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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余忠老汉的儿女们-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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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到招工通知的那天晚上,他们又在老地方约会。文英捧着那张薄薄的招工通知,像是捧着一个亲不够、爱不够的亲生儿子,兴奋得泪珠一个劲地顺着脸往下淌。两个年轻人把成功的喜悦,化作了销魂的举动。他们不知疲倦地、一遍又一遍地做爱。每次做爱,文英姑娘都表现出了巨大的热情,非常主动地迎合着林平,好像不如此,她就无法报答林平对她的帮助似的。
  第二天,文英姑娘便去厂里报到了。这个世世代代种地为生的农家女儿,终于按照自己的人生设计,用自己的青春、爱情,换来了一个城市人的身份。
  多可怜,又多沉重的城市人身份啊!
  文义顺着一条水泥公路。走进了工厂的大门。工厂虽没有投入生产,但厂区内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花圃的花草栽上去不久,却郁郁葱葱。水池里的水清澈透底。假山玲珑,造型生动。长长的通道两旁,也都栽满了万年青。没有机器轰鸣,人声嘈杂,工厂此时显得十分静谧,恰似在晌午燥热的阳光下,睡着了一般。
  工厂还没有开工,新招的工人们都在集中学习,文义很快就找到了妹妹。
  “三哥,你咋来了?”文英一见文义,立即高兴得像一只小燕子,飞一样从楼梯上跑下来,扑闪着一对晶亮晶亮的大眼睛,亲热地看着文义。
  两个多月不见,文义发觉文英更漂亮了。脸比在家时微胖一些,也更妩媚了。一套合体的时装穿在身上,把身材衬托得更窈窕、更轮廓分明。文义看见妹妹,一种兄妹间久别重逢的喜悦和激动,迅速涌上心头。他真想一下拥抱住妹妹,像小时那样亲她一口。可是,他又很快地压抑了这种激动。他今天来,可是有特殊的任务,那就是要把这个亲爱的妹妹,从眼前的境地中拉出来。他不能对她仁慈,而应该严厉,只有严厉才能使她醒悟。所以,听见文英那么亲热地问候他,文义只是板着脸,半天才说:“我们到外面去说话!”
  文英见三哥一脸严肃的神色,心便忐忑不安了。但她不能拒绝文义的要求,便点点头,随文义往河边走去。
  他们沿着沙滩往河的上游走,炽热的阳光投射在脚下松软的沙子上,明晃晃地刺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走了一阵,他们都被沙滩上的暑气烤得冒起汗来。但文义毫无停下来的意思,只顾默默地低头走着,这更令文英忐忑起来。她不知三哥突然找上门,会有什么样的指责和谩骂,或更严重的惩罚,在等待着她。
  走到一个渡口的黄桶树下,文义才停下来。黄桷树的冠盖伞一般遮住了头顶的太阳,为大地投下一片浓荫,树底下几块供过路行人等渡船坐的条石,已经磨得十分光滑。文义站在树下,撩开衣服扇着风。文英也掏出小手帕,慢慢地指着头上的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胆怯地看着文义。
  “坐吧!”文义扇了一会风,口气很轻却很严厉地对文英命令着说。
  文英顺从地坐了下去。
  文义拣文英对面的条石,也坐下来。
  “家里出了事!”过了一会,文义才打破沉默的空气,仍然板着脸,两眼盯住文英说。
  文英一惊,立即抬起头,一双充满疑问的大眼睛,落在了文义脸上。”
  文义这才把家里水稻遭灾的事,对文英说了一遍,然后说:“现在爸爸、二哥,都住在余华祥的旅社里,睡没睡处,吃没吃处,家具又无法卖,把一家人的心都焦烂了!”
  文英听后,长长的睫毛立即垂了下来。半天,才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懊悔地说:“三哥,我真对不起家里。我做零工本来挣了一百多块钱,可我都买了衣服……”
  听到这里,文义就故意沉下脸来,厉声打断文英的话说:“还有脸说!你还没把一家人气死!自己做错了事,屁股一拍就走了,气得爸爸要去上吊,妈妈去喝农药,要不是我们拦得快,爸爸妈妈的命,就被你送上西天了!”文义有意夸张了一些,是为了吓一吓文英。
  果然,文英姑娘惊恐地瞪着双眼,嘴唇嗫嚅着,想说啥却惊得说不出来。
  “你说,”文义盯着文英,接着说下去。“这样做,你对得起父母吗?对得起我们吗?我们这个家,从去年到今年,经历了多少不幸?玉秀退婚,莫名其妙地养五保户,如今庄稼又遭天灾,你不但没有对家庭出力,反而给家庭添乱。犯了错误不要紧,可是你,像鬼摸了脑壳一样,犯了错误还不想改。我写信劝你,你还说这辈子不嫁人。不嫁人你守着哪个?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个林平,现在断绝关系没有?”
  文英被文义数落得满脸羞愧。她垂下头去,可她不敢不老实地回答文义,轻声说了一句:“没。”
  文义这时真正地勃然大怒了。上下牙床紧紧咬着,狠狠地说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如果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我非要捶你不可!你想想,假如父母知道你还在和林平不明不白地来往着,他们还会有命吗?”
  文英这时眼角噙上了泪花,抬头望了文义一眼,哀求地说:“三哥,我错了,求你不要告诉他们。”
  文义见文英哭了,心情软了下来,正准备找合适的语言来开导她。这时,从上面走下来一对三十岁左右的夫妇,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来到黄橡树下坐了干卡。文义和文英的谈话便暂时停止了。
  这对夫妇显然是从上面亲戚家回去,他们坐在一条石凳上,丈夫忙用手中的蒲扇,为儿子和妻子扇着凉风。妻子亲切地瞥了丈夫一眼,情意绵绵地说:“你自己扇嘛!”
  丈夫说:“我不热。”可他头上的汗珠直巴嗒巴嗒地往地下掉。
  歇了一会,丈夫充满爱意地对妻子说:“你带小宁坐船回去吧,我走路回去!”
  妻子却说:“都坐船吧。”
  丈夫说:“钱不够。再说,我走路快,比坐船还要先回家。我回去把稀饭煮好,等你。”
  妻子听了这话,说:“那你和小宁坐船吧,我走路。”
  “不不!”丈夫忙推辞说:“我走路!”
  夫妻俩谦让一阵,谁都愿意走路。结果,两人都说:“都走路!两个人一起走,摆到摆到龙门阵就拢了!”说完,带着孩子,就亲亲热热地顺着河边走了。
  这小小的一幕,让一直没谈过女朋友的文义,也突然感到了一种夫妻间的甜蜜和温暖。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文义又说开了:“看看别人嘛!再想想歌曲里唱的;‘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世界上,不管啥人,都要成个家。可你,难道就这样安心偷偷摸摸做人家一个小妾。不,连小妾也说不上。只能算是见不得人的偷鸡摸狗的事!难道你就不想像别人那样,带着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亲亲热热、体体面面地回到余家湾,喊一声爸,叫一声妈,让左邻右舍都瞧瞧,都来夸夸你们?你说呀?”
  文英低着头,脸上火辣辣地发着烧。文义带来的父母差点为她寻死的消息,以及三哥刚才和现在的这番话,已经深深地震撼她了。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她只知道和林平享受短暂的幸福,却没有去深想一下今后的出路。同时在这种时候,每次和林平幽会的紧张和事后的惶恐,懊悔,又都一齐涌上了心头,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朱健爱你,”文义见文英不作声,知道妹妹心里很矛盾,便紧接着说,“爱得死去活来。这个人,我们一块长大,别看他平日沉默寡语,心里却是比你我还聪明。更重要的,是他爱你!上次他来我们家里时,就已经完全知道了你和林平的事,可他却原谅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你。你今后打起灯笼火把还能找到这样的好人吗!”
  文英抬起头,惊异地盯着文义。她没想到,她和林平的事,除了家里的人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知道。并且这个知道内情的人,还在深深地爱着她。
  文义见文英愣愣地看着他,以为她又要拒绝,便先施加压力地说:“我这完全是为你着想!如果你还是余家的人,如果你还是我们的妹妹,你就应该听我的话!”
  文英听了文义的话,想了想犹豫地说:“三哥,我知道你们爱我,是为我好。可是……现在,他还是农民,也没有职业……”
  文义心里微微一愣。确实,文英此时提出的事,已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但他还是说:“农民咋了?农民就不活人?再说,现在鼓励农民进城务工,凭朱健的聪明,在城里不一样有职业?”
  文英听了后,沉默了半晌,然后像是不让文义失望地说:“让我考虑考虑,好不好?”
  文义见文英没坚决拒绝,心下有些高兴了,便口气缓和地对文英说:“本来,我该带你去见爸爸、二哥,可你现在这样去,爸爸会生气的。等你今后有了对象,带着一起去,爸爸也许就会原谅你了。”
  文英低声说:“我也想去看看爸爸……可……你替我安慰一下他老人家!我回去向别人借点钱,你带去给爸爸吧!”
  文义忙说:“钱不用去借了!只要你不再和林平来往,好好找个疼你的人,成家立业,就是对爸爸妈妈和我们最大的安慰。”
  文英说:“我一定好好地想想你的话!”
  说着,兄妹俩站起来,开始往回走。走着,文英忽然对文义说:“三哥,叫二哥去看看玉秀姐吧!”
  文义听了,忙站下来看着文英问:“玉秀咋个了?”
  文英说:“今年春上,石太刚给外贸公司修房子,因为偷工减料,结果房屋塌下来,压死五个人。石太刚因此被抓进监狱,可能要判好些年呢!”
  这下该文义吃惊了,忙紧接着问:“那……玉秀现在呢?”
  “玉秀姐现在啥也没有了。原先的房子卖了,付了死人的安葬费,现在在河街的望江茶馆旁边租了一间小屋,一个人过日子,怪可怜的!”
  文义听后,突然为这个不幸的人难过起来。还没等他答话,文英又说:“玉秀从没爱过石太刚。有一次,那时石太刚还没出事,我碰巧遇着了她,她问起我们家的人,还问二哥订婚没有。问着问着,就流起眼泪来。我看,她对二哥还是蛮有感情的。”
  “是吗?”文义眼中闪出一道激动和惊喜交加的光芒,忙对文英说:“我回去一定叫二哥去看看她。文英你也该常去看她,人呀,哪个也有落难的时候!”
  文英点点头,说:“我过两天,要专门去呢!”
  兄妹俩说着,走到了厂房附近,文英要留文义吃饭,文义推辞了。文英见留不住,便把文义送到河边。文义上船时,文英突然间一种内疚也油然升起。文义上船后,当他回头向妹妹挥手告别时,文英的两眼闪出了泪花。她也举起手,一边依依不舍地对文义挥手,一边说:“三哥,我会听你们的话的,放心吧!”。
  文义的眼角也湿润润的,对文英说:“我还会来看你!”。
  文英激动地点着头。直到船开到江心,文英姑娘才转身往厂里走去。
  38
  太阳快落山了,西边的红霞把江面儒染得一片涸红。两岸的楼房,江中帆船的桅杆,都被夕阳牵扯得长长的,斜斜地投在水面上。
  文富站在河街往码头走的石梯边,眺望着江水中动荡不安的倒影,还是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去看玉秀。
  半下午时,当文义带来了玉秀不幸的消息后,立即在他和余忠老汉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余忠老汉听了,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却用了幸灾乐祸的口气说:“该背时,这是天报应!”
  文义非常不满意父亲的态度,立即反驳说:“爸,人人都有三灾八难,你咋能这样去看人家的不幸?”
  余忠老汉生气说:“我这样说,还算是客气的。依我的蛮性,恨不得到她门上去,大骂一顿呢!”停了停,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有几个忘恩负义的人,会有好报应的!”
  文富却一直没说话,他捧着头,痴痴地望着墙壁。可内心里,却像打翻了的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知是该怜悯她,还是该像父亲一样幸灾乐祸。一会儿,他觉得她可怜。一个女人,丈夫进了监狱;孤苦伶仃住在城里,实在值得同情了。这时,他内心的怜悯心就占了上风。一会儿,他又想起她突然不明不白地抛弃自己,给自己和家庭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他又在心里怨恨起她来,觉得上帝的这种惩罚,一点也不过分。
  文义从文富木然的神情中,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矛盾,便借口出去转街,把文富喊了出去。在街角无人处,文义问文富:“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
  文富伤心地、淡淡地回答:“再看……也没有作用了?”
  文义反问:“咋个没作用?就算朋友一场,在别人遇难时去看一看,还能给人家一点鼓励、关怀呢。何况你们那时,还不是一股的朋友!”我还是那句话,难道不能成亲家,就非得成冤家?”
  这话让文富有些心动了,可他还是犹豫着,没回答文义的话。
  文义又说:“我总觉得,玉秀突然离开你,一定有原因。究竟是哪样原因,你不该去问问吗?再说,文英讲,人家提起你,还流泪呢!别人都没这样绝情绝义,你难道该无情无义,又不是专门进城看她,顺便去看一看还不应该?”
  文富让文义说得没法推辞,便答应下来。
  可是,等文义一走,文富又动摇了。他承认文义说得对,自己的心也想去看看这位昔日的恋人。并且,窝棚那天晚上的情景,以及和父亲、文英他们一起去孙家问理由,最后一次看见玉秀那副痛苦的表情,都走马灯一样晃动起来。犹豫了很久,眼看大阳都要落山了,也许,这一次错过良机,便再也没有和玉秀见面的机会了。这时,文富才鼓起勇气,往低矮、破旧、狭窄,被称为城市“穷人区”的河街走来。但是,当他走进河街时,他的勇气又消失了。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脚和心分离了,心在说:“去吧!”可双腿却仿惶着,不愿前进一步。
  文富在码头的石梯子边,望了好一阵。晚霞正在消褪,江面己减少了胭脂的颜色,而逐渐迷蒙起了一层轻绢般的云烟,天就要黑了,这时文富才最后下决心,转过身,走进河街里,仔细寻找起那个“望江茶园”来。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挂着一块红字招牌的茶园。这个茶园,也是用两间旧屋改造和装饰成的,但生意看来很不错,此时已近傍晚,茶客还很多。不过,看样子都不是一些有钱人。紧挨着茶馆的几间房屋,有的门关着,有的门开着。文富不知玉秀住哪间屋,想问,又觉得不好意思,便在茶馆附近徘徊起来。一边踱步,一边不断往开着门的屋子里张望。他希望玉秀能从哪间屋子里出来,突然看见她,叫住她,这样,他也就会自然多了。
  没料到,他这种张张望望的神情,引起了茶馆对面一个卖香烟的老太婆的注意。这种卖香烟的小贩,在城市的街头巷尾随时可见。老太婆立即喊住他,警惕地问:“你找哪个。”
  文富突然听见问,有点慌乱起来,忙走过去,红着脸反问老太婆、“请问孙玉秀住在哪间屋?”
  “哦,”老太婆上下把文富打量一眼,半天才说:“她不在,刚才出去了。”然后又审视地问文富:“你是她啥子人?”
  “我、我……”文富一时嗫嚅了。这个不会撒谎的庄稼人,真不好具体回答他是玉秀的什么人了。
  “你们这些人呀!”老太婆立即大义凛然地教训起文富来了:“都不是东西!一个个像见不得荤的猫儿。告诉你,人家的男人虽然犯了事,可到底是有主儿的人,你们少来纠缠人家!”
  听了这话,文富头脑“轰”的一声,脸臊得鲜红。他既为老太婆的误解感到不好意思,同时,也隐隐约约地知道了,从石太刚犯了案以后,来纠缠玉秀的男人,也肯定不少。
  老太婆见文富发窘的样子,更深信不疑自己的判断了,最后下了逐客令:“还不快走,等玉秀回来,不一顿笤帚疙瘩把你打走才怪!”
  文富被说得无地自容起来,好不容易才坚定的信心,此时像漏气的皮球,一下子消失光了。他返过身子,真像被人追赶的小偷,一口气跑回了“西门旅馆”。
  文义见他回来了,急忙把他拉到一边,问:“见着了?”
  文富闷着头,不开腔。
  文义有点生气了:“你咋成了三锤子砸不出个屁来的闷鸡公?”
  文富这才把老太婆的话说了一遍。
  文义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这个人啦,老实得过了头!这有啥子?各人大大方方去问不就行了,何必像个缩头乌龟?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正好找人,走,我和你一块去!”说着,不等文富答应,牵起二哥的手就往河街走去。
  兄弟俩这次来到“望江茶园”前,茶客已散去了不少,卖香烟的老太婆也收摊了。文义并不去向人打听,而径直从茶园左边第三间关着的门敲起。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四十岁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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