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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通道的汉子们飞快的让开一条路,聚集的人群也自动的让开通道,但目光都是跟着那杏黄旗而走,人群中不时发出小声的议论,“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们受够了,直接杀去省城不就行了,在这里等什么?”“我们在等西王的号令!”“太平天国的西王凭啥号令我们?”“西王能给咱们钱粮兵器!西王杀清妖兴汉!西王能给咱们好日子过!你没听闻江浙、福建那边的人都过上还日子了么?”
那持旗汉子策马直入山门,到了正殿广场前才翻身下马,手持令旗直接跑入正殿内。正殿内聚集了数十人,当中有粗豪汉子、有僧俗道人、有士绅富豪、也有妇人少女。
那汉子走上殿,一头拜倒大声说道:“清军五千人马已经赶到佛山县城,三千清军到了东莞县城。东莞何香主按耐不住,已经在石龙镇竖旗起事!”
正殿上人群的正中间一名粗豪汉子上前一步厉声道:“什么?!何六他已经起事了?”
他身旁一名僧人合什宣了一声佛号后道:“何香主性子甚急,清军进逼,他定然按耐不住的。陈总舵主,既然东莞的兄弟已经起事,佛山这边也该起事呼应。”
这粗豪汉子正是广东天地会总舵主陈开,那僧人却是丰宁寺高僧邝能。天地会在广东源远流长,会众三教九流、僧俗道尼皆有,此言一出,殿上一众天地会首脑都纷纷附和邝能的言语。
陈开身旁一名眉清目秀的中年汉子却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跟着朗声说道:“众位兄弟听李某一言。”说话的这人乃是李文茂,广东鹤山县人,粤剧伶人出身,他精通技击,为人仗义疏财。每到之处受到当地粤剧伶人和群众所尊敬。李文茂手下粤剧班众人个个都是身手极好,还在广州、佛山等地开设粤剧班琼花会馆授徒。一个多月前琼花会馆被官府查封。李文茂手下弟子不少人被抓。
听到李文茂的话。众人安静下来,只听李文茂道:“先前太平天国西王殿下派了童堂主前来联络起义之事,当时咱们在场的人都是歃血为盟过的,如今童堂主在广州尚未归来,我们约好听从西王号令的,要是我们贸然起事。只怕会乱了西王的大事。”
天地会一名首脑甘先却大声道:“李先生,咱们还要忍耐到多时?清军都到了佛山,刀枪都架到脖子上了,难道真要我等引颈就戮么?”甘先出身市井屠户。嗓门颇大,他一开口,殿上满是他的回声。
陈开皱眉说道:“先前童堂主就和我等说过,我等起事若是不能雷霆一击攻破广州,拖延日久之后,洋鬼子一定会出兵干涉。如今我等钱粮兵器尚不完备,仓促起事只怕会有覆灭之虞。”
甘先吵嚷道:“那现下在这里等下去就没有覆灭之虞了么?!”
高僧邝能道:“陈总舵主,原本和西王殿下约好的是李开芳李尚书攻打广东东面州县牵制清军,我等正好发动起事围攻广州府,但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清军丝毫没有东调迹象,贫僧猜想一定是有什么变数让李尚书的兵马不能南下,我等该尽早另做打算。”
陈开烦躁的负手走来走去,他有些拿不定主意,童强胜十几天前带人去广州打探消息去了。自从湘兵入粤以来,官府缉捕一日严过一日,佛山消息断绝,虽然天地会众也得了消息化整为零躲藏,但还是会有不幸落网者,如今广州城内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两广总督叶名琛毫不手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而广州清军不断开出,四处对天地会的据点进行布置,渐渐要掐住天地会的命门了,是不是该提前起事,让陈开委实难以决断。
陈开虽是广东天地会总舵主,为人仗义好爽,但性子颇为耿直,也缺乏应变之才,历史上他率领天地会义军起事之后,围攻广州半年之久。在久攻不下之时,陈开未能及时决断放弃围攻,北上江西和太平军会和,导致清军反扑,天地会义军被迫撤围。
众人见陈开没有决断,纷纷各抒己见,意见不合之间便开始吵嚷起来,更有甚者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历来江湖中的帮派起义不在少数,但成事的破少,最大的原因便是帮会人等江湖习气重,他们虽然重义气,但缺乏纪律和统一的指挥,争吵动手便是家常便饭,很多时候都是谁厉害听谁的,而不是听正确的意见。
好在天地会众首脑们的争吵没有持续多久,殿外把守的一名大汉忽然大声道:“启禀陈总舵主,天国的童堂主回来了!”
殿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西王派来的特使童强胜童堂主在他们眼中颇有分量,先不说西王这尊天国战神,从长沙一路打到天京,就是后来打苏杭、下宁波,千艘战船到厦门接应小刀会会众的义举,都让大江南北的江湖人物对西王竖起大拇指。西王对义军的支持和帮助在天国内无人可比。同时童强胜的白泽堂和各大帮会也多有接触,大家都佩服白泽堂行事严密,消息灵通,而且但凡有什么难事找上白泽堂,他们总是会帮着解决,绝不会推脱,是以无论是西王还是白泽堂在这群江湖人物心中都是地位极高的。
童强胜在初到广东时,本想着要和天地会达成协议会破费些周折,但没想到天地会众人对西王和白泽堂抱着极大的好感,也极为乐意听命于西王。后来童强胜才知道。这和西王从前安排做的一些点滴之事分不开,同时那次厦门大营救的义举更让西王仁义的名声不胫而走,当时看似冒险的举动,如今得到了极大的收获。
童强胜带着几名随从走上殿来,他一只胳膊掉在脖子上。显然是受了伤。陈开等人见状急忙询问,童强胜淡淡的说道:“清妖在广州城内大肆搜捕义军人等。我们白泽堂也损失了些人手。好在退走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童某前来佛山途中和清妖鹰犬接仗几次,受了点小伤。”
众人见他说得虽然轻松,但广州到佛山途中清军已经是步步设卡堵防,童强胜说的接仗几次一定是相当惨烈。
童强胜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说道:“西王殿下来了亲笔信函,请各位当家一起拆阅。”
陈开等人急忙接过拆开来看,只见信函上写道:“天地会各位英雄台鉴:如今福建台风雨水多扰,福建李开芳部兵马粮草不济。恐难以按时南下汇合。广东起事若清妖逼迫甚急,可不比理会先前策略,当尽早起事以图自保。各部义军当联合齐动,只消能支撑半年时日,我部大军便可入粤接应,一切当随机应变,凡事以保存自己为上,以待时机……”
李文茂戏班出身,识字较多,他一目十行第一个看完信函,跟着长出一口气道:“陈总舵主看来我们应该马上商议一下如何尽快起事了。”
高僧邝能也道:“不错,西殿军暂时不能南下,西王殿下是让我们先行起事自保,以免被清妖逐个击破。陈总舵主,咱们就该马上议定起义之事。”
童强胜闻言奇道:“诸位难道还没有起义的成策?”
高僧邝能道:“原本的成策已然行不通,清妖断绝了东莞、燕塘、省河、佛山等处交通,各处据点联络不便,东莞何九已经起事,已然并非我等先前议定的一同起事、共击省城之策。”
陈开这时候也看完了信函,沉吟片刻道:“既然事已如此,我等便先行起事,各香主马上勒令部众,剪辫裹头,打出旗号,备齐器械,先打佛山城!”
陈开虽然优柔寡断,但不代表他没有统御之才,他久在天地会担任首脑,平素的分拔差事自有他的办法。当下天地会众香主立时领命,转身离殿自去号令帮众。
跟着高僧邝能说道:“总舵主,各处义军该当马上派人联络一同起事,以振声势,同时各处发动,也可以令清妖守卫难顾。”
陈开点头道:“正是如此,甘先兄弟,你率领一百名兄弟乔装之后分往燕塘、省河、东莞等处联络,等我们打下佛山之后,各处义军马上齐聚省城外,会攻省城!”
甘先正要领命,童强胜却插话道:“陈总舵主,联络之事便交给我们白泽堂吧,我们在各处都有信鸽联络,清妖各处把守,派人过去联络太过凶险,还是用信鸽好些。”
陈开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请李兄弟亲笔书信并加上我天地会印信,让童堂主联络各地分散的兄弟们一道举事!”
当天,陈开便在佛山丰宁寺起义,李文茂、陈显良、甘先等率领数万人响应,起义军蓄发易服,头裹红巾,遥尊天王为共主,奉西王号令。陈开为西殿秋官副丞相,李文茂、陈显良、甘先等为检点等军职,高僧邝能为军师,以蒙清岗为正营,大雾岗为副营,丰宁寺为大本营,聚集七、八万起义民众会攻佛山。
第四百零一章连锁反应
乙卯年十一月中旬,广东天地会大起义爆发。东莞天地会首领何六等率众在东莞县石龙镇起义,17日开始攻打县城,揭开了广东省城附近天地会起义的序幕。起义队伍很快发展到三万余人,拥有船六百余只。19日,佛山天地会总舵主陈开在佛山石湾丰宁寺发动起义,随即开始攻打南海县属的佛山镇城。接着,李文茂、甘先、周春等在广州北郊的佛岭市、陈显良等在城东燕塘、林洸隆等在省河(珠江)南岸纷纷聚众起义,关巨和何博奋等也率领珠江船户起而响应。
起义军剃发易服,头裹红巾或腰缠红带,打出太平天国旗号,自称西殿兵。鸦片战争以后,满清对外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对内加紧压榨,鱼肉人民,社会危机更趋严重。广东在鸦片战争中首当其冲,受害最深,战后分担的战争赔款又最重,因而满清对人民的剥削压迫更为残酷。随着太平天国起事,江南半壁失陷,广东作为唯一尚有钱粮盈余的省份,自然是盘剥得更加厉害。随着满清压迫日深,越来越多的贫苦农民和失业的手工业者、小商贩、船民、无业游民等加入天地会组织,走上反清斗争的道路。因此广东佛山等地天地会起事之后,广东一省之内,各处天地会的起事彷如雨后春笋般开始起来。
两个月之内,陈开、何九、李文茂等义军攻克了四十余座府、州、县城,并先后形成了几个中心地区。在广州附近地区,除陈开、李文茂等外,还有陈金刚、练四虎、侯陈带、林大年、陈吉、梁楫、刘观秀、陈松年、吕萃晋、冯坤等分别领导了花县、三水、清远、顺德、龙门、新会、鹤山等县的天地会起义。
在西部的肇庆地区,陈荣、伍百吉等率众起义,在水勇内应下。一举攻占肇庆府城(今肇庆市)。在北部的韶州地区,首先由英德县的陈义和、乐昌县的葛耀明发动起义,后与其他起义军一起,三次围攻韶州府城(今韶关市)。在东部的潮州、惠州地区,由陈娘康、郑游春、吴忠恕、翟火姑等领导的起义军,积极活动于惠来、潮阳、澄海、普宁、揭阳和归善(今惠阳)、博罗等地。此外,嘉应州、高州、廉州府属各县也都有规模不等的起义。各地的起义军,大股有数万人,小股有数千或数百人不等。
面对天地会起义军排山倒海般的起义浪潮,清军却出奇的镇静和从容。广州附近的清军在起义军起事之后。迅速放弃周边城镇,大部分兵力退保广州省城,其余湘兵和广东地方团练兵马则是在广州外围各处要道结营把守。
清军的意图便是吸引广州周边几股较大的义军前来攻打广州,凭借广州坚固的防御消耗义军,而外围的兵马截断广州与其他州县的联系。阻截广东其他地方的义军前来广州会合。只要能断了义军之间相互的联系,使义军不能形成联合作战。湘兵和地方团练便有逐个击破的机会。最后再掉头收拾广州城外围城的义军大部队。
这个策略乃是荣禄以客军湘勇提督的名义向叶名琛建议的,荣禄率领八千湘勇入粤以来,也慢慢看到广东之地官府和百姓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同时天地会在广东的势力盘根错节,也不似当年上海小刀会那么简单。因此荣禄改变了策略,他先率领湘兵对各地的地方团练进行清理。对忠于满清的地方团练进行统一编练,清除团练内的天地会帮众,然后率领湘兵和团练兵驻守各处要道,将整个广东州县和广州省城分割开来。意图便是分割广东各处义军,待义军起事后分片围剿。
果然,各处义军纷纷起事之后,却发现无法向广州省城靠拢,同时各地团练兵马在湘勇的配合下,疯狂开始反扑。由于没有统一领导和缺乏作战经验,为时不久,多数被清军和地主豪绅组织的团练各个击破。
丙辰年(1856年)正月里,广东之地除了尚在围攻广州的陈开、李文茂等部义军之外,其余义军大部分被消灭殆尽,仅有翟火姑、葛耀明等部转移至江西、福建等地,投靠太平军。有的如陈金刚部流动于湘、粤、桂边境地区,还有的则被迫转入广西投靠朱红英、何苟贱去了。
广州城虽然陆上通道被围,而且起义军中也有关巨、何博奋的艇军在珠江中封锁内河,但他们始终无法封闭广州的水道。清军得以从海路得到补给,同时列强也开始出售枪弹钱粮给清军。
两广总督叶名琛、广东巡抚柏贵等亲自领兵镇守广州,广州城内有绿营兵四千余名,连同城内的八旗兵一千三百余名共同防守炮台和水陆要隘。令各地豪绅地主从速组建团练,并以“优给口粮”、“加倍给予工价”等办法从省城、香山、新安、东莞、新会、潮州等地先后雇募乡勇二万七千余名,增添内河战船数百只,选雇水勇、炮勇一万六千亲人,配合八旗、绿营作战。
并奏请清政府速从福建、湖南等省调兵来粤会剿,同时组成以大买办伍崇曜为头子的“筹饷局”,后又无耻地乞求港英当局出兵救援,虽然被拒绝,但列强开始出售武器和粮食给广州满清官府。
早在荣禄入粤之时,他就和叶名琛、柏贵、广州将军穆特恩、右翼副都统托恩东额等会商过,作了具体的广州守卫之策。起义军开始围攻广州后,叶名琛等迅速按当时定下的策略行事,参将卫佐邦率所部绿营分驻东路和防守保厘炮台;千总黄大荣、熊应荣率绿营及部分团练驻守小北门外各要隘;游击曾廷相、参将济山率绿营及部分团练驻守城北各要地;游击陈定邦率部分绿营、炮勇分守耆定、拱极、保极等炮台;协领来存、王镇雄及佐领格绷额等率八旗守卫北门外永康炮台;游击陈国辉、水师把总王显等率绿营反团练一部驻守城西的西山寺、泥城等处;协领托云全、太承恩、国荫等率八旗及部分团练分守老城;副将怀塔布率广州协绿营防守新城。叶名琛等每日登越秀山五层楼(镇海楼)亲自指挥。上述策略中,以城北为重点,其次为城东和城西,同时加强炮台的守卫,确保广州通往外海的河道畅通。
叶名琛和荣禄商定,广州的清军坚守下去。直到荣禄率领的外围兵马将其他地方的义军扑灭之后,回师广州,两军在广州城下共同剿灭陈开、李文茂等部义军。
列强出售武器和粮食给广东清军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上海,还在和列强打外交战的西王萧云贵并不感到奇怪,列强是通过这种方式在向自己示威,并施加压力。
克里米亚战争结束之后,作为雇佣军的太平军北部兵团以战争结束、雇佣关系完结为由,拒绝从庙街、库页岛撤军。这让英法两国公使大为恼火,但太平军占据着法理上的优势,第一就是雇佣合约中的确有战争结束。雇佣关系随即结束的条款,并且约定在交战双方谈判时,雇佣方不在作为作战部队担负联军的任何作战责任。也就是说,战争结束之后,太平军不再受联军总司令格兰特将军的指挥。第二就是庙街和库页岛在当时还算是满清的地盘。太平军作为叛军占领本国领土在外交保持中立的英法面前毫无理亏的地方,就是连俄国公使也没有理直气壮要求太平军撤出这两个地方。原因就是满清和俄国的合法条约还要追溯到康熙年间的《尼布楚条约》。条约中明确了庙街和库页岛还是中国的。
在法理和军事上都占了先机的西殿太平军自然就占据了上风,同时在鞑靼海峡封冻期前,太平军的商船补给船队就给那边的部队送去了足够三个多月的补给,并且在库页岛、箱馆、长崎、上海等地建立起了海上商道,来回赚取的钱财足够支付北边部队的给养。在解决了补给问题之后,太平军就更加不想从庙街和库页岛撤退了。
太平军出现在东北。直接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咸丰暂停从东北抽调黑龙江马队南下的差事,反而将一部分察哈尔马队和蒙古马队调往东北进行防备,他也怕太平军抄了他满清龙兴之地的后路。
结果就是大批清军涌入东北,东北之地的俄国人开始惊恐。他们顺着黑龙江沿岸秘密建立的补给点、哨所、临时码头开始显露在满清军队面前。此前黑龙江将军奕格就曾经上奏,说罗刹国经常通过黑龙江运兵东去,当时满清朝廷忙着应付太平天国,也无暇细探,随着东北有了长毛之后,东北的清军也就不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