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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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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婕妤了也有一种象是在做梦的感觉。

    这样忍让谦恭的慎妃,真不是在玩什么花样吗?她差点以为是过去的那个施顺仪又回来了呢。

    这是肯定不会的。

    那她凭什么让?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人看笑话?还是……丹霞抬出贵妃的名头就这么好用?

    真要靠向人屈膝媚颜才能活命,高婕妤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之前就曾经想过讨好贵妃,只是没有认真去想。

    贵妃和以前的淑妃不同。淑妃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围着她,捧着她,她享受那种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感觉。贵妃和她全不一样,贵妃不喜欢旁人有事没事到永安宫去请安,不爱揽权生事,想讨好她,得到她的认可那是太难了。就这两天,唐才人不就因为去永安宫触了霉头,反而被那位方尚宫刻薄训斥了一番,现在已经禁足了吗?

    方尚宫这么做,肯定顺应的贵妃的意思。

    高婕妤进永安宫的时候心里颇为不自在。等看到永安宫偏殿里头已经有人坐着等待了,那种尴尬简直让她觉得脸皮发涨发痒,就象有针在扎她一样。

    坐在屋里的人以李昭容为首,下头还有梁美人、白美人、赵美人、刘才人等好几个,人人面前都有一盏茶,看起来都来了不短时候了,只怕永安宫才传早膳的功夫她们就来了。

    这会儿看见高婕妤进来,虽然人人心思各异,但在宫里过活,谁也不会把心里想什么就写在脸上。李昭容起身招呼,其他人也纷纷跟高婕妤见礼。

    高婕妤只能厚着脸皮,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跟众人一一回过招呼之后,在李昭容上首坐了下来。

    贵妃晋封的时候高婕妤气不平,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可是风水轮流转哪,你再强硬,情势也比人强。贵妃现在掌着宫务,由不得你不低头。

    再一想想,连高婕妤都乖乖的低头服软了,别人还有什么好说?

    高婕妤坐下来,永安宫的宫人上了茶,外头又有人来。

    这回来的是曹顺容。

    曹顺容和高婕妤两人打了个照面,一看见对方出现在永安宫都是十分诧异。

    高婕妤傲慢,曹顺容清高,这两人以前可都没有到永安宫来请过安哪,也不知道今天哪阵风刮的不对,居然两人齐齐来了。

    曹顺容也有那么片刻的不自在,但来都来了,总不能装没来,脚一缩头一扭再转头回去吧?

    谢宁听着人回禀说高婕妤和曹顺容也来了,倒是有点儿意外。

    这两位不同于往常来的那些人,位份低,更重要的是没什么交情,不见也就不见了。

    方尚宫在一旁说:“主子不然还是见一见吧。”

    象高婕妤、曹顺容、梁美人这些人,都是失宠已久了,她们自己也不再有复宠的期盼,和唐才人那些人所求不同。

    “高婕妤和慎妃已经是撕破脸皮了,说的难听点,她到主子这里来就是来低头投靠的。主子也不用给她们什么好处,只要今天让她们进来喝一杯茶说上一句话,她们就于愿已足。”

    谢宁被方尚宫说的笑了:“哪有那么简单。”

    她应了,让高婕妤和曹顺容进来了,以后宫里就会把这两人看做是贵妃门下走狗,对她们来说,有永安宫的名头护着可以不受旁人,主要是慎妃和谨妃的倾轧和践踏。但是她们在外面的言行,旁人也会同永安宫连到一起,会想着这是不是贵妃的意思,既然一荣俱荣了,也有一损俱损的时候。

    谢宁把手里的笔撂下,一边洗手一边说:“请她们进来吧。”

二百二十九 春雪

    本以为今天还要坐冷板凳,想不到没过多时,门口就来了一位尚宫,穿着青灰二色棉绸袄子,脖子上严严实实围着一条锦貂毛长围领。头发梳的齐齐整整,目光沉静。她往门口一站,屋里众人顿时全都停了话。

    这位就是三言两语让唐才人禁足的方尚宫了。

    这位尚宫冒出头来的时间很短,她是贵妃有孕之后才跟随伺候的,现在却已经在永安宫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人物了。有人忍不住在肚里嘀咕,这么有本事的人,早些年干什么去了?不管干什么总比窝在针工局那么个破地方要强吧?贵妃也是好命的,随手一抓都能笼络住这么厉害的人物。

    以前或许还有人不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方尚宫放在心上,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怠慢轻视她。

    方尚宫并没有在这一干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打算,客客气气的说贵妃有请。

    谢宁招待这几位客人坐下,高婕妤进门的时候忐忑,等到坐下之后心里倒踏实了。来都来了,畏怯也无益。既然决定想借贵妃之势自保,那还端着架子顾着面子,根本不能成啊。

    高婕妤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有求于人,要么有特别大的好处许给别人,要么就得从别的方面能打动人。好东西高婕妤是没多少,就算有那么几件,难道她有的贵妃就没有了?根本不稀罕。

    那就只能打动人了。

    难道她进了永安宫一言不发,贵妃就被她打动了,反过来给她各种好处不成?那纯粹白日做梦。

    高婕妤先开的口:“才来时在半道上遇见大皇子殿下,这样的天气还要去书房,虽然向学是好事,可看着也着实辛苦。”

    曹顺容不禁要对高婕妤刮目相看了。

    不得了啊。高婕妤上次吃了慎妃的亏,果然吃一堑长一智。今天她要是开口恭维贵妃自己,贵妃都未必会接话,可是高婕妤上来就说大皇子,曹顺容就知道贵妃准不会晾着她的。

    果然贵妃说:“可不,原来看今天天冷,路又滑,觉得少去一天也没什么。可是应汿自己非得要去。”

    大皇子原话说的是,旁人从宫外来念书,比他路途更远数倍。且他们进了宫门之后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顶风冒雪走到书房,大皇子来去还是坐着步辇。这样比别人优渥了数倍的条件,还要畏难偷懒不去,缺了今天的课,以后都不好意思见师傅和同窗了。

    谢宁好些话只能咽回去。

    大皇子能和人家比么?人家这样当是一种磨练,大皇子这纯然是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他是什么体质,旁人是什么体质?倘若因为这样染上风寒,引发旧疾,这风险谁担得起?

    但皇上点了头,谢宁也只好同意。大皇子出门之前她还特意嘱咐了跟去伺候的小太监,要多警醒一点,别放任大皇子太过劳累伤神。

    其实不用她嘱咐,那些人都是靠着大皇子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比旁人更上心。大皇子一直好好的,所以他们这些人也一直好好的,过年时候还额外得了皇上的赏。可要是不好的话,例子也是现成的。近的有玉瑶公主,身边的人都换了两拨了。远的有玉玢公主,天天病的七死八活,就算谨妃不一茬接一茬的接人,那些人能长长久久的伺候下去吗?

    有了第一句话,后头的人要跟上就容易多了,先纷纷替大皇子忧一回心,叹一回殿下太上进了,实在是皇上和贵妃教得好。

    话没说过一圈,玉瑶公主被领了进来。

    唐才人被禁足的例子还血淋淋的就在眼前,更有陈婕妤被赏酒喝的那件事,那事现在宫里没人敢提起,可绝没有一个人敢忘记。

    这位小祖宗可是不能惹的,她没有大皇子娇贵,也没有大皇子那么好性儿,要说不好惹,她比贵妃还不好惹。贵妃顾忌多,玉瑶公主却无所顾忌。

    玉瑶公主解了斗篷,先给谢宁问了安,对其他人一概视而不见,倚着谢宁问:“谢娘娘,今儿王供奉来不了。”

    “怎么?”谢宁尚没听说这件事。

    “教坊刚才来了个人,说王供奉这几日病了。”

    谢宁问一旁侍立的青荷:“适才有人来了吗?”怎么她这里没人禀报过?

    “才刚来,在外头遇上公主了。”青荷轻声说:“也要进来回主子的,因为娘娘这儿有客,所以才让她在外头等一等。”

    谢宁就说:“让人进来吧,我也想细问问怎么回事儿。”

    谢宁已经知道青珠没了的事。

    前后也就半个月功夫,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虽然已经过了年,可是天气却变得阴晴不定,人比隆冬时节还易染病,小小一个风寒都能要了命,王默言尚不知道是什么病。谢宁还记得那一回拦轿的事,就是因为教坊司请太医艰难。

    进来的这人谢宁是认识的。

    就是曾经拦轿求她救人的赵苓。

    赵苓的年纪在教坊司确实十分尴尬,她技艺纯熟,但年纪已经不轻了。这年纪转做教习师傅足足有余了,可赵苓却一直不知为什么原因,回回献艺她还总夹在里头登台。

    谢宁与赵苓虽然说并没深交,但是王默言一直对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十分尽心,玉瑶公主的病况好转,这其中自然有他的功劳。如果赵苓真有什么事情,王默言若想助她,找个机会求一求皇上或是跟谢宁说,都不是难事。哪怕他退一步,求情的对象换作白洪齐周禀辰,这两人只怕也肯做这个顺水人情。

    可王默言也从来没有提过。

    赵苓进了门先规矩的跪下叩了个头。

    谢宁说:“起来说话吧,王供奉不要紧吧?”

    “只是风寒,不算太重。只是想着永安宫有娘娘和诸位小主子,怕过了病气,所以才不敢过来。”

    “要是不重还好,倘若要是看着病情要加重,还是请太医看一看的好。缺什么东西不曾?缺不缺药材?”

    赵苓垂着头说:“多谢娘娘关怀,并不缺什么东西。倘若真缺了,奴再来求娘娘的恩典。”

    谢宁没再说什么,就让人带她出去了。

    青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这人刚才说话的口气显得有些生硬,就跟赌着气一样。

    主子是一片好意,她难道心里还有不足不满?

    不能够啊。

    就算在外头受了什么人的气,也不该带到主子面前去。主子又不欠他们的。

    换做别人,青荷说不定要为难她一下。想着王供奉常来常往的情面,而且他现在又生病了,这才没跟赵苓计较。

    “赵娘子吃杯茶暖和暖和,歇歇脚再走吧?我们茶房里刚蒸好才出笼的点心,尝两块再走?”

    赵苓摇了摇头,把身上那件半旧的老绿色棉绫斗篷系带又紧了紧,便告辞出去了。

    小太监送她到了门口折回来,看青荷还站在阶边看着,忙过来问:“姐姐还有什么吩咐?”青荷没出声,只摇了摇头。

    那小太监平时难得有巴结青荷这样大宫女的机会,殷勤的说:“青荷姐姐不必为这样的人多费心,姐姐对她那么客气她还不领情,实在是太不识抬举。”

    青荷转头看他一眼:“不许乱说。她与王供奉交情非旁人可比,对她客气那也是因为王供奉。平时王供奉来时你们跟前跟后的,他现在生病了,你们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小太监连忙解释:“不能够不能够,姐姐教训的是,我以后必改的。”

    可是转过身来青荷却觉得不好形容赵苓与王默言的关系。

    这两人究竟什么关系?

    平时没听说两人有什么,可是几年前王默言被人整了,是赵苓豁出命去替他求医。现在他生了病,又是赵苓来替他解释告假。一男一女,一边未娶一边未嫁,又不是血缘相连的骨肉至亲……

    难不成两人是一对有情人?

    青荷皱了下眉头。

    真要有情,王供奉怎么还让赵苓在教坊里这样厮混,教坊司的人日子大多数过得很苦的,赵苓的年纪已经过气了,自然更不好过。王供奉倘若想娶她为妻,不是办不到的事,连自家主子都能做主玉成他们的好事。

    既然王默言没这表示,那说明他们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可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回头跟胡荣说说,让他打听打听。现在胡荣的消息灵通的很,只是青荷和他,不象过去那么无话不说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纵然谁都没有再提起,就象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打那之后胡荣也收敛了之前那些与青梅套近乎的行径,可青荷总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有些变了。

    青荷觉得自己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大家从前相处,哪会想到那么多利害关系?那么多的得失权衡?

    青荷回到殿中,高婕妤她们正在品尝茶点。不过一道普通的莲子酥,众人象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一样,赞不绝口。

    再坐了一刻高婕妤她们就起身告辞了,方尚宫亲送了出去,回来后对谢宁说:“主子瞧,应酬也就是这么回事。也不用回回见她们,隔三岔五的有一回就行了。”

    谢宁先是摇头,后来又笑了笑:“去让人看看,应汿快该回来了。”

二百三十 旧事

    高婕妤紧紧抓着手上的一张纸,声音有些变了调子:“你说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她身前站的太监双膝触地,头也不敢抬:“奴才就按着主子说的,就想看看那张、李二位尚宫出宫之后的着落。张尚宫前一天晚上是在自己屋里睡下的,奴才使人看着,明明就见她进了屋,关了门,熄了灯的。可是第二天就没见人从屋里出来。”

    这门也没见人开,难道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飞了不成?至于李尚宫却不是昨晚不见的,而是第二天出宫的日子,还有一个人陪着她,刚出了怀德门没有多远,莫名其妙就跟丢了人。

    “……奴才不敢让人明晃晃的去打听,只是使了些银钱,想办法看一一眼名册。张、李二位尚宫在册子上都已经销名了,也就是说内宫监已经将她们算作已经放归出宫的人了。”

    但这两人明明都没有打从宫门出去。李尚宫不说了,张尚宫分明一早就不在屋子里,无一人见她是如何不见的。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凭空没了,内宫监却将其都算做遣放之人,能安排这样的事情,绝非一个人两个人能偷偷安排瞒天过海的事情。

    她们没出宫。

    可她们现在在哪儿?是生是死呢?

    高婕妤不敢再多想,对那个太监说:“你没露了行迹吧?”

    太监忙说:“绝对没有,奴才也怕让人逮着把柄,一直格外小心,主子不必为这事担忧。”

    哪里可能不担忧。

    高婕妤心想,既然有人能让李尚宫、张尚宫凭空不明不白的消失,说不定也会盯上了他。

    只是这会儿顾不得这么多了。

    高婕妤挥手让他退出去。

    丹霞急忙端了茶过来,高婕妤几乎是用两手抱住茶盏,她指尖冰凉,茶盏里透出来的那点热意让她如获至宝,逮住了就不舍得松开手。

    “主子喝口茶吧。”

    “对,对……我该喝口茶。”

    高婕妤将茶捧起来,似乎一点没觉得热,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茶是热的,可是身腔却是凉冰冰的,这么一点热水下去,根本只是杯水车薪,压根儿没让她的身体暖和起来。喝完一盏,高婕妤几乎是哆嗦着说:“再倒一盏。”

    丹霞心中惊骇不安,忙接过茶盏去续水。

    再倒来的水高婕妤一口气又全灌了下去。丹霞伺候高婕妤几年,就从来没有见她这样失态过。

    高婕妤那样子象是怕极了,完全乱了方寸。

    “主子,主子?”

    高婕妤慢慢回神,转头看了她一眼。

    丹霞半跪在高婕妤脚边,看着她有些涣散茫然的眼神渐渐集中起来,眼里又有了些亮光。

    “主子没事吧?”丹霞不怎么信鬼神的,可是她这会儿都难免觉得,主子不会冲撞着什么了吧?这情形看着实在不太怎么对劲。

    要不要赶紧到后头佛像前头上柱香?

    他们宫里也是请过菩萨的,只是平时拜的十分敷衍,一点都不诚心,这遇着事了才去抱佛脚,菩萨也不会保佑的吧?

    “我没事。”高婕妤身边也就剩了这么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她肚里憋了许多的话,这会儿只想往倾吐。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人去查这么两个人吗?”

    丹霞摇头。

    高婕妤吩咐这话的时候,丹霞都莫名其妙。这两位尚宫,一个曾经是管着东六宫杂务的,一个则在尚衣局当过差。高婕妤之前与这二人都没打过什么交道,谈不上有交情。这两人彼此之间倒是相识的,可是也没有深交,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联系。

    这二人年纪都不小了,这次也都在遣放的名单上头。高婕妤突然吩咐人盯着这看似全无联系的二人,让丹霞都十分意外。

    “这两人,其实……”高婕妤想来就觉得心惊:“其实应该算是原先太后的人。”

    丹霞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我也只是模糊记得一点点,毕竟那会儿我年纪还轻,被太后召去的时候心里忐忑。我记得这二人当时曾经在太后跟前服侍过。后来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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