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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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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宁愣了半晌,说了句:“那咱们人手可不够——以前延宁宫光尚宫就有四五个呢。”

    而谢宁这里满打满算只有三个,其中方尚宫是不用说了,另两个只负责照看孩子,一个是大皇子带来的,一个是后来给玉瑶公主安排的。除了孩子的事,永安宫的其他事情她们也插不上手。

    如果真象方尚宫说的那样,以后谢宁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单凭她自己一个绝对不行,光是方尚宫说的给宫里宫外逢年过节发例赏那就是一桩大事,婚丧嫁娶这种加赏更加繁琐且经常,这哪一样都得一个人专管着,且得精明细心的人才能办到。而且与宫外打交道尚宫多有不便,象出宫传话办差的那些事都只能太监做,胡荣比一年前强了不少,但是这么一大摊子只怕他顶不起来啊。

    可是方尚宫丝毫不为此事烦忧:“主子不用愁,宫里缺什么都不会缺了人,您现在觉得没人使,可是您不知道多少人想走奴婢的门路想为主子效力呢。就连白洪齐那儿也没少收旁人的请托,哪怕咱们这儿只有一个坑,只怕有几十成百的萝卜想来填这个空。”

    谢宁被萝卜逗笑了,礼单也不看了,既然册封前后三天都会有贺礼源源不断的搬进永安宫,那么现在看清单也没什么意思。

    她淡淡的问:“那件事儿查的有眉目了吗?”

    方尚宫也低声回答:“请主子放心,奴婢一定给主子一个交代。”

    谢宁点了点头,见她没有别的吩咐,方尚宫就退了下去,在门口和青梅走了个对脸儿。

    青梅对吉服被毁的事情一无所知,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觉都只能睡不到三个时辰,旁的事情她根本也无暇去注意。

    “方尚宫。”青梅招呼一声,把手里的一迭礼单交给她:“这是刚刚送来的。因为咱们这儿已经放不下了,您看是不是打发人和内宫监的人说一声,先借西边缎库的地方存存东西?”

    方尚宫接了单子,青梅就进屋去禀报谢宁:“主子,周禀辰来了,想求见主子,主子这会儿有功夫见他吗?”

    “周禀辰?”

    如果没有刚刚和方尚宫的一番谈话,谢宁很可能对周禀辰的来意一头雾水,但现在她心里却猜到了七八成。

    永安宫现在炙手可热,但是很缺人。青荷这两天诸多事情压在身上,急的上火起燎炮了。胡荣更是两眼通红,嗓子嘶哑,不得不跟司药署的人讨了些清心丸润喉丸的来吃,那也不顶事。

    “请他进来吧。”

    说起来也有段日子没见着周禀辰了,上次见面还是二皇子满月前后的事情。住在萦香阁的时候和周禀辰打交道比较多,到了永安宫之后来来往往最勤快的就数白洪齐了,周禀辰倒是见得更少了。

    以前谢宁还是小小才人的时候,周禀辰这个后苑的副总管大太监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就算不能巴结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那会儿周禀辰到萦香阁,谢宁都得客客气气甚至是恭恭敬敬的。

    但是时过境迁了,周禀辰现在想求见贵妃娘娘一面,得看她是不是有时间和心情。

    谢宁让人客客气气把周禀辰请进来。这一路进来周禀辰两眼都没闲着。

    永安宫今非昔比,忙而不乱,虽然往来的人行色匆匆,但是两两结伴,各司其职,行事回话都有章法,虽然看得出疲惫,可是精神健旺,劲头儿十足。

    一门之隔,永安宫之外的地方都死气沉沉的,哪怕是施慎妃和韩谨妃两人也获封了,她们那里也是门庭冷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听说陈婕妤这些日子病了,是真病而非装病,却因为过中秋和册封这样的大事不能触霉头请太医,所以自己暂且熬药硬撑着。高婕妤自打晋封旨意传开之后就闭门不出,多半是因为这次封妃没有她,觉得失了面子不肯见人。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曹顺容一贯清高,李昭容素来温顺,其他的不入流的美人才人宝林之类也都沉寂。

    后苑其实也不算清静,唐才人她们几人这次也得了晋封,别看位份不高,几个人之间却象乌眼鸡似的,彼此使绊子闹意气不是一回了,周禀辰都懒得理会她们这些小麻烦。要说其中有哪个真得圣宠了,周禀辰偏帮一下或是调停一二也就算了,偏偏个顶个心比天高却没有那个本事,周禀辰有时也禁不住感叹,这就叫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这些采选入宫的美人当真是一拨不如一拨。谢宁她们那拨好歹出了梁美人、李昭容这样的人物,更有谢宁后来居上,现在独占盛宠。唐才人她们这一拨论才貌倒不差,心胸眼界涵养却都低了不止一层,还在掖庭宫的时候就闹出人命,那时候周禀辰就觉得她们只怕难成大器。

    更何况她们生不逢时,入宫就正赶上谢宁得宠,有孕,生子。再加上今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皇上哪有那种心思去管她们。

    进了殿门,周禀辰二话不说行大礼问安,口称:“恭贺贵妃娘娘大喜。”

    谢宁微笑着说:“周公公不用客气。青荷,请周公公坐,快上茶。”

    她的口气与当初在萦香阁的时候听起来根本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双方的地位和心境,已经和当初大不相同了。

    “这几天娘娘必定诸事缠身,咱家这时候过来搅扰,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周公公太客气了。”

    周禀辰知道谢宁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所以也不兜圈子再说奉承话。他来永安宫本来就是有事相求,不是为了说闲话来的,当然更不可能真的大模大样坐下来品尝贵妃娘娘招待的好茶。

    周禀辰话说的很得体,但意思很明确,他想来永安宫效力。

    青荷在一旁听着,对周禀辰不禁又有了新的观感。

    走门路想进永安宫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周公公找上门来对着主子这样毛遂自荐的,还是头一个啊。

一百六十八 师徒

    周禀辰走时并不沮丧。虽然贵妃没有答应他,但也并没有一口拒绝。周禀辰心里有数,要真是一口答应了那就奇怪了。永安宫里有三位小主子,更不要说皇上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趟,是看望三位小主子也好,或是来看贵妃的也好,来了基本就会留宿在永安宫不会再回前头长宁殿去,这样一来永安宫的门禁绝不比算是中枢所在长宁殿要差多少。那些宫人和太监即使是做粗使活计的,也都与别处看起来大为不同。

    所以永安宫想进一个人都不容易,确实不是贵妃一个人就可以一锤定音的。周禀辰在后苑待了足足有十年了,再待个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升迁的指望。可周公公自负自己是年富力强,绝不想现在就养老。再说后苑说是养老的地方也不合适,那些小才人们闹起事儿来天天不叫人省心,周禀辰太想换个地方了。而到了他这个地位,只可能往上走不可能往后退,况且他当年与贵妃也算是结了一份儿善缘的,用他总比用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要好。

    这是周禀辰最大的优势,这一点贵妃也明白。

    周禀辰进了屋坐下,他的徒弟周玉海递了茶上来,很有眼色的没有打听师傅这趟出去的成果。这个徒弟原来不姓周,姓张,拜了师以后改姓周了,名字也是周禀辰后来给改的,很细心,虽然不是特别机灵,但周禀辰因为早年的一些经历,觉得太机灵的也不好,所以头一个徒弟没了之后,就收了当时才十二岁的周玉海为徒。周玉海虽然不太机灵但很懂事,又肯干,有他在周禀辰也省心多了。

    “我出去之后有什么事没有?”

    “有几件事。”周玉海简单的识几个字,怕自己忘事就把几件事儿都记下来了,字写的歪歪斜斜,有的还缺胳膊少腿儿,但终究记下来不会漏了,万一忘一件半件的,耽误事不说,没准儿要得罪人的。

    “宝明轩说要想修墙头,说夏天雨水多后院墙头有一段损毁,”周玉海一桩一桩的念:“周美人似乎不想住望云阁了,差宫女过来打听了一二,看那意思似乎想迁出来单住。另外还有……”

    周禀辰就是不想以后多少年都同这些人这些事继续打交道,才迫不及待想换个地方。后苑这里都是新选的美人们住的,位份高了就一个个都走了,然后下回采选就再进一批新人,一切重新开始。

    总和这些新人打交道实在烦透了。

    周玉海念到最后一个:“唐才人亲自来了一回,但是没说有什么事,听到师傅不在她又回去了。”

    周禀辰本来眯着眼听着,那些小事其实不用他一件件吩咐,周玉海都能给办妥了。但是听到唐才人的时候,他微眯的眼睁开了。

    唐才人在她们这一批采选进宫的人里头算是能折腾的,当初井台边丧命的杨氏,周禀辰和罗尚宫都觉得此事她脱不了干系。只是当时贵妃有孕,皇上没有认真追究此事罢了。

    这次皇上又晋封了一批后宫嫔妃,她们这一批人里三个人晋位,偏偏没有她。这种时候她又想做些什么呢?

    “让人把她那里动静盯紧点儿,她如果再来,立刻来回我。”

    周玉海应了一声。

    然而这一天唐才人并没有再过来。

    周禀辰天快黑时又出了趟门,不过这次回来的很快。周玉海嘴很紧实,他也不知道师傅去哪儿了,总之是奔着往高处走的前程在忙碌。可是周玉海至少明白一件事,师傅走哪儿他都跟着。要知道后苑这一摊子掌事儿油水也不小,师傅私蓄不菲,周玉海自己跑腿传话办事也能得着孝敬赏钱,这些东西他要孝敬师傅,师傅却让他自己攒着。这样的肥差放弃了着实可惜,再说这里好歹是管事,已经挺体面了。去了新的地方从头开始,未必就能比现在过得舒服。

    可周玉海至少知道一点,有师傅才有他,要是没有师傅,他要不了三天就得让别人给吞了。

    等师傅回来,周玉海连忙上前去伺候他换衣裳,又把热水打了进来。在宫里头,小太监都是这么伺候大太监的,当徒弟的伺候师傅更是天经地义。

    周禀辰把手巾盖在脸上捂了一会儿,又使劲儿的擦了两下,这才脱了鞋袜洗脚。

    “玉海啊。”

    周玉海蹲在那儿服侍他洗脚,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两天我就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周禀辰想着,要是周玉海舍不得这里的基业不想跟他一起走,也是人之常情,周禀辰绝不勉强,须知强扭的瓜不甜。到了永安宫他还得花段时间才能站住脚,有那么多人盯着,一开始肯定得小心翼翼夹起尾巴来行事。要是周玉海想留下,那他也给行个方便,替他最后再安排一把。

    周玉海一点儿都没有犹豫:“我自然要跟着师傅。”

    周禀辰嘿嘿一笑:“到时候日子可没有这么清闲舒坦了。”

    周玉海也笑了笑,没吭声,替师傅擦完脚就出去把水倒了,自己也梳洗过了,回来进屋销门。

    他因为托周禀辰的福,不用和其他太监们去住下房的通铺,那儿屋里头永远一股难闷的气味儿。太监们被切了一刀,身上多多少少都不干净,下房里人多更腌臜。但凡能混出头的都会迫不及待离开那种通铺另寻住处。

    周禀辰已经躺下了,隔着板墙吩咐他一声:“明天早起收拾收拾东西,要是事情顺当的话,明儿晚上咱们就不在这屋里住了。”

    周玉海又闷闷的应了一声。

    这对师徒就没话说了,可是另一对更加位高权重的太监师徒却还在灯下说话。

    皇上进了永安宫,白洪齐这边就没事了,他去核对了一下明天颁旨册封的一应流程和该当差忙碌的人数,又送走了悄悄过来的周禀辰之后,小叶也进了屋。

    “师傅是不是应下他求的事了?”

    和周禀辰收的徒弟相反,白洪齐收的两个徒弟都是贼精贼精的那种,和蠢人待一块儿话不说透他们绝对听不懂,就算说透了他们也未必真能领会,而且干起事来拨一下动一动,少说一句都有可能跑歪到沟里去。

    小叶就是个机灵的,有这么个得力臂膀,白洪齐真省下不少心。周禀辰一来一去,小叶就把他的来意猜的**不离十了。其实这回倒不是他格外的机灵,而是想走白洪齐门路的人不止他一个,个个都愿意掏出大半身家来打动白洪齐。谁不知道贵妃娘娘现在是如日中天啊?哪个不想搭上永安宫这条大船?白洪齐这个大总管他们比不了,但是贵妃娘娘那儿也是个好去处啊。说句大胆的话,没准儿再过个两年,贵妃娘娘还能往上升一升,到时候她身边的人肯定还是这些人,可是那地位与现在又是大不同了。

    所以周禀辰在这些人里头不算太扎眼的。

    “他已经跑到贵妃娘娘面前去把自己吹了一番了,还说贵妃娘娘虽然没应他,可也没有一口回绝了他。”

    小叶马上就明白了。周禀辰这人真够刁滑的。他和贵妃好歹在后苑那三年算是熟识,也有那么一两分香火情,听说以前贵妃还未承宠的时候,他待人还算是宽厚的。既然他都跑贵妃面前去自荐了,师傅要是再推荐个旁人过去,哪怕贵妃应下了,看着个生人,心里头会不会对师傅觉得别扭?觉得他师傅的手伸的太长行事太跋扈?

    既然应谁都是应,周禀辰刚才也肯定不是空手来的,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永安宫那儿还能落个好。

    白洪齐端起茶来小小的抿了一口,小叶赶紧上前来:“师傅别喝这茶了,当心晚上又睡不好觉,给您换杯白水来。”

    “不用,不喝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等下早点儿歇着,明天要忙一整天呢。”

    正说着话,门外头有人问:“师傅歇了吗?”

    白洪齐略提高一线声音说:“还没睡,你进来吧。”

    进来的就是他另一个徒弟孟全福。他看见小叶也在屋里,满面堆笑的说:“叶哥哥也在?”又上前给白洪齐行个礼,垂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小叶心里不大情愿,但还是自己站起来说:“师傅,我去外头看看门户。”

    等他出去了,孟全福才凑到白洪齐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白洪齐眉头皱了一下:“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不过夏月说,方尚宫去了一趟针工局,回来后这事儿也丝毫没声张,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想到对策了。”

    小叶出去了也没乖乖就走,还贴在门口想听一听孟全福要背着自己说什么,结果那小子声音那么小,啥也听不见。他也只好死了心,悻悻的拿个灯笼去巡查门户去了。

    屋里头白洪齐却已经确准了这件事。

    “肯定是有对策了。方尚宫没大事儿怎么会出门呢?还赶在永安宫这么忙碌的当口。针工局做这样的东西应该会留个后手,八成是把多做备用的那件拿去顶上了。那件破的呢?”

    “夏月说在方尚宫手里。”孟全福从怀里摸出张薄绵纸,就是女人们常用来描花样子的,夏月虽然不能把破了吉服拿出来,却把那破的样子描在纸上了。

一百六十九 册封

    白洪齐看着那张描下来的图样,半晌没说话。

    孟全福已经看过这张描下来的图样了,照他看,这毁吉服的人着实不够高明,要干这种事也不能提前两三天啊,就应该头天晚上再动手,等册封之时要换了拿出来才发现吉服破了,到时候只能现抓瞎,那才有用呢。提前这么早下手,人家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件替代的吉服,那这么折腾一番除了白担风险还有什么用?

    白洪齐抬起手来,把灯罩掀开,将薄纸凑到火苗上,那纸薄,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孟全福虽然有些意外师傅为什么要烧它,但是他赶紧就把痰盂端了过来,好让白洪齐把纸灰扔进去。

    这么一弯腰一起身的功夫孟全福也想明白了。师傅准是从纸上看出什么来了。既然看出门道,那纸就没用了,留着还是麻烦。

    孟全福就没看出来。

    白洪齐也知道他比小叶还差一点,要是小叶在这儿,多半也能看出来的。

    “既然贵妃娘娘瞒下这事儿,肯定不想在册封之前节外生枝,你也把嘴闭紧点,告诉夏月这事儿她也别往里掺和,就当不知道。”

    “是。”

    可是白洪齐这里却又为难了。

    这事儿他应该禀报皇上,只是贵妃选择瞒着,他去捅出来是不是合适?

    白洪齐琢磨了一下,这事儿他不能瞒着,瞒下去说不定还会有别的麻烦。他还是得禀报皇上,至于贵妃那儿怎么想的他且管不了那么多,皇上的心意和指令才是白洪齐行事的唯一准则。

    这一天就是册封的日子,永安宫里里外外洒扫一新,正殿前更是纤尘不染。天不亮的时候胡荣就起身了,亲自看着几个小太监拿抹布一点一点的擦过来的,地上干净的可以用舌头舔。

    谢宁同样起的很早,和皇上是同时起身的,但皇上已经更衣洗漱完毕要出门了,谢宁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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