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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序没注意到,在他身后,有一扇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细缝。
整堂课海述祖如听天书,曹君辅更是直打哈欠。直到最后陈守序给学员们布置了测量目标高度、距离和火炮射击简化模型的应用题,才让曹君辅悚然而惊。
风雨只持续了两天,第三天就已风平浪静。天气晴朗,舰队启程继续航向东南。
舰队日常编队指挥哈里斯会负责,战舰本身现在更是不用陈守序操心。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他每天就是看看书,在游廊上散步,连艉楼甲板都很少上去。海述祖现在是陈守序办公室的常客。这位名臣之后本身的学历并不高,考到生员后就放弃了举业。转为依托家里深厚的政治资源做起了海贸生意。
南海号是巡航舰队的先导舰。舰列中跟在南海号之后的是拉斐尔号,几个刚从海校毕业的军官趴在艏楼用望远镜指指点点。
只是他们望的对象有些奇怪。
“出来了,出来了。”有个红发军官兴奋地大叫。
一群人都把望远镜对准了南海号的游廊。
“那个华人富商的女儿出来了,哇,穿的是军官生制服。”
“这次没蒙脸,好漂亮啊。”
“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几个在船上实习的海校学员踮起脚,正试图从师兄手里抢过望远镜。”
“小孩子一边呆着去。”拿着望远镜的军官把师弟们推开。
“提督和她聊上了。不过两个人的距离还是有点远啊。”有人发出了叹气声。
“你们说提督会用下风位中远距离战斗慢慢磨,还是直接抢上风位贴上去打近战?”
“管他用什么战术,不要像上次一样挂起满帆逃跑就好。”
几个人正在欢乐地议论看到的场景,却不防近距离传来一声暴喝。几人脸色一白,纷纷回过头去,只见代理舰长,大副皮埃尔。德。梅迪纳一巴掌扇在刚才嘲讽提督逃跑的军官脑袋上。
“都在胡说些什么,”梅迪纳满脸怒容,“快滚回你们的岗位。”
舰长发火,众人连忙卷堂大散。
陈守序自然不知道身后拉斐尔号上刚刚发生的闹剧。他正在游廊上享受阳光,绿茶和卡里马塔海峡的风景。
海家小姐站在游廊的另一端,穿着一身蓝白色的军官生制服。海家的行李都随着座船沉入大海,这艘战舰上只有几个海校小学员有尺码勉强合适的制服。虽未系武装带,也别有几分英武之气。
她似乎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陈守序,把他看的心里发毛。
陈守序开始以为古代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到男人羞红了脸就跑。直到某次他在船尾游廊正在惬意地抽着烟,海家小姐主动上来找他说话,好奇宝宝的一堆问题让他最后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他就把蔡元定找来问让他颠覆三观的是什么情况。
蔡元定觉得有些好笑,“大人有所不知,现在大明的豪门大户,大多已经不在乎那些礼教传统。男女混淆,不再有别。全无别嫌明微的道理,女子抛头露面,乃是常事。”
“你的意思说这不是个案?”
蔡元定读过几年圣贤书,略微一叹,“用大人的话说,现在大明也是处在一切向钱看的时代。世教日衰,女子都弃礼教而不顾。有才能的,经常会摆弄文墨雅乐,与些年轻士子交往。才能略差一筹的,也会学些俗弦艳词。”
仿佛验证蔡元定的话一般,后来的几天,陈守序直觉得自己被打败了。每天都被迫在游廊上给海家小姐解释什么是正弦余弦,什么是动能动量,什么是逆戟鲸,什么是经纬度,月亮离地球有多远……
不过今天倒是他主动找到海家小姐,舰队进入卡里马塔海峡就接近了战区,于情于理他都要提醒一下船上的女眷。
“小姐,我的船上有千斤巨炮数十座。到了打仗的时候,火炮齐射地动山摇,请小姐到时有所准备……”陈守序也想过是不是把他们送走,可现在战时,不可能为几个人动用宝贵的运力。而留在舰队里,没有比南海号条件更好的船了。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脆生生的声音问陈守序,“你会打输吗?”
“当然不会。”陈守序想了想,强调道,“我从未打输过。”
“那我不怕,将军毋须担心我。”她微屈膝行礼,转身跑回船舱。
有些奇怪,这次居然是她先回去了。
陈守序摸摸头,也没管那么多。大踏步走进会议室,“哈里斯,召集各舰舰长,陆军营长上旗舰。”
接到南海号的旗令,最先赶到旗舰的是拉斐尔号代理舰长梅迪纳和梅登。
等待其他人的时候,陈守序询问着梅登近来的情况。
为了准备出征,之前一段时间陈守序忙到飞起。自从梅登辞职,两人还没好好交流过。出海后梅登搭乘的是拉菲尔号,没有与陈守序同船。
陈守序:“这几个月感觉如何?”
梅登一笑:“忙了几年,最近难得能好好休息一阵。心头没有压力,无事就在你直属的部门里转转。科技、农业、工业和医疗卫生,我现在才发现以前不太关注的细节,对打好国家真正的根基究竟有多重要。”
“你看,有时候从风口浪尖退下来也不是坏事,有精力静下心去学点新东西。”陈守序道,“你应该休息好了吧?这次我打算让你指挥对卡里马塔岛的陆战。”梅登虽然已经没有职务,但他还是元老,地位和资历没有问题。
梅登有些惊讶,“我从未单独指挥过一次战役,你不怕我搞砸吗。”
陈守序:“你是从吕岑会战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古斯塔夫阿道夫你都见识过。一个土著的岛屿,有什么可怕的。”
梅登抚摸着佩剑剑柄,“被你一说,我也确实有点心痒。没问题,我接受任命。”
军官们陆续到齐。
军事会议,海述祖和曹君辅自然不可能再留下,女眷却是不好安排,陈守序也就随她们去了。
海军方面是南海号舰长阿勒芒,利马号舰长爱德华,拉斐尔号代理舰长梅迪纳,梅尔维尔号代理舰长罗西利,以及护卫舰舰长劳勃、雷加和佩利,舰队首席参谋哈里斯。
陆军方面人少一些,只有混成野战营长路德维希。菲尔霍夫,切支丹营长原政信,混编警卫营长若昂。库尼亚。
菲尔霍夫是陆军第二营的营长,陈守序这次将他连同下属的一个连一并抽调。
原政信过去是山田长政下属的武士,山田长政将他名字中的“政”字赐给了原政信,这是主君恩宠的一种体现。山田长政死后,暹罗官方驱逐了他的下属,原政信被林同文收留在北大年。
若昂。库尼亚是个来自澳门的葡萄牙雇佣兵头子,手下有100多人的多国部队,陈守序将他们抽调出来与部分孟族人混编。
面对这群骄兵悍将,陈守序先公布了人事命令。登陆行动总指挥和副指挥分别由梅登和菲尔霍夫担任。资历、能力,两人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攻打卡里马塔这样的岛屿目标对金城来说轻车熟路,没有太多需要当心的地方。各部按计划和序列登陆。第一波是切支丹营,第二波是混编警卫营,最后是携带野战炮的混成野战营。
舰队所有陆战队由首席参谋哈里斯统一控制,作为预备队。
敌情方面,卡里马塔岛是马打兰大米航线上最重要的中继站,也是武器输出港。岛上肯定会有这个爪哇最强国的正规陆军。
陈守序没打算趁夜突袭,他要在白天用一次携带重武器的诸兵种合成登陆作战打垮土著。
第17章 苏卡达纳之战1
作战会议结束后,海述祖和曹君辅找到了陈守序。
“曹兄想观摩我军作战?”
曹君辅双手抱拳,“不敢打扰国主指挥,但求有幸能在舰面观战。”
这也不是多大的事,陈守序只当国人爱看热闹的八卦心态又爆发了。鸦片战争中,国人自带躺椅,板凳和阳伞,一边饮茶磕瓜子,一边观摩英夷与清军作战。不时还为英夷大声叫好,犹如现代人观看体育比赛。
陈守序看了海述祖一眼,能在这个琼州大海商面前露露实力也好。
“好吧,海先生和曹兄等会可与我一起在艉楼观兵。”
舰队挂出战斗帆,每艘战舰的主帆上都描绘着黑色的南十字星座。
战舰一路冲到卡里马塔港外。航路上遇到的当地小船,如果来不及逃开,要么被巡航舰撞翻,要么葬身在炮口之下,只有些见机较快的人,及时弃船跳入大海,才能逃得性命。
据汪汇之介绍,苏卡达纳把贸易中心放在卡里马塔岛,而不是婆罗洲的苏卡达纳城,是因为苏卡达纳的海港水深只有两米多,无法容纳大船。而卡里马塔岛的航道较深,海港也能避开盛行风。
驶入港湾后,暴风号、卓越号、冒险号在舰队前散开,侦察确认航路。巡航舰降下多数风帆,慢速行驶在先导舰之后。
陈守序有些奇怪,卡里马塔港并没有坚固的石质炮台。马打兰还不至于连炮台都修不起。
他询问身边的汪汇之,“大澳主,马打兰人为什么不修要塞城堡?”
汪汇之笑了,“执政大人,我以前问过一个马打兰人这个问题。他告诉我,马打兰战士勇猛,战象如云,不需要工事。我觉得吧,其实他们可能是怕修筑的城堡一旦丢失,就再也夺不回来了。”
陈守序:“大澳主之言有道理。卡里马塔岛孤悬外海,荷兰人有强大的海军,要夺占岛屿很容易。马打兰人修了要塞,可能正好帮荷兰人省钱了。”
汪汇之:“可不是。马打兰人不修城堡,如果他们打输了,只要往岛上的群山密林里一钻,荷兰人也没办法,他们在岛上待不长。如果修建了要塞,荷兰人占领后可能就留下不走了。”
陈守序问道,“他们的海军去哪里了?港口怎么就几艘反击的战船,还不够我们一顿炮击。”港内其实有不少船,不过看样子大多数都是没有武装或是轻武装的商船。
汪汇之道:“我听说马打兰人原本也有百多艘战船,阿贡就是靠这只在东印度群岛最强的土著水师征服了苏卡达纳。”
“现在这只舰队去哪了?”
“当年巨港苏丹向阿贡称臣,要亲自到马打兰都城朝见。阿贡派出80艘战船给巨港苏丹护航,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红毛夷的舰队。”
“被荷兰人全歼了?”
“是,连巨港苏丹本人都被红毛夷俘虏。不过后来佛朗机人惧怕马打兰的大米无法输送到马六甲,又送了100艘船给阿贡。”
佛朗机是法兰克的音译。葡萄牙人初到亚洲本以为他们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可他们在印度非常失望地发现,与他们打交道的居然都是老熟人。非洲的摩尔人,埃及的马穆鲁克,新月沃地的撒拉森人。印度的天方教扎莫林直接问瓦科斯达伽马,为什么来的法兰克人不是法国国王或是德国君主的属下。刚开始的时候,葡萄牙在他们眼里是个丝国,他们沿用了老习惯,用法兰克称呼葡萄牙。虽然后来的英国人、法国人、荷兰人其实也是天方教眼中的法兰克人,可在中国,佛朗机还是成为葡萄牙的专属名称。
有葡萄牙人支持,陈守序道,“那这么说,其实他们还是有些战船。”
不管马打兰的水师现在何处,南海号挂出登陆的信号旗,战舰和运输船上的步兵开始换乘作业。首波切支丹营的战术纪律不错,整个换乘行动没出什么乱子。
当初巴拿马登陆的细节被完整记录下来,剖碎了研究。本次出征之前,金城也进行过多次海陆联合作战的训练和演习。现在的条件与当初登陆巴拿马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一些简单却很实用的登陆专用装备相继被开发出来。运输船上也携带了足够多的长艇。
原政信见部队换乘、集结完毕,拔出指挥刀,长艇向岸边冲去。
望远镜中,这些疯狂的切支丹登陆后高举倭刀冲进了市镇,铁炮和轻型佛朗机的硝烟在镇上四处弥漫。
零散的守军纷纷逃散。些许敢反击的勇士,他们的头颅很快就变成切支丹悬挂在腰间的装饰品。
曹君辅放下望远镜,脸色有些发白,低声对海述祖说道,“好强的倭寇!”
第二波登陆的是若昂库尼亚的混编警卫营。这个营的动作让陈守序不停皱眉,警卫营的士兵也许单兵和小团队的战斗力不差,可聚在一起后显得训练不足,人员落水事件已经发生了好几起,还有两个倒霉蛋掉到长艇上摔断了腿。
陈守序对梅登说,“打完后你记得给霍尔雷恩上个报告。每个警卫营至少要抽一个连出来完成基本战术训练。”
梅登回道:“警卫营是差了点。他们一半以上的人都投入了各种生产活动,剩下的兵力平时也要分散执行治安和清剿作战任务,我们是不是也要考虑他们实际面临的困难?”
陈守序道:“他们每个营有6个连,我只要求抽1个机动连完成训练。让霍尔雷恩去想办法,这应该不难做到。”
“好吧。”
在陈守序身后的海述祖低声问曹君辅,“君辅,你觉得他们这波兵表现怎么样?我感觉不如白沙和白鸽寨官军的会操。”
“海老爷,会操那是演给上面大人看的,他们这是在敌前登陆。虽然比倭寇那波稍微乱了一些,可你看那些兵,都是满脸凶悍的蛮夷,便是有些人员损伤,其他人根本就没在乎,士气还是很高。官军做不到这样。”
海述祖叹了口气,他都没问卫所军,那个更不靠谱。
等到混成野战营上阵时,曹君辅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君辅,君辅,你怎么了?”
“好强的兵!”曹君辅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
艉楼上的人纷纷转头看着他俩。
陈守序微微一笑,“曹兄弟也懂这行军打仗的事?”
海述祖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土豹子,有点尴尬。不过他终是倜傥四海的性格,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各位大人,我这曹兄弟是宋朝名将曹彬之后,如今在朝廷也有世袭军职。曹兄弟之父便是广东海南卫万州守御千户所的正千户。”
陈守序倒没在意曹君辅家里是五品正千户。曹彬之后,这倒是有点意思。曹彬灭后蜀、南唐,他是宋太祖统一全国最得力的武将。曹彬之子曹玮镇守西北数十年,也是北宋名将。曹家则是北宋最显赫的军功勋贵家族。
汪汇之重重哼了一声,“狗官兵。”
如果在平时,曹君辅听到汪汇之这句话绝对要掏出匕首跟他干到底。可这会他只顾着观摩野战营的行动,无暇搭理汪汇之。
梅登带上军帽,朝陈守序敬礼,“提督阁下,我也要去了。”
陈守序回礼,“祝顺利。”
梅登快步离开艉楼,从舷梯下到长艇,他与野战营一同登陆。
没什么不顺利的,下午野战营和野战炮兵已经全部上岸。
陈守序对汪汇之说道,“大澳主,我们也上岸吧。”
汪汇之:“惭愧,汪某本还想出把力,不想却在此坐享其成。”
陈守序拍拍他的肩膀,“大澳主不必自责。马打兰在岛上不该就这么点人,后面也许还要打仗。到时还需大澳主助我一臂之力。”
“汪某义不容辞。”
两人正要离开艉楼,曹君辅突然说道,“国主大人,我也想与你们同去。”
海述祖叹了口气,“曹兄弟原是个武痴。”
“只要曹兄能遵守军中规矩,也无不可。”陈守序招呼哈里斯,“给曹兄找点武器,他不能赤手空拳去战场。”
曹君辅深深一揖,“多谢国主。”
当下,陈守序将舰队指挥权移交给了阿勒芒,率领60人的卫队,汪汇之也回去集结了300人,乘坐长艇登上了卡里马塔岛。
第18章 苏卡达纳之战2
及时登陆的野战营制止了在城内胡乱烧杀的切支丹和孟族人。
东印度群岛的土著建筑水平比较低,爪哇岛上就几个国家的都城看上去还像点样子,卡里马塔也不例外。苏卡达纳原先是泗水的盟国,泗水被马打兰征服后一并倒了霉。城市规模不大,只能容纳几千人,没有城墙,只有一些栅栏和篱笆。
石质建筑很少,只有个别容纳贵重物资的仓库是砖石结构。除此之外,连贵族宅院也是木屋为主。
陈守序上岛并不是要干涉梅登指挥,他主要是来视察缴获物资。大米、红木、棉布生丝、铜、锡、香料各种战利品堆积成山,财政部的人正在逐一统计造册。钻石、蓝宝石、黄金和白银也有相当的数量,其中最让陈守序意外的是黄金数量超过他的预计。
缴获的黄金并不是金币,而是小块金石或是首饰。附近的苏门答腊岛米南加保金矿是黄金高产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