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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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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打从今天之后,施顺仪就没再到永安宫来过。在清宁殿碰上面,也是客客气气的招呼一声,什么多余的事儿也没有做过。

    贤妃的丧事终于办完,仲秋节就在这么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到来了。虽然碍于贤妃刚刚过世,宫中也没有打算大肆庆贺,但是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头一回在永安宫过节,谢宁让人预备了一下,领着孩子一起做团圆月饼。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吃过月饼的,可是谁也没有做过月饼,看着一桌子材料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谢宁笑着说:“你俩先去把衣裳换了,穿着这么一身儿怎么干活?”

    大皇子看着谢宁身上套的一件连身的白叠布裁的围裙,好奇的问:“谢娘娘,我们也要穿这个?”

    “那是自然哪,要作厨活儿不穿围裙怎么行?”

    青荷她们笑着领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去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裳,还穿了特意为二人缝制的小围裙,大皇子倍感新奇,不住的扯扯这里,拉拉那里,出来之后还问谢宁:“谢娘娘,为什么要穿这个?”

    真是富贵乡里养大的孩子,这要换一个寻常人家的子弟就绝不会这么问。

    但凡普通人家的孩子,哪个没因为弄脏弄破了衣裳遭家里责骂过?换了脾气坏的,说不定还得挨顿打。

    “不穿围裙,回头这些面啊、馅啊的东西,不都沾在身上了?衣裳脏了就要浆洗,可多洗一回,衣裳就难免褪色磨损,很快就坏了不能再穿。”

    大皇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虽然他不缺衣裳穿,但是他懂得勤俭二字的意思,也知道不能任意作践绫罗,须得爱惜物力。就连父皇在永安宫时还时常穿着半旧的便袍常服呢。

    玉瑶公主可不懂这些,她一趴到案台边,一双小手就冲着面团伸过去,这会儿已经掐了一团面在手里玩了。

    面团刚和好醒过,正是最黏的时候,她一抓上手,就发现这东西会粘在手上,又用另一只手想往下拽,结果拽的两手都是,擦也擦不掉,甩也甩不脱,一张小脸儿皱的好象包子一样。

    谢宁忍着笑,捏了一撮干面洒在她的手上,再搓几下,她手上粘的面就顺顺当当的都落下来了。

    这让玉瑶公主看着觉得异常新鲜,伸手捡起落在桌上的被搓成细条状的面,面还是软软的,但已经完全不象刚才那么黏了。

    “好了,咱们今天一起来包月饼吧。”

    说是他们来包,其实面早和好了,馅料也拌好了,他们要做的就是用面皮把馅料包起来,再用模子压成形就成了,后头不管是蒸制还是烘烤自然也有人接手。

    谢宁其实就是想让他们借机会玩一玩,也了解一下月饼是怎么做成的也就足够了。

    虽然说谢宁自己也没怎么学过厨活儿,可是糊弄一下两个一窍不通的凤子龙孙那是绰绰有余了。

    她指挥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先把面揉成长条,揪成一个个大小相同的小面团。再将面团擀平,包进馅儿,捏上口之后再用模子来压一下。

    说起来简单,但是第一步就费了很大功夫。大皇子十分为难的问:“这怎么才能知道分成的小面团儿大小是不是真的均等?是不是要寻秤来秤一下?”

    “不必不必,一个个称那就不用了。”谢宁连忙说:“用手掂一掂,比量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显然这差不多三个字让大皇子不太满意。

    谢宁也觉得背上有点想冒汗,不是因为闷热,而是因为她没想到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会在这事上头这么较真。两人就差把尺子来测量打哪里下手揪面了。等揪下第一块来,后头的一律以这一块为范例,不能比它大也不能比它小。全揪完了之后还认真的又比大小,一致认为有一块面团最大,就从上头揪了一块下来添补给那个最小的。

    谢天谢地他们这么折腾了一回之后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两人一人发一根短短的擀面杖,谢宁给他们做了一下示范之后就让两个人自己动手。

    结果这皮儿擀的也是颇为不顺,人小手小力气也小,一边擀的薄的要破掉了,一边还厚厚的保持原状。这当然不能让大皇子这个凡事都想要认真完美的孩子满意。而玉瑶公主擀着擀着就忘了初衷,她发现面团很柔软,碰一下掐一下就会留下痕迹,用指头用力一戳面片上还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圆洞洞,于是练起了指头神功,对着面皮戳戳戳,一块本来形状奇怪的面彻底让她给戳成了破烂。

    等包的时候问题就更多了,馅料洒的到处都是,面案上,手上,身上。皇上进来的时候,玉瑶公主一回头,彻底成了个小花脸儿,那脸上白一道红一道的,连眉毛上都沾满了白白的面粉。

    大皇子颇为不好意思,放下手里包了一半的月饼规矩的行了个礼。

    谢宁讪讪的笑着。她刚才也跟着笑的忘形了,完全没听见皇上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是……做月饼呢?”

    皇上不愧是皇上,虽然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进过膳间和厨房,但一眼就看出来了。

    谢宁连忙捧了一句:“皇上圣明。”

    皇上也让她逗乐了,这有什么圣明不圣明的?合着他没做过月饼可他总吃过月饼吧?好几种月饼的馅儿都调好了,摆在那儿散发着甜蜜蜜的香味儿,他就是看不明白,闻也该闻明白了。

    “做好几个了?”

    谢宁不太好意思承认,皇上已经看见旁边摆的那几只“月饼”了。那个看起来样子还算端正的应该是谢宁做的,另外两个怎么看都有些奇怪的就肯定是两个孩子的成品了。

    皇上一时兴起:“朕也来试试。”

    谢宁吓了一跳:“您要试?”

    “怎么?不行吗?”

    谢宁连忙摇头:“不是不成,不是说君子远疱厨的吗?”

    皇上不以为意:“这是过节,自然另当别论。”他看着谢宁三个身上套的围裙,笑着问:“这个还有没有?给朕也找一件来。”

    皇上说想要,那就是没有也得给变出一件来。

    二皇子也睡醒午觉,被乳母抱了过来。大皇子看看弟弟身上的肚兜,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围裙,总觉得这二者好象很有共通之处,都是上面挂脖,腰里再一系,挡住的就是前面这一块地方。

    可弟弟又不干活,他也穿成这样做什么呢?

    做月饼的步骤说穿了就是那么几步,皇上看谢宁做了一个,自己也跟着动手。他的水平当然要比两个孩子强多了,第一个就做的象模象样。谢宁又在一边赶着奉承:“皇上真是能人所不能,就没什么事儿难得住您。”

    二皇子两只小胖手起劲儿的在案子边乱蹭,蹭的他手上身上脸上没一会儿也都沾上了白白的面粉,连谢宁的鼻尖都蹭上了一抹白,看起来活象戏台子上扮的白鼻子丑角一样,看起来十分滑稽。

    包出来的模胚既然都这样了,那就不要指望蒸出来的月饼能好看到哪里去。好在味道还不错,就是皮厚了点,馅淌了点,可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一点儿都不挑剔,吃自己包的月饼感觉特别香。

    皇上也尝了半个,总觉得有些怪。这还有两天才过节,他们这就吃上了。

    不过提前做的事并不只有吃月饼,分封后宫的事情也在节前终于尘埃落定。皇上果然给施顺仪晋封为妃位,封号是一个慎字。这个字听着怎么也不太象是个夸奖的意思,许是自己心理作用,谢宁总觉得这封号念起来更象是一种告诫。玉玢公主的生母韩充容晋为瑾妃。

    谢宁的晋封旨意也在同一天宣到了永安宫,她这一回又是越级晋封。

一百五十七 怨气

    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的。

    短短两年间,她从小小才人一跃而成为贵妃,这种晋封的速度不知道是不是绝后,但必定是空前了。

    白洪齐亲自领着针工局的人,带了各种料子和图样来给她过目,一面恭敬的解释:“封妃按例是要热闹一场的,宗室贵戚以及三品以上诰命夫人都要前来拜见恭贺。只是娘娘您也知道,今年意外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尤其是贤妃这才刚刚下葬,这次皇上吩咐,一切从简,还望娘娘体谅。”

    道理谢宁都明白。

    她到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心里特别的不踏实。

    今年里头淑妃、贤妃先后薨逝,尤其是贤妃,她去的那么突然,现在想来还令人伤怀。这种时候谢宁却得以晋封,总有一种自己踩着死人上位的感觉。

    淑妃的死不是她害的,贤妃更不是,可是如果不是连接有人死去,后宫的妃子已经一个不剩,皇上这一回也不会一口气晋封三个妃子。

    永安宫诸人接旨后个个笑逐颜开,欢腾雀跃如同过年一样。觉得心虚的大概只有谢宁自己。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要说出身,谢家早就败落,她只能算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要说资历,她进宫得宠就在这几年间,宫中比她熬的年头久,伺候皇上时间长的人多得是。

    如果说她有哪点儿胜过了别人,大概也只有她生下了二皇子这一点了。

    听着身边的人已经改口称她一声娘娘,谢宁只觉得臊得慌,就象今天这一切是她偷来的一样。

    “贵妃吉服所用的质料颜色就是这几样了。”方尚宫倒是宠辱不惊,领着众人道贺过之后,就一如往常,和谢宁讨论起她的吉服来,虽然不大办,也没有命妇拜贺这一风光,但起码的体面还是有的。宝册金印,吉服以及正式册封仪式一样不缺。正式册封当天她统共要换三套衣裳,一套是接册封旨意和宝册金印时穿的,这一套是明黄色绣鸾凤的吉服。去奉先殿叩拜时那一身儿是深绛红色绣牡丹吉服。等回到永安宫接受后宫诸人恭贺时则要换成紫色的一套。

    这是贵妃才有的排场,施慎妃与韩谨妃两人也有宝册金印,但吉服只有两套,明黄色她俩没那个资格穿。

    听着谢宁都觉得难承其重。天气虽然说快要入秋了,但是暑热分毫未减,这种天气全副披挂上厚重的吉服凤冠折腾一整天,事先非得先服下几倍的解暑药才能挺过来啊。

    “就这样吧。”谢宁都挑花眼了,在她看来这些料子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她不明白一种紫色怎么还要分成好几种不同的说法,不都是紫色吗?至于它是怎么织出来的,这个除了针工局那些人,旁人哪里看得出分别?至于鸾凤绣的什么姿态,里衬用什么料子,镶边以及珍珠的选择,宝石的大小等等,她真的毫不关心。

    白洪齐很会察颜观色,笑着说:“娘娘这些天连日操劳,着实辛苦了,到正式册封的吉日还有半个月功夫,娘娘尽可以好好养养神,到时候才好风风光光的接旨受封啊。”

    谢宁微笑着说:“承白公公吉言了。”

    白洪齐至少有一点没说错,她是得好好养神,不然到了册封那天说不定坚持不下来那一套礼仪就给折腾晕了。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隔着碧纱橱看着外头,玉瑶公主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衣料珍珠宝石痴痴的出神。大皇子对这些纯然是外行,他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纯然的替谢宁高兴。

    他很聪明,虽然没有人跟他明说,可是这一下,他和妹妹只怕就不会再被挪地方了,应该会在永安宫长长远远的住下去。

    这才是最让他高兴的事。

    看到玉瑶公主看的那么入神,大皇子想,大概谢娘娘也好,妹妹也好,女子总是喜欢漂亮衣裙和首饰的。

    “妹妹喜欢这些吗?”大皇子轻声问:“喜欢哪一块料子?回头我们跟谢娘娘说,给你也做两件新衣裳穿好不好?”

    玉瑶公主没出声,就是直愣愣的盯着外头看。

    当然这一次的晋封,除了三位妃子最引人瞩目,还有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得了些甜头。

    比如去年才进宫的几位,到了今年已经不能算是新人了。因为也曾被召幸过一两次,这回赵才人晋为美人,于宝林和周宝林两位一个晋为才人,一个也晋为美人。

    几家欢乐几家愁,发愁的人也有。

    陈婕妤就愁眉不展。

    她这一年就没顺当过。自打上次禁足之后,她只见过皇上两三回,还都是大宴的场合,本以为这次跟着去园子里是个机会,能趁机挽回皇上的心意。她觉得皇上晾了她那么久也应该够了,这次出宫避暑,如果还要冷着她,那根本就不会点她随驾。既然点了她,那就说明皇上心里还有她,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谁能想到啊!明寿公主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次避暑她就反了!被这事儿一搅和,皇上哪还可能有风花雪月的心思?陈婕妤花心思做的新装,打的头面,还塞钱托的关系……这些全打了水漂了。不不,扔进水里说不定还能听见个响动,她这根本连声响动都听不见。

    要说明寿公主这事儿是惊吓,那贤妃的死就着实是晦气了。

    这身子不行就别跟着出京啊!自己不要命,还连累旁人也跟着倒霉。陈婕妤的新衣裳和华贵的首饰这下彻底全扔进箱子里头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贤妃这一去,起码百日里大家伙儿是别想穿红着绿了,连脂粉香料钱都省了。

    这一年真是犯太岁。

    既然没机会面圣,没有伴驾侍寝的机会,挽回皇上的心意当然无从谈起,这一回晋封没有她,陈婕妤也是有心理准备的。

    韩充容封妃也就罢了,她终归还有个玉玢公主。谢婕妤那就不用说了,生了二皇子,又把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揽到了身边,虽然说封贵妃是过了些,可旁人也没得闲话说。谁让人家肚皮争气呢?谁让人家有本事哄住皇上,顺带还哄住了大皇子他们呢?

    众人一边眼红,一边心里也得佩服。人家能生儿子,人家能牢牢拴着皇上的心不失宠,那是人家有手腕有本事有运气。

    施顺仪封妃,陈婕妤就挺不服气了。施顺仪什么出身宫里宫外谁人不知?她是皇后娘家的奴婢,一个家生子儿,世代为奴的贱婢而已,虽然受皇受抬举伺候了皇上,可是根本不得皇上的欢心,所有人都以为到顺仪这位份上她也就到顶了。这几年她在宫里象个隐形人似的,不露头,不出声,众人都快把她给忘光了,几次晋封也都没有她,凭什么她就得封妃了?

    这个封号也怪了,不管这封号是宗正寺拟的还是皇上定的,终归要合皇上的心意,封号可以说是对嫔妃的最大肯定。

    这个慎字,是皇上夸奖她足够审慎小心吗?似乎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将来称呼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啊,每人称一声,似乎都是在提醒她一次这个慎字。慎,慎,慎,怎么听都觉得象是个贬义的字眼儿。

    皇上真的是格外恩赏才给的这个封号吗?可是如果不是加恩,何必给她晋封呢?

    陈婕妤难受的很,但她还能安慰自己,这回不得封的并不止她一个。曹顺容、高婕妤、李昭容等人也和她一样。这其中曹顺容自诩为才貌双全,高婕妤觉得自己资历盖过旁人,贤妃没了之后,她俩都摩拳擦掌的觉得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没想到双双落空。

    人嘛,都是这样的。自己倒霉的时候看着别人比自己还倒霉,心里就自然而然的心平气和了。

    曹顺容这两天心气不顺,东西也吃不下,心里有怨又无处去说,连太医都不能请。

    虽然今年这节过的没滋没味,可毕竟还是大节下。皇上这边颁旨,那边她就请太医,这成什么了?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她是没得封才病的?再被人安一个她心存嫉妒对皇上愤懑怨恨的罪名,那她这辈子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一个人躺在榻上,长夜寂寞,孤枕冷衾,泪直往脖子里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不招皇上喜欢,论才情论相貌论家世,她觉得她哪点儿都不输人,可为什么皇上喜欢的永远是那些浅薄无知的女子?她们懂得如何调琴颂诗?懂得怎么奕棋论赋?

    难道就象世人说的,曲高注定和寡?她这般才情品貌,注定只能孤芳自赏?

    她不想出门,不愿意见人。她和她们没话说,也总说不到一起去。她们也不懂得她在想些什么,话不投机,还要被人在背后议论说她目无下尘,恃才傲物。

    曹顺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如今这一回封妃,她的面子是彻底的落到地上了,以后不知道要被人如何奚落呢。

    陈婕妤也好,曹顺容也好,她俩加起来的怨气其实还赶不上高婕妤一个人的多。

一百五十八 打听

    高婕妤听说了消息时显然难以置信。

    施顺仪能封妃?谢婕妤也封了妃?韩充容都封妃了?那她呢?难道旨意里没有提到她吗?

    淑妃贤妃都死了,高婕妤就想着,如果这一回皇上还会晋封后宫,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封妃,那个人必然是自己啊!

    结果这回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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