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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铮将山东繁华的表面剥落,呈现在段芝泉面前的,便是鲜血淋漓,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因果。美丽的因,与丑陋的果,给了段芝泉足够的信心。加上今天观操亲眼所见,他确信这支边防劲旅表现出来的素质,绝对不会输给山东的那些部队。自己有了强军,而对手则内患缠身,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就变的不那么强大,也不再让人畏惧。
“积的因果越多,还的时候,就越严重。站的越高,摔的越重,这是古人流传下来的致理名言。山东已经过了它的黄金时代,现在,是该到了还债的时候了。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让山东还债的契机。而这个机会,我想不会太远。但是,我们当下,还要做一件事……”
“西园寺公望主持……铁珊,我有个预感,这将是一场决定我们这个团体命运的豪赌。如果赢了,我们可以实现统一南北的梦想,也能把自己的抱负付诸实施。可如果输了……我们也将一无所有,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芝翁,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意会失去什么,因为我们本来就没拥有过。自冯玉璋上台,总里威权日弱,各省督军日渐跋扈。如果我们不能铲除督军团,彻底消灭鲁军这颗毒瘤,未来正府注定沦为地方实权将领的傀儡,所谓的共合制度,将变成唐末的藩镇割据。历史会把我们定义为国家民族的罪人,我们的后辈子孙,也会看不起我们这些无用先人。孟思远这个书呆子,我对他没什么好感,可他有一句话我是认同的,人活一世,总该为子孙后辈留下些什么。他想要留下足够多的铁路,足够多的矿山。而我,想要给子孙后辈,留下一个完整的疆土,一个强大的国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正府反过来要看省军的脸色,让一个完整的中国,变成一块块破碎的自制省!”
段芝泉沉吟良久,才咬着牙道:“借款的事……容我再想一想。不过,扶桑人说那些东西,我们可以先给他们,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中华民脂民膏,凭什么被鞑虏控制,长眠地下?我把它们挖出来,就是为了让这些无用之物换有用之财,为共合做点贡献!铁路那边的款子,你倒是要小心。孟思远这个人,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是个极难对付的角色,而且身上没有破绽,酒色财气一无所好。一旦为他发现端倪,以他的性格和能力,怕是一场轩然大波。”
“芝翁放心,这条济奉铁路,就是我们的聚宝盆,孟思远虽然没什么嗜好,但是不代表这人就真的没有弱点。别看他是个总长,可是见识依旧是个书生。修铁路他在行,可要说斗智,他还差着远呢,这种书呆子,解决他,很容易!”
徐又铮得意的冷笑,为段芝泉最终能下定决心而欣喜,段芝泉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念头。万事皆有因果,山东种下因,要受到果报。自己今天所做,究竟是种因,还是果报?
如果把虚无飘渺的因果论,看成一道道长线,那么这些绳索,在经历了两年的松弛状态后,也在人力的推动下,悄然绷紧。而导致这一切因果线打成绳结,最终演化为一场风暴的起因,却并非在山东,而是在湖南。
琅琅读书声,在校园内回响。两年时间里,鲁军对湖南也在发生着影响。比如,女人读书,已经变的很寻常,再比如长沙女子学堂的学生,也学起她们山东的前辈,穿上了露出小腿的短裙。
这些充满青春活力的女生,家境大多尚可,如果按照前金说法,至少可以算小家碧玉。但能来女校读书的,大多性格开朗,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淑女,相反,一到课间,就会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她们会谈论松江又出了什么好看的衣服,山东又推出了什么香水、化妆品,又有哪个女人做了要员。由于有了苏寒芝这个共合第一女省掌,不少女学生都把未来生活,定居的目标选在山东,即使只是个梦想,也终究比别处的梦想更为美好。
最近这几天,她们的话题则集中在另一件山东的新闻上:选美!一想到那些女人可以穿着美丽的衣服,戴着珠宝,竞争山东第一美人的头衔,还将由赵冠帅亲手赠予桂冠,这些正在妙龄的女子,就在脑海里勾画出无数浪漫镜头。
由于报纸的滞后,她们暂时看不到选美的最新进展,只能幻想着,那些山东小姐会穿什么衣服,戴什么珠宝,有没有可能,和赵冠帅共进晚餐。讨论的太过投入的她们,甚至没听见,望风的同学那几声重重的咳嗽,直到一只手掌拍在一个女生肩上,女生回头,才看到身后站着的女人。
女人的年纪,比这些女孩子大不了多,然而眉宇间,却有着与年龄不匹配的沉稳。模样生的本是极美,也不会刻意板起面孔,做出凶悍的表情,可偏生让人感到某种难以言说的威严,心内对其肃然起敬。
“罗……罗校长?对不起……我们一定好好念书,现在就念……”几个女生都变的有些紧张,手忙脚乱的摊书本。
毕竟这个女人本身除了校长这个职务外,更有着借兵驱张复湘,甚至不惜为此献身,联姻山东的壮举。虽然其与赵冠侯的婚姻解除,但是在湖南省内,依旧视之为救苦菩萨,这座女子学堂,亦是靠着女子多方筹款募捐,加上她的名号,才能成为一方独立天地。
罗潇潇并没有动气,反倒是有些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几个女生“多了解些大事也没什么不对,不过……选美这种事,你们不要想太多,咱们这里的民风还偏向于保守,就光是让你们穿这个裙子,就有很大压力了。如果你们再惦记着选美,我们的学校都会受牵连。念书的时候,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如果山东的选美搞的好,或许未来,我们湖南也有机会搞。到时候,我会亲自带着你们,去参加比赛。”
“真的?罗校长万岁!罗校长真伟大。”几个女生兴高采烈的欢呼着,罗潇潇看着这些活泼的学生,摇头苦笑,迈步走上讲台,以粉笔在黑板上写起了接下来要讲的课程“论独立自主”
作为校长,她不能像学生一样,一放学欢快的跑出校门。学校的运作,经费的筹划,未来的教学安排,等到一切忙满,天已经黑了。罗潇潇看看时间,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该死!念儿一定等急了……”推起自行车,快步向校门口走去,却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那,管家不知等了多久,见她过来,连忙上前施礼道:“小姐,上车吧。天太晚了,不要自己骑车回去。”
潇潇皱起了眉头“我说过,不需要接我,我的车子骑的很好,可以回家。”
“小姐说的是,可是老爷担心您的安全,现在咱们湖南不太平,还是得小心为妙。请上车。”
等到了罗宅,却见客厅里,已经摆好了酒席,与罗重轩对面而坐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军人。身材挺拔,挺立如松,军装挂在衣架上,身上穿着白色衬衣。人长的很英俊,也极有军人气概。见到罗潇潇,他连忙起身行礼道:
“罗小姐你好。”
“潇潇,你回来了,这是咱们湖南省军的武团长……”
“爸爸,我认识,这是咱们省军第一师的武振雄武团长。在扶桑学过军事,还有家传武功,前段时间,军中比武,打赢了三名鲁军武术教官,成为湖南省军第一个,没有鲁军指导官的团。报纸上,称武团座为咱们湖南自己的英雄。有人叫他湖南武松。”
“那是弟兄们抬爱,兄弟实在愧不敢当。”武振雄微笑着鞠躬行礼“只是一时侥幸而已,兄弟是个粗人,懂些拳脚,也不过是庄稼把式,哪里敢比武松。罗小姐是教育领域的奇材,没想到对军事还这么了解?”
“我对军事的兴趣,其实比教育更大,只是我们湖南,容不下一个女军人,我这才改投教育事业而已。武团长的事迹,在各大小报刊上刊载,我想要说不知道,也很难啊。”
罗重轩笑道:“潇潇,你不是很喜欢武功么?武团长是我湖南英雄,你正好可以多学习学习。我年纪大了,精神也不够好,你们年轻人,多聊一下。”
“罗省掌,您太客气了,其实罗小姐不需要学武功,有兄弟我在长沙,谁敢找罗小姐麻烦,我立刻带着弟兄去教训他!罗小姐你放心,虽然市面上不是很太平,左右不过是几股土匪,有我给你当保镖,有多少土匪你都不用怕。”
罗潇潇露出一个礼貌,却又明显带有拒人于千里之外意味的笑容“多谢团座好意,不过我想,还是不必这么麻烦了。我相信家父可以治理好湖南,也相信武团长有能力维持地面治安,土匪强盗不敢到省城来闹事。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爸爸,念儿在哪……”
“他……他睡下了。这个丫头,就是跟她弟弟亲,姐弟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罗潇潇的卧室内,蚊帐内的童车里,一个小男孩已经陷入梦乡。罗潇潇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低头打量良久,伸出手指,似乎想要逗弄一下,却又缩回了手,生怕惊醒他。只趴在童车边,看着睡梦中的男孩,拿起团扇,轻轻为男孩扇着风。
“潇潇,你睡了么?”
房门被敲响,罗潇潇快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后,先在嘴边竖起手指“爸爸,你小声点,念儿要是醒了,就又要哭了。”
罗重轩向后退两步,潇潇趁势而出,父女两人一路来到庭院里,罗重轩咳嗽两声“潇儿,你知道,爹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也没有安排什么的意思。但是武团长是个很不错的人,人品才干都没有话说,思想也很进步。一直以来,他都是湖南自制的忠实拥护者,他和志豪,在扶桑还是同窗……”
“于是,他就可以代替志豪?爸爸,你应该知道,我……心已经死了。何况现在有了念儿,我不想再谈个人感情问题。我也知道,您面临的压力很大,但是我想压力再大,也总比张宗尧那个时候要好。”
“我说过了,我不会靠女儿去交换什么!”罗重轩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就算是张宗尧督湘,我也从没想过,用你,去交换任何东西,何况是区区一个谭婆婆。但是现在客观环境是,那些所谓的土匪,哪支不是南军化装的?他们在我们的地盘烧杀抢掠,我手上却没有一支可靠的部队。那支警查大队,是鲁人的武装,而不是我们的湖南人的军队。武振雄的团如果可以和我们合作,至少我和谭婆婆谈判时,手上的力量就多了一些!当然,我不是因为这个,就要你去牺牲什么,你不想,我就拒绝他。我只是觉得,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有个归宿,而他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至少他可以保护你……”
天空阴沉,月亮被黑云所遮蔽,庭院里虽然有灯,但亮度也不高。罗潇潇看着阴暗的灯光里,父亲那模糊不清的面孔“爸爸,你手上有部队!鲁军湘军都是共合部队,又有什么分别?在岳州驻扎的山东省军第四师,他们的战斗力,足以对付那些散兵游勇。可是您,却在着手解散那些队伍,现在却又要说自己没有兵,我真的不明白。”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把庭院照的雪亮,罗重轩朝罗潇潇说着什么,却被滚滚雷声所掩盖,没人听的清楚。熟睡中的男孩,被雷声惊醒,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第七百七十五章 湖南乱起
经过讨伐张宗尧之战后,湖南的形成了事实上的自制状态。王子春虽然有两湖巡阅兼湖北督军之职,但实际上既无军可督,也无地可巡。在自己的湖北尚决定不了一名科长的任免,湖南就更影响不到。
名义上,湖南的权力掌握在省议会手里,而最大的权柄,则由省掌及督军共同掌握。但事实上,湖南始终处于分治状态,谭延凯开府于衡阳,罗重轩开府长沙。两方互不干涉,各行其是,将湖南分为两半。
但是正如京城里,段冯之间虽然易子而教,也免不了彼此争权,一省之内的两个山头,又怎么可能太平无事?谭延凯曾云做了婆婆,当不惯媳妇,自然是把省掌看为督军下僚。可是罗重轩同样以民选省掌自居,以先法为护身符,以民意为自身最大屏障,并不把谭延凯放在眼里。
双方矛盾最为突出的一点,则是湖南的经济。开始时商定的对半分省,确实可称公平。但两年的时间里,罗重轩控制区域,引入大量山东投资,加上与山东贸易以湘米易鲁货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大量鲁货倒手转卖,就让罗控区域经济大为发展。加上湖南纺织厂,以及湖南矿产的大量发售,让罗重轩控制区域的经济得到了巨大发展。民富则省富,财政上多有盈余。反而谭延凯控制区域,大多是湖南较为贫弱地区,缺乏支撑产业,又要供养部队,军饷开支渐渐让谭不堪承受。
西南军务院,虽然拿了北洋正府提供的八十万元遣散费之后,名义上宣布解散,实际上,依旧处于高度的自制状态。六省保持秘密联盟,随时准备再起举起反旗。在孙帝象辞职之后,无钱无兵的岑春宣也对局势彻底失控。现在西南军务院,变为陆干卿、唐荣昌两大势力共同控制的天下。
广西就食于广东,推行大广西主义,以广东为殖民地。导致广东省内民不聊生,甚至有不少势力开始思念北军。孙帝象武装起来的民兵,再次挥舞着旗帜,向陆干卿宣战。这两年时间里,两广的硝烟始终未散,而云贵之于四川,亦是干戈不休。
要打仗就必须扩军,扩军首先就要有钱。谭延凯以旧派官僚身份驱逐葛明党人程勿用,自己做湖南督军,背后的凭仗即是桂军。是以陆干卿用兵,军费开支,谭延凯无法拒绝。以并不富裕的控制区,供应自己一师三旅,外加桂军一师、湖北石星川一旅的军饷军食,还要承担鲁军半个师的开支。巨大的经济压力,让谭控区域民生日蹙,百姓的不满情绪日渐高涨,内部不满情绪高涨。
要想改善局面,就得缓解压力,谭延凯与罗重轩交涉几次,试图从对方手中分得一部分财权。但是罗重轩掌握着大批湖南士绅以及银行财团要人,在钱口袋上卡的很死,显然希望以经济手段瓦解谭延凯。甚至有使者提议,谭罗位置对调,谭督军既然认为督军不好干,那就干脆来当省掌,罗省掌代替谭帅带兵。
交涉既然失败,接下来,就要使用非常手段。谭延凯将部下一个旅,进行秘密换装,命令部队秘密进入罗控区域,自己解决粮饷。
曾经悬在湖南头上的利刃鲁军,随着驻扎时间变长,渐渐变的不那么可怕。尤其罗重轩等士绅,也对鲁军开始了排斥。鲁军高昂的军费,远超其他部队的开支,甚至每人每天一斤八两的粮食标准,都让湖南士绅觉得难以接受。
顾虑对方的战斗力,他们并不敢公开翻脸驱逐,但是暗地里的小手段,用了也不少。扶植本省军官,培训本省部队,通过比武的方式,逐渐淘汰军队里的山东教官。曾经由鲁军中湖南子弟担任的警查总队,也予以裁撤,改之以湖南人自己的警查大队。依靠这些方式,湖南士绅逐渐增大自己对省军的控制力量,但反过来,也让鲁军与罗重轩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
谭延凯敢派出部队来当土匪,也正是看出了这一个便宜。只要鲁军不出手,自己并不怎么怕罗重轩和他的省军。身穿芒鞋,头戴斗笠的谭军,打扮上本就与平民相似,冒充土匪也没有难度。
整个旅化整为零,在山野之间,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势力。与本地原有的土匪,经过几次短暂的交手后,基本形成共识。这些匪徒要么被兼并,要么被消灭,让位于这些受过训练的正规部队。
指望新编练的警查,肯定对付不了这种土匪,几次剿匪的结果,反倒是剿匪者成了土匪的猎物。乃至县城,也变的不再安全。商人被洗劫了几次,纷纷责难省正府剿匪无功,罗重轩身为省掌,也必须承担这部分压力。
罗潇潇知道父亲的难处,却对此并不同情,在雷声响过之后,她呆呆的站在院子里,任雨点落在自己身上。罗重轩道:“潇儿,你不要怪爹,这是大势……人不能对抗大势,我们不能再把湖南拖进战火之中。咱们刚刚过了两年好日子,不能再伤筋动骨了。”
“是啊,我们刚刚过了两年好日子……两年……爸爸,鲁军第五师,正和驻湖北的第四师一起,修筑簰楼大堤。今年两湖雨水大,鄂省堤岸多有溃堤危险。两湖鲁军,全部转为救灾部队,在帮着我们修大堤,保护百姓。而您……”
“河水破堤,当然是黎民遭殃。可是兵事一起,我们同样也要受涂炭。如果湖南再出第二个张宗尧,一省乡亲,将受尽荼毒,我这一省之掌,又于心何忍?潇儿,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要理解我的立场。我不止是你的父亲,也是湖南的省掌,我要把湘省利益放在第一位。鲁军这两年吃的湘米,拿的银元,已经够多了。这颗肿瘤不去,我们永远无法发展……”
罗潇潇却已经转过身,向房中走去,罗重轩看不到女儿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
“爸爸,您不必跟我说这些道理。我相信,以您的学识,可以说出很多道理,我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