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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笑得那蠢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傻逼似的。”白曙光翻着白眼,也来了句。
两人不敢惹雷大鹏和单勇,可对其他人,从来不假辞色,一句呛得董伟面红耳赤,另外来的几位吃吃笑了。郑锦婵和殷淑荣互看了眼。可不知道这闹剧,该不该咱这外来人插句话。好在小盖看不过眼了,奔上前去,此时雷大鹏抱着头靠着墙,撅着皮粗衣服厚的臀部让单勇发泄。单勇看人多了,也没劲了,气哼哼又踹一脚,忿忿地蹲到墙根脚了。
得了,都快既成事实了,该看到的都看到了,小盖看了眼郑锦婵尴尬地站在当地,他蹲下来,小声劝着单勇道:“单哥。你生这么大气干嘛,别让人看见笑话。”
“气死我了,这个蠢货,我让他多去和慕贤坐坐,他去倒去了,隔三差五拉着司慕贤喝酒。单位送他来的人都说了,快有一周没上班了,昨天才发现躺在宿舍里人事不省了,这蠢货不但拉着慕贤喝,还给人送了一件,还让多喝晕乎几回就什么也不想了。”单勇气愤地道着,说得表情好不怪异,这事严格说起来也不能怪雷大鹏。
可不怪他,又能怪谁。
小盖看了雷大鹏一眼,这货知道害羞了,捂着脸,低着头,不吭声,小盖好歹替雷大鹏说了句话道着:“这也不能全怪大鹏,许是慕贤心里难受,也就想麻醉麻醉。不过这事,可让外人帮不上手啊。”
单勇没说话,长叹了一声,司慕贤那孤僻性子,就想帮,怕是也未帮得上。
半晌无语,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怯生生的声音喊着:“蛋哥。”
单勇没理会,又一声怯生生的声音响着:“蛋哥。”
单勇一抬头,惊得说话的雷大鹏哆嗦了一下,不过马上坚定了,眼神非常坚定而无悔地说道:“那你得帮帮贤弟呀,好歹你进去跟他坐坐说会话呀,你不就想把问题怪我身上揍我发泄发泄么?成,只要你帮贤弟一把,我脱光了让你发泄都成。”
这哥们是真义气,小盖噗哧一声,被雷大鹏这么严肃的请求逗笑了。也附和着道:“是啊,单哥,你进去劝劝他呗,别想不开再出什么事。”
“现在去也是白去,思莹到长子县去了,先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个情况……滚,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生气。”单勇解释了句,看雷大鹏支着眼傻巴巴看着,喝斥了句。
这下雷哥真伤心了,气咻咻地起身,吸溜着鼻子,好不痛苦地自言自语:“不管拉倒,我管……你都几个月不见人,装得好像对兄弟多好似的,切,你妈逼你现在就钱迷心窍,根本没把兄弟当回事,你们妈x都是钱迷心窍……阿呸。”
走了几步,呸了口,甩开步子跑了,这话,似乎对单勇有所触动似的,他看着雷大鹏火急火燎地进了住院部。说起来,雷二对贤弟的关心更甚,否则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解忧办法推己及人,还搭上一箱好酒。
这事情呀,可让人该怎么着说?
单勇一会儿低头沉吟,一会儿仰头叹息,饶是经历多少大风浪,此时也束手无策了,小盖小心翼翼地说着:“单哥,源源郑总一家到咱们厂里了,给老爷子送了几瓮醋醅,合作的事,还等着你敲定呢。”
“你们看着办就行了,她怎么也来了?”单勇此时看到了站立了好久的郑锦婵了,没好气地说道,小盖解释了几句,意思是总得上前打个招呼吧,单勇一起身,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做木屋的工装,一身木屑和防腐漆味道,有点垂头丧气地走到众人面前,直摆手道着:“没事,没事,来这么人干嘛?这可不是人多能解决了的……还没吃午饭吧?董伟,你带着大伙去找个地方吃饭……”
再回头时,看到郑锦婵异样的看着他,单勇一笑道:“郑总这样,是对我们很失望了?”
“你认为我很失望?”郑锦婵反问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辛辛苦苦摸了这么长时间的底子,却发现和你想像的一个朝气蓬勃的公司大相庭径,我建议你,对双方的合作持谨慎态度。”单勇客气地道,听得小盖和董伟稍有不悦了。这好像是故意把人往外推似的,有点不识抬举了。
郑锦婵盯着单勇。确实很慎重地盯着,她突然问道:“在你的眼中,是我们两方的合作重要,还是一位失恋醉酒、自暴自弃的朋友重要?你要知道,合作关系到你更多其他朋友的利益。”
好刁钻的问题,要说躺在那儿的重要,似乎站着的就不重要了,单勇脸上微微有点忿意,传说着醋娘子刁钻一点没假。他缓缓说道:“合作有很多选择,可朋友没有。获利的机会很多。可要获得朋友的机会。并不多。”
意外的答案,连小盖和董伟也听得多有触动,郑锦婵笑了笑,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似乎对自己被放在很多选择的位置也并不介意。她要说句什么时,单勇却是扭过头了,示意着小盖和董伟带人去吃饭,小盖知道单勇的作风,示意着众人离开,几人上车时,看到了单勇围着住院部的门口一遍又一遍地踱步,仿佛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事一般。
“他为什么都不进去?”郑锦婵想不通了。
“单哥办事,不动则已。一动就直击要害,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款姐去县里,还没消息。”小盖道。
原来宋思莹被派去找另一端了,郑锦婵却是哑然失笑了,一件私事搞得动静这么大。不过她看了眼背着手,冥思苦想的单勇,不知道他身上什么地方,让她觉得怦然心动。
这一行有七八人,就在医院左近找了个饭店草草吃饭,饭到中途,小盖接了个电话,是宋思莹的,现在连郑锦婵也被这事牵动了,看着小盖放下电话,马上出声问着:“怎么样?有消息了。”
“完了,明天是翠云大喜的日子,这还真怪不着雷哥,心结在这儿呢。”小盖懊丧地道。
“明天结婚?”殷淑荣讶异道,这算是完了。
“对,款姐说让我们帮忙劝劝慕贤,也顺便劝劝单勇,新房都布置好了。”小盖难为地道。
都到这一步了,怨不得贤弟差点喝过去,郑锦婵下意识的保持着沉默了,小盖看看众人,怕是也没个出主意的,都傻愣着眼瞧着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又往医院跑,等下车时,单勇换姿势了,蹲在台阶下,就像等手术室里的病人一样,一脸枯丧,还在冥思苦想。
这人可真有点怪啊,殷淑荣看了郑总一眼,两人都是这个心思,说关系不好吧,把他愁成这样;说关系好吧,都到这个时候了,单勇却是连劝也不去劝劝。
小盖拦着众人,悄悄地蹙足上去,蹲在单勇左近,小声地道着:“单哥,思莹来电话了。”
“我知道了。”单勇淡淡地道了句。
“也不怨大鹏,恐怕是慕贤受不了打击,自己愁成这样的。”小盖道,有点爱莫能助的意思。
“我知道。”单勇还是那句话。
“慕贤心气很高,心高的怕是都要受这种挫折,思莹说翠云一见她就哭,没办法,等了他都一年多了,钱没钱、房子没房子,她现在还在县三中代课,工作手续也办不了,家里给她撮合了门亲事,她也没办法,小县城的,还能有什么指望,还不是有份工作,条件瞎凑合着就成一家了。总得吃饭呀。”小盖轻声道着,这一干人里,像他这种单亲家庭,对于人情世故要懂得比别人更多。
“我知道。这俩多好的一对呀,就这么要生生给毁了。”
单勇叹了口气,想起了捉马乡,想起了支教的两个文青肩并肩、头挨头,描绘着虚无的理想和追求,那是生活在浪漫和憧憬中的一对,走到今天,终于该划上句号了。
“可这事,咱们没法帮呀。”小盖难为地道。要早点说,也许凑点钱或者帮帮其他忙都不是问题,可现在问题是,眼看着就要嫁作人妇,就凑好了,也晚了,更何况,那位酸腐十足的文青小盖领教过,清高到连雷大鹏也骂他傻逼,这种人,要搁小盖看来,活该穷逼到底。
“问题不在咱们这儿。在他身上,如果他愿意。会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管是工作还是女人,这家伙已经习惯在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你想拉未必能拉得住。”单勇道,想起了见宋教授的那次,两代梗直的性子,怕是生来如此,不是他能劝得动的。否则以贤弟的水平,也不至于当年只报一个潞州学院一个志愿。
正枯坐着计无所出,电话响了。是张卫华的。单勇接起来了,问了几句,小盖却是纳闷,没想到单勇在第一时间就找准了贤弟的心结,把当警察的张卫华也派到县里了。查到了新郎的身份。扣了电话,小盖不解地问:“单哥,你打听新郎干什么?”
“看看翠云的选择呗。”单勇面无表情道,站起来了。
“那管什么用,你不刺激慕贤吗?”小盖道。
“他现在不需要劝慰,需要的就是刺激。他被生活磨得快没斗志了。”单勇道,转身往住院部走了,看样已经拿定主意了,那一干人。下意识地跟着,进去了。
病房在二层,门虚掩着,单勇推开时,几个人都看到了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雷大鹏,一下子把众人雷了个外焦里嫩。大眼瞪小眼,奇也怪哉了。就听雷哥在床边含糊不清地、痛不欲生地劝着:“……贤弟呐,你说句话呀,不就是个小翠花么?长得也不咋样,一脸小雀斑斑,至于就为个她殉情吗?……哥真想帮你呀,你得说个话呀?这年头就没钱没房子也不缺妞上呀,有啥想不开滴,实在不行,咱回乡下卖个媳妇去,就看不上村姑,维特里漂亮妞可多咧,哥给你介绍几个……哥真不是害你啊,送点酒让你解解闷,你也不能都往肚子里灌呀……”
那哭得叫一个声情并茂加上声泪俱下,他背后那两胖子似乎被雷哥和兄弟之情感动了,凄楚的眼神,反而想劝慰痛不欲生的雷大鹏一句了。躺在床上的司慕贤眼睛像滞了一样,滞滞地盯着天花板,一切恍若未闻。
单勇推门进来了,雷大鹏翻着高低眼,不哭了,抹了把鼻涕,正要说句什么,单勇一指门外:“滚。”
“哎,你来。”雷大鹏听话了,知道自己政策攻心水平太次,带着两胖弟一臃一臃出了门,小盖要进来,单勇挥挥手,也屏退了,关上了门。
直到挤到门外,雷大鹏还在抽搐着,抹着鼻涕,小盖、董伟先笑了,郑锦婵、殷淑荣看雷大鹏这傻样,也忍俊不禁笑了,这哥们情谊还真不是假的,雷哥一看众人嗤笑,又呜呜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上了,直说贤弟没爹没妈,和咱们兄弟最亲,哥上学考试夹带、论文作弊、包括考公务员都是贤弟给帮的忙,你说人成这样,能不伤心么。
一番哭诉,听得围观众人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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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喧闹被隔开了,病房里静下来了,两人一间的病房只有贤弟一床有人,单勇默默地坐在对面床上,看着输着点滴,眼光发滞的司慕贤,比记忆中更憔悴了几分,比昔日里更削瘦了几分,留在记忆中最清晰的是毕业时他拿到了民俗文化馆筹建项目的聘用通知,那时候的这张削瘦的脸上是那么的灿烂,似乎就是昨天的事。
分手时,两人都抱着各自的憧憬踏上了自己选择的路,也许此时刚到一个人生的驿站,而羁旅之人已经是苍桑不堪。所有憧憬破灭之后留下的真我,都是处处累累伤痕,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有一种难以面对的难堪。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不齿,不过你不得不承认,你输了。”单勇突然道,那份霸气侧漏,以至于刺激得贤弟眼珠转向他了。单勇加了砝码道:“我们都很骄傲,所不同是我的骄傲资本越来越多;而你,快一无所有了,你不该不理雷大鹏,如果世界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关心你的人,应该是他,不会是我,或者其他人。”
“呵呵,对,你赢了,你踩着别人站到更高处了,你可以嘲笑我了。”司慕贤喉结动动,忿意难平地,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单勇几乎听不出贤弟的声音来了。
“我当然要嘲笑你,刘翠云选择了一个有小儿麻痹后遗症的男人。就因为他爹是校长,能给办了工作,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柴米油盐和穿衣吃饭,比那什么海誓山盟要现实的多。她没有选择你,我觉得是对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了,让她去哪里找活着的尊严……”单勇道。
腾声司慕贤坐起来了,随手抓起杯了,嘭声朝单勇咂上来了。单勇略一偏头。没躲,玻璃杯砸在前额上,啪声落地炸开了,单勇的额头,汩汩地流着血。司慕贤疯也似地指着门:“她不是,不是她的选择……你滚,滚出去,我不想见你,我谁也不想见。”
“你说了不算,你到现在都不承认,自己狗屁不是,你自己当自己当个才子,别人眼里。你和墙角的臭虫没什么区别,你什么都左右不了,到现在,连女朋友都被抢走了……”单勇抹着额头的血,呸了口骂着:“是啊,我是踩着别人走过来的。可你呢,一直被人踩着,下辈子你都别想翻身。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自己都拿不出点勇气来,让翠云怎么办?亏你还自命清高,清高到把老婆让给别人……知道清高的人最后都是怎么死的,自己把自己憋曲死的,你就是下一个。”
司慕贤被刺激得先怒后苦,一时间情绪渲泄出来了,抚着头号陶大哭,哭着,疯也似的扇着自己耳光,骂着自己不是男人,动静忒大了,连医生也惊动了,好在外面把医生拦下了。一圈脑袋,支上窗上看,可不知道这两人说得什么,这么激烈。
激烈中的发泄也许对绝望不无裨益,一时在激动中的司慕抽泣着,抹着泪,关闭着的心门打开了,断断续续说着:“……是我没本事,我没能力给她一个更好的环境,没能力给她一个家,我甚至连她们家要的财礼都攒不够……我不怕难,可我不想看到翠云做难……不想让她在家里,因为选择了我挨父母的数落。她的家境也不太好,一个工作问题迟迟没落实,把她一家都快愁出病来了……要是再加上我这么一块心病,我怕让他们家也跟着难过……可我一直放不下她……呵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都要成为别人新娘了。”
哭着、哽咽着、又诡异的笑着,一切都成定局无法挽回,或者就能挽回,怕是也没那种能力了。
单勇心里泛起着无限的同情,他读得懂贫贱之家百事哀的心情,就像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样,那种绝望和无助有时候能把人逼疯了。
他默默地坐到了病床上,拉着司慕贤削瘦的手,替他抹了把泪,单勇口气缓和了,轻声问着:“如果有机会挽回,你愿意挽回吗?”
司慕贤抽了把鼻子,狠狠地点点头。
“如果为了这个目的要不顾一切,比如就像我,连自己赔上都在所不惜,你敢么?”单勇问,口气硬了,司慕贤稍稍迟疑一下,单勇声更狠了,说着:“你要不敢,就默认这个现实,老老实实养病,女人多的是,不缺。”
“我敢!”司慕贤咬牙切齿道,逼得疯起来了。
“那好,下床、出院,跟我走。”单勇不容分说。
“干……干什么?”司慕贤愣了下。
“人一辈子,总得干点疯狂的事,否则***得被憋曲死。你不觉得活得憋曲吗?”单勇站起身了,吼了声道:“你说干什么?结婚,娶老婆,娶不回来,抢回来,我敢,你敢不敢干?”
“我……”司慕贤被刺激得两眼外凸,热血上头,一骨碌坐起来吼着:“我敢!”
拔了输液管,扔了病号服,趿拉上鞋子,单勇嘭声开门,围观地直让开了通道,惊讶地看着病恹恹地贤弟像打了针鸡血,怒容满面,像找人寻恤似地两人气汹汹走了,把后面这一干人,看得面面相觑,雷大鹏受刺激了,热血一上头,吼着跟上去了,众人省得怕是要出事,呼拉声,都跟着上去了………
下一个聚集地在响马寨家里,单勇一声召唤,来人越来越多,同学里的臭脚、老包、麻杆;史家村的根娃、大彪。还有雷大鹏召来的城管,不多会就聚了一二十人,殷淑荣听到了众人谈话,出来上车悄悄和郑总咬了会耳朵,听得郑锦婵哭笑不得,走也不是,留也难受。
据说这干人在组织一个迎亲车队,策划抢亲,各司其职已经拉开序幕了…………(未完待续。如果您
第10章 啼笑姻缘皆因缘
长子县城,北关,职业中学家属楼。
阴历十月初八,吉日,地方上叫好日,利于婚嫁,县城两家婚庆公司的花篮、礼炮、彩车、汽拱门早都预订出去了,其中有一个就墩在职中家属楼门口,上书大字:恭喜刘翠云、高朝东新婚快乐。
一看女方的名字在前,应该是女方家,八点准备,九点开火,天气不错,确实是个好日子。
地方的习俗是上门宾客下面条,两人臂围粗的大锅、泥封的大火,夺夺夺不断的切菜声,学校一干系着围裙的大师傅边干活边开着荤笑话,来往的宾客渐多,都进了一单元标着礼房字样的单元房。女方家在三层,上完随礼的钱,熟识的人,又随即上楼和办喜事的老刘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