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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经验,对以后有好处,但到了现在,这样的想法也有些犹豫了,隔得太远未必能看到什么东西,隔得近了,对方都是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他还在考虑着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某些事情,已经在悄然无声间,主动找上了他。
由于不能在天上飞行,走在城郊的道路上,他稍微有点迷路,毕竟这还是陌生的城市,珊瑚跟方清逸在那边说着我们在哪里哪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去。随后就是珊瑚找来了一张地图,让他找找周围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依旧是僻静的街道,他小跑到歪歪扭扭的街道牌看名字时,与一个在不远处出现的路人打了个照面,随后,双方都不由得愣了愣。
这是先前在费歌身边的两名进化者之一,什么“北落朱门”的成员,一胖一瘦中的瘦子,名字好像是叫做刘峰,寄生者过来复仇的时候,就是他拿着枪非常从容地把寄生者给干掉了。先前大家差点打起来,后来长洲冬马出现,蓝梓跟珊瑚就那样战略撤退,也不知道他们结局如何,本以为长洲冬马已经将这帮人全都干掉,之前去看看费歌的别墅也已经破坏成那样,却想不到他竟然还活着。
这时候那刘峰的样子却是格外狼狈,已经半点都看不出来先前的从容,俨然是落荒而逃的形象。蓝梓想了想才明白过来,很可能是界碑的成员赶到,与长洲冬马火拼了一阵,他才能趁乱逃掉,这个时候大家碰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的,蓝梓站在那儿看街道上的牌子,那刘峰却是陡然站住,瞪着蓝梓目带惊恐,一副想要掉头跑又不敢乱动的样子。
蓝梓这时候当然没什么心情出手干掉他,双方呆呆地对视了四五秒,另外有一个声音,在身体一侧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出现的时候,蓝梓的脊背上犹如被蚂蚁爬过一般,涌上了丝丝的寒意。
“啊,又见到了呢……”
那声音犹如耳畔的低喃,震动了这夜晚的空间,犹如水波一般的荡漾开去。
“我刚才就在想,我们很面熟呢……”
“所以我在想,不会是你吧……”
“果然是你吧……”
“真的是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的笑,很开心,很悦耳,月色下又带着某种冷澈的感觉。蓝梓缓缓地回过了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红色的风衣,这是不久之前在道路上见了一面的红衣女子,风衣后的帽子依旧戴在女子的头上,但距离近了,在昏黄路灯下,那一丝古怪的熟悉感,终于在这对视之间,被放大出来,侵入了现实。
那女子有着一张美丽的欧洲人的面孔——不,或许只能说曾经有——如今这张脸,似乎只剩下了一半,另外的半张脸似乎变成了金属的,掩映在黑暗中,依旧有着一股妩媚的气息。这女子的眼神他一直记得,后来也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九七年,香港。
“潘……多……拉……”
怀着无比复杂的、古怪的、犹如梦魇深处升起来的某种情绪,他缓缓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夜风激荡。
※※※
刘峰不知道该觉得自己倒霉还是觉得自己幸运。这样的情绪首先是从那个真理之门成员的出现,以及他跟那少年展开对峙时首先出现的。
他与名叫康福的胖子隶属于名叫北落朱门的进化者组织,四级进化者,即将步入北落朱门的高层。北落朱门在国内是个大组织,即便在国际上,说出去也不算掉份。当然比不上什么界碑啊、昆仑之类的,但作为民间组织,几乎已经是规模最大的几家,他们的势力遍及东南一带,就算是政府也很给面子。
这次过来新贺对他来说只是个休假,新贺的费歌费老大算是北落朱门的一份子,简单来说,就是给保护费,这边罩着他,他看不起这样的人。同行的康福是个无药可救的庸俗家伙,诚如所见,这胖子以前是个杀猪的,杀猪杀出了异能,每天只能背着把杀猪刀走,常常被人嘲笑,他也自卑,但自卑的人有了力量之后往往会变成极端的自傲,拥有了异能的胖子老觉得自己是进化者,高普通人一等,加入北落朱门之后无法无天,又喜欢玩弄幼女什么的,真是个变态,刘峰也觉得自己作为进化者比普通人高一等,但就算不同于普通人,他也不会觉得自己跟康福这样的胖子是同样的人种。
这真掉份。
他看不起黑社会,也看不起康福,当然也看不起那个无聊的复仇者。不过看不起归看不起,事情还是要做,于是他保护下了费歌,配合了一下康福,干掉了复仇者,然后,他的休假就噶然而至了。
本以为躲在假山后的少年与少女就算是进化者也强得有限,谁知道那样强大的真理之门成员出现,首先选择对峙的,居然是这两人。然后少年与少女选择了退让,真理之门的那人开始杀戮,他觉得自己真倒霉……不过还好,另外有几个很厉害的进化者忽然出现了,与真理之门的成员展开了战斗,费歌跟康福这时候已经被杀死,但他还是幸运地逃了出去。
随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卷进了某些根本不能触及的高层次战斗中了。
接下来城市中发生的事情简直难以理解,他至少撞上了两拨五级以上强者的火拼,城市里到处都在打,一个两个都强得不可置信,这个晚上到底怎么了……但当然,只要小心,命总是保得住,他一路躲躲藏藏地过来,无意间,居然又遇上了那名少年。
这下冤家路窄了。
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本以为对方会杀了他,但对望一阵,才发现对方似乎没有这样的意思。这家伙好像傻傻的,一点都没有什么强者风范,他居然在看路牌刘峰一时间觉得自己先前的感觉或许只是错觉。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真是将他震撼得仿佛灵魂都离开了身体。
一个女人忽然间出现在那边的道路上,说了几句话,笑起来,然后他听见那少年说出了一个名字:“潘多拉。”
下一刻,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在他的面前。
整条道路飞起在了空中。
不,并非是道路飞了起来。那一刻,他觉得毫无强者风范的少年发了简单的一拳,巨大的力量铲起了侧面的马路,那呈扇形扩张的纹路无声地朝着前方延伸出去,截断整条道路,横冲向道路那边的花坛、电线杆、树木、乃至于矗立在那边黑暗中的一栋废弃的公共厕所。
那一刻没有声音,只有清晰可见的蔓延到整片空间的波动,铺设道路的混凝土、砖石、下方的泥沙,整片花坛的栏杆、花草,路边被连根拔起的整颗整颗的树木,整栋房屋的结构,都被这力量冲击得飞起在夜空里。
路灯还没有灭,它们在昏暗的光芒里,无声地消解……
这场遭遇战,以最为狂暴的方式,展开了。
第十九章 战
当少年的声音传过来,刘峰的脑海中还在下意识地思考着潘多拉这个名字,惊人的战斗就于这一瞬间,在他的眼前打响了,巨大的冲击力陡然截断了他眼前的街道与空间,甚至压迫了声音的传导,犹如失重的世界一般,街道与街道附近的建筑、草木,霎然崩解。
破坏的巨响与空间震动引起的冲击波在下一刻,才陡然被释放出来,作为横扫向街道两端的惊人余波,席卷道路上的一切,落叶、纸张、塑料袋、易拉罐的空瓶,如果能将这一瞬间放慢,那刘峰在这余波的冲击中瞪大了眼睛,惊骇的神情还没有完全成型,整张脸都像是波浪一般地抖动着。
轰——
那声音像是从身侧驶过的火车所带动的延绵不绝的震撼,耳朵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点声响像是在世界的最远处响起来,于那冲击之中扩大了,那过程清晰得像是经过了一万年,又像是在听到的一瞬间,就在不断的冲向高亢尖锐的巅峰。
“啊——”
女子饱含、怨戾的尖叫声刺破了这声势浩大的冲击,他看见一道隐约的红痕划开那道毁灭性的冲击波,将整股力量在空间中切出了一个光滑的断层面。这个过程实际发生仅仅不到一秒钟,周围昏黄的路灯光都在熄灭,犹如被时光渲染了的老照片一般将那明亮与鲜艳褪下去。
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中,刘峰能看见那巨大的力量才刚刚展开,红衣女子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刀在尖叫中逆冲而上,火花溅起,原本在道路这一侧的路牌、一只两米高的金属变电箱、路灯的灯杆,连同飞舞在空中的一张报纸如豆腐如水流一般被一个分割面划开了。少年已经直接退向了更远的地方,他在道路边挥出那一拳的破坏才刚刚开始,另一只手已经陡然朝空气中撕扯起来。
哗——
无数的电光,它们从那被斩裂的变电箱、从附近的地层下化为惊人的光弧朝着少年的手上涌过去,看起来像是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电光网兜,最远的一道电弧甚至从刘峰的头顶上划了过去,这电光乍现的瞬间画面中,红衣女子的身影掠地疾走,以惊人的高速拉近与少年的距离。
汹涌的电流仅仅出现了一瞬,旋又消失,黑暗的视网膜上只能映出两人的残影,交手的声音在空气里刷刷刷的响起来,路边的树叶不寻常的震动着,这激烈的声音中有如同飞快裁纸的声响,也有交手引起的瞬间碰撞,但整个过程也不过两三秒,原本冲入少年手中的电光轰然冲出,将周围的一切都再度点亮,化成恐怖的幽蓝。刘峰睁着眼睛,望着前方那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在这个瞬间再度出现的画面,犹如歌舞厅激烈的音乐与炫目的灯光中被定格的每一刻,那样的灯光在每一刻都能给人以不断变幻的照片般的印象,然而在这里,却很难说得清楚这是战争还是摄人心魄的艺术。
刹那间的幽蓝亮光里,他才能看见周围的树木、电线杆都已经被斩裂了,就像是被裁纸刀裁开的画面,但在眼下,却是三维立体的世界,它们同样被无形的线条给裁开,树干、树枝、庞大的树冠,一根电线杆被裁成了三段,空气中还在飞起的泥土、被斩裂开的树叶、酒瓶、各种杂物。但它们才刚刚被斩裂开,还来不及分离得太远,还来不及被地心引力俘获,就那样停留在这一刻的光芒里,被映入了视网膜。
战斗的两人距离非常近,少年的身上轰出了惊人的雷电,红衣的女子正围绕他旋转疾走,鼓舞的风衣像是幽灵的裙摆,她的两只手上延伸出了两把无形的锋刃,这就是切割了周围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她的右手正朝少年猛地斩过去,延伸出三四米的无形锋芒在周围拉出了一道线条,它的顶端划上了旁边一棵树木的树冠,预备舞成一个大圆后斩下去,无数的叶片正在那里分开,刘峰几乎能听见叶片分开的幻觉。
啵、啵、啵、啵、啵……
哗——
画面在下一刻归于黑暗,声音也陡然集合成一束,两道身影在那黑暗间冲突着,转瞬间交手数十次,不断将战场拉远,但蓦地又出现在近处……
街道上,无数的东西在碰撞、滚落,前方的道路在那最初的一拳之下已经被推出了一个扇形的凹陷,直接延伸往二十几米外,在黑暗中也显出了惊人的破坏轮廓,路边的电线杆、电灯柱断了、倒了,如今正带动着整条街道的电线起连锁反应,将周围的电杆也拉得朝这边倒塌过来,有的电线被扯断了,触手般的飞起在夜空中,肆虐的冲击还在将各种垃圾和杂物带向远处,站牌倒下来,变电箱的一截在地上翻滚着,断口上隐隐散发出暗红色的光,一张小纸片碰了上去,被点亮了一瞬,随后又熄灭在黑暗里,化作飞灰随风而走。
路边的林木间,被斩裂的树冠上,树叶终于开始向更高的地方飞起,然后洋洋洒洒地飘落,更重一点的树冠、树枝、树干开始倾斜着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坠落,那轮廓看起来像是被割了一把的韭菜,又像是一大片儿童手工积木群里忽然倒塌的积木建筑,然后后方的一些建筑也开始倒塌了,突然矮了一个头,或者干脆地消失掉。光芒又亮起来,他看见那少年直接从泥土中拔出了一颗大树,如同锤子一般的朝红衣女子的横扫而来,无数泥土飞舞在空气里,大树树干被切片的同时,他也是一拳朝着女子对冲过去。
光芒敛去,几棵树木的轮廓在黑暗中被轰然推飞。
刘峰还站在这里,看着整个发生的事情,从两人的忽然交手到现在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破坏力已经扩大拓展往周围近百米的距离里,无数的物体在倒塌,无数的线路在撕扯,空气中满是那疯狂交手引起的激烈和扭曲的声响。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悄然无声地从道路那边过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名一头金发的白人男子,双手笼在衣袖里,放在身前,看起来简直像是小说或是电影里的那种欧洲贵族管家,隔得近了,首先能看见的是他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犹如深潭一般倒映着依稀的月光,这时候这男子却是微微地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语气异常柔和。
“还不赶快离开?”
这个人……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心中涌起这样的明悟,他这时还是全身发抖,但仍旧在第一时间努力转过了身体,往道路的一头奔跑过去,这个过程里,他也终于想到了那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潘多拉,真理之门欧洲部的首脑之一,以惊人的高速与无坚不摧的切割能力著称,九七年在香港的时候,在与方少白的战斗中重伤濒死,虽然据说当时有几名真理之门的首脑级成员一同出手救下她的性命,但从此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这五年来,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没错了,这个女人……就是潘多拉。看起来今天晚上出现的,竟然都是真理之门的首脑级人物,这边怎么会忽然出现这样荒谬的局面的,他们为什么要聚集过来?
战斗中常常失败,或许证明一个人力量不够,但如果是输给方少白这样的人,那就根本什么都证明不了,只要能活着,命基本上就是捡回来的。想着就在方才发生的一幕幕,那样的高速,那样惊人的破坏力,潘多拉的力量强得可怕,如果是自己,恐怕早已经死了。然而在现在,跟她仿佛有深仇大恨,只是一句话就出手宣战,并且还战成势均力敌的少年,又是什么人了?
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成名人物。。电子书下载
他想着,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之后,他的速度降了下来,几乎就那样停住了。
光芒亮了起来,视野的那边,树叶、树枝、树干纷纷扬扬的都在视野中因战斗而掉落,战斗的声音还在传过来,潘多拉愤怒且怨戾的一声喊声才“呀——”的响起,她的手刀自空中斩切而下,带着无坚不摧的锋芒,然而少年用左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保持着前冲的力量,右手重重的一拳,伴随着全身奔突绽放的能量光芒,狠狠地轰在了潘多拉的小腹上。
潘多拉的整个身体,几乎就那样在空中折叠了起来。
中冲!轰天炮!
这一拳的力量在空气中释放出巨大的光影,少年身体周围狂飙的力量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出,一时间几乎出现了一片球形的空间。潘多拉的身体如同炮弹般的冲出了树冠,飞向高空,呈抛物线坠落往那如同管家一般的金发男子所在的位置。
少年没有追上去,他站在那片光影当中,静静地等待潘多拉的身形落下,也就在女人的身体快要落地的时候,他才在陡然间,张开了双手。
他没有为暂时的优势而做出停留,也不会为了对方女人的身份有丝毫的留手,那样狂暴的一击之后,他的微微停顿,只是为了聚集起更大的力量,趁你病、要你命的将战斗扩展到最为彻底的层次上。
这一刻,能量在空气里鼓舞呼啸,形成海洋上巨大漩涡般的如雷响动,力量如光点、如水纹、如怒涛般的凝聚起来,归导、汇集、压缩、压缩、压缩、再压缩……他深吸了一口气。
潘多拉落下。
轰——
第二十章 初次阴人
月色之下,能量的怒涛形成巨大的光柱,横扫过已经被破坏得一片狼藉的小树林,淹没了道路边的两个人。
接住潘多拉的那一瞬间,巨大的能量柱就已经排山倒海地直冲过来,那金发的男子转了一个身,将潘多拉护在身后,随后光柱淹没过来,被他顶住了一瞬间。
轰隆隆隆隆——
仅仅是一个瞬间,巨大的光芒朝着原本的方向再不停滞地冲了过去,推过那那条可容两辆车通行的道路,推过荒废了许久的花坛和绿化带,推向后方的小山坡。
能量轰鸣激荡,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失去形状,崩泻轰散向更远方,光痕与震动在空气中久久不息,不远处的道路边,刘峰看着这一幕,嘴唇微张,在那儿颤抖了几秒钟,终于转身继续跑,差点摔了一跤,但不久之后,便终于消失在那边的街头了。
小山坡凹陷下去了一片,那男子背对这边站着,整个背部已经血肉模糊成一片,甚至一直延伸上颈部,脊柱都露了出来,血腥可怖,片刻,只听潘多拉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