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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走在众人之前了。
把今天的账单夹起来,单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有点累,每天介回来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一躺下连梦也不做,能呼呼一觉睡到天亮,想得最多的当然还是自己选择的生意,或许不在于挣多少钱的问题,每每躺下,眼中掠过的画面总是驴园那取之不尽的资源和驴肉香大酒楼耀眼的霓虹,在名闻天下的上党驴肉主产地,单勇知道这些嘴边的生意是能做一辈子营生,想法不是没有,可还是缺一个切入点,或者说一个机会,一个创造出来,而不是别人赐予的机会。
什么机会呢?当然是在驴肉销售市场立足的机会,是把驴肉香酒楼重新捏在自己手里的机会,这两件事,单勇越干越觉得几乎是二而一的事,如果有一天自己真在驴肉中转环节中一言九鼎,那怕就像现在这样发展壮大成为某一块市场的批发商,那就离自己的想法不远了。
可是离现在还远,单勇闭上了眼,多少有点懊丧,也许得做到自己鬓白头霜才能看到那一天,比如驴园,就是两代人经营起来的;比如市区的驴肉市场,不管是贩运、冷藏、屠宰、加工,那一个环节的大户和单勇的身家比起来都是巨无霸的水平。这数月对这个市场的了解更细了,不过越细才越发现,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户更恐怖,比如要纯说养殖驴园的史保全还排得上队,但要说销售就差远了,就驴园一年的养殖,怕是还没有一家冷库大户的出货多。甚至于销量大的饭店酒楼,大户们连自己的供货屠宰都有,这个市场早被占得满满当当,像自己这号二道贩子,除了在夹缝中苟延残喘寻找机会,没有更好的办法。
叮…铃…铃…
手机短信的声音,一有这个声音,单勇知道是零点了,是左熙颖发来的问候,一个忙于学业、一个忙于挣钱,就现在这得性,看来到厦门看师姐的愿望遥遥无期了,单勇翻着短信,一句话:休息了吗?
正准备休息……单勇回道,眼睛中蓄着无限柔情,这是自己延续最长的一段感情,不过对于已经归于平凡和普通的生活的单勇来说,感情的延续,更多的感觉到的是距离的遥远。
不要太累了,对生活期待太高,会很失落的……左熙颖的回复,总是带着哲理性质。
不会很累,我找个机会把生意扩大,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累了。单勇回道。
那祝你心想事成喽,不过得早点休息,注意身体哦……左熙颖回道。
好的,你也保重,早点休息……单勇回道,这是晚安的信号。
果不其然,手机静默了,看看时间,正好卡在零点。这数月两个人的联系准确的像时钟,每每在这个钟点,在和师姐或电话、或短信通话之后,总能让单勇安然而详和在回味两个人一起的点点滴滴中慢慢进入梦乡。慢慢地,在想着初见时的尴尬、在想着初识时的兴奋、在想着牵手时的喜悦,也在回味着那个甜蜜而难忘的吻,不久之后,抱着枕头的单勇沉沉入睡了。
辛苦的一天,过去了,另一个辛苦日子,又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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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知汝远来定有意
第04章 知汝远来定有意
当第一缕的阳光爬过最高的黑鸦山,照到了驴园的饲棚顶子上;当第一声驴儿的哞叫和鸡鸣相合,史家村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这个特殊的地方夏秋草长、冬春风急,只长草不长苗,过去这里是典型难养人的穷山恶水,说是上天惩罚这里匪患多。不料世移时易,上天的惩罚却成了老天的恩赐,几乎连人工也不需要的天然草场成了养殖业的聚宝盆,在未建饲棚以前,大部分的养殖户每天就是把驴群赶出圈,只待傍晚一声哨子,吃得肚圆溜滚的驴儿就奔回圈了。
不过物极必反,饲养量的扩大带来的副作用也不容小觑,大清早,史宝英骑着马沿着谷岸边走了二十几里,所过之处每每让她有点蹙眉,不少地方被驴儿啃得已经裸出了岩面和土层,那是养殖密度过高,草根也被啃了的缘故;往北龙岗村以前草场最肥美的草驴坡有股甘冽的山泉,因为植被破坏的原因也只剩下湿湿的一片岩土。回返的途中,几群被放养出来的种驹在抢着秋季所剩不多的饲草,不少吃不上的,拱着蹭着就到树林里乱啃去了。
骑着马进树林里转了一圈,把啃树苗的驹儿赶出来,得儿得儿的马儿小步回返着,史宝英的心里却是不那么轻快,驴群扩大了几倍,环境和饲草不堪重负的迹像越来越明显了,而相反的是,驴肉市场需求有增无减,这样下去的后果史宝英清楚,会把这儿变成一片垃圾场、变成一片荒山石头窝、变化真正的不毛之地。
沿路飞奔着,驾…驾的脆声渐渐加速了,一骑一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奔向史家村,那飒爽的英姿总是让早起赶驴的剽悍爷们看得眼热不已,在这个小地方,美女的标准是膀大能干活、腰圆能下仔,史宝英无疑是美女中的极品,回头率极高。
马直奔到村边饲棚,下马扔给史根娃,问着今天屠宰几头,那憨大个的根娃伸了个巴掌,五头。又问单勇来了没有,根娃却说还得一会儿,像是有事,史宝英急匆匆地走了,到村头看了看,惯于早起遛弯的老爹一般这个时候都会沿着饲棚瞅一圈,再到屠宰场看看,偶而兴起,还会亲自操刀来一把年轻时学的整剥驴皮的手艺。
“爸……爸……”
史宝英喊着,看着父亲从屠宰场出来了,满头花白头发和胡子密密匝匝分不清彼此,正豪爽地和一干后生说着剥驴皮绝技的史保全迎着闺女上来了,笑着问:“咋啦,宝英,大清早有啥不高兴的。”
“我沿着后河、龙岗走了一圈,今年的青贮料肯定要有问题了,不少地方被啃得根都不剩了。”史宝英道着,父女俩随意地走着,史老爷子对这事也多有犯愁,想了想,难为地抹了把胡子,概叹地道着:“看来这放养的要减少了,再建几个饲棚吧。一说挣钱,都红眼咧,怕是停不下来呀。”
“爸,可再这样,连驴园都得给毁了,驴园靠的是什么,就是这儿的环境和天然草场,乡里的农技员来看过了,他说土壤沙漠化后,三五十年都恢复不过来。”史宝英道着,走过粗放的那段经历,不得不重视科学这玩意了,有些规律你还不得不服从,比如今年的放养群育肥整体比往年要长三十多天,吃不饱的话再回饲棚催肥,那就费功夫了。
这话听得史保全点点头,叹了口气。摆着手,示意着回家吃早饭去,这其中的难为女儿也知道点,一家发财,百家跟风,这个蔚然成风可不是刹得住的,而这些话却是和乡里乡亲解释不成的,总不能让乡里乡亲说光顾你史家发财,不管大家死活吧。
走了若干步,到了门口,史保全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看了眼屠宰场,狐疑地问着闺女道:“宝英,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没告诉我?”
“什么事呀?”
“就那……屠宰场的可加量了。”
“这个我正要告诉您呢。”
“我看了,又是单勇吧,这娃邪门了,快四年了,每月一两回,一回只出一二百斤,这这几个月倒好,每天都出二三百斤,我就弄不清他是干啥的。”
“是这样啊,爸,他毕业了呗,专门做起贩驴肉的生意了。”
“真是脱裤放屁,早干啥去咧。”
老爷子几分不屑,闺女笑了笑,正要解释什么的功夫,老爷子眉头一蹙疑惑地看着闺女问:“他都卖给那了,自己开饭店了?”
“没有,批发给熟肉摊点了,还有饭店送的,他在市里门路挺广,现在又有车了,一般一天来回,最迟不超过两天,今天就该来了。”史宝英解释道,看着父亲愣着想什么,又是小心翼翼地道着:“前几天我跟单勇谈了谈,他说搞个自有销售渠道,把一部分养殖往外迁移,带动周边乡镇搞放养,多少也有点道理……爸,要不……”
看着父亲的脸色说话,不过此时父亲的脸上阴晴不定,让史宝英心里没把握了,半晌史老爷子不见表情地说了句:“来了让他来见我。”
一句,拂袖而去,搞得史宝英讪然站在当地,可不知道这话哪里又拂了老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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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的喇叭声响起的时候,屠宰场里的根娃、老柱、三孩、大彪都知道是老客户单勇来了,进门的单勇打着招呼,提了一件啤酒,放到宰案上,这玩意给史家村的爷们基本也就是饮料的水平,年纪大的老柱客气道着:“哎呀,这娃,来就来吧,还老拿东西。”
“客气啥嘛,柱叔,再客气不叫你叔了啊。出锅了没有?今天我要五百斤啊。”单勇道着,那边正抹大秤的大彪回头看了看笑着道着:“还得一会儿,晌午就搁这儿吃吧。”
“说好了,不喝酒啊,还开车呢。”单勇提前打着预防针,再看一米九高的根娃,没来由地想起和雷大鹏拼酒的事,那阵势单勇估计自己应付不下场来,这都过去多少时间了,根娃还念念不忘那个赢了他一头驴的死胖子,叫嚣着下回还要拼一场,说笑着坐下来,看了看能烹半头驴的大锅里,指头一杵,尝着汤味道,回头却赞许地对着几个里头最貌不其扬、四十郎当的史三孩说着:“三孩叔,就您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啊,怨不得世龙驴肉宴都用驴园的酱驴肉。”
“那是,德州的大厨每回来都想套走配方,老爷子说了啊,这是史家村的命根子,谁他马敢泄出去,先割了他那玩意当驴鞭煮。”大彪道着,引得几位爷们放肆地大笑着。
这位史三孩辈份上和史保全是堂兄,外人都知道史家的两宝,但这隐藏的一宝,不是村里人还真不知道,早年当过厨师、赶过驴车、熬过阿胶的史三孩一脸风尘之色,虽然说貌不起扬,不过在村里除了史老爷子,说话管事的还就数着他了,领着几个后生支撑着屠宰和卤坊的生意,说起潞州做驴肉的老坊老字号,驴园这儿也算是硕果仅存不多几家之一了。
每每说到这话时,屠宰场几位都笑眯眯地看着单勇,那意思是你甭想了。说起来单勇可是来这儿最多最勤的一位,潜意识里,就没那心思都要被人当成有那心思了。单勇笑了笑找了条凳子坐下说道:“别看我啊,我对配方还真没兴趣,就我这半吊子水平,一辈子成不了大厨了,你就给我,我也得当擦屁股纸扔了,这多好,你们做,我负责卖。哎,对了,三孩叔,我说找个人跟我一起干,成不成呀?我一人实在忙不过来呀。路走顺了,以后咱们不能多出点货呀?卖肉可比卖整驴划算多了。”
这倒真是,加工越深、利润越高,谁也懂这理,说到此处,一脸皱纹的史三孩卷了根烟抽了口,半晌才蔫了吧叽说了句:“这事我不当家。”
一句听得单勇好不郁闷,你说有时候这儿的人横起来比驴还犟,可有时候蔫起来,愣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史三孩不吭声,就连想跟着单勇一块出去的大彪、根娃都不敢吭声了,看来村里的辈份、出身这个天然的等级制度不那么好打破,单勇也知道,这事史保全放个话就成,可偏偏让那头老倔驴说句话,不比说动这头眼前蔫驴容易多少。
一般情况下,到这个话题上自然就岔开了,不过在爷们嘴里,除了生意,所说无非谁的媳妇奶.子大,谁家的闺女面皮嫩之类的话题,这一点上,城里和乡下区别不大,甚至于单勇拿过雷大鹏的mp5给这些饥渴的爷们慰籍,还甭说挺管用,因为那玩意把他这个外来户和这群人的关系足足拉近了好几层。
正讨论着中西方那一类人鞭最耐操的话题时,有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出现了,一看单勇乐了,直喊着:“姐夫,我爸正找着你呢,我看你车来,一想你就在这儿。”
一叫姐夫,这干爷们又是笑着单勇,单勇苦着脸道着:“宝贵,以后别叫姐夫行不?”
“嘿嘿,其他人当我姐夫,我看不上呢。”史宝贵进来了,这孩子刚过十三,那个子却是只比根娃和大彪矮,人高马大的一进来,却是咧笑着嘴小声问着单勇:“姐夫,你见我爸跟我爸说说,让我跟着你进城玩成不?进个城我爸都管得老死的,玩都不让去玩。”
“我做生意,那有时间玩?”单勇推拒道,有点怕这个便宜小舅子了,但凡见面,总有新花样,一样不满足,缠着你不走,这不,拉着不松口的单勇求着:“你跟我爸说说呗。”
“好好……不过我估计说服不了你爸。”单勇道着,门口却是已经听到史宝英在喊弟弟单勇在不在,小宝贵直拉着单勇出去了,身后不知道爷们开着什么玩笑,哄笑了一堂。
又见面了,这回见面让单勇眼睛滞了下,扎着马刷子的史宝英站在屠宰场不远的空地上,短襟上衣、马裤高靴,手里提着牛筋编的鞭子,咋看咋剽悍,即便这几个月把头发留长了,也没增添那怕一点妩媚之气,看着两人出去,一挥鞭子瞪着眼训着弟弟:“去一边玩去,别缠着单勇。”
“还没过门的,都不认娘家兄弟了。”史宝贵翻着眼说了句,姐姐抽着马鞭上来了,那野小子撒腿就跑,远远地还骂了句什么,不过看样是有点畏惧这位姐姐,史宝英回头却是不好意思地道着:“以后他再缠你玩,甭理他,这孩子让我妈惯坏了。”
“玩是天性,也不就全都是坏事。”单勇笑着,给了史宝英一个示好的笑容。
说实话,对这位剽悍姐,除了尊敬就是有那么点畏惧,而且,即便就以单勇的眼光也不怎么看得出人家有倾心的意思,每每这宝贵那小子人前叫姐夫总让他担心红个脸把关系搞僵。
好在看样人家不介意那事,直邀着单勇走着,单勇却是小心翼翼地问着:“你爸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把那天咱俩聊得跟我爸提了提。他好像并不高兴。”史宝英道,有点看不懂父亲的坚持囿于史家村这个弹丸之地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一说,单勇也有点懊丧,以史家村为首的驴园前后七八个村单勇在大学的四年间走遍了,了解得也很清楚,有点设想琢磨了几年了,要是那位当家的一点也不看好,基本自己的想法就没有可能实现的机会了。
都不多言,走得很快,进了史家的大院子,正拍打着院子里挂着的驴皮的史大娘笑着和单勇打了个招呼,那眼神眯着打量着单勇,让单勇老不自在了。直跟着史宝英进了偏房,还是那层二层小楼,上楼时候,几乎和初次见面的光景雷同,端着大叶茶、抽着手卷烟,盘着腿的史老爷子坐在繁体“驴”字之前,一伸手请坐的样子,自顾自地喝着茶。
对了,稍有不同了,旁边多了一张条凳,单勇小心翼翼地坐下,那老爷子“啪”声放下大缸,笑着说着:“还不到晌午光景,趁着功夫咱喷喷……刚刚翻了翻你出的货的账,吓了我一跳啊,你这四个月快赶上四年出的货了,一万多斤肉………我说勇娃,你咋个这么日怪涅?给你机会干,你不干,回头吧,又干得人拿不住手。”
喷喷,聊聊的意思;日怪,这土话里就是邪门、奇怪的意思。也是史老爷子对单勇的首次评价,似乎很出乎他的意料,单勇笑笑道:“您上次嫌我出得少,怎么,这次又嫌太多了?”
“那倒不是吧,只是有点想不通。”
史老爷子像有什么心事,掩饰似地说了句,而单勇也很满意这种蚂蚁搬家的方式给史老爷子造成的震憾,其实驴园的精粹还在卤坊那锅秘而不宣的酱肉上,连单勇也奇怪史家村出货为什么仅限于那个小小的卤坊而不扩大,这种肉食到手,不管你烹、调、煎、炸、煮,都是美味,虽然比不上那些名闻瑕迩的全驴宴,可这类大众美食,而恰恰也是这种作工粗砺、可以千变万化的美食需求量更大,单勇从上学开始进货,不少开支就拜这个卤坊所赐了。
看来是各有心思了,史老爷子眼睛骨碌碌转着,估计这个时候要重新审视单勇了,原本以为这家伙是来偷养殖经的,可试过了,不是;之后又以为这家伙是谋驴园的酱肉配方来的,也试过了,不是,让他去卤坊干活都不去;甚至于史保全不介意试试是不是冲自己闺女来的,那更不是。
理论上,有所图时,肯定要低眉顺眼讨好主家,可面前这小伙没有见面点头哈腰的辞色,而且很张扬,从这种张扬的出货方式史保全就看得出来。审视了几眼,单刀直入地问着单勇道:“单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们这有点文化的肚子里弯弯道道多,我老史是个粗人,来不了这调调,你就直说,想干啥吧?”
“您是指……”单勇不确定地问。
老史狐疑问着:“我也不打马虎眼,能哄了别人哄不了你,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潞州十大宴排头三甲的世龙驴肉宴根子就在驴园,第一个做出驴肉大宴的厨师就叫史世龙,不过这是先人留下史家村老少的糊口本事,你不姓史,拿不走;就即便你拿得走,几千史姓人得视你为敌。”
这一点,单勇早思忖过了,笑着摇了摇头道:“潞州有句俗话叫两不惹,一不惹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