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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白老师也被罗厅长叫去了?”王思心里咯噔一沉,心想,罗厅长找白老师会不会也是为了报纸上那张照片的事?要是罗厅长问他跟省委白书记是不是老乡?是不是亲戚?他说都不是,那一切不就完了吗?她的一切努力不也就前功尽弃了吗?想到这些,王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她后悔早上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白老师,让他有个思想准备。不过,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照片今天才刊出,罗厅长就找她和白老师谈话了。不过,出现如此之现象,也从另一方面证明她的策划是卓有成效的,是立竿见影的。此时,王思的心里是既怕又喜。喜的是她阳谋成功了,怕的是白老师不知内情,一旦说出了实情,这场政治轻喜剧刚开场也就收场了。
王思心里忐忑不安。
这时,桌上电话铃响了,王思拿起话筒,原来是肖宁打来的,肖宁请王思通知温泉水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
王思放下电话说:“老温,我恭喜你呀,人事处肖处长请你去一趟!”
正处在心情极度失落、极度痛苦之中的温泉水,一听说人事处肖处长找他,他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冲去。
王思看温泉水冲出办公室那副寡廉鲜耻的样子,心里不觉暗暗好笑。
办公室里又剩下王思一个人了。
现在王思心里很乱,她在想,今天上午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都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事情。王思回顾了一下,她到这个厅机关也已经五六年了,厅一级的领导从来没有找她谈过话,今天却找她了,而且还是正厅长。罗厅长找她谈过了,白忠诚又被他叫去了,并且谈得时间奇长、特长。白忠诚那边还没回来,这边温泉水又被人事处叫去了。这
是为什么?王思感到似乎将要发生什么事,并且王思还越来越强烈地感到,将要发生的什么事,都与今天报纸上的那张省委白书记和白忠诚站在一起的照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门突然被咚地一声撞开了,王思一惊,调头一看,只见温泉水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王思惊讶地问:“老温,这么快就回来啦?高升的庆宴现在可以定下来了吧?”
“别提啦!”温泉水歇斯底里地叫道:“我被灌水县那帮混蛋害惨啦!”
王思的预感已经变成了现实。
蓦地,温泉水像发神经似的,昂起头,从椅子上呼啦一下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提包,就向门口走去。他一边走,嘴里一边肆无忌惮地骂道:“我回去找姚仙丽这个臭婊子,这都是她给我办的好事!”
骂着粗话和脏话的温泉水走出办公室,把门砰地一声又重重地带了起来。王思被温泉水的粗鲁、野蛮,还有震天响的关门声,吓得心里嘭嘭直跳。
温泉水刚走,跟罗厅长进行马拉松式谈话的白忠诚回来了。
“白老师,罗厅长还跟你谈到今天报纸上照片的事情了吗?”白忠诚刚进办公室,王思就迫不及待地问他。
白忠诚:“问啦,我不知道他问我这些做什么!”
王思:“他问你跟白书记是不是老乡了吗?”
白忠诚:“问啦!”
王思:“你是怎么回答的?”
白忠诚:“我没有回答,我笑笑!”
王思:“他还问你跟白书记是亲戚了吗?”
白忠诚:“我说天下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
“白老师,你太伟大啦!”王思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你要知道,我生怕你跟罗厅长说你跟白书记既不是老乡,也不是亲戚!”
白忠诚觉得纳闷,就问王思:“王思,我真不明白,罗厅长问我这些干什么?我要早知道这样,那天王想说死了我也不参加合影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到了这个份上,王思担心再隐瞒下去,说不准哪一天、哪一次白忠诚把她的好意给毁灭了,于是王思就把她和妹妹两人共同精心构思、策划的这个阳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忠诚。
白忠诚听了以后,心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该对面前这位既纯洁又诚实的像自己亲妹妹一样的同事说什么好。他也理解王思,是对完全他出于一番好意,一片真情。作为机关里的一个普通干部,她对机关里那些权势、那些腐败、那些卑劣、那些黑暗,虽然看不惯,但也没办法,于是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王思见白忠诚听了她的一番叙述和解释之后,一言不发,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他是很不赞成的,甚至是很反感的,所以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站在老师面前,等候老师的批评和宽恕。
白忠诚朝王思看了看,声音低沉而又诚挚地说:“王思,谢谢你!”
“笃笃笃!”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请进来!”王思叫道。
门推开,肖宁手里拿着几份材料走了进来。她走到白忠诚的办公桌前说:“白老师,刚才罗厅长有些事都跟你讲了吧?”
白忠诚点点头。
肖宁把手里的材料放到白忠诚的办公桌上说:“白老师,这是省政府办公厅竞职副主任几个同志的演讲稿,我觉得写得不错,你看一看,参考参考,权当抛砖引玉!”
白忠诚的目光没有看那些材料,而是望着肖宁,目光里充满了感激。
肖宁见王思脸色不太好看,所以她也就没有跟她多说什么,便走出了办公室。
下午温泉水没有来上班,也没有打电话来请假。王思说家里有点事,请了半天假。这样,整个下午办公室里就是白忠诚一个人。
办公室虽然很小,但是当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你想象的空间那就是绝对的无边无际的巨大。反之,办公室再大,哪怕就是两个人,但想象的空间也是有边有限的渺小。白忠诚整个下午就呆呆地坐在那儿,沉静在那无边无限的遐想之中。
世界突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逆转。现在温泉水简直就要发疯了。王思虽然没疯,但为了帮他打抱不平,居然也做出了这样发疯的事来。罗厅长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但他的政治动机、政治野心、政治手段,早已经超过了疯狂。升迁?地位?难道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如果真的这样发展下去,那么机关不就要变成一个疯狂的世界了吗?机关里的人一个个也就都变成疯狂的人了吗?想着,想着,白忠诚简直不敢再朝下想下去了。
下面自己该怎么办?白忠诚看着桌子上肖宁上午送来的竞职演讲参考材料,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就要做出抉择。白忠诚想得头脑都感到隐隐作痛,但也想不出一个理想的办法、完美的办法。看来,人生最大的因扰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许久、许久,一个念头从白忠诚的脑海深处飘飘洒洒地走来。他想着想着,脸上渐渐露出了坚毅的神色!
突然,他自嘲地一笑,自己也疯了!
第二十八章 诀 别
牵男和起来手拉手地跨上北方水饺店的台阶。这时站在门口的一位迎宾小姐见牵男和起来来了,转身把头伸进店里大声喊道:“她们来啦!”接着马上又把头调回来,弯腰向牵男和起来恭候欢迎。
牵男和起来觉得很奇怪,按规矩迎宾小姐只对进店的食客才施以鞠躬礼节,对本店职员包括老板在内从不施以礼遇。再说,自从她们两人被老板从大堂发配到后厨卫生间以后,一
些势利眼的人,不要说对她们两人施礼了,平时遇到她们都绕着道走哩。牵男和起来感到今天有些不正常。
推开门,走进店堂,店堂里的情景一下子让牵男和起来惊呆了。
在店堂正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照片,这张照片就是省委白书记和平民英雄于海虹,还有白忠诚、牵男、起来五个人的合影。这张照片跟省委党报上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版本。照片的上方还挂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向平民英雄的妻子牵男和平民英雄妻子牵男的好友起来学习致敬!”横幅下面,北方水饺店的全体员工,在女老板的带领下,统一着装,分列两行,一起热烈鼓掌。
莫名其妙的牵男和起来被迎宾小姐推到队伍前面,这时店里两位长得最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将两束鲜花送到了牵男和起来的手上。女老板在一片掌声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女老板说:“员工们,牵男是英雄的妻子,起来是英雄妻子的朋友,英雄的妻子和英雄妻子的朋友,能在我们店里工作,这是我们北方水饺店的无尚光荣,无比自豪。现在我正式宣布,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牵男和起来被正式任命为我的总经理助理!”
女老板话音刚落,店堂里立即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简短的,但是很隆重的欢迎仪式结束以后,女老板把牵男和起来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服务小姐过来要给牵男和起来倒水,女老板马上制止道:“你出去吧,这里的事由我来做!”服务小姐出去了,女老板亲自替牵男和起来端茶倒水。
受宠若惊的牵男和起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们恍惚像在做梦。起来用手偷偷掐掐皮肤,感觉有明显的疼痛感。她心想:“这不是在做梦吗?这是真实的呀!”
牵男和起来从女老板手里接过茶杯。牵男和起来自从被招聘进店至今,她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女老板像今天这样待人热情、友善。
女老板一边请牵男和起来坐下,一边说:“牵男、起来,过去对你们两人工作变动的事,今天我在这里向你们表示真诚的道歉。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人就是我的助理,协助我处理店里的一切工作,报酬比大堂领班再高50个百分点,你们看怎么样?”
这时,牵男说话了:“老板,不瞒你说,我和起来今天是来向你辞职的!”
女老板一听这话,急了,她急忙说:“你们是不是对上次那件事还对我有成见?还是对现在的工作安排、工资报酬还不满意?”
牵男诚恳地说:“老板,都不是的。对于上次的事,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开饭店,顾客就是上帝嘛!至于现在的工作安排,说心里话,我和起来两人文化水平都不高,也没有管理经验,根本就不能胜任这项工作。老板,您的心情和美意我和起来今天领了。现在,主要是我先生那边生意比较忙,急需人手,如果再去招聘别的人,那还不如我们家里人去做不是更好吗?”
牵男一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话语,令女老板十分动容,也感到十分惭愧。事情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好再挽留了。于是她说:“牵男、起来,你们两人都是好同志,我感谢你们对我的谅解和宽容。既然你们今天要走,我也不勉强你们,我马上叫会计把你们这个月的工钱开得高一点,另外,再补发你们两个月的工资,希望你们能领情!”
牵男和起来一起说:“谢谢老板!”
女老板激动得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她冲上去一把将牵男和起来紧紧地搂了起来……
牵男和起来领了工资以后,就到街上去采购食品了,今天晚上她们要请白大哥吃饭,欢送白大哥离开他们的出租房,乔迁单位临时给他安置的一间过渡房。
白忠诚是这样跟牵男和起来说的,他说厅里给他分了一个单居室,他已经打扫整理好了,今天晚上就搬过去。他搬走以后,正好于海虹搬过来(奇。书。网…整。理。提。供),这样牵男和于海虹夫妻俩住他的那一间,起来住原来的不动。
牵男和起来两人手里拎着大袋、小袋的塑料袋,来到了轮渡码头。这时候,正好于海虹骑着满载家什、行李的三轮车也赶到了,于是他们三人连人带车一起乘船过江。
丰盛的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白大哥却迟迟还没有回来。
机关里的人都下班了,大楼里一片寂静。
白忠诚坐在办公桌前,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提笔写道:
王思:
请你把我的辞职报告呈送给肖宁同志。谢谢你和肖宁对我的关心和美意,你们已经把人世间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友情给予了我,我将把这些东西永远地珍藏在心里,并以此来激励我将来更好地生活和创作!为了人格,为了尊言,最后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白忠诚
白忠诚把信和辞职报告放到王思的办公桌上,把办公室的钥匙压在信和辞职报告上,然后他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将一些属于自己的物品一一收进提包。他拎起提包,离开办公桌,当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蓦然回首,驻足片刻,然后熄灯关门离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大厅值班室的师傅不知道白忠诚为什么走得这么晚。也许全机关的人更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白忠诚今晚的一别,从此再也不会回来!
白忠诚走了!
这是一个简朴的宴会,但又是一个隆重的宴会。这是一个简陋的宴会,但又是一个精美的宴会。三个农民工与一个即将也要成为农民工的人,欢聚在城郊一间农民出租屋内,用自己打工挣来的钱,从超市买来的熟食、酒水,频频举杯,开怀畅饮。他们尽情抒发自己心中的快乐,他们也尽情宣泄自己心中的烦恼。他们虽然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但他们的思想境界,他们的品德操守却并不低下,相反却很伟大。
普通的人不一定不伟大,不普通的人不一定就伟大!
席间,白忠诚以老大哥的身份,举杯为于海虹和牵男重新牵手表示热烈祝贺,同时为起来将来找一个如意郎君表示衷心祝愿!
白忠诚的情绪非常好,兴致也非常高,牵男和起来看他几乎只是一个劲地喝酒,菜几乎都不动筷子。因为晚上他还要离开这里,所以,牵男和起来就一起起来阻止他,最后不得不提前结束了这个对于白忠诚来说是一个最后的晚餐。
白忠诚的东西于海虹已经替他全部收拾好了,一个编织袋,一个铺盖卷,跟他当初来时的规模一模一样。于海虹、牵男和起来三人,一起把白忠诚送到轮渡码头。
白忠诚手里拎着编织袋,肩上扛着铺盖卷上了渡轮,不一会儿船就开了。白忠诚和于海虹、牵男、起来,互相挥手告别。
白忠诚望着码头上渐渐离去的于海虹、牵男、起来,心头不禁一热,泪水一下模糊了他的视线。多么善良、多么纯朴、多么勤劳、多么可爱的年轻人啊!他真的不该如此隐瞒他们,欺骗他们啊!
“对不起了海虹、牵男、起来,请原谅我吧!”白忠诚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江岸上,海虹、牵男、起来的身影,在白忠诚的视线中渐渐地消失了!
白忠诚随着人流从渡轮上走了下来,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脸上似乎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啊,春天已经结束了,夏天又来临了!
当从渡轮上拥下来的乘客,人家一个个都向着自己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奔去的时候,白忠诚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一名名符其实的流浪者了。
白忠诚下了栈桥,在出站口,他把肩上的行李放到地上。他在想,但现在还不能多想,也不能远想,很多很远的想,那要等到明天或者以后慢慢地再去想。眼下想的只能是今晚就在附近找一个小旅馆先住下来。白忠诚拎起包,扛起行李向街道上走去。
雨越下越大了。雨点,灯光,把夜空点缀得晶莹明亮。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白忠诚的身后有一辆银灰色帕萨特轿车缓缓地行驶着,尾随着他。白忠诚扛着行李低着头,因为雨越下越大,所以他步子走得又急又快,他对身边的一切全然不知。
突然,那辆银灰色帕萨特加快了速度,赶上了白忠诚,只见轿车的车窗玻璃慢慢地降了下来,原来开车的是一位女子,她朝着白忠诚叫道:“白老师!白老师!”
白忠诚倏地停住脚步,他似乎感到有人在叫他。他艰难地抬起头,四下寻找,原来这个声音是从他身旁的轿车里传来的。白忠诚望着小车发愣。
“白老师,怎么不认识我啦?”小车里女人的声音很好听。
白忠诚终于认出轿车里的女人,他十分惊讶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小车里的女人说:“你先上来再说!”
白忠诚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后门,将手里、肩上的东西一起塞了进去,然后拉开前门钻了进去。
白忠诚进去刚把车门关上,那女人猛地一提速,轿车飞一般驶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潇潇洒洒的雨夜中……
2003年5月初稿于南京
2003年9月修改于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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