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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座大营中,联军缴获了11万石粮食和马料,114万两现银,难以计数的物资和足够装备数万军队的武器。
这是一场决定半个中国命运的会战。
守序策马立于士兵们面前。
狂奔后的战马从口鼻处喷吐水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雪花纷纷洒洒,飘落于士兵肩膀,他们站在鞑靼人的尸体上,向统帅山呼万岁。
一串一串剥掉盔甲,用绳子系起来的战俘被押往后方,甄别过后,他们将迎来不同的命运。
6面八旗固山额真旗,18面梅勒额真旗,2面绿营提督旗,13面绿营总兵、副总兵旗被士兵们献给统帅。
守序向浴血奋战的士兵致敬,吩咐近卫将缴获的战旗收起。
“有多少鞑靼人逃出去了?”
守序询问两个前线的将军,第2师的师长和骑兵总监。
菲尔霍夫满脸硝烟,有些疲惫地回答道:“岳亲王和他的亲卫向肇庆逃跑,跟随他的有数千残兵,伊尔德都统逃向清远,也有千余残兵。”
守序:“我知道你很疲惫,但现在还不是休整的时候,立即从你的师和电白旅编组两个合成支队,分别沿西江和北江追击。”
“连夜?”
“连夜。2师主力明早出发,由你率领,向西攻击。”
“好的。”
守序转向骑兵上将,“我的朋友,你最后向着敌军炮群的骑兵冲锋让我看到了勇中之至勇者。”
骑兵上将右手轻触帽檐,向守序致意。
“但我希望那是最后一次了。”
老将军自豪地道,“我认为我带头冲锋能带动士气,使骑兵的战斗力提升数倍。”
“我和骑兵都以能拥有你为荣,但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的岗位比引领冲锋更重。”
“你打算把我放在哪?”
“我需要人出任广州军区司令,守稳我们的后路,他必须是一位资历深,沉稳的老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沃尔特微微一叹,“好吧,你是我们的总司令,我服从。”
当晚,联军主力在三水宿营,守序占据了岳乐装饰得金碧辉煌的王帐。
劫掠的士兵并未动这座鞑靼统帅的居所,守序把那些精美的奢侈品交给了联勤部处理。
鞑靼人打仗,从上到下,都带着抢来的女人,守序让人把女俘安置到旁边的帐篷中。
他接见了在三水苦撑一个月的守将广宁伯王兴。
王兴比战前明显消瘦了,以3000余人顶住岳乐的主力,守序能想象那种艰辛。
“辛苦。”
王兴很是疲惫,精神却很亢奋,“与当年在汶村相比,还称不上苦。”
“广宁候,大都督府左都督,挂左将军印,江西总兵。另外,你的部队可得到15万两白银,40门红衣大炮,从俘虏中补足5000人,1500匹马,军饷由我负责。”
守序封官。
5000兵额不是说王兴只能有这么多兵,只是这些兵的开支由政府财政负责,更多的兵如果他自己掏钱来养也没问题。
王兴哈哈一笑,“多谢了。不过这些事以后再处理,今夜我只想大醉一场。”
守序也笑了,“岳乐这里有些美女和酒,你都带走吧。”
慷慨是统治者最大的美德,而酒和女人是对大战后的军队最好的犒赏,王兴带着他的战利品走了。
第2天清晨。
士兵们从篝火旁边跑开,把烟斗藏在靴筒中,把袋子装上船,背起步枪来排队。
军官们扣上制服的钮扣,佩戴军刀,挎起背包,一面吆喝,一面巡视队列,辎重兵和勤务兵套车、装好行囊、扎好车子。
副官、营长和团长都骑上战马,向留下来的辎重兵发出最后的命令、训令,委托他们办理各项事务,几千人一队,在单调的脚步声中开拔。
行进中的士兵就像战船上的水兵,被所在的部队围住、所限制、所领导。
无论走了多么远的路,无论进入多么陌生的地区,随时随地在官兵周围出现的总是那些同事、那些队伍,这是他们远征陌生地区的安全感所在。
从三水向西,向北,布满了珠江舰队的船只,桅樯矗立如林,500百多艘舰船在俘虏的拉纤下,向前行进。
电白旅沿北江向上攻击,追击伊尔德的同时,一路经贺州、富川迂回平乐府,威胁桂林东侧翼;另一路经连州出南岭,以震湖南。
守序带着近卫团和第1旅返回广州,在各国、各藩、各军的使者面前举办了一次盛大的阅兵式和凯旋式。
仪式上,上百面鞑靼军旗被投入火中付之一炬。
随后,守序释放了来自察哈尔蒙古,由察哈尔亲王阿布奈之子布尔尼率领的500多察哈尔右翼战俘,他们是三水战后,守序唯一成规模释放的俘虏。布尔尼带着守序的许诺,踏上了艰苦的返家之路。
前线战报陆续传来,广西和广东两支钢钳在梧州合拢。
琼州旅和李来亨送来硝制的岳乐人头。琼州旅在海南组建,长期在大陆作战,有些风气不免受到大陆影响,比如砍首级,其他部队都没这爱好,只有琼州旅有。而且这个旅最早组建的骨干是巴肯尼亚海盗,受其影响,旅有一面非正规的军旗,用黑底的骷髅旗做标志。
岳乐的亲卫在梧州城下被打散,他的千余巴牙喇前哨兵分散突围,有不少人经山路逃回桂林,但岳乐本人没跑出去,战败自杀。
两广总督李栖凤在肇庆自缢,最后6000多残兵被歼灭在肇庆和梧州之间,有相当部分战果属于在山区的明军部队。
鞑靼人在两广的部队,伊尔德有1000残兵逃回湖南,济席哈率近5000广西残兵经桂林也逃回湖南,这两支鞑靼部队汇合后,一路跑回岳州才停下,常德以南包括长沙都只剩下当地留守绿营。
三水会战后,军队扩编。
首先是明军。
除了作为骨干力量稳住战场的南洋新军和派到粤北赣南部队,两广明军尚有2个巡抚标营,5个练军镇,李来亨、李元胤和一些地方部队。补充战俘、战马和物资,这些明军能快速补编。
三水决战后,广东已成为后方,无必要留这么多人。守序决定抽调广东巡抚标营、2个练军镇共1万人组建东征军,进入福建,支援延平藩。
李建捷、王兴、金士英3部1。1万人增援江西,汇合已在当地的明军,共3。1万人,由连城壁在名义上统一指挥。
李来亨指挥本部,2个练军镇,杨彦迪、陈奇策两镇水师,共1。7万人为北伐前锋,沿灵渠先行进入湖南。
广西巡抚标营、李元胤等地方留守部队,共1。2万人组建广西军区,驻于南宁,琼州旅驻于桂林,建立对云贵吴藩正面。
陈奇策的分舰队控制珠江。
重点是新军。
近卫团吸收三水会战中康复的伤兵,扩编为近卫旅。
随着这两年新兵入伍,后方各团的第3营成长为作战部队,留守任务将由新部队接替。
第1旅将等到来自南洋的增援部队,恢复为第1师的完整建制。因其长期负责首都的卫戍任务,第1师加上代表部队荣誉的袖标,为“警卫旗队”。
战功最著的第2师补充完整,加荣誉袖标为“帝国”。
琼州旅接受海南后备兵源,扩编为第3师,加荣誉袖标“骷髅”。
正在浙江苦战的台北旅接受台北后备兵源,扩编为第5师,加荣誉袖标“红旗太平洋”。
红朝太祖曾评价德国元首和法国皇帝,他们国家的政治生命和军事生命,从它出生的一天起,就是建立在进攻上面的,进攻一完结,它的生命也就完结了。
因为19世纪初的法国和后来的德三,其资源都不足以支撑庞大的军队,不管是经过大革命洗礼的法国,还是军国主义下的纳粹,军队打仗除了表面上的民族主义,获得更多财富和资源才是最强劲的动力。
而这种对财富的渴望只能通过入侵别国,抢掠来实现。所以有了在欧洲到处勒索抢劫的法国革命军,有了元首向东线士兵许诺庄园土地,让俄罗斯人为德国人当农奴。
守序暂时面临同样的问题。
只有不断进攻,不断抢掠,才能满足自主意识越来越强的军队,才能喂饱士兵和经济、政治寡头们的胃口。与历史上那些君王一样,守序身不由己,他必须不断扩张,稳住两广后,下一个目标是最富庶的长江流域。
第60章 北伐上
广东南雄府,城北30里,粤赣二省分界,梅关。
关楼建于宋嘉佑年间,为砖石结构,北面门额刻“南粤雄关”,南面门额刻“岭南第一关”,为万历年间南雄知府蒋杰题刻。
古朴的梅关城楼上,广东巡抚张孝起紧了紧身后红色的大氅,抬眼远望。
从梅关城头向南、向北望,是无边无际的茫茫积雪。
雪已经停了,云彩慢慢消散,太阳出现在东方,像车轮一样大,红得像熔化的铁汁那样鲜艳耀眼,慢慢从树梢上升起来,照得梅关古道周围的森林一片银光。
梅岭到处是疏影横斜,迎风傲霜的梅树,驿道亭阁皆掩映在郁郁苍苍的梅林之中。
梅花喜欢漫天雪,漫山遍野的梅花此时凌寒绽放,绵延在关城南北,古道两侧,嫣红点点。
古老的石基早已被岁月磨得溜光,这些石阶见证了君王更迭,王朝兴亡。
张孝起沉默良久,登梅关而望远的悠悠意境,这一出赏梅似乎穿越了汉唐。
古道上战马嘶鸣,警卫旗队师2个团配属第11龙骑兵团组成的支队护卫着4000匹马、骡、驴组成的驮运辎重队,在山路上拉成长列。
满载弹药物资的驮运辎重队陆续穿过关门,向北行进。
梅关古道宽约六尺,城门仅能容纳单骑,沿着山势布置的一级级石阶让挽马车运补给不可能实现,通过梅岭给江西的明军补给,只能使用驮运。
江西明军补给线路有两条,一经北江、韶州、南雄过梅关,一经东江、龙川至定南、龙南。
在伊尔德切断北江的那半年里,江西全靠东江补给,随着广东大捷,全省光复,北江这条最便捷的道路重新启用,东江成为辅助补给道路。
关城有200明军守卫,全部来自江西总督连城壁的督标兵。这些明军装备着棉甲,鸟枪、虎蹲炮,还有2门旧式红夷铁炮,几乎全部是缴获的武器,领头的是连城壁亲信的一个游击。
在梅关前面,鞑靼靖远定寇大将军,镶红旗旗主多罗平郡王罗可铎近3万八旗、绿营混合部队屯于赣南。
张孝起走下城楼,亲兵牵来战马,辎重队继续踏雪而行。
连成壁的总督行辕驻在梅岭北麓的江西南安府城大庾县(大余),路程只有20里,1天即到。
北风吹拂在南安府城头,城墙上百余面明军战旗拍打在旗杆上,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看见援军开到,城头的守军发欢呼雀跃。
军队和辎重队的民夫在城下町住下,与守军交接物资。张孝起一挥马鞭,冲过城楼,在原南安府衙,现江西总督行辕前下马。
身着一品官服,头戴七梁进贤冠的连成壁早早等在大门前。
“制台!”
“中丞!”
“请。”
“请。”
连城壁把张孝起请进书房,奉上热茶。
书房里烧着火盆,把湿冷的屋子烘得暖洋洋,张孝起点点头,冬季作战,取暖做法用的木柴是很重要的物资,一路行来,张孝起经过的明军都不缺燃料。
张孝解开大氅,两人分宾主落座。
张孝起:“学生此来,给连制台送到12万斤火药、一批药材和3000杆鸟枪。”
连成壁向广州方向抱拳,喜道:“那太好了,将士们有许多鸟枪已经打坏,正好可以更换,多谢丞相,也要多谢押运的中丞。”
“制台不必谢我,”张孝起笑着摆摆手,“学生一定将制台的谢意带给丞相。”
两人喝着热茶,又彼此寒暄几句一路辛劳,战事艰苦。
连城壁问张孝起其他战场的情况,张孝起略作介绍。
福建方面,鞑靼信郡王多尼从陆地包围泉州,围死了漳州。
郑成功获得广东增援后,率近2万军队进海澄。
海澄、泉州二地郑藩守军全靠近海航运补给,从海澄至潮州一线都是空的,后面的设防城市仅剩下潮州。
三水大捷后,郑成功觉得多尼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丢下漳州、泉州、海澄,孤军挺进潮州,所以他放心地在海澄与多尼对峙。
广西当面,李明忠、叶标等近万明军从粤西下山,叶标等大部分人补充进广西军区,屯驻于柳州、庆远一线。
李明忠部3000余人作为第二梯队进军湖南,驻于永州,李来亨指挥的第一梯队北伐军已抵达衡州。
下辖5个步兵营、1个炮兵营、1个骑兵团的电白旅驻于桂林、全州,作为机动部队。
明军主力沿湘江一线配置,对湘江左岸深远的州县不做占领,只掠取物资和其他战利品,对湘江右岸郴州、道州等诸州县则派兵占领。
李来亨曾经在湖南转战数年,对本地的地理要害很清楚,他派游骑四处抢掠搜罗物资,主力并未着急向长沙挺进。
吴三桂派出张国柱、马宝增援贵阳,贵州提督李本深将他的主力移动到靖州、沅州,基本上占据了当年孙可望修筑的湘西防线。
说起来,湖南战场的情况很有趣。
明军占据了相当一段湘江干线,并继续向北挺进。
鞑靼人占据了当年西营在云贵的地盘,有下山切断湘江的趋势。基本上,整个态势完全颠倒过来了。
张孝起喝了口茶,慢慢说道:“制台,学生押运物资到江西,只是来看看,江西作战,仍然以你为主。制台介绍下江西的情况吧,学生回广州还要向丞相禀报。”
连城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报告。
南赣兵备道兰钦的2500新军和赣州总兵先启玉的2500镇标兵顶在赣州城,被包围了半年。
连城壁的部队沿大庾岭北麓展开。
2个月前,鞑靼人沿贡水河南下,攻克信丰县,割裂明军战线。
连城壁本部、班继盛、萧国隆、郭虎等部守在南安、梅岭一线,依托北江。
张月率领的漠阳明军分散在定南、龙南、长宁、安远数县,背靠大山,依托东江。
鞑靼统帅罗可铎是个生瓜蛋子,此前唯一值得一提的从军经历就是对云贵李定国的远征,在磨盘山吃了大亏。
参与磨盘山一战的信郡王多尼、罗可铎等高级将领班师后被辅政四大臣惩罚,罗可铎被罚了4000两白银,战功不准议叙。
在磨盘山很不好回忆让罗可铎这次面对茫茫的赣南群山变得愈发谨慎,明军守在山岭和章水河南岸,鞑靼人的主力在攻克赣州前并不敢太过冒进。
当时明军的局势一度很危急,连城壁苦撑了下来,此后战线便停止了,随着王兴增援开到,明军试探着向北推进到新城一线。
连城壁说完,张孝起微叹一声。
江西明军表现并不好,但连城壁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明军部队并不少,多次增援之后,人数超过3万,但组成很混杂,曾经总督能确保指挥的只有千余督标兵。
在广州新降附的班继盛对总督的态度总体较好。
但兵力近万,原李成栋漠阳江系统的明军态度就比较暧昧了。
与连城壁同出自汶村系统的萧国隆近3000人,王兴部5000多人马的到来,略微改善了总督的境况。
明军装备与敌军在同等水平,马队不如敌军,士兵作战能力不如敌军,指挥体系不如由亲王指挥的鞑靼人通畅,连成壁也没有战地指挥官的能力,他能做的,无非是维持明军各部团结,确保物资分配,剩下的就是明军各营各镇在防区各自为战。
明军依托河流和山岭守营,没有与鞑靼人打会战,给赣州解围的能力,赣南地区的明军能撑住,大部分功劳属于赣州守军。
“赣州的情况怎么样?”
连城壁摇摇头,“鞑子围死赣州城,消息断绝,我们只知道兰钦还在坚守。”
“这样不行,”张孝起道,“我此行带来1个南洋新军,交给制台,让他们向北出击。”
新编的龙骑兵团使用的是在三水缴获的鞑靼战马,由明军、步兵师和广东新兵中挑选会骑马的官兵组建,装备马刀和短管的卡宾枪,部队有一点冲击能力,更多职能是骑马步兵。
在这个新到的龙骑兵团以中队为单位,支援4个步兵营和王兴部自新城出发,在一个比较广的正面向敌军战线试探进攻。
几天后,明军向前推进了10里,连城壁惊喜地发现,鞑靼人的抵抗变弱了,明军随即加大试探力度。
赣州,与衡阳一样,为自珠江水系进入长江水系的关键重镇。
赣州城墙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