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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在天亮这前占领界山,没想到居然接连拿下了界休和邬县两座城池,推进到了昭余泽畔,速度如此之快,就连张辽自己都没有想到。
第四军团的士兵们一夜长途奔袭,连夺两座城池,虽然没有经过什么大的战斗,但也已经极度疲劳。而且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再想突施奇袭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张辽一面催促后续人马,一面让士兵们换上袁军有衣甲上城值守。
昭余泽四周虽然城池密布,但是因为鲜卑大军为祸的缘故,这些县城的城门现在都随时准备着关闭,捕快、衙役们也不敢下乡巡查了。所以,界休、邬县两城被汉军攻占的消息,暂时倒也不用担心会泄露出去。
不过,倒是有不少从北方逃难过来的百姓要求进城,守城的汉军并不刁难,悉数将他们放了进来。只是离着城门老远便设置了严密的岗哨,不放任何一人出城。
到了晌午,高顺也带着后续人马赶了过来,并且带来了一万名工程兵。有了这一万名工程兵的加入,修缮城墙、构筑工事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邬县县衙内,张辽看着面前那具精致的沙盘皱眉说道:“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在三天内拿下这几座城池,今天能够出其不意连夺两座县城,实属侥幸。剩下的仗怎么打,不知道高将军有何看法?”
高顺盯着沙盘看了半天,说道:“若是白天大张旗鼓地进攻,势必引起袁军的注意,甚至会引来大队鲜卑骑兵。若是选择夜间进攻,每天顶多攻下两座城池已经不错了,那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咱们得另想良策。”
高顺沉默关晌,忽然说道:“如果我们能够想办法先攻取大陵,在这里布置一道防线,然后再回过头攻打那几座城池。只要大陵一线能够顶住袁军和鲜卑人的攻击,争取一天的时间,我们便可以从容攻下那几座城池!”
张辽扼腕道:“可惜没有船只,否则,穿过昭余泽,便可以直抵大陵城下了。”
高顺抚掌道:“对啊!如果从昭余泽过去,就可以避开袁军的耳目了。”
张辽惋惜道:“只是仓促之间去哪里弄这许多船只。”
这时,门外的亲兵忽然报告,说是侯弃奴来了。
在攻占了界休城门以后,侯弃奴和他部下的四十名特种部队士兵就不告而别,对此张辽还颇有微词,否则,如果有了侯弃奴和他这些部下的帮助,邬县更容易拿下。
侯弃奴并不归张辽统属,所以进了大厅以后,他也没有在意张辽的脸色,拱了拱手,说道:“原来张、高二位将军都在这里,那就更好了。末将刚刚从大陵回来,那里防备松懈,只要派遣一支轻军,顷刻可下!”
张辽不觉动容道:“你去了大陵?”
侯弃奴咧嘴一笑,说道:“主人有命,若是条件许可,当先取大陵,再及他县。末将只是去打了个前站而已。”
虽然刘欣已经称帝,但是侯弃奴这个蛮族汉子眼里,主人的地位显然要比皇帝还要高,所以他仍称呼刘欣为主人。
高顺失声道:“原来一切早在陛下预料之中!”
张辽看了侯弃奴一眼,说道:“某与高将军正在商议此事。如果从陆路出发,行迹必然暴露,唯有选择水路,从穿过昭余泽,但是又缺少船只。”
侯弃奴拱手说道:“船只的事情,末将已经替二位将军准备好了,今夜便可以出发!”
出了邬县城,西北方向二十里外便是昭余泽。这是太原郡境内最大的一片湖泊,几乎呈南北长、东西宽的长方形,向北一直接入汾水。此时的昭余泽还颇具规模,正值夏季,湖岸生长着茂盛的芦苇,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侯弃奴站在芦苇丛边打了声唿哨,芦苇荡中忽然划出许多小船来。船有两种,一种是扎着芦苇棚子的小渔船,还有一种船很奇怪,就像一只大桶,只不过不是用木头做的,而是用的牛皮。
高顺看着面前两百多条小船,问道:“这些船能搭载多少人?”
侯弃奴显然事先做足了功课,不慌不忙地说道:“渔船二百零八艘,每艘可以搭载士兵五人,牛皮筏子二十只,每只可以搭载士兵八人,一共可以运载士兵一千两百名。”
张辽沉吟道:“侯将军,你既去过大陵,可知道大陵有多少守军?”
侯弃奴拱手说道:“大陵的守军不过千人,而且皆是老弱残兵,不足为虑。”
高顺点点头,说道:“如此,这么多人也够了。”
侯弃奴补充道:“不过,将军还需防止袁军的反扑,所以这一千二百人必须是挑选出来的精兵!”
张辽骄傲地说道:“在我的第四军团没有孬种,全部都是精兵!”
第723章趁手的兵器(补更)
张辽真的没有进行特意挑选,从他带到昭余泽畔的军队中随意指定了一营步兵,作为攻打大陵城的主力。按照侯弃奴的测算,船队黄昏时候出发,将在四更天左右抵达昭余泽的北岸,直接渡过汾水,五更之前便可以开展攻击了。
现在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侯弃奴向张辽、高顺告了声罪,爬上牛皮筏子躺了下来,很快便打起了呼噜。自从得到刘欣的命令,侯弃奴便星座赶来,攻克了界休以后,又赶紧潜往昭余泽打探消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睡过一觉。而在这中间,侯弃奴还做了许多事情,单单是取得渔民的信任,召集这两百多条渔船就非常不容易。
不过,特种部队的训练极其严酷,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并且要进行大运动量的训练已经是家常便饭,而侯弃奴又是从小在猿猴群中长大的,两天不睡觉对他来说完全是小儿科。但是,特种部队还有一条定律,那就是无论战时还是训练,都要尽可能地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体力和精力。所以,现在包括侯弃奴在内的四十名特种部队士兵都在蒙头大睡。
夕阳西下,船队缓缓驶出芦苇荡,借着漫天的星光,朝着北方进发。行进在船队最前面的是二十只牛皮筏子,操纵筏子的都是特种部队的士兵,两人一组。因为夜间行船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侯弃奴坚持让这些扯皮筏子走在前面。刘欣对特种部队训练的要求就是,能攀高峰,能游大海,这四十名士兵都曾经随江南的水军舰队一起出过海,昭余泽这点风浪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即使遇到危险翻了筏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在后面的便是那两百多条渔船,撑船的或是渔夫或是船娘,士兵们都脱了盔甲坐在船舱里。盔甲沉重,万一穿在身上落水的话,即使熟识水性也非常危险,所以侯弃奴让大家把盔甲都脱掉了。
因为是夜间,船队的速度并不快,既没有号子,也没有渔歌,只听见船桨拍打着水面传来的哗哗声。士兵们躺在船舱或者牛皮筏子里,即使睡不着也必须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这些都是侯弃奴的命令。这次攻打大陵城,张辽和高顺都没有参加,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次战斗就交给了侯弃奴和一名叫韩勇的步军校尉,现在,侯弃奴就是最高统领。
由于事先探过了路,那些渔民又常年生活在昭余泽里,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船队很顺利地避过了几处险滩,抵达北岸的时间比预计的整整提前了个半个时辰。
众人弃船登岸,牛皮筏子藏进了芦苇丛中,这些牛皮筏子除了受过训练的特种士兵,就连一般的水手都操纵不了,现在已经暂时用不上了,只有先藏起来。而渔夫和船娘们则驾着小船返回邬县,他们要争取下午再运送一批士兵过来。
送走了渔民,侯弃奴下达命令,一柱香之间,所有人都必须整装完毕。步兵们赶紧穿戴起盔甲,而特种兵们仍然是一身劲装打扮。耗时还不到一半,队伍便集结完毕,开始了急行军。
大陵距离太原城不过一百多里,尽管鲜卑的铁蹄还没有踏到这里,但是乡村中的百姓已经人心惶惶,纷纷弃家南逃,一路上经过的两个村子都是空荡荡的,田里的庄稼也无人过问了。不过这样一来,侯弃奴他们行军倒也不受什么影响,可以撒开脚丫子赶路,速度提高了不少,抵达大陵城下时,才刚刚四更天。很多士兵都跑得汗流浃背,但是没有人叫一声苦,喊一声累,所有人都显得格外的兴奋。
侯弃奴没有立刻展开进攻,而是选出六百人组成三支小分队,分别潜往东、北、西三座城门外设伏,并且给他们下达了死命令,不得放跑一个敌人。
这样安排虽然分散了兵力,却十分有必要。因为他们现在是孤军奋战,下一批援军最快也要在下午才能抵达。而袁军毕竟是主场作战,他们如果想要组织反扑,则要便利很多。为了减轻守城的压力,只有尽可能延缓袁绍得知大陵城失守的消息,当然了,前提还是必须先夺下城池才行。
侯弃奴测算了一下时间,派往最远的北门的那支分队应该也已经就位了,这才做了个开始攻击的手势。韩勇和那些第四军团的士兵还没有弄懂手势的意思,侯弃奴和他的兄弟们已经冲了出去。
大陵城的南门和在界休遇到的情况一样,黑漆漆、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侯弃奴身先士卒,非常顺利地攀上了城头。然而,就在他像往常一样从城头上垂下绳索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守军士兵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动静还是只想出来解个手,然后就看到了侯弃奴的身影。侯弃奴的身材太高大了,即使弯着腰藏在城垛的阴影里也不能完全隐蔽。那名守军士兵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谁!”
侯弃奴的手上正拽着绳索,绳索上已经有三名特种兵正在攀附而上。侯弃奴不能松手,只能“喵”的叫了一声,这是他最擅长的本领,这一声猫叫觉得惟妙惟肖。
谁知,那名士兵睡得迷迷糊糊,居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唠叨着:“猫肉虽然酸了点,好歹也算荤腥。”
侯弃奴有些哭笑不得,抽出霸刀暗自戒备。孰料,那名守军士兵为了捉住这只肥猫,也是凝神聚气,忽然便看到了夜色中寒光一闪。都是吃粮当兵的人,看到寒光的第一个反应,那是一把刀!
“有贼!”这名守军士兵只是赤手空拳,并没有携带兵器,见到寒光以后,来不及多想,喊了一嗓子,转身就跑。
侯弃奴见自己形迹已露,也顾不得许多了,“霍”的站起身来,手中霸刀用力掷了过去,正中那名士兵的后心,刀尖直透前胸。那名士兵晃了两晃,栽倒在地。
听到城头上的喊声,城下的特种兵们也顾不得小心翼翼,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很快便有十多个人出现在城头上。而守城的袁军士兵也从沉睡中惊醒,有人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张望,也有机灵些的抓起刀枪就奔向城头,那里正是发出喊声的地方。
侯弃奴也已经将绳索交给了其他兄弟,自己抢步上前,先从那名守军士兵的尸体上拔回自己的霸刀,顺势砍翻一名挺枪冲过来的袁军士兵,一场偷袭终于演变成了强攻。
因为这段时间大家的神经都被鲜卑人牵扯着,大陵城的兵力重点都放在了北门,把守南门的士兵并不算从,也就一百人左右,另外又征调了两百多个民夫。
听到城头上的惨叫声,守军士兵们顿时睡意全无,纷纷冲向城头。那些民夫也被他们驱赶起来,发给刀枪,逼着他们向前,向城内示警的号角也已经吹响。
无论是守军士兵还是民夫,都还以为摸上城头的是偷偷南下的鲜卑人。那些民夫的家都在城中,雁门城的惨景早就传到了这里,大家都知道,如果让鲜卑人混进城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这些民夫虽然武艺平平,也没有经过多少正式训练,却一个个异常玩命,饶是侯弃奴手下的这群特种兵骁勇善战,仓促间居然也击之不退。
这时,韩勇也带着六百名步兵赶到城下。原本他们还打算等侯弃奴打开城门以后再冲进去,现在听到城头上的阵阵喊杀声,也顾不了许多,纷纷向城头上抛出挠钩,攀援而上。
这个过程往往是最容易带来伤亡的过程。幸好这时候侯弃奴他们相当于在城头上占据了一个滩头阵地,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特种兵爬上城头,这个阵地还在逐渐扩大。那些守军士兵和民夫又是变起仓促,缺少组织,反击也显得毫无章法,韩勇和他的士兵倒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此时,又有一队约两百人的袁军从城里赶了过来,他们手上都持着火把,将南门一带照得亮如白昼。也许是看清了城头上的敌人并非鲜卑人,也许是来了援军,觉得这里没有自己的事了,刚才还不要命似的往前冲的那些民夫,忽然就向后退去。这一退不要紧,竟然冲乱了袁军队伍。
侯弃奴趁机大喝一声,挥刀冲杀了过去。他身高力大,最趁手的兵器还是沉重的熟铜棍,只是从事特种作战,不可能带着那样笨重的家什,只能忍痛割爱,改用霸刀。一口刀上下翻飞,接连砍翻了十多名袁军士兵。因为用力过猛,锋利的刀刃已经有了几处卷口。刚才他一刀正砍在一名袁军士兵的脖子上,居然没能割下首级。正在郁闷之时,侯弃奴忽然就看到旁边有一根粗大的圆木。
这是一根守城用的擂木。大陵城的防守十分松懈,管理也是异常混乱,像滚石、擂木这些重要的守城物品,本来都应该妥善收进库房,而现在就这样随意地堆放在城头上。
可是,侯弃奴看到这要圆木却像捡到了一个宝,扔了手中的霸刀,一把抄起那根擂木,抡起来便朝着袁军砸了过去,当场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袁军士兵砸得稀烂。袁军士兵们见他如此凶恶,发一声喊都往城下逃去。
第724章誓不收兵
侯弃奴举着那根粗大的圆木一路狂追,很快便冲下了城墙。袁军士兵一部分逃向城中,一部分被阻在了城门洞里。侯弃奴毫不客气,抡起圆木,见一个敲一个,见两个敲一双。圆木又粗又长,他够得着别人,别人却够不着他,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城门洞内很快便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直到韩勇带人杀了过来,侯弃奴才丢下一句话“这里交给你了”,返身杀向了城内。
看到这个杀神终于离去,城门洞里残存的袁军士兵再也无心抵抗,纷纷扔了手中的刀枪,跪地乞降。韩勇一边下令打开城门,一边派人追上去协助侯弃奴。
大陵只算得上一般的县城,按照规定,城中应当有守军一千五百人。但这里是太原郡的腹地,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战事,连盗贼都非常少见。于是,县令高进仗着与并州牧高干之间有点远房亲戚的关系,便吃起了空饷,实际员额只有八百多人。最近鲜卑闹得挺凶,高进也怕了起来,这才征召了七八百民夫分配到四门,不过,他仍然没舍得补足员额。
但县令终究是县令,高进听到敌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人不可能是鲜卑人,很可能是南边刘欣的军队,或者是周围的山贼。但是太原郡山贼并不太多,刘欣军队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不能不说,高进的判断非常准确,而接下来高进所做的决定更显英明。
高进根本就没打算指挥军队进行反击,而是立刻下令家奴套了几辆马车,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几个娇妻美妾,匆匆出了县衙,往北门而去。他的理由很简单,既然刘欣的军队已经到了这里,那么南面的几个县肯定已经沦陷,就凭他手里区区几百人,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大陵城。刚才他派了两百援军过去,只是想稍稍迟滞一下敌军的动作,为自己的逃跑争取足够的时间。
可惜,侯弃奴了封锁消息,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仍然分出一半的兵力守在了东、北、西三处城门外面。当高进的车队来到北门,喝令士兵打开城门的时候,埋伏在城外的汉军士兵忽然冲了进来。
高进只想着自己逃命,所以他并没有带多少护卫,反而让人通知城里的军队都往县衙集结,目的就是把敌军吸引过来,好让自己从容逃脱。结果,他身边只带了寥寥数十名士兵,很快被砍了个精光,就连高进自己也成了刀下之鬼。
城里的战斗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守城的士兵接到高进的命令,大多集中到了县衙附近,除去在南门战死的以及守卫另外三座城门的,再除去一些临时开小差的,也只剩下四百多人。而征召过来的民夫在得知攻进城来的并非鲜卑人以后,顿时便作了鸟兽散。袁军的人数竟然少于进城的汉军,失败也就毫无悬念了。
消灭了县衙附近的守军,韩勇迅速分兵前往另外三座城门,并且组织士兵在城中安抚百姓,肃清残敌。对于守城,侯弃奴并不在行,这是韩勇的长处,所以,现在大陵城的指挥权已经移交给了韩勇,这是出发之前就决定好的事情。
侯弃奴也没有按照他们一惯的做法抓紧时间休息,而是带着特种兵们担任起义务搬运工,将各种守城器械搬上城头。侯弃奴那件特殊的“武器”也回到了它应该呆的位置,只是原本黄褐色的圆木现在红一片白一处,红的是鲜血,白的是脑浆,可见刚才那场杀戮有多血腥。
城里渐渐恢复平静,百姓们也敢于走出家门,丁壮们再次被集中起来。刚才还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