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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去叫他,只吩咐匡二:“小心伺候,我到花雨楼去走走。”说罢出门,往四马路走去。
走到尚仁里胡同口,忽然听得有人叫声“实翁”,抬头一看,原来是朱蔼人。二人见过礼,蔼人说:“正要去奉请。今儿夜里请黎篆翁吃局,就借屠明珠家摆摆台面,她家里宽空点儿。还是咱们五个人,借重陪客,千万不要推却。”实夫说:“我就谢谢了;呆会儿叫舍侄去奉陪。”蔼人沉吟说:“本来不敢有屈,好像人太少了。能赏光吗?”实夫不好坚辞,含糊答应。朱蔼人这才拱手别去。
实夫到了花雨楼,进门登楼,到第三层顶上一看,正是上座的时刻,外边茶桌,里面烟榻,都快要客满了。有个堂倌认得实夫,知道他要开灯,当即招呼说:“这里有空位!”实夫走进里间,见当中正面烟榻上的客人擦过脸正在那里会账,实夫就在下首坐下,等那烟客出去,堂倌收拾干净了,然后换到上首来。
一转眼间,喝茶的,吸烟的,越来越多了。乱哄哄的像潮水涌来,哪里还有空座儿?一些做小买卖的,手里捧着,肩上搭着,无非是些吃的、耍的、用的,在人丛中钻进钻出,兜揽生意。实夫并不在意,只留心看野鸡。这花雨楼本是打野鸡的大围场,大小野鸡成群结队,不计其数,借着因头在那里卖弄风骚,故作媚态,兜搭嫖客。实夫看了几个,觉得都看不上眼,吸了两口烟,就盘腿坐起,堂倌送上热手巾,擦过脸,取水烟筒来吸着。只见一只野鸡,也不过十七八岁,脸上擦的粉厚一块薄一块,脖子里却黑油油地一层油腻,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沉积下来的;身穿一件膏荷苏线棉袄,大襟上油了一块,已经变成茶青色了;手中拿一块湖色熟罗帕子,还算新鲜,似乎怕人看不见,一路甩着走了进来。实夫到了花雨楼,堂倌急忙上前招呼:“这里有空位。”
实夫看了,不觉一笑。那野鸡只以为实夫对她有意,一直踅到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只要实夫一搭腔,就打算对面躺下。谁知恭候多时,见实夫并无意思,没奈何只得转身走开。正好堂倌靠在屏门上,就又跟那堂倌说了几句闲话。也不知那堂倌跟她说了些什么,逗得那野鸡又是笑,又是骂,还把手帕子往堂倌脸上甩。那堂倌仰身往后倒退,恰巧撞在一个卖洋广京货的小贩身上。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把一盘子零星杂货撒得满地乱滚。那野鸡见闯了祸,赶紧一溜烟儿走了。这时候,有两个大姐儿钩肩搭背趔趔趄趄地走了进来,嘴里只顾嘻嘻哈哈地说笑,不提防脚下踢着一面玻璃镜子。一个急了,提起脚来一蹦蹦了过去;另一个躲闪不及,一脚把个寒暑表踩得粉碎。做小买卖的吃亏不起,一定要两个大姐儿赔偿;两个大姐儿偏偏不服,反驳说:“谁叫你把东西扔在地上啊?”两下里一争执,当即吵闹起来。堂倌没办法,只好向那两个大姐儿吆喝一声说:“走吧,走吧!别说了。”两个大姐儿方才咕哝着走开。堂倌自己摸出一角小洋来,递给那个小贩。小贩不敢再争,拣起货物自去。
接着有个老婆子,扶墙摸壁,眯着眼睛只瞧烟客。走到实夫面前,见是单档,竟站住了。实夫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老婆子愣了一会儿,嗫嚅地说:“老爷,要不要去玩玩儿?”实夫这才知道是个拉皮条的①,笑了笑没去理她。堂倌提着大茶壶来沏水,嫌那老婆子档在面前,瞪了她一眼又吆喝了一声,吓得老婆子赶紧低着头溜走了。
①拉皮条的──专门给妓女拉客的人。广州叫“挽鸡笼的”;北方一般叫“拉纤的”、“背刀的”或者“牵马的”。“拉皮条”一词,即从“牵马”引申而来:“皮条”,即指马缰。
实夫接着抽烟。到了五点钟光景,已经把一盒烟膏卷得精光。这时候茶客烟客已经走了不少,连那些野鸡也大都飞走了。实夫烟瘾过足,就叫堂倌收枪,摸出一块洋钱来付烟资,另加小账②一角。堂倌自去交账,喊下手打洗脸水来。实夫洗完了脸,正在整理衣帽,忽然看见一只野鸡款款地飞来,确实与众不同,把实夫的两只眼睛几乎看直了。究竟这只野鸡是谁,怎么回事儿,下回再说。
② 小账──小费。
第十五回
嫖暗娼实夫种恶果 争恩宠双玉占便宜
李实夫看见的那只野鸡,只穿一件月白竹布衫,外罩玄色绉心缎镶背心儿,后面跟着个老妈子,慢慢地走到屏门前,朝里望望,就站住了。实夫故意近前去仔细看了一眼,只见细嫩嫩的一张脸,水汪汪的两只眼,长得的确漂亮。刚要上去搭讪,正好堂倌交账回来,带野鸡的老妈子迎上前去问:“姓陈的来过吗?”堂倌说:“没来呀!好几天没来了。”老妈子没话可说,牵着野鸡的手走到前轩去,靠着栏杆看四马路上往来的马车。
实夫悄悄儿问那堂倌:“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堂倌说:“她叫诸十全,就住在我们隔壁。”实夫说:“倒像个暗门子。”堂倌说:“您老总喜欢暗门子。去坐会儿玩玩儿吗?”实夫微笑摇头。堂倌说:“这没关系嘛。满意就多坐会儿;不满意也不过扔下一块洋钱。”实夫只笑不答。堂倌揣度实夫有几分意思,就把手里擦着的烟灯放下,走出屏门外面招手叫那个老妈子过来,跟她附耳说了许多话。老妈子笑嘻嘻地进来,问了实夫尊姓,就说:“那么一起走吧!”
实夫听了,心里很不自在。堂倌也已经发觉,赶紧说:“一起去算什么呀?你们先到胡同口等着好了。”老妈子忙接口说:“那么李老爷就来吧。我们在大兴里等您。”
实夫这才点点头。老妈子转身正要走,堂倌又叫住她说:“你们可得文静点儿。李老爷是长三书寓常走的主儿,可别搞什么鬼把戏出来。”老妈子笑着说:“知道啦,还用得着你吩咐?”说着,急忙到前轩牵着诸十全的手下楼先走了。
实夫穿戴好衣帽,随后出了花雨楼,从四马路朝西,一直到大兴里,远远看见那个老妈子果然站在胡同口等候。等到实夫近前,老妈子才转身进了胡同,实夫跟着,到了胡同的转弯处,老妈子推开两扇石库门,让实夫进去。实夫一看,是一幢极高大明亮的楼房。那诸十全正靠在楼窗口探望,看见实夫进门,倒又慌忙掩身退回去了。
实夫上楼进房,诸十全羞羞怯怯地敬了瓜子,又默默地坐下。等到老妈子送上茶碗、点起烟灯,十全才横躺在榻床上给实夫装烟。实夫就到十全对面躺下。老妈子搭讪几句,也就退出。实夫一面看十全烧烟,一面找些话头来说。说到那个老妈子,十全说其实就是她娘,叫做诸三姐。
一会儿,诸三姐又上来点保险灯,并把玻璃窗关上,随口问:“李老爷就在这里用晚饭吧?”实夫一想:要是回栈房,朱蔼人必然来请,不如躲避为妙,于是就点了两样小菜,摸出一块洋钱来,让她到聚丰园去叫。诸三姐客气了一句,接了洋钱,自去叫菜。
不久菜到,搬上楼来,却又添了四碟冷荤。诸三姐将两副杯筷对面放好,叫声:“十全,过来陪陪李老爷呀!”十全这才过来斟了一杯酒,在对面坐下。实夫提起酒壶来也要给她斟,十全说声“不会”。诸三姐说:“你也喝一杯嘛,李老爷,不要紧的。”
俩人正要擎杯举筷,忽听得楼下有人推门进来。诸三姐慌忙下去,招呼那人到厨房说话,随后又喊十全下去。实夫只当又有客人来了,悄悄儿到楼梯口去偷听,听出那人是花雨楼堂倌的声音,就不去理会,管自归座饮酒。接连干了五六杯,诸三姐和十全才上楼来,那个堂倌也跟着上来了。实夫让他喝酒,他说:“我吃过饭了。您请用吧。”诸三姐叫他坐也不坐,站了一会儿,说了声“明天见”,就走了。李实夫和诸十全正要擎杯举筷,忽听得楼下有人推门进来。
十全殷勤劝酒,实夫又喝了好几杯,觉得有点儿醉意,就叫盛饭。十全陪着吃过,诸三姐送上手巾把儿来,收拾了饭菜,自往厨下去了。十全仍给实夫装烟,实夫跟她说话,十句中不过答应三四句,倒也挺有意思的。等到实夫过足了烟瘾,身边摸出表来一看,已经是十点多钟,就把两块洋钱扔在烟盘里,站起身来。十全忙问:“这是干吗?”实夫说:“我要走了。”十全刚说了一句“别走哇”,实夫已经走出房门,慌得十全赶上去一手拉住他的衣襟,口中却喊:“妈妈,快点儿来呀!”诸三姐听见,也慌忙跑上楼来拉住实夫说:“我们这里干干净净,为什么一定要走哇?”实夫说:“我明天再来。”诸三姐说:“您明天来,还不如今夜晚就别走了嘛。”实夫说:“别价,我明天一定来就是了。”诸三姐说:“那么再坐会儿吧。”实夫说:“天色不早了,明天见吧。”诸三姐不好强留,只好放手,连说:“李老爷,明天一定要来的呀!”十全讪讪的,只说了一声“明天来”,就不再说话了。
实夫随口答应着,黑暗中出了大兴里,回到石路长安客栈。恰好匡二也同时进门,一见实夫,就嚷着说:“四老爷,到哪儿去啦?哎哟,今儿晚上那个热闹哇!朱老爷叫了一班毛儿戏①,黎大人也去叫了一班,还让咱们大少爷也去叫一班。上海滩上拢共就三班毛儿戏,全都叫来了。一共有一百多人呢,差点儿的房子,都要压坍了。四老爷怎么不去呀? ”实夫微笑不答,却问:“大少爷呢?”匡二说:“大少爷急着要到尤如意那儿去,酒也没喝多少,台面一散就走了。”实夫早就猜到了几分,也不再提起,自己铺开烟具吸了烟, 随即安睡。
① 毛儿戏──全部是女演员的戏班子。
第二天饭后,李实夫仍到花雨楼烟馆儿去吸鸦片。那时候天色还早,没有几个烟客,堂倌闲着没事儿,就过来给实夫烧烟。俩人聊起诸十全来,堂倌说:“她们好久没有出来了,就是今年过了年才刚刚出来做生意。人是没得说的,就不过应酬上差点儿,您老喜欢门户里的人②,像这样的也就算是不错的了。”实夫点点头。刚吸过两口烟,烟客陆续到了,堂倌自去照应。
② 门户里的人──本指住家户,暗喻私窝子、暗娼。
实夫坐起来吸水烟,只见昨天眯缝着眼睛的那个老婆子又摸索着来了。摸到实夫对面的烟榻上,眯着眼睛看清了正有三个人在吸烟,就眉开眼笑地说:“哟,长大爷,二小姐在惦记着你呢,说你怎么不去了,叫我来看看,你倒刚好在这里。”实夫看那三个人,都穿着青蓝布长衫,玄色的绸背心儿,大约是仆役一类的人物。那老婆子只管唠叨,仨人也不怎么理她。老婆子说了声:“长大爷呆会儿要来的呀!各位也一起请过来。”就摸索着走了。
老婆子刚走,诸三姐就来了。这回没有带着十全,见了实夫,就说:“李老爷,上我那儿去呀!”实夫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说:“我晚点儿去,你先走吧。”诸三姐会意,急忙走开,又在外间兜了一个圈子,这才下楼自去。
到了五点多钟,实夫抽足了烟,出了花雨楼,仍到大兴里诸十全家去吃便饭。这一回俩人熟识多了,谈谈讲讲,似乎还很投机。当夜就住在那里,颠鸾倒凤的事情不必细说。
到了次日清晨,李实夫在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在吞声饮泣,睁眼一看,只见诸十全面朝里躺着,在那里呜呜咽咽地哭得伤心。实夫猛吃一惊,忙问:“你这是怎么啦?”连问几声,都不见答应,猜不透是什么原因,就披衣坐起,俯下身去,脸贴脸地问她:“是不是我得罪你了?可是嫌我老,不愿意?”十全依旧不答,只是摇摇手。实夫皱起眉头说:“那么到底为了什么,你说呀!”一连问了几声,十全才回答一句:“不关你的事儿。”实夫说:“就是与我无关,也可以说说嘛。”十全只不肯说。实夫无可奈何,只得自己穿衣下床。楼下诸三姐听见了,端上洗脸水来,又点上了烟灯。
实夫一面洗脸,一面叫住诸三姐,问她十全为什么啼哭。诸三姐叹了一口气说:“这也怪不得她。李老爷您不知道,我这个闺女养到她十八岁,一直舍不得叫她做生意。去年嫁了个男人,是虹口银楼里的小开①,家里还算过的去,小两口儿也挺和美的,总算好的了。谁知道今年正月里出了一桩事儿,如今还是要她出来做生意。李老爷,您想想她是不是觉得憋气?”实夫问:“出了什么事儿了?”诸三姐说:“甭说了,说也是白说,反而倒了她男人的面子,还是别说的好。”说到这里,实夫洗完了脸,诸三姐端了脸盆下楼去了。实夫躺下抽烟,心里疑疑惑惑的,胡猜乱想了一番。
①小开──上海俏皮话:指老板的儿子,即小老板。一说“老板”的“板”字繁体写作“闆”和“开”字的繁体“開”形似,故意读错;一说“老板”戏称为老K,小老板戏称为小老K,再转为“小开”。
一会儿,诸三姐又来问吃什么点心。实夫叫住她问:“你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也许我能够帮帮她的忙也不一定。”诸三姐说:“李老爷,您要是能够帮她的忙,真好比是做一场好事②。不过我总还不好意思跟您说,说了好像我在故意糊弄您李老爷似的。”实夫焦躁起来说:“你别这样嘛。有话痛痛快快说出来好了。”
②做好事──这里指做法事、道场。
诸三姐又叹了一口气,这才从头诉说:“讲起来,总是我们自己运气不好。只为正月里她要到舅舅家去吃喜酒,她男人要场面,叫她戴了一副头面出来,夜里放在枕头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害得多少人四面八方去找,哪里还找得到?她舅舅吓得要死,说是找不到么,只好去吞生鸦片烟了。她男人家里还有爹娘,回去怎么交代?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了,这才说不如让她出来做做生意看,要是碰上个好客人,看她命苦,肯帮她圆过这个场来,那可就救了七八条命啦!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只好叫她去做生意。李老爷,您想她男人家里也还过得下去,小夫妻也挺好的要不然哪儿犯得着来吃这碗饭哪!”
诸十全睡在床上,听母亲提起往事,哭得更加伤心了。实夫抓耳挠腮,无法可劝。诸三姐又说:“李老爷,如今做生意也难着呢,就是长三书寓,一节做下来也不过三四百洋钱的生意。一个新出来的门户里面的人,当然比不得她们,要挣出一副头面来,您说容易吗?她有时候跟我聊聊天儿,一说到做生意就哭。她说生意做不好,还不如去死了痛快,还有什么好日子在后头?”实夫说:“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呀活的,事情么慢慢儿商量,总有法子想的。你去劝劝她,叫她别哭了。”
诸三姐爬上床去,在十全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十全渐渐停住了啼哭,穿衣起来。诸三姐爬下床来,笑着说:“她出来做生意,头一户客人就遇见您李老爷,大概她命里还不该应就死,好比一个大救星来救了她。李老爷您说对吗?”实夫低头沉吟,半天没有说话。诸三姐突然想起:“哎呀,一说话,倒把事儿忘了:李老爷吃什么点心?我去买。”实夫说:“买两个团子算了。”诸三姐赶紧就下楼上街去买。
实夫见十全两颊涨得绯红,光滑如镜,眼泡皮肿得像胡桃一般,动了怜惜之心,目不转睛地只是呆看。羞得十全低头下床,趿拉着拖鞋,急忙到后半间去。随后诸三姐买回团子来给实夫吃了,十全也归房洗脸梳头。实夫又吸了两口烟,起身穿上马褂,从袋里掏出五块洋钱来放在烟盘里。诸三姐问:“您是不是要走了?”实夫说:“要走了。”诸三姐又问:“是不是去了就不来了?”实夫反问:“谁说不来了?”诸三姐说:“那么你急什么?”随即把烟盘里的五块洋钱又塞回他马褂的口袋里。
实夫一愣:“你要我办副头面?”诸三姐笑着说:“不是,我有了钱,花出去就凑不齐了。放在李老爷这里还不是一样的吗?过几天一起给了我,可好?”实夫这才点了点头说声“那也好”。实夫临出门,十全又轻轻叮嘱说:“你等会儿要来的呀!”实夫答应着,下楼出门去了。
李实夫回到石路长安客栈,不料李鹤汀已经回来,见了实夫,不禁一笑。实夫倒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匡二笑嘻嘻地递上一张请帖,是姚季莼当晚请到尚仁里卫霞仙家吃酒的。鹤汀问:“您去吗?”实夫说:“你去吧,我不去了。”
茶房送来中饭,叔侄二人吃过,实夫还到花雨楼吸烟,鹤汀却往尚仁里走了一趟,跟杨媛媛和她楼上一个倌人叫赵桂林的打小牌玩儿。一直玩儿到上灯以后,赢了她们两三块钱,这才嘻嘻地笑着到卫霞仙家去赴宴。
到了霞仙门口,正好朱蔼人从那边过来相遇,俩人就一同登楼进房。姚季莼迎接让座,卫霞仙敬过瓜子。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