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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6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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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田风子《那些女孩子》 
   
  J,来,我们做个游戏,J,来,在这些白昼越来越长的日子,让我们把眼睛蒙上。什么?你怕黑?噢,亲爱的J,请听我说,假如我们为了了解这个世界而睁大双眼描绘那些所见之物,那么,很快你就会发现,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场漫长而野蛮的游戏。有时眼睛并不能为我们解决什么:光,笼里歌唱的金丝雀,栅栏与栅栏之间的手,还有血和疤痕。 
  我们被涌入的光给骗倒了,我们以为只要睁开眼,就可以寻找到“美”,一种全然无私的慈悲。 
  现在,J,让我们把眼睛蒙上。上帝并不在目力所及的地方,有时,他也会落荒而逃。“美”,在很多时候都只不过是一场骗局。我们必须采取更宽广的角度——陷入全然的黑暗。那样,我们才可以将整片景色尽收眼底,才可能正确地提出问题。黑暗是一块庞大无比又如此微妙的布。它是大海的襁褓,我们顺着布边行走,边走边喊叫,或是高唱虚妄的赞美。这时你便会明白,残酷,才是真正的谜底,痛苦的荒原。 
  我们不绝望。绝望是一杯死水。而我们,在黑暗里,能看到荡漾的水波。 
   
  是的,J,我们已到了青春期,曾经牵着我们的母亲的手,已越来越粗糙,越来越瘦削。她对我们已力不从心。现在,我们开始以一种全新、强大的活力,义无返顾地闯进挥霍。那么任性而奢华的青春期的挥霍。我们脱离了暖烘烘潮乎乎的子宫,我们从那条柔软的黑色管道滑出来,我们推开奶瓶,换上新装,我们的小胳膊小腿渐显修长,像青色的茁壮的麦子。我们胸前的小苞蕾是谜面上第一条模糊的痕迹。我们叛逆,我们面目冷漠又勇敢地在亿万年的虚空中滑翔潜行。我们双腿间流下的第一道血痕——那光滑叶片上被虫咬出的一条曲折而漫不经心的隧道。有人说,因为这些血,你们变得不纯洁。 
  我们是孩童、是少女,是只在夜间飞翔的蝙蝠。我们是那些花儿。我们喜欢在月亮升起的时候,撒腿齐刷刷地奔向一场游戏。我们很清楚,这场游戏从起跑那刻便已失火。我们不怕。我们安静地坐在高塔上,冲天火光映红了我们年轻光洁的额头。这火多么漂亮。 
  西边吹来的风棒极了,这必是一天中最美的一段时间,太阳西下,大面积的阴影像瘟疫一般往外漫溢。我们搬来铁笼,拿出剪刀,我们像圣天使一样站在海风狂吹的瞭望台。“一切如此晦暗,可我依然能辨物。”J,我听见你这样说,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现在,J,我不说话了。我在想童年的第一个布娃娃,那么美丽,像你。我把她的身体掏空,又缝合,我把她的玻璃眼珠挖出来,镶在我粉色的裙襟上。我走在大街,走在每一个有人无人的地方——我在想方设法安置我的玫瑰新装。我听见远方有女人在哭喊,有男人在咒骂。他们说那个布娃娃那么高贵那么漂亮可为什么她要将它撕碎并且还涂上一脸黑的墨汁他们说该死的她又跑到哪里了这种夜半时分她万一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办他们说好吧我们累了我们找不到她但愿蛇会让她回家但愿疯子和独眼的乞丐会让她害怕地马上跑回家。他们的声音无休无止,他们的咒骂没完没了,他们说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他们说真希望能看到她那样长大像一朵向阳花那样乖乖地长大他们说只要她回来只要她肯回来我一定答应买下那只小狗买红色的高跟鞋和那条大泡眼金鱼,他们说天啊我们为什么要生她他们说我们的结合真是个不可弥补的巨大的错误他们说她对我们的折磨什么时候才到尽头他们说老天难道难道我们真的命该如此…… 
   
  J,我们不回家。J,我们是逃出城堡的野孩子。J,我们不害怕天黑。J,我们的裙襟上镶有漂亮的眼珠子。J,我们是上田风子的那些花儿。她邀请我们到这里来——空旷而幽深的瞭望台。她从嘴里扯出一条麻绳,慢慢地,慢慢地绕在我们脸上,那举动,温柔仔细得就像一个包裹婴孩的母亲。 
  她说亲爱的你们将在此感受黑色、迷失以及强光穿过的影子。 
  她说亲爱的你们将在此感受美、暴力以及死亡的谣传。 
   “假如黑暗让我们眼盲,光也同样让我们眼盲。” 
  现在,在这里,我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精神抛向黑暗,它会把它收留下来,并呈现出一种彩色照片褪色的效果——就好像一个缺了胳膊少了腿的人,多年后回去寻找那战场。 
   
  云层向后滑动,有东西击打我们。灿烂林子里有人纵火。我们不回头,一下都不回。我们端坐于餐桌前,用铁丝网将嘴巴罩上,任大风扯走桌布。我们以虚空为食,以刺篱笆为装,我们掘坑而眠。我们关掉一切与高尚有关的愚蠢的道德,我们只倾心于墓地上空的鸦鸣。而沟里,是孵着卵的虫和甲壳动物——它们骚动不安,一如我们晦涩却蠢蠢欲动的青春。 
  我们憎恨,我们在恨里爱着。我们用绳索牢牢捆绑彼此,我们假装自己全都知道:焦灼、疲惫的扰乱安眠的噩梦究竟是从何而来。 
  月光是如此柔和而皎洁,乌鸦在头顶盘旋不去,我们像盲人歌手,口对着口,轮流吹对方的喉管。我们静默而全神贯注。我们吐出肺里的气,我们满嘴血腥。“低沉,诡异”,他们说。他们只说听到的,他们不懂其间那种纯然残酷的魅力。 
   
  阴影越来越暗,范围也越来越宽,各种事情进行着。我们打散辫子,相互梳洗装扮。身后,有头无尾或有尾无头的滑腻的银鳗在无声地漫游。它成了此刻惟一的光。我们小心翼翼地将脸撇开,向左或是向右。我们不了解所见之物,我们是女孩儿——带毒的青涩的花蕾。我们正在经历着那些人们早已经历却被遗忘的过程。我们眼里每一样东西都模糊、混乱,就像某夜醒来初次遭遇的那令人不知所措的经血。由于这些血,我们变得不纯洁。由于这些血,我们舔食了伤害、暴力和情欲。 
  不要问我们的家在哪里,不要问我们姓什名谁,这——该去问上田风子。她潜进水彩,不动声色地对我们进行着某种不可告知的,亲密而残忍的侵犯。这同性之爱,这非常之爱。她为我们买来红气球,她为我们编织成千上万顶美丽的帽子,她让我们住在水池底部,每天早上,她带来血淋淋的新鲜的八爪鱼:“我觉得你是最漂亮的孩子你永远是我的漂亮孩子我们全都是漂亮孩子。”她说。 
  睁眼的生活我们已过得太久了,太多的颜色和光裹住我们,我们读不准那测光器上的光圈。此刻,我们紧紧相拥,闭上双眼——我们让自身的快门开着。而一切影像——美、暴力、梦想、诅咒、微笑、尖叫——便一一完好无缺地印在我们银色的体内。 
   
  J,你听德彪西吗?在水底我看到自己的嘴在冒泡泡。我在说话。我不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到他,那个法国大胡子男人。他跟上田风子离得很远,跟我们很远。上田风子跟他是不一样的,她只管拿着注水管,往池里注水,要不就是线和缝针,或是扫帚。她的心思是条混浊的河。许多人想堵截她,为了不让那混浊的河水在阳光大道上流动。而法国,只盛产浪漫和印象。德彪西就是个以音乐捕捉事物的印象和情绪的人,他的钢琴声会让人失落到濒临溃散的地步,他是如此鄙夷那些企图制造意义的音乐:“他们把天空弄脏了。” 他说。 
  我之所以提到德彪西,是因为他说天空给弄脏了,而天空,我们也将之称为苍穹。 
  “苍穹塞满了宇宙,绝望是红色的苍穹 ,希望是蓝色,飞过永远与沉默。” 
  在这里,我必须再带出另一个人——岩井俊二——残酷青春的另一位高明的缔造者。上田风子让我想起他,他以及他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事实上,是他将德彪西推到我们面前的。在那里,德彪西的钢琴曲极富色彩,极富感性地将记忆与虚妄,温柔与残酷烘托了出来。《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月光》……浪漫、静谧的和弦下深藏着青春的迷乱和不安。 
  “‘在黑暗中,时常抱膝。我只能记得这些。’莉莉说。” 
  J,我们是在黑暗中抱膝而坐的那些花儿。 
  J,在上田风子的世界里,我们没有名字,我们只是“那些女孩子”,或是“两个女孩”。但如果你知道了岩井俊二,你便会知道那个清纯无邪,奋力冲向污浊的河塘却最终坠落的静织,知道被剃光了头,在温和的阳光下木然淡然走进教室的久野。那时,你便会明白,我们其实是有名字的,那便是“静织”和“久野”, 也许还有“可可”——《梦旅人》里那个穿着黑衣,行走在高墙上的疯女孩——一个又一个喘息着的被折断了翅膀的天使。她们无声的反抗是如此微不足道又让人痛彻心扉,难以忘怀。 
   “莉莉说:永远是黄昏,屋变得暗淡,空气分裂成两部分的瞬间,声音在逐渐加强,光在溢出。” 
  青春的残酷深植进岩井俊二的骨髓,也深植进上田风子的。他们用不同的表现手法,缔造出一个个残忍的童话寓言——全然的灵性和全然的堕落。在这种境地里,除了静静地崩溃,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好了,J,现在,我们回到这黄昏的瞭望台,不再谈岩井俊二和德彪西了。我们继续游戏。 
  对这种游戏,我们漫不经心,同时又坚定如白痴。我得说,胃溃疡患者是不适宜玩这种游戏的,还有那些患有道德洁癖的人,也不适宜。他们假爱之名,为花朵日以继夜地掘土、施肥。他们愚头钝脑,只看重出生和生长,他们对成长过程所经受的那种压力和耗损毫不知情毫不在意。 
  J,你一定知道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她每划亮一根火柴就看到一幅美景。她被冻死了,而读者,则相应生出同情和怜悯。人们的怜悯之心只存在于那些远不可及的他人的悲剧。 
  但显然,我们不需要这个——唯美的悲剧。我们冷漠,我们残酷,我们陷入黑暗而心甘情愿。我们是蘸着自己的经血作画的布娃娃。我们坐在高塔上,我们划燃火柴只为观看燃烧以及燃烧之后的毁灭。我们的存在就像一具突然发出胡须的尸体,我们的灵魂散发着死鱼的腥臭。我们靠灰尘和时间的残渣过活。 
   
  J,在游戏时,你是否会想起过去?那时你多大?十岁?十三岁?你是这世间最美丽的花蕾。必有人这样对你说过。可你低下头,一声不吭地揉着蓝白相间的校裙。那个人,怎么说呢?你管他叫叔叔。他有着颗英俊而放荡的头颅,他的身体永远散发着力士香皂的气味,所有的人都说他是最风趣、最真诚的。 
  那天,黄昏过后,他邀请你上他家吃糖,蜜一样的巧克力。味道真不错。他还为你削了一个漂亮的苹果,他的手很长,很干净。那把刀很锋利。刀身圣洁如百合。 
  你是百合般的少女,青春期。 
  你在吃苹果,你听到那人这样对你说,你生病了,叔叔给你看看。你当然是听话的,你因为不知自己得了什么病而感到害怕。你顺从地躺下了。他拉开了你的拉链。他修长而干净的手摸遍了你整个百合的身子。他把脑袋凑到你的双腿间,“第一次吗?”他问。那时你正经历着那不纯洁的血。你被弄痛了,你夹紧双腿,你不知道那血究竟是自己流出的还是被那双手弄出来的。 
  后来,每次见到那双狭长的漂亮的眼,那个英俊而放荡的头颅,你都别过头,面无表情地走过。他的笑还是那么温柔,那么诱人。他仍亲切地管你叫我亲爱的小姑娘。 
  他没对你再做什么,事实上,除了抚摸,那天他也没做什么。但在你心里,他做了一切:谎言、侵犯和伤害。 
  天空那深色的斑块是这世界的惟一真相。 
   
  一朵野蘑菇可以将坚硬的水泥地撑破。J,这就是你,就是我们,带毒的不能食用的野蘑菇。J,你问我为什么要接近上田风子,为什么要说岩井俊二和德彪西?因为残酷。因为我们必须在阳光下承受一切关于美好、温暖和信任的谎言。那些心底的阴影,那些在青春期被刮伤的阴郁的故事,只能在黑夜里永无休止地悄悄复制。 
  J,你决不是第一朵奔向黑暗的花儿,还有K、Y、L……她们如你一样,都曾像一朵向阳花,都曾有金色的完美的童年——那些墙上的奖状,那光洁羞涩的无邪面孔证明着这一切。人们从不知道,就是这些金色的花儿,其实是被绑在一片削尖了的竹片上生长起来的。 
  J,你说你从不曾想过要玩这种游戏,但同时又说,你无力抗拒,因为你通身都存在着一种可怕的饥饿——对爱,对温暖和忠诚。为此你在倾斜中努力成长,努力进食这些必须又难以下咽的东西。“亲爱的我带着创可贴。”J,我看到,在说这句话时,你麻木的脸上浮现出何等残忍的天真。 
   
  上田风子却不说话。她只管自顾自地在她的花园浇水,她一缕缕,一针针,她脸无表情,对所有人的惊恐,鄙夷,不屑一顾。她的世界里绝没有慈悲得会将一只落水蚂蚁捞出来的神。她像血吸虫,一点点缩进我们体内,使我们也柔软怪异如蠕虫。她不管这样做会引起多么强烈的心理冲击和耗损。她,安静不语。她不知疲惫不知节制地营造着种种病态、浪费的气氛,她不停地在斑驳不堪的地表上爬行、跪吊。多放纵的挥霍!多狂妄的青春!我们的身体因此发出邪恶而美丽的枝条,我们的发间挂满了肮脏的蕾丝,我们齐齐被悬在深水处,我们的身体就像充满气体的鱼鳔,我们可感受那湍急的水流和魂灵的嘶吼…… 
   
  琴声变弱,再弱,再弱,然后听不到了——此刻,上田风子已将我们脸上的面纱一一掀开。我们醒了过来,从那迷妄、阴郁而又醉人的狂想曲中,从那只那么正常又那么残忍的手中,醒了过来。我们茫然又专注地盯着自己,我们惊奇地发现,我们放纵,我们堕落,可我们身上仍带有洁净的水色,仍有美好的尊严以及,那闪耀的光一样的幸福——“飞翔”,在此流泻而出。 
  “我觉得你是最漂亮的孩子你永远是我的漂亮孩子我们全都是漂亮孩子。”是的,J,我们是仍是永远是漂亮孩子。哪怕我们的“飞翔”一端连着梦想,而另一端,却伸向死亡。 
  而这,便是这场游戏的所有含义。 
   
  2005…8…16于南宁 
   
  上田风子,日本插画家。1979年出生。作品多次在日本的各种美术展览会上展出并获奖。现在东京工艺大学研究院就职。 


小说技巧
刘 恪 
  (三)身体的含义及写作的可能 
  人物写作实际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为人的身体,如同绘画与舞蹈一样,身体成为表达的部分,身体这时是有含意,功能,特征,形象,作用,审美等各种用途的,所以身体具有重要的表意与审美;另一部分则是为人所关涉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的活动,人的行为方式带来的环境反应。古今中外关于人物写作的研究仅在后一部分人的活动与人所关涉的事情。而另一部分的身体写作被忽略,甚至从来没有从理论总结上来认识。今天对此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什么叫身体写作,过去是否存在,未来是否可能。 
  身体(Body)是对人的具体指称,也是一个总体称谓,人类的一切活动都没有能逸出于身体之外。身体是一切事物之源,例如颜色来自于眼睛,形体也如此。声音来自于耳朵;各种味道来自于口腔,各种气味来自于鼻,各种感觉来自于身体的综合体验,可见我们对万事万物的认识都要通过身体。身体是人体一切器官的总称,在身体之上没有多余的器官。但器官的功能却有闲置与浪费,器官的潜能也是无限的。对于器官的秘密我们至今不能全部认识,我们并不能全部地呼喊我们的身体和全面地使用我们的身体,向极限挑战,身体才能展示它无穷的魅力。常态使我们的身体平庸,非常态看到身体的特别与差异。身体有一个最奇妙的功能,训练改变身体,通过训练的身体与没训练的身体,其功能有万千差异。我们无数学科都是关于身体的,医学是关于生病的身体,体育是关于训练的身体,舞蹈与绘画均是审美的身体,经济是关于生产的身体。身体的外部表述同样也是不可穷尽的,身体的内在表述可以视为精神,思维,情绪,心理等,身体是人的一切载体。所以维特根斯坦说,人的身体是人的灵魂的最好的图画。因而我们的小说全部都是关于身体的写作。除此说法,我还把角色称之为理性写作,身体称之为感性写作,角色是意识的,身体是潜意识,角色是集体记忆的,身体是关于个体的记忆。我们还要进一步明白一个概念,肉体( Flesh)这是一个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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