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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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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实在不知道起什么标题啦,这一章主要是过度,所以干脆无题吧。

二十七 白头

    给陈婕妤预备的生辰礼物是一个听风瓶,青荷选好了之后拿来给谢宁过目,待谢宁点头之后就送过去了。

    至于陈婕妤生辰的那天,听说会摆两桌酒菜宴请宾客。陈婕妤肯定不会下贴子给萦香阁,谢宁也根本没有打算去。送不送这份礼,两人也不可能化敌为友的。

    听说梁美人倒是得到了邀请,她准备的礼物是一套白玛瑙缠丝九孔壶,比起听风瓶价值要高了一筹,也比听风瓶显的更用心。

    她正在忙着学做袜子,先用纸来试着裁剪。因为那块九折郡贡的丝棉布宫里没多少,她这里也就一块,原来是想留到夏天的时候做个贴身穿的短衫,现在用来做袜子,谢宁觉得有点浪费。做袜子用不完,但剩下的余料也不够做别的了。

    可谁让皇上都开口了呢?

    齐尚宫知道谢美人做的香袋已经呈上去了,而且听说皇上从佩上就没有再换下来过,现在谢美人又要做袜子了。

    齐尚宫是很愿意再替谢美人出谋划策的,但是奈何近来事务繁多,她确实抽不开身来。想了想,给谢美人另推荐了一位尚宫。

    这位尚宫也是针工局的人,年纪呢,比齐尚宫还要大一些。当然了,到了这把年纪,目力早就不行了,没法儿做活计。在针工局这种地方手艺是顶顶要紧的,不能做活,那也只能干靠着混日子。

    齐尚宫自己来不了,又不愿意来一个野心勃勃的和自己争抢谢美人这儿的好处,于是弄一个无力威胁她的人来。

    这位尚宫姓方,她刚一来时,谢宁第一眼就看见她花白的头发。

    光看这头发,简直象是五六十岁的人一样,苍老之极。

    让这般年纪的人行礼,谢宁可过意不去,她进来后谢宁就示意青荷,过去搀扶一下,让她不用多礼。

    方尚宫抬起头来的时候,谢宁才发现方尚宫虽然早生华发,但并不算太老,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上下的样子,相貌端丽,想必年轻的时候更加动人。

    “有劳方尚宫,我这人手笨的很,还得方尚宫多多费心。”

    方尚宫忙说不敢。

    她声音低哑,说话声音很轻。虽然现在自己做不了活,但是指点一下谢宁还是绰绰有余的。她说的非常尽心,从料子是不是透气舒适一直讲到袜口的花纹和系带的绳结,经验之丰富,眼光之精妙,比齐尚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个高明的师傅带着,谢宁仍然先用纸来练手,剪了纸样再用浆糊沿着缝线粘起来,做出来的袜子大小形状都没有问题,她才正式用那块丝棉料来做。

    方尚宫走了之后,谢宁让青荷把针线收起来,打算出门走一走舒展一下筋骨,在屋里坐了大半天,又一直低头琢磨针线,现在觉得肩膀脖子那里酸疼酸疼的。

    青荷陪着她出门,她心情极好:“方尚宫确实有真才实料的,主子做的这么顺利,看来这双袜子明后天的一定能做好了。”

    “是啊,不过以前没听说过还有方尚宫这么一号人物。”

    青荷没说话。

    她听见方尚宫的声音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很多事。

    方尚宫那声音一听就不是正常人的声音,若非是曾经生了重病,要么就是被药弄成那样的。宫里头的主子不想一个人乱说话,就会赏一副药给灌下去,喝了药之后就没法儿出声说话了。这方尚宫还能发出一点声音,算是幸运的。

    既然这样,那她寂寂无名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针工局里的宫人间争斗也十分惨烈,并不是手艺最精妙的一个就能当上掌事。正相反,枪打出头鸟,不懂得藏拙,过分锋芒毕露的人总会过早殒落。

    青荷刚进宫没多久的时候,就听大宫女说过一件事。说是某位宫妃身边伺候的宫人做了一个荷包,皇上见了顺口夸了一句,第二天那个宫人就不慎烫了手,伤的很重,就算养好了只怕也不能象以前那样灵活的做女红了。

    她们在园子里的时候,远远的又遇着住在掖庭宫的人了,隔的远远的看见,并没有走近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遇到过的几个。

    以前逛园子的时候多自在,那时候才人无宠,想要水边长的长草编东西,还找了好几个人才拿到手。现在说想要什么,一句话就办到了。甚至不用她开口,就有人主动双手捧着奉上来。

    但是却没有过去那么轻松自在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主子,您想换个地方住吗?”

    谢宁想了想,微微摇头:“先不换了。”

    青荷说:“主子不搬也有理,咱们现在太招眼了,听人说,一动不如一静,奴婢怕一迁宫,会有人趁乱钻空子。再说,当初李昭容也是晋位昭容之后才搬离后苑的。”

    至于宫中又进了新人,怕以后会横生是非,谢宁也已经想开了。难道搬到别处去就能躲开是非了?只要她一天得宠,是非就一天不会离她而去,所以迁宫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袜子很快做好了一只,另一只也快要完工了。

    方尚宫又过来了一次,说完了针线的事,也闲聊了几句。

    谢宁问:“方尚宫是哪年进宫的?”

    方尚宫声音还是低哑,离的近,她说的慢,才能听清楚。要是离的稍远一些,只怕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我是八岁入的宫,在宫里已经待了快四十年了。”

    很多宫人太监都是如此,幼年就进了宫,在这里几乎度过了一生。他们都畏惧出宫,有的是怕出宫后难以维持生计,实际情况是他们已经不再适应宫外的生活了,宫墙外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危险的,出了宫门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

    前朝有人写诗说到白头宫女,方尚宫就是这个词活生生的写照。尤其是看到她花白的头发,更让谢宁想要感叹世事沧桑。

    也不知道她到了方尚宫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满头华发?到时候她又会身在何处?

二十八 点心

    袜子做好,方尚宫也就不来了,谢宁还有些想她,让人送了谢礼过去,方尚宫都收下了,回送给她一本《百花集》。不是讲养花的,是讲绣花的书。

    这本书人情太大了。这时候人人都把自己手里的本事捂的紧紧的,想找一本这样的书真是千难万难。

    方尚宫送她的这本《百花集》就是一本手抄书,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是一本书,只能算是本札记,上头记的的针法、绣技都比较适合初学者,再翻一翻,后面还有写到结子络子扎花。

    青荷识字不多,就现在认识的那些字还是服侍了谢宁之后陆续的教给她的。但这书上不光有字,还有好些用细墨线画出来的图样,看上去简洁明了,不识字也能看懂大半。

    “方尚宫可真是个实诚人。”青荷不敢多翻,看了两眼之后小心翼翼的捧着书放在案头:“听说现在针工局风气也越来越不好了,以前尚宫、娘子们收徒弟,尽管使唤得狠,多多少少还会教点儿本事。现在可倒好,徒弟嘛也照收,就是什么都不肯教。”

    谢宁纳闷的问:“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青荷摇头:“谁知道呢。奴婢原先也差一点进了针工局,幸好没去,听说她们做活挺苦的,又难出头,早早的眼睛和身子骨都熬坏了,连个下场都没有。”

    她说的平淡,倒把青梅吓的不轻。

    “我当时也差一点被针工局的人挑走。”青梅说:“当时带我们的尚宫说针工局是个好地方,好好干活儿肯定有升迁机会,是非又少,活计又轻省。我当时手笨,人家没挑我。现在想想,没挑我其实是我的福气啊。”

    青荷笑着说:“你可算说对了一句话。没去针工局真是你的运气。要不然你现在可没有福气伺候咱们主子了。”

    说说笑笑的时间也好打发,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青梅如往常一样去膳房点菜去。这才出门,后头就跟上个小太监,满口姐姐姐姐的不离口,好话跟不要钱一样滔滔不绝,就想让她提携差事。

    “姐姐现在也是有头有脸儿的大宫女了,这种跑腿传话的差事哪还能劳动姐姐亲自去?咱主子想吃什么,姐姐只管吩咐我,我替姐姐跑腿,准保差不了。要是差了,姐姐把我脑袋摘了去都没二话。”

    青梅只是笑笑,脚步并没有停:“我算什么有头有脸啊?这差事一直是我做,都两年多啦。你们活计做完了?”

    巴结她的这个小太监姓胡,原本也没名姓,进了宫以后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瘦猴,也有人喊他胡猴。他们也是早早的一起被分到萦香阁来的,在院子里干些杂活儿,近身服侍主子的活计可轮不到他们。

    这些人都想争机会在主子面前表现,毕竟有很多活计宫人做不了,还得靠太监来办。

    现在不争先,那什么才争?

    青梅到膳房,黄公公待她比以前更殷勤客气,赶紧掸着没灰的凳子让她坐下,一迭声的喊徒弟去倒茶。

    “黄公公不用这么客气,我们主子说,要是有鱼虾就做一道带河鲜的菜。再来一个荷叶粉蒸肉,一个素炒银芽,汤要清淡些的。”

    她说一声黄公公就应一声,笑着从屋里提出个食盒来:“这里头是新栗子做的粉糕,还有蒸枣儿和水晶梨酪,请谢美人尝个鲜。”

    这种好处差不多天天都有,青梅也不客气。按份例自家主子每天也有四样点心。但点心与点心是不同的,不得宠的只能捡旁人挑剩的,有时候甚至会把昨天做的给送过去。不得不说,以前谢美人也遇到过这样的事,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

    黄公公要让人帮着青梅提那个装点心的食盒,一路跟过来的胡猴儿先抢一步抬头食盒接到手里了。

    回去的路上青梅依旧空着手,胡猴提着食盒走的又快又稳,紧紧跟着她,恰好落后个半步 距离,并没有和青梅并肩同行。

    青梅觉得胡猴儿人不错,挺有眼色的。到了门口她把食盒接过来的时候,还算好心的给了他一句指点:“你讨好我没用,我在主子跟前说不上话。你应该去青荷姐姐那里试试,她在主子跟前最有体面了。”

    胡猴儿笑着应了,看着青梅转身进了门,肚里忍不住嘀咕。

    他何尝不知道青荷才是这萦香阁的内总管?可是青荷那么精明,想黏也得能黏得上啊。

    青梅提着食盒进了屋,把里面的点心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上。

    青荷正坐在那儿陪着谢宁理线,说着才从外头听说来的新鲜事儿。

    “……陈婕妤这下可是抖不了威风了。”

    青梅进来的晚,就听见了这么半句,有些好奇的凑近前问:“陈婕妤怎么了?”

    “陈婕妤前儿不是摆生辰宴嘛。”青荷心情好,对青梅也是格外的和颜悦色,倒让青梅受宠若惊起来。

    “这我知道啊。”

    青荷笑着说:“她请了一屋子的客人,却迟迟不开席,把客人都饿的肚子直叫,翻来覆去的给人上茶,上的大家都要争着用马桶了。”

    青梅目瞪口呆:“为,为什么啊?”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恶毒啦。请了客不给饭吃,只拼命让人灌水,灌了一肚子还抢不到马桶用。

    陈婕妤真是请客吗?请的都是她的仇家吧。

    “其实她就是想等人。”

    青梅呆呆的问:“等谁啊?”

    “等皇上啊。”青荷知道青梅脑筋没那么灵光,痛痛快快告诉她谜底:“她一开始就指望皇上也会去她的生辰宴,所以拖着迟迟不开席。都等到日头偏西了,才不得不死了心,让人开席上菜。因为等了太久了,菜又早就做好了,凉菜不凉,热菜不热,连酒都跑了味,去赴宴的人回来之后都抱怨连天呢。”

    因为陈婕妤和谢宁不和,萦香阁上下当然是同仇敌忾,听到陈婕妤倒霉的消息大家都乐不可支。

    谢宁也笑了:“幸好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去。”

二十九 邀请

    谢宁做好了袜子,怕万一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有线头会刺痒,先用自己的手伸进去试了试,感觉手感还是挺舒服的。

    试完之后她觉得有点古怪。

    这是袜子啊,她把自己的手伸进去试,刚才不觉得什么,现在越想越奇怪。但是如果让她把自己的脚伸进去试,她又没那个胆子了。

    袜子交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十分捧场的当场就试了试。

    谢宁跪坐在榻上,替皇上把原来穿的袜子褪下,把自己做的新袜子给他套上。

    这是她头一次伺候别人穿鞋袜 ,十分生疏。替皇上系袜带的时候她想着,幸好皇上脚一点都不臭。

    “穿着还成吗?”她问。

    皇上的脚左右动了下,点头说:“不错,很舒服。”

    谢宁笑了:“舒服就好,虽然我试了一下,可还是怕皇上穿上了以后不合脚。”

    皇上好奇了:“你试过了?”

    谢宁发现自己嘴快了,急忙解释:“臣妾是用手试的。”

    这下皇上的神情更古怪了。

    谢宁觉得今天自己可能不宜开口,越说越错,索性把头一低不出声了。

    皇上强忍着笑,又把袜子夸了一番,接着说:“就是有一点不好。”

    谢宁果然紧张的立刻抬起头来:“哪里不妥?”

    “你就只做了一双吗?”皇上很不满意的质问她:“这让朕怎么替换呢?最少也要做个五双吧?”

    五双?还最少?

    谢宁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血来。

    可眼前这人实在是得罪不起,她只能委婉的,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皇上看:“您瞧。”

    皇上端起她的手仔细打量。

    雪白粉嫩,有确实如诗中所赞的那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指尖微微透着股浅红,仿佛雪地里缀了一片梅粉色的花瓣。

    “臣妾技艺不精,做这么一双,指头捏针都磨肿了。”

    这话毫不夸张。这次做袜子比上次做香袋还要艰苦,尽管有名师指点,自己也非常认真,但是长久不拿针拈线的手指头一下子承受这么大的劳动量,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谢宁接着说:“臣妾不是要偷懒,皇上要是觉得这袜子穿着还成,那臣妾就接着做。就是臣妾做活计很慢,皇上得耐心的多等等才行。”

    她这么一说皇上顿时心疼起来了,捧着她的手又是看又是摸,还轻轻的往上吹了吹气:“疼的厉害吗?”

    其实疼的一点都不厉害啊。

    谢宁脸涨的通红,连忙摇头:“不疼了。”

    “别说假话,怎么会不疼?十指连心呢。”皇上说:“朕小时候练字,手指和手腕也都肿起来了,连拿筷子都拿不动,这种疼朕知道。”

    谢宁更不安了。她这疼哪有皇上说的那么夸张,也就是拿针的时候刺痛,不拿针就没多大感觉。她的注意力都被皇上说的话吸引去了。

    “皇上那时候多大年岁呢?”

    “六岁了吧?”皇上想了想:“朕读书比其他人要晚,旁人早就将字写的工整端正了,朕一下笔,一横写的忽粗忽细的象条虫子一般,实在丑的不能见人。”

    “可皇上现在的字写的很好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因为皇上督促她练字,还手把手的亲自教过她一些技巧,又拿过自己写的字贴给她练,所以谢宁很知道皇上的字写的如何。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皇上是毫无疑问的天下第一人,那他吃的苦,想必也是旁人难以想象的多。

    “入门难,写着写着就悟到诀窍了,就象突然得了神仙灌顶授法一样,打那之后就写的好起来了。”皇上说:“佛家常讲顿悟,其实不光是佛法,很多事情上,顿悟二字都说得通的。”

    谢宁含笑说:“希望臣妾也能早些象皇上所说的这样开悟一回,不管是写字女红都成,总归能有一样可以拿得出手就好。”

    皇上含着笑慢慢靠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他说:“你放心,就算你最后还是没一样拿得出手,朕也不会嫌弃你的。”

    这话说的柔情款款,可是谢宁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古怪。

    接下来她就被狠狠亲了一回,实在没有余暇去想旁的事。

    过了好半天之后谢宁才咂出那句话的味道来。

    皇上这是明晃晃的看不起人啊。凭什么她就一定会学无所成?

    就冲这,她还真就得认认真真的努把力,不管是哪一样,总得练出个名堂来才行。

    不提谢宁这厢下定决心,日子过的快,可以说是宫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西风一阵接着一阵,悄悄将绿叶吹黄,黄叶吹落。

    十月初十那天又赶上一个生辰宴。

    这一回谢宁收到了贴子,是林淑妃的生辰,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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