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算下来前面倒是极为轻松,但到了二十位以后,账房先生的计数便慢了下来,因为已经上十万了,到了第二十六位已经到了千万,账房先生们人人都是满头大汗,一副紧张的样子。…;
听着那报数,一众大户人家也是纷纷擦着额头的汗水,脸上肌肉不断的抽搐,百姓中嬉笑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阵的惊呼,他们没想到才算到二十几格便是如此之多的米粒,折算成升斗之数,只怕已经不在少数了。
算到三十几格时已经上了十亿,账房先生们极难算下去,那长毛大官大笑道:“尔等就算搬出全长沙的米粮也休想填满这六十四个格子!”
几个死硬的大户还是不相信,又吵嚷着喝命账房先生分头计算,三十几个账房先生分头苦算,又算了几格,已经是千亿之巨的大数。
那长毛大官笑了笑大声道:“尔等还要算下去么?你们这一袋大米就算有百万粒,按现在之数,也需十万袋大米,再走一格便是二十万袋,现下尚有二十几格未走,尔等拿得出这么多米粮么?”
一众大户脸如死灰,不少人已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百姓们更是窃窃私语起来,“二十万袋大米,那得是多少米粮啊。”“我的娘啊,原来有这么多,开始看着还少呢。”
百姓人群中,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眉头深蹙起来,此人一副教书先生模样打扮,衣着甚是寻常,只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目光炯炯,双眉浓黑,似剑如刷,表情刚强,印堂饱满,富有光泽,鼻梁坚挺,一双又大又厚的耳朵,耳珠圆润,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傲气。
接着那长毛大官大笑着喝命手下兵卒将各家米粮尽皆运入衙仓中封存,各家大户所带来的米粮绝对没有十万袋之数,那长毛大官朗声说了,让长沙城百姓见证,长沙各家大户欠下了巨债,但有所需会到各家大户索取,让各家大户先行回去点算米粮,等候交账。
各家大户苦着脸纷纷离去,没人敢再算下去,现下每走一个都是十数万袋大米之巨的债务,谁还敢算下去?
那教书先生闻言,微微皱眉自言自语的说道:“想不到一个贼寇首脑竟也有如斯智慧,这般算下去,莫说全长沙,就是全天下的米粮只怕也填不满这小小的棋盘。”转眼见又见朱昌琳等几人向那长毛大官略略行礼后,若无其事的离去,那教书先生轻轻咦了一声,抓了抓铮亮的脑门笑了笑自语道:“有古怪,看来得让人引荐一下,明rì得去见见这长毛西王。”
曾水源和朱昌琳等人寒暄几句后,急匆匆的命人计点钱粮,共得纳捐大米八万石,小麦及其他杂粮五万余石。曾水源大喜之下又命人逐户上门催取,没有米粮的便用银钱冲抵,只一晚间又纳得银子八十七万两,铜钱一百一十万贯。计点完后,曾水源喜滋滋的前去禀报萧云贵去了。
却说朱昌琳告辞之后转到街口,一乘蓝顶暖轿候在那里,便准备乘轿回府,他倒是心中一阵轻松,这次他学乖了,带来的米粮之数便是几月内他纳捐给官府之数,没敢少给,果然那曾水源看了看账册,满意的慰勉了几句便让他们四人安心回家,今晚不会有人上门啰噪了。
走了几步,猛然间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一个声音笑着在背后说道:“好你个朱雨田,竟然和长毛发逆暗通曲款,等到官军复来,你看我不去告发你!”
朱昌琳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却是适才那教书先生,见是此人,他心中放下大半,拉着教书先生喜道:“季高兄,你怎会到了长沙?”
那季高兄笑道:“本来是听闻长毛迫近省城,便来瞧瞧官军如何打长毛的,不想长沙如此轻易被占,如今误陷城中走不了。”
朱昌琳急道:“季高兄想要出城么?这个小弟倒是可以安排的。”
那季高兄笑着摇摇手道:“如今不忙,这几rì我看了长沙市面上,到比官军在时还要安宁,又无什么凶险,我急着出城作甚?倒是雨田兄你要帮我一个忙。”
朱昌琳拱手道:“季高兄请讲。”
那季高兄低声道:“我要你帮我引荐,我想见见那长毛西王。”
闻言朱昌琳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三十一章苦肉之计
翌rì天sè还没有大亮,此时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长沙城北门和东门已经打开,两路太平军借着夜sè开拔出城,悄然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下。北路的太平军中还夹杂着数十辆驮马大车,上面用草席覆盖着,前端露出黑黝黝的炮口来。熊熊的火把光亮照耀下,眼见一个个太平军将士脸上满是坚毅、冷酷之sè,他们身上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意,让萧云贵心中一震,他口中又喃喃自语道:“原来送人去死是这般的感觉……”
。。
千余名太平军鱼贯出城,外面都罩着黄背心号衣,号衣滚着白sè边,这是西王属下兵马才会有的特殊印记。太平天国首义六王各自部署兵马所穿号衣皆不相同,天王下属,全黄背心,没有滚边;东王下属,黄背心,绿sè滚边;西王下属,黄背心,白sè滚边;南王下属,黄背心,红sè滚边;北王下属,黄背心,黑sè滚边;翼王下属,黄背心,蓝sè滚边;其余兵马则全是穿着红sè背心,黄sè滚边或绿sè滚边的杂sè号衣,是以太平军中,是何人属下,一望号衣便可知晓。
萧云贵在城头一直望着李开芳部消失在夜sè之中,才下了城头,接着他和曾水源等人往城南衙仓而去,他要亲验看昨rì纳捐的钱粮。
众人策马到了衙仓之前,却见几名看守衙仓的太平新军正在凉棚之内酣睡,曾水源见了勃然大怒,一声令下跟随的牌刀手便即上前将几人抓了出来。。。
几名新军被按到在地上,才如梦方醒,抬眼一看是萧云贵、曾水源等人,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曾水源下马走上前去开口便大骂道:“我叫你们值守衙仓,你们几个却在这里睡觉?!要是有清妖或是jiān人来放火怎么办?!这些米粮干系重大,你们不想要命了么?!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从前你们是天地会,我之所以管不着,但现下你们是太平圣兵了!你们那些尥蹶子、吊儿郎当的帮会习气给我改掉,你们当我说话是放屁么?!”
一同前来的牌刀手中还有不少人是天地会的新军,曾水源这一骂,人人脸上都是愤懑之sè,但曾水源是军中将领,众人只是敢怒不敢言。
萧云贵眉头一皱,这曾水源说话太不中听,谁犯错处置谁便了,他偏偏扯上天地会做什么?当下萧云贵也下了马来,上前温言道:“曾侍卫,谁犯错你罚谁便了,不必提及其他。”
曾水源似乎是气糊涂了,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人道:“西王,你是不知道,自从进城之后,大大小小的我处置了多少起新军违反军规之事,要么偷偷聚赌,要么私藏粮食,要么相互争斗,自己人打自己人,他们这些人拿了头上的红巾和那些清妖绿营兵有什么区别?!就他娘的是一群帮会的土匪!”
曾水源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兵卒之中原来的天地会众纷纷吵嚷起来,曾水源大怒喝骂道:“你们还敢还口?!你们还是太平圣兵么?!”
萧云贵面sè不豫起来,自己再不出声便会酿成大祸,当下他大喝一声道:“够了!”这一声倒像是晴空霹雳,声震四方,众人被吓了一跳,霎时间都安静了下去。
萧云贵沉着脸看了看众人,一众兵卒都是惴惴不安起来,萧云贵从一个个兵卒面前走过,凌厉的目光看得新军兵卒们都低下头去。…;
“在你们投身太平之前我便说过,至此以后,你们不再是散兵游勇,不再是寻常百姓,你们便是天国圣兵,军中有军中的法度,人人都要遵从!”萧云贵边走边大声说道:“你们管不住自己,便要军法来管你们!我们之所以和清妖不同,就是在于我们太平圣兵军纪严明!刚才吵嚷的自己都站出来!”
一众新军都低下头去,却没人敢站出来,萧云贵厉声喝道:“刚才吵嚷的胆子呢?你们还是不是带把的男人?没种站出来了么?!”
几句话一激,几名适才吵嚷的太平新军站了出来,萧云贵哼了一声道:“还算是个男爷们。”转头看了看曾水源道:“顶撞上官、值守睡觉都该如何处置?”
曾水源答道:“顶撞上官该打八十军棍,值守睡觉该打两百军棍。”
萧云贵点点头道:“军纪不可偏废,按军纪处置便是。”跟着看了曾水源一眼道:“曾侍卫,适才你出言失当,又是衙仓守将,属下犯错,疏于职守,你又该当何罪?”
曾水源一怔,怏怏的抱拳道:“也是两百军棍,属下知错,愿领责罚。”
萧云贵嗯了一声,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你们看到了么?本王要的就是这种令行禁止的军规铁律!”跟着长出一口气道:“本王这些天疏于管教你们,也是责无旁贷,本王自领……一百军棍!”他本想说两百军棍的,但实在是怕痛,才改口打自己一百军棍。
此言一出,一众兵卒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纷纷急道:“西王,是我等犯错,甘受责罚。”“西王不能如此,我等今后不敢犯军规了。”“西王您收回成命吧。”
萧云贵摇摇头道:“不,本王军纪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并无亲疏之分,也没有什么老人、新人之说,大家同在军中就要上下一心,就都是同袍兄弟,不能有任何隔阂!本王犯错一样照打!”
众人力劝了几次,萧云贵只是不许,严命之下,萧云贵、曾水源和一众犯错的新军兵卒就在衙仓前一同领受了军棍。
一顿军棍噼里啪啦的打下来,饶是萧云贵皮糙肉厚的,也差点起不来,曾水源则是直接不能起身来。
打完之后,萧云贵忍着痛勉强站起,却见一众新军满脸都是崇敬之sè,知道自己这苦肉计算是成了,总算将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
这几rì萧云贵已经听到许多不和谐的话语,都说太平新军的天地会众和袍哥会众江湖帮会习气太重,常常不遵军纪,散漫无章。这些人加入太平军时rì尚短,前面一直都在行军打仗,没有太多空闲时还好些,这些人都有些收敛的。但进城之后空闲时候多了起来,这些人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又故态复萌,他们始终是混迹江湖和做百姓许久之人,zìyóu散漫的习惯一时又怎会改掉?
太平军中的老长毛又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派,加上两伙人一边多是广西人,一边多是湖南人,两边渐渐不谐起来,不少太平老长毛的将官执行军纪,新军就认为是针对他们,两边的关系越来越僵。
萧云贵也知道要将两帮人拧在一起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这时候出了这事,曾水源当面斥骂,还搬出天地会来说,萧云贵不得不急忙拦下,拼着自己受一顿板子,将太平新军的不满化解,自己绝对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否则事情将变得难以收拾,所以他两边的人都打了。
尊贵无比的西王当众受罚之后,一众太平新军果然甚是感动,他们从没见过当头领首脑的打自己的,而且西王连曾水源也打了,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
第三十二章西王风采
一顿军棍过后,萧云贵勉强还能站起,但曾水源却是起不来了,只能在旁人的护送下先回巡抚衙门养伤。萧云贵咬牙在旁人搀扶下,巡视了一遍衙仓,只见里面米粮、麦面、杂粮分得清清楚楚,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起,五个粮官在里面计点造册,这五个人是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识字又识数的人,也都是老长毛,曾水源交待的很是仔细,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看得出曾水源干这事还是倾注了不少心血。
想到这里,萧云贵有些后悔打了曾水源那么多军棍,打自己才一百军棍都疼成这样,可想而知曾水源那两百军棍会疼成什么样。勉慰看守衙仓各人几句后,萧云贵便即打道回府,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萧云贵也该知足了,执刑的牌刀手没敢用全力,否则他休想起得来,趴在马上挨到府衙后,萧云贵忍痛命人搀扶着他直接去看望曾水源。
来到曾水源居住的厢房,屋内一名拯危官正在给曾水源敷跌打药酒,萧云贵一言不发上前来接过药酒亲手给曾水源敷起药酒来。
曾水源微微一鄂,想不到西王会亲手给自己敷药,急忙挣扎起来道:“西王使不得啊。”
萧云贵板起脸来道:“有什么使不得的?都是老兄弟,不必说这些,我命你趴好!”
曾水源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中的憋闷之气散了不少,依言趴好后,萧云贵一边给他敷药,一边缓缓说道:“曾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众打你这两百军棍么?”。。
曾水源摇摇头,额头上大汗直冒,看得出药酒敷上很是疼痛的。
看着曾水源那血红的屁股,萧云贵强忍住恶心,手上继续在曾水源的臀部上擦着药酒,心中展开转移视线分心**,暗想这要是哪个妹子的臀部该多好,心中幻想着,果然就不恶心了,但口上却缓缓说道:“你责罚新军没有错,犯了军规军纪就得受罚,但你不能提天地会和袍哥会。是,他们是久在帮会,江湖流气重,但他们现下已经是我太平圣兵了,你这么一说会寒了他们的心。”
曾水源哪知道萧云贵心中那龌蹉的想法,听了萧云贵的话后一愣,他那时候气糊涂了,张口就骂也没想那么多,挣扎起来歉然道:“西王,是我失言了。”
萧云贵擦好药酒,让他躺下后,忙不迭的擦着手道:“你还要告诫其他老兄弟,带这些新军不可有亲疏之别,咱们将来需要更多的人来投奔,不能寒了人心,也不能让新军兄弟和老兄弟之间心有芥蒂,将来在战场上,大家伙需要同心协力,要是大家的心不能拧到一块,如何能打败清妖?这也是本王这次为何要让李开芳、林凤祥他们带五百新军一道出征的原因,大家共过生死患难,才会彼此信任啊。”
曾水源重重嗯了一声道:“西王设想周全,小弟肚肠嫩,今后一定谨记西王的话。”
萧云贵微微一笑,他心里知道这曾水源是天王洪秀全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棋子,但他每做一件事都不瞒着曾水源,以示自己坦荡,包括为什么不杀富商巨贾的道理他都毫不隐瞒的和曾水源说了,他萧云贵就是要通过曾水源告诉天王洪秀全,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要有大气魄、大肚量。
萧云贵穿越前写过一篇《太平天国兴衰》的论文,知道天国败亡的原因,而太平天国那几近变态的排外思想直接将很多人拒之门外,洪教主他们偏执的认为,只要不信教的都是妖人,更可怕的是但凡满人赞成的,他们就一律反对,就连中华一直使用的太yīn历历法也给改成了太阳历,一年有三百六十六天,这也成为后来曾国藩《讨粤檄文》中攻讦太平天国妄图颠覆中华文化的口实之一。…;
所以萧云贵一方面想要通过曾水源、通过他在长沙的行事告诉洪秀全,取天下要先取人心的道理,不要处处偏执行事,否则他们的路会越走越窄。另一方面,他也想拉拢曾水源这个人,所以对他推心置腹,只望曾水源有朝一rì能投向自己。
从曾水源厢房出来,天sè已经大亮,萧云贵在牌刀手搀扶下回到自己屋内,让拯危官给自己上药。
这拯危官手势不错,药酒也很好,起初涂上去的时候是有些疼,但后来却是凉丝丝的舒坦起来。
“西王殿下,这虎骨跌打酒每rì三次外擦,包管你两rì就能行走如常。”那拯危官细声细气的说道。
萧云贵趴着哼哼几声,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叫什么?外伤跌打看得不错啊。”
那拯危官答道:“属下姚远,广西浔州府人氏,之前是跟随南王的。”
萧云贵哦了一声,轻叹道:“南王去的可惜了。”
那姚远眼眶一红,有些哽咽道:“是啊,南王待我等很好的。”说到这里他又道:“西王待我们也很好,吃的和我们一样,还常来看望伤号,下面都说能做西王的兵是几世修来的。”
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几世修来的,这话可是佛门言语,今后不可随便说,否则传教典官可要责罚你了。”
姚远急忙掩口道:“属下失言了,请西王赎罪。”
萧云贵起身穿好衣裤,扎好腰带,摇摇手道:“单独我俩说说没事,有些话说了十几年了,一时间忘了也无妨,天父皇上帝很大方的,说错句话罢了,他老人家会宽恕你的罪。对了,我腹中饥了,吩咐下面给我弄个大碗面来。”
姚远见萧云贵并不责怪,而且说话也很风趣,当下笑着抱拳应了,转身出去给萧云贵传话去了。
姚远才出去,一名牌刀手进屋禀报道:“西王殿下,朱乾号掌柜朱昌琳在外面求见。”
萧云贵嗯了一声道:“让他在公堂上等,我这就出去,对了,让人把我要的大碗面送到公堂上去。”
来到公堂之上,只见朱昌琳坐在下首,身后站了一名衣着朴素的教书先生,此人一脸的傲气,隔着老远萧云贵就感觉到了,因为朱昌琳见自己出来急忙起身拱手为礼,他却一直昂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走上公堂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