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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外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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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无惧外敌。惧之者,内敌也。我等各立山头,各自为政,则为内敌矣。梁山危焉!反观之,倘若我等抛弃前嫌,同心一志,则无内敌也。如是,则凭据河山天险,我等以守为攻,官军不日退矣。”高布暗暗赞服。众人参差道:“大官人所言在理,我等惟命是从。”柴进道:“谚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梁山地庶富饶,食使足以自给。我等无后顾之忧,兄弟们善自为之。”一顿,又道:“柴某上山之时,携带微薄家什,内有黄金万两。俟等困厄过去,愿尽散与兄弟,以示庆贺。”众人大喜,俱皆踊跃起来。柴进轻笑一笑,正色道:“如今粮草紧缺,兄弟们仍旧各司其职,山前山后行走,拾些薪火果食,度过难关。”说罢,由吴用差遣,分拨众人行事。
  众人领命,嗡地一声,望外涌去。出到门口,早见得时迁急急冲冲,打山下跑来,喘息道:“不好了,不好了!”众人一惊,身子一缩,连忙发问。时迁道:“官军进关了。”众人抽一口冷气,怔在当地。高布忖道:“父帅出兵,端的神出鬼没!事前毫无征兆,如今兵到谷口,神速如此!”心下又惊又喜。吴用连连呼喝,平息众乱,当下道:“鼓上蚤,官军进了那一关?”时迁半跪,涩声道:“回禀军师,官军气势汹汹,才过的葫芦谷,就攻铜锁关来了。二关空虚,只怕不堪一击。”看官容禀,那铜锁关位于葫芦谷底,俗称二关,正是童贯一马当先处。当下众人一声惊叫。吴用微嗯一声,冷冷问道:“来的兵马几多?”时迁道:“约莫四五十骑,无旗无幡,一色官军打扮。”吴用点头,道:“后继几何?”时迁道:“并无后继。彷佛孤军前来。”吴用又嗯一声,遂教秦明引人去救。秦明声了喏,领了马军小彪将,一溜烟望关下驰去。余人留在栅寨,按兵不动。当中高布,百无聊赖,站在追思阁前,察观众人神色。见众人坐立不安,心下暗喜。却不声张。又把眼来瞄吴用,见那智多星一动不动,静如山岳,矗立地上。风吹过处,衣角半点儿不展。高布暗暗称奇。
  不移时,听得山下几声马嘶,有人上了寨来。投目去处,却是秦明等人归来。马上驮一人,麻绳缚了,看不清颜面。高布暗暗纳闷,暗想:“那厮胄甲分明,穿戴齐整,不知是谁?”寻思间,秦明落了马,蹙过吴用面前,行一礼,唱喏道:“末将秦明,前来禀复军师!”吴用称一声好,道:“将军请说。”秦明道:“末将下得关去,直不见分毫动静。只卧了些尸体,横七竖八,横了一地,不下二三十具。”吴用叫一声怪哉!疑惑道:“关隘兵力不足,兀谁恁大本领,对付的他?煞费思量!”秦明微颤道:“末将见势有异,遂落鞍察看生死。见死者七孔流血,胸前如烙,有一掌印,呈朱砂色!”众人一怵,砰地一声,心如重击。吴用沉吟不已。鲍旭失声道:“朱砂掌印?敢情便是拂云手法!”众人一震,双脚发软。四下死寂。 



第103章:高布夜探 

  半晌,吴用哈哈一笑,笑声划破寂静。众人一惊,回过神来。吴用道:“有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说的是分厘不差!我等一干草民,锄强扶弱,匡复正义,非但得道矣,替天行道矣!竭心而殚力,毕恭而毕敬。如此虔诚之人,焉不多助?”顿一顿,拂一拂扇,又道:“此番说话,道的便是拂云手。却才行者说他,我尚以为来了死对头。如今看来,却是个同道中人,见我等势单力薄,暗中相助,保我平安。如是时,我等又添臂翼矣。”众人见说,俱觉在理,彷佛吃一颗定心丸,暗暗松下气来。李逵皂道:“军师此话,怕是胡诌。那婆娘是条疯狗,见人便咬,哪里有些同道情分?”吴用笑道:“怎无同道情分?”李逵骂道:“俺三个拿他,只为问上一问,原无歹意。哪知那婆娘发了疯,不由分说,撒起野来,耍了俺等一通,落个满身瘀伤!”吴用失笑道:“铁牛好懵懂!拂云女侠耍你一通,已然给足情面,不想伤你性命。若不然,收拾官军一般,一掌取你性命。” 众人暗暗称是。李逵张了张嘴,哑了两声,答不上话。柴进浅笑。
  暖阳高照。吴用道:“且休打岔。却说鞍上缚的谁人?”说罢,把目来看秦明。秦明俯身道:“回禀军师,我等点验死者之时,见一人倒在地上,阿也阿也喊叫,便拿来看他一看。觑真实时,却是狗贼高俅!”高布一凛。吴用轻哦一声,蹴近马前,撩起那人髫发,觑了一眼,点点头。高布愈惊,急忙抄去,靠在旁畔来望。果然一条精悍汉子!面目瘦削,神头矍铄,一副旁若无人。高布心下一痛,暗叫:“父帅!”几要掉下泪来。吴用抱拳道:“太尉大人,别来无恙?”神态轻松。高俅呸一声,闭上眼睛,并不理睬。吴用大笑。高布凝住目,忍住泪,盯住前方,不敢少动。但见父帅清瘦了,白皙了,泛活了,一双眼珠炯炯有神。那眼珠纯净,明亮,刚毅,深邃,混杂些许诡谲,不同往日了。高布觑在眼内,心想:“一别半载,父帅倒添了神彩,平日敢情快活自在。”几许生分,几许欢喜。忽听得柴进大叫道:“大胆秦明,大人千金之躯,岂容冒犯?快快松了绑!”秦明一愣,扳起脸来。花荣猛使眼色。秦明会意,大大咧咧唱一喏,胡乱提了高俅,放下地来,松了绑。高俅正了身,一动不动,颜色冷峻。众皆愠怒。柴进作了一揖,道:“小可柴进,参见太尉大人。”众人嗤鼻。柴进道:“山人村夫,不识太尉虎威,惊扰大人了。”众人嘘声一片。
  高俅挺挺胸,舒舒气,咳嗽一声,目光睥睨。一例懒不答话。柴进道:“弹丸小寨,不堪贵人歇足。小可斗胆,请大人移步忠义殿,备酌小叙,接风洗尘。”高俅微哼一声,摆一摆手,目光阴骘冷淡。高布大惑,暗道:“父帅不响不动,却玩甚么把戏?”转念间,见得高俅又摆摆手,望柴进挥了一挥。高布落在柴进身后,觑得亲切。见那手纤秀修长,润白如玉。指尖嫩滑,掌心泛红,中间结一粒丹砂痣。高布一笑,暗道:“父帅的掌,十足女人味。”念头方起,脑里咣地一声,暗叫不妙!当下想道:“父帅的掌,宽大厚实,一派雄浑,哪里是这等模样?敢情有诈!”心下冷笑不已。听得柴进道:“大人舟车劳顿,想必困乏,莫若就小寨歇歇脚,将息半日,傍晚落山不迟。”语下略见踌躇。高俅冷笑,两眼厉光。柴进道:“再不然,四处游耍一遭,体察梁山风土,岂不甚好?”高俅咬咬牙,呸了一声,满眼怒火。柴进勃然变色,叫骂道:“狂妄老贼,好生无礼!柴某忍耐多时了!梁山净地,岂容你这俗物出入?蔡节级,过来捆了这厮,投他落牢,好生看守!”话落处,两人应声而出。那两人衣着邋遢,一身茶褐衣,腰系青鸾带,头顶垫角巾,歪歪扭扭,折折叠叠。正是蔡福蔡庆昆仲。当下两人声了喏,缚了高俅,打入大牢不提。
  却说两人去后,众人缓缓散了,进了山去,坡头谷底捡柴摘果,不在话下。不觉仲秋日短,一晃去了半日。不多时,至了晌晚,众人遂收拾担挑,姗姗归来。进了寨,卸了担,擦了汗,用膳不提。却说高布,饕餮大餐已罢,倒头睡下了。一昧好觉,夜半醒来,起了身,晃出门去。慢悠悠,行到井畔,利落洗个凉水澡。罢了,故伎重演,换上夜行衣,来一个金蝉脱壳,望牢房蹙去。当下摸过几堵墙,闪过几扇门,转过几道弯,到了桦树林,俯下。夜风凛冽,吹得面庞发冷。看天上时,却是一幕云,横溢流淌。新月如牙,掩在云后羞笑,不敢出来。高布暗道:“好凉一个夜!”精神大振。
  当下伏了一阵,看四处静悄无人,没有猫,没有鼠,茅屋如睡。茅屋门口,立了两人虎头大汉,手持蓼叶枪,半打盹儿。高布忖道:“蔡家兄弟当值,自是最好不过了。”原来,蔡福蔡庆嗜睡,一睡便沉。天塌下来,兀自不觉。是以高布喜欢。少时,那门咿呀一声,行出一人来,手挑一个灯笼。火光照处,见那人裘衣裘带,一身雍华,步伐沉稳。却是柴进。高布一凛,寻思道:“大官人此来何干?”思未已,但见柴进落了檐阶,走到蔡氏昆仲面前,抚肩道:“两位兄弟,差事不易,好生着紧。”两人诺诺称是。蔡福道:“内里那条狗贼,尚能相与?”柴进道:“朽木不可雕,那贼狂妄如常。柴某问他几句,直是不闻不答。”蔡庆道:“入奶奶的鸟!梁山不是汴京,哪里轮到他撒野?待我进去,教训教训他!不施些颜色,下些毒手,狗贼哪知轻重!”柴进道:“不可。此战成败,悉在此人身上。我等不可伤他。”蔡庆道:“入奶奶的鸟!此等腌脏泼才,不砍他几个鸟头,世道却变鬼道了!”蔡福道:“兄弟,休要喋喋不休。且听大官人理论!”柴进道:“柴某夜巡,一来看看夜防,二来看看高俅,怕他有个闪失,不是耍儿。”蔡福道:“大官人放心则个。我等二人,打个保票,绝无闪失。”柴进称一声好,道:“看护紧了,休教闲人出入。”蔡福蔡庆应诺。柴进又附耳说了数句,挑灯去了。
  高布伏在地上,透过草丛,见得柴进入了厢房,消失不见了。近处蔡福二人,嘀咕一阵,长长打个呵欠,伸个懒腰,沉沉欲睡。少倾,齁齁齁,扯起鼾来。高布暗骂道:“破落户,魍魉伎俩,也来赚我!岂知爷爷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岂能上你的鬼当!”心下冷笑。原来,高布见柴进方走,蔡福蔡庆便睡了,心下起疑,暗暗道:“睡功最难。昔日陈抟老祖,不过七八分火候。你等甚么人物,岂能说睡便睡?敢情有诈!”心下暗骂。骂了一阵,寻思退去。半晌,转念又想道:“白昼缚的那人,九成不是父帅了。不知是谁?与父帅有甚干系?”好奇心起,意欲去救。救不得时,至少打探个明白。当下左思右想,踌躇不决。犹疑间,消去半柱香工夫。再看去时,蔡庆已然走了,不知去了哪里?余下蔡福一人,鼻息如雷。高布抚住耳朵,摇摇头,心下暗骂。不移时,蔡福也走了。高布道:“牢狱重地,岂能擅离职守?两厮先后离去,必是诱兵之计!我却怎能上当?”冷笑间,匍匐离去。
  出不半丈,听得一把声音吵吵嚷嚷,粗如拉锯,骂起娘来。有些耳熟,不知是谁?话音落处,几声鸡鸣,咯咯,咯咯,带些惊惶。高布暗道:“扯乎,扯乎!管他天王老子,爷爷一例要走。”当下又出一丈。侧首听时,那声音骂得更甚,污言脏语,不堪入耳。话未了,杂了另一把声音,声音清脆圆润。高布一怔,惊喜道:“杨广!杨广!不想竟在此处。”原来,杨广毕胜被俘,解上山后,左右寻找不得。不知锁在何处?高布暗访明察,山前山后寻查,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一无所获。过了月余,一颗热心肠慢慢冷了。岂知此来,正中了吴用奸计。那吴用提防家贼,锁了毕胜杨广,装进樊笼,押在暗处,一天换一个所在。旁人哪能知晓?话不烦絮。却说高布听得叫声,心下一阵惊喜,暗道:“一番找寻,端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生宽慰。
  当下急切起来,把心一横,寻思道:“今夜迷雾重重,敢情有诈了。爷爷本当退去。争奈老匹夫欺人太甚,设局赚我,我却偏偏不走!看他能奈我何?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爷爷天不怕,地不怕,岂怕他雕虫小计!”暗哼一声,驻了脚,回转身,望声源摸去。那声音源自鸡舍,正在牢房间壁,几步便到。高布一串冷笑,小心翼翼,兜一圈,望屋后摸去。一匍一匐,不过须臾工夫,抄到屋后。喘一口气,趴在墙缘,不敢轻动。先掠一眼,见四野无人,慢慢爬起身来。透过窗棂,见得屋内三人,上身赤裸,绑在柱上。月色朦胧,正好射进屋里,投在柱子脚下。那三人一老一中一幼,一个毕胜,一个杨广。另一个觑真切时,却是刘梦龙。高布暗喜,道:“一网打尽,最好,最好!”寻思间,毕胜骂道:“直娘贼!千人骑,万人压的野种!茅坑里的勾虫!天打雷劈的贼匪!当心不得好死,报应在眼前!”高布一阵好笑,暗想:“稀奇,稀奇!小老儿骂功了得,不知武功如何?”正想间,杨广道:“将军不消气恼。贼寇一拨畜生,那有半分人性?我等休与他一般见识。”毕胜骂道:“直娘贼!老子倒十辈子的楣,栽在猪猡手里!四五十天来,恁好招呼!不是猪圈,就是鸡舍,死活不把爷爷当人!” 刘梦龙不语,似睡着了。杨广道:“将军且歇歇气,骂得累了,怎生支撑得来?身子发软,当心喂了蟒蛇。”高布一惊。觑真实时,地下果然有蛇。草菅丛中,满地爬行,喷出七寸长舌,煞是吓人。那杨广三人,蜷曲身子,提起脚,离地三尺。看不清神情如何?高布暗呼糟糕,当心中计!遂急忙扑下身子,潜进林子深处,伏了。林子不大,长在斜坡处,连着桦林成一片海洋。风吹过处,哗哗作响。高布贴在地下,满耳的天籁之音。有蟋蟀尖叫,鹧鸪低吟,流莺啼唱,寒冬鸟哀鸣……端的是不一而足,数不胜数。高布听了半晌,烦躁渐隐,定下心来思量救策。半晌,猛拍大腿,暗道:“有了!”再放眼去,但见阴霾深重,月冷霜冻,光线益发暗了。林端茅屋,一片孤清,依旧无人出没。 



第104章:高布入狱 

  高布伏在林子里,愁萎之间,举目四望。但见白桦笔挺秀丽,树杆一柱擎天,树叶半空飘舞,沙沙作响。那白桦丛中,有三五株黄榕,四处散落。黄榕肥腴,浓浓郁郁的,婆婆娑娑的,彷佛几座连绵山丘,高低起伏。当中一株,枝桠四散,如幡如盖,落在林端,却好遮在茅屋顶上。高布见了,心下一亮,止不住大喜,暗道:“有了!有了!那榕茂密,又近鸡舍,最合藏身不过。我却爬上树顶,觑个究竟,再作计较不迟。”当下起了身来,却先捡了百十颗石子,装进缠袋,系在腰里。罢了,脚下打几个飞云,出了林端,飞身一跃,上了榕树头,匿了身。看看四周,无甚异样了,方悄悄爬上树顶,伏了。心下长舒一口气。稍顷,透过叶丛望去,茅屋已在树下,成七字形转了一折,有些衰败了。高布寻思道:“老匹夫工于心计,端的无处不在!便如眼下那茅屋,看似风雨飘摇,一吹便倒模样,其实铜墙铁壁,坚固非常。寻常雏儿见了,不明就里,岂能不中老贼诡计?”心下长叹,不知甚么滋味。
  当下四处了望,见得山色空溟,景色凄清,一个鬼影也无!满耳的毕胜骂声,汹汹前来。高布听了,苦苦一笑,摇了摇头。那毕胜骂道:“直娘贼!入你奶奶的鸟!入你奶奶的奶奶的鸟!入你十八代奶奶的鸟!你若是爹娘生的,便光明正大进来,与爷爷实枪实斧厮杀,见个高下。却今放蛇伤人,干鸟么?”高布莞尔一笑,暗道饶的好舌!心下却想:“明人不做暗事。那放蛇的泼才,着实该挨一骂。”一愣,又想:“不然,不然!倘若大蟒自入的屋,却又骂得谁人?”一声失笑。未几,转念想道:“有道是,蛇行湿地。蟒蛇喜湿,自不来鸡舍这等干地……恁地说来,当真有人做了手脚。不知兀谁?”心下好生疑惑。旋而又想:“那毕胜因蛇叫骂。却才叫的骂,可知却才放的蛇。果真如此,放蛇那贼却走不远。这便追去,或许能逮他一个正着……不可,不可!我却救人要紧,由那恶贼逍遥一时……然则,那放蛇贼又是谁人?放蛇那时,蔡福蔡庆俱不见了。莫非是他?那厮挨一顿泼骂,也不现身,不知何意?是不敢来耶?抑或回不来耶?”心下反复,疑雾重重。半晌,又想道:“毕胜他三人缚在柱上,只有挨打的份儿。蔡福二人最爱耍家子,岂有不敢来之理?若果是他放的蛇,自然近在咫尺,也断无回不来之理。他不现身,敢情是不便现身,故作松弛,好赚我入局。是了,断断是了……果真如此,我也不惧他。一发杀将去,教他好瞧!”想到是处,心雄胆壮,心绪稍宁。
  又过片刻,掠了一眼四周,投了几粒石子,看看无甚异样了,正好动身。当下束紧衣袖,绾紧裤腿,探出半个枝头来,望屋顶扑去。落脚处,喇喇一声响,屋顶轰然一震,塌下一窝。高布一惊,连忙搭住屋脊,稳住身子,一动不敢动。捺了片刻,看看无碍了,方缩起身子,揽住脊顶,跨在上面,趴了。稳当了,大口大口喘气。又半晌,心下稍平了,拔出腰刀,望屋面一捅,一插,一削。屋面净是茅草,不移时,削了一个大洞来。高布探将头,看了一看,寻个柱顶屋面,又削一洞。罢了,摸下柱去。屋里毕胜喝道:“兀谁!”高布嘘了一声,顺柱直下。先起一刀,切断一人绳索。那人乍脱绳索,周身麻痹,勾不住身子,咕咚一声,栽下地去。一个屁股朝天。当下嗷嗷一声叫,喊起痛来。声犹未绝,大蟒扑到,张开血盆大嘴,喷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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