口雾气,眼里流出血泪。到底是,功亏一篑!他连耶律凰吾都杀不死,更逞论那轿中之人!
灰蒙蒙的天空,大雪急急坠落,只片刻便将他衰老的面容掩埋。
耶律凰吾捂着心口伤处,大口大口喘息,方才从幻境里挣扎出来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此刻面色苍白如纸,美眸盯着顾惊鸿躺的那处,“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冷漠的声音穿透雪幕,其余人这才从残余的幻境里醒过来。
五名大汉心有余悸的持刃靠近,真气震开顾惊鸿身上浅浅的积雪,露出枯朽的脸。
一名大汉用剑鞘推了推他,见没有动静,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颈脉,“没有心跳了。”
宁雁离正在给耶律凰吾包扎,耶律凰吾推开她道,“别管我,先把心头血取了。”
宁雁离犹豫了一下,放下金疮药,“好。”
到了顾惊鸿那边,宁雁离蹲身探了探顾惊鸿的脉搏,小心翼翼的取掉刺在他心口的银针。仔细观察银针上面的颜色。药人被莫思归取过心头血,他很有可能在药人身上留下什么陷阱。
观察无异样,她撕开顾惊鸿的衣物,露出他的上半身。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具身体上全部都是疤痕,新伤累着旧伤,已经几乎看不见皮肤,一看就知道是多次死里逃生。
宁雁离想起方才那张俊俏的脸,在看这具身体,不禁叹息了一声。取出短匕,在他心口的伤痕上落下。
一下刺入皮肉,竟然没有流出血,再刺进几分,才有不多的血珠蹦出来。
就在宁雁离正要深入几分的时候,突觉得手腕一麻,雪地里倏然卷起一阵暴雪,待雪渐渐落下的时候,发觉近在眼前的顾惊鸿竟不见了!
耶律凰吾闭上眼睛。
那轿子微动。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帘子,一个裹着黑色狐裘的高大男人走出来,棱角分明的脸半掩在皮毛里,苍白的脸上。目光深邃,修眉入鬓,十分冷峻的模样,就连风雪落在他肩上都显得小心翼翼。而在那威严眉目上竟是与顾惊鸿有六七分的相似,只不过更为深沉成熟。
狂风忽起,男子微微眯起眼睛。裹挟的雪花在他身前竟是缓了几分。
“哥。”耶律凰吾喊了一声,道,“不追吗?”
男子朝着顾惊鸿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轿中,淡淡道,“走吧。”
耶律凰吾微微抿嘴,宁雁离过来给她包扎的时候,她一动不动。
“主,上马吧?”宁雁离轻声道。
耶律凰吾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在众人的开道中缓慢前行。
这就是耶律皇族的亲情,耶律凰吾面上浮起一抹惨笑,闭上眼睛,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无心,无心,就不会奢求什么,就不会因为失落而心痛。她生来不痴傻,所以短暂的一生注定谋算。曾经她也是有机会摆脱这宿命的,可是她没有相信那个人。
一边渴望,一边不能信任,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结果。在疯子死的时候,宁雁离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你这般好了”,后悔吗?是悔的啊!可是若非他用生命来证明那份感情的忠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至少,她现在安心了,有一个人这么爱过自己,心里存放着这个人,就不会孤独……
“其实,疯子不是真的疯子。”耶律凰吾喃喃道,“我才是。”
声音被呼啸的大风吞噬,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宁雁离听见了。
轿中坐的是辽国下一任皇帝,那个药人便是为他培养。耶律凰吾接手的时候,那药人已经被喂食许多年了,那时候她就知道药人是自己的族弟,可若是论起来,比轿中的哥哥还是远了一些,如果只有这样能让唯一的哥哥活下去,她定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族弟。
可是……血缘……耶律凰吾笑。
风雪更急。
十里外的一个雪窟里,黑袍人静坐,那躺在地上的枯朽之人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静了一会儿,顾惊鸿才有力气说话,“楚定江?”
“嗯。”楚定江皱眉看着他,“发生何事?”
“他们没有追来?”顾惊鸿问。
“放心,找不到我们。”楚定江以为顾惊鸿是接了什么任务,道,“不能力敌便智取,年纪轻轻,何故这般拼命?”
顾惊鸿叹息,“便是有天大的智慧又怎样?我自幼被喂食各种珍奇药物,时间一久,便离不了,我每年天南海北的搜寻,拼命执行任务赚取钱财和进入极品药库的机会,想尽办法自己搜集那些药,可惜……”
楚定江听闻此言,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药人?谁的药人?”
“我不知道,我从一出生就被养在地窖里,七八岁的时候便跟随师父。”顾惊鸿满目凄凉,“曾经我以为他是真心照顾我,谁想只不过是喂养我的药师。”
想到自己对他孺慕多年,心中便愈加悲伤,他宁愿不知道真相,宁愿从生到死都蒙在鼓里,至少活着的时候会快乐许多。
“我不能活了吧?”顾惊鸿问。
楚定江摇头,“你脉象很弱,却凝聚不散,或者还有活的机会,但我并非医者。”
顾惊鸿清澈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黯淡下去,“那个女暗影说的说,我是个自私懦弱的人,为了自己活命杀了那么多人。”
“我们不都一样吗?”楚定江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安久说出来的话,“她心里阴暗,说出来的话,你当胡扯便是。”
第二百一十三章成烟
顾惊鸿淡淡一笑,然那笑容在他苍老的面上几乎看不见,“莫神医说过能保我一命。”
楚定江沉吟须臾,“我想办法送你回去。”
“不了。”顾惊鸿翻手不知从何处拔出一只匕首,“你现在在化境二品中徘徊,得了我的血,可以助你很快突破,这是他们很想得到的东西,我把它给你。”
“你送龙武卫和心头血给我,是有所求?”楚定江道。
顾惊鸿道,“若有机会,替我灭了耶律皇族。”
楚定江默然。顾惊鸿本不是个多话之人,此刻说的如此清楚,想来心里已经有死志。
“我初见你,便知你心怀大志。”顾惊鸿见他犹豫,他用读心术读出了楚定江此刻细微的心里变化,话语一顿,干裂的唇微微张开,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之色,“你……”
“你看出来了。”楚定江缓缓道,“我心里已经萌生退意,只是还在思虑中。”
“为何?”顾惊鸿喃喃道,“为何?”
“为了那个心里阴暗的女暗影。”楚定江笑笑,“人生苦短,我在想,究竟是施展心中抱负,还是早早解甲归田。”
他知道安久进入控鹤军是为了梅嫣然,一旦找到梅嫣然,很快就会想办法脱离控鹤军,很可能寻个地方放羊嫁人去了。楚定江用计无数,却不想用计谋把一个女人捆绑在身边。
他想,安久找到梅嫣然之后,要么潇洒放她离去,要么与她同行。
“你有仇恨,就努力活着,自己去完成吧。”楚定江取下他手里的匕首。“我很喜欢不劳而获,却也不至于占一个将死之人的便宜。”
顾惊鸿垂眸,“血,取走吧。”
楚定江怔了一下。
顾惊鸿已心灰意冷,“我一具残躯,活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耶律皇族高高在上。对我心来说,更是折磨。至少我如今努力过……你是这辈子头一个伸手救我的人,大恩大德,来生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为了成就别人而出生,为了活命而苦苦挣扎。为了解脱而选择死亡。这,就是顾惊鸿的一生。
楚定江看见他唇畔一缕鲜血溢出,顺着脸颊流向耳朵,凤眸中的光彩凝聚一瞬,而后迅速涣散。一个杀手。有太多办法杀人,同样有许多办法自杀。
心头血必须活取,若是错过他死亡这一瞬间,再取出便没用了。
楚定江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最后还是松开了。
他的功力是得到一位前辈的传度,所以才飞快突破化境,本就没有扎实的基础,若是再贪图便宜使功力过快催增,很可能走火入魔。
楚定江不是没有做过卑鄙阴狠之事,但总算是通过自己的能力去达到目的。他觉得现在取顾惊鸿的心头血,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伸手轻拂过顾惊鸿睁着的眼睛,“一路走好。”
楚定江见过太多惨烈的生死,可是顾惊鸿最后一句话,终究还是触动了他。
其实,以顾惊鸿的能力完全可以活着时不时的给耶律皇族添堵,只是他厌倦了这样活着,厌倦这枯燥的一生。
楚定江脱下外袍为他敛尸体,寻了幽静的地方掩埋。
站在光秃秃的坟头前,看着大雪将它一点一点掩埋。“但愿你来生得人间一丝暖。”
一顾惊鸿,再顾斯人已成烟。
楚定江身形一闪,漫漫雪原中便只剩下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四面是连天的雪,渺渺无人迹,恍若不在人间。
彼时,顾惊鸿的生命里也曾有一点别样的色彩,那个躺在树上放羊看书的女子,那个出手凶狠拂掉他面具的女子,那个时而柔弱时而刚强的女子,那个骂他却陪他饮酒到天明的女子……
汴京月夜。
屋内灯火如豆,安久泡在热气腾腾的药桶中,眉头紧锁。
疼痛似海浪一波一波袭来,浑身已经麻木,令她的意识有一瞬恍惚,仿佛看见日影疏落,她躺在一棵树上看书,下面草地里白羊成群。
忽然有一个人影倒挂在横枝上,墨发垂下,柔泽若黑缎,安久看见他白皙如玉的脑门和如画的眉眼,而下半边罩着黑色面巾。那狭长的凤眸中漾着笑意,里面清晰的映着她的样子。
她拂掉男子的面具,跃下树,他跟着跃下,弯身捡起掉落在草地上的面具,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上滑落。
“我们还会再见。”他说着,那玉树般的身影,随着一阵风化成尘烟。
安久心头一跳,倏然睁开眼睛。
莫思归正准备弯身观察她,被这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干啥!”
“我做白日梦了。”安久声音嘶哑,“梦见一个男人。”
莫思归摸着下巴,桃花眼似笑非笑,“春天到了……很正常。不过你能在这剥皮扒骨的疼痛里梦男人,真不是一般境界,在下望尘莫及。”
“我梦到那个人消失了,大约是……”安久垂眸,沉声道,“死了吧。”
莫思归大喜,“是楚定江?”
“不是。”安久道。
莫思归失望之余,同时颇感兴趣,“除了他你竟然还有别的男人?嗯,这也算是一桩好消息。”
安久瞪着他,“几面之缘,你或许也认识,是神策副使顾惊鸿。”
“啥?”莫思归面上一下子严肃不少,怒道,“老子费尽力气保住他,他敢给老子随便死?!”
“我只是预感,又没说一定!”安久冷冷道。
莫思归还是气呼呼的道,“要是不经过老子同意就死,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你省省吧。”安久有气无力的道,她心里有很清楚的感觉,顾惊鸿不在了,至于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亦不曾得知。
莫思归抱臂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老子特地坐到你面前,好教你一睁眼便能瞧见老子的花容月貌,赏心悦目之余多少能减轻些许痛苦。如此用心良苦,不必感激。”
安久浑身僵硬,艰难的别开脸,“你一边去,我处境已经够难了,别给我雪上加霜!”
“嘁!”莫思归站起来,没好气的道,“和那个顾惊鸿一个路数,不知好歹!”
莫思归走到窗前,外面有清脆的铃铛声音传来,他推开窗子望着外面随风摇动的魂铃,惆怅叹息,“怎么就死了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看笑话
他越想越觉得不舒服,“药人啊!”
再过几十年也未必能遇上一个!
安久冷笑一声。
“你不许吱声!”莫思归扭头道。
安久懒得理会他,听着外面叮叮铃铃的清脆声响,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那个身影随风化作尘烟的一幕。她逼退幻觉,仔细思量了莫思归之前的话,等到身体重铸之后是否要去寻找梅久,毕竟梅嫣然是她的娘。
春日暖阳中,积雪融化,天气愈暖。
半个月之后,安久终于完成了第二次重铸。
这一次,她的身体与精神力契合又高了几分,奔跑起来的速度不弱于轻功,行动之间亦是悄无声息。体内被精神力冲坏的身体被莫思归用药调养,已经好了七八成,再次动用精神力的时候还是会遭到冲击,只不过比之前要减少了一点。
莫思归终于确认,是安久的精神力过于强大,这具身体承载太过吃力。安久一旦动武,断经掌霸道的劲力运行很可能会令她爆体而亡,如此一来,学习梅拳就迫在眉睫了。
安久没有急于出去,而是呆在控鹤军里想尽办法查梅嫣然的消息,可惜均是无果。
七八日过去,安久依旧不打算罢休。
“您应该领任务了。”何采突兀冒出来提醒一句。控鹤军中有规定,空闲期不得超过一个月。
安久放下手里一卷《神武军纪要》,问道,“你在这里呆的久,可了解神策军?”
“知道一些。”何采轻盈落在安久十步远处。
“我想找一个人。”安久想了想,透露出要找自己的母亲不算奇怪,便道,“我娘。听说她在神策军。”
何采道,“楚大人把此事交给天字组了,他们与神策军合作次数最多,应当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既然自己没有头绪,又有楚定江帮了忙,她便只好暂时将此事搁置。
安久再次去点灯楼领任务,路过控鹤榜时。下意识的仰头看了一眼。
顾惊鸿的名字还在上面。只是用朱砂划了一道横杠,与其他活着的暗影区别开来。
她忽然明白当初为何她经脉尽毁时,顾惊鸿依旧没有放弃招揽她,因为她是梅氏人。又适合外修,是修习《断经掌》的最佳人选。
原来,顾惊鸿早就知道练习梅拳能够解决断经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劣势。
从点灯楼出来,安久打听到顾惊鸿的住处,飞奔过去。
门前一片漆黑,早已没有灯笼,只有一直孤零零的魂铃。
魂灵挂在这里便不会有人维护,不知哪一日,它可能就会同她院子里的那只铃铛一样落入尘泥。
安久攀上门廊。接下顾惊鸿的魂铃。揣进兜里,飞快的离开控鹤军。
她把任务交给何采,没有易容,戴了面纱便先去华府寻梅久。
华氏长子大婚,门前还挂着红绸。平添几分喜气。
安久敲门。
侧门打开之后,门房走出来,向外看了看,发现只有一个女子。
门房心里有些奇怪,这女子不是妇人髻,看起来也不像是穷人家,非但没有马车、仆役,身边竟然连一个贴身婢女都没有!不可能有哪家闺阁女子这般放肆,难不成是二郎又惹了哪家楼里的小姐?二郎前日刚刚回来,今日这小姐就循着来了,想来是二郎极为宠爱的人……
一念闪过,门房往院内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回头悄声对安久道,“请随我来。”
安久纳罕,她还没有说找谁,这人就有先见之明了?
“我找……”
“嘘!”门房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道,“您千万莫出声,万一被大郎知道我少不了又是一顿板子。”
安久心想,难道梅久知道自己会来找她,所以特地安排门房等候?这不太可能吧!且不说梅久是华氏最忌惮的人赐婚,她一个新嫁进门的媳妇的话有这种话语权吗?
安久跟着门房后边走。
转过几道廊,到了一个小门前,门房开门让她过去,“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前边没有人看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