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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七十年(唐德刚)-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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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它不但为“红学”、“曹学”开了个新渠道;它对治太平史者,也提供了新的“烟丝披里纯”。  
  【附注】烟丝披里纯:即inspiration(灵感)。  
  洪杨割据东南,内战打了十余年,丝茶之功下可没也。  
  ——“太平天国”实在是中国内战史上,第一个靠工商业打仗的小朝廷啊!这也是“转型”期中特殊的历史现象之一吧!  
  经营丝茶,禁绝鸦片  
  若论丝茶贸易对太平天国的关系,专书也、博士论文也,岂可轻碰?然既已提及,则不妨三言两语为读者略陈之。  
  盖十八、九世纪中我国对外贸易,一直是巨额出超的。欧美原先运来者只是整船整船的白银,而我们出口的则是大量的丝绸、瓷器和茶叶。可是这一出超贸易至鸦片战前,突然逆转,因为英商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和土耳其发现了鸦片。他们可以无限制供应,我们也可以无限制内销。因此我国顺差外贸,顿成逆差。迨两次鸦片战后,西人可公开对华贩毒,这一来黄河决口,烟毒泛滥,我们就不成个国家了。  
  可是我国财富集中在东南长江三角洲;外贸的死结则全在鸦片。一旦能把鸦片根绝,则外贸便顿成顺差,黄金白银自会滚滚而来。以我东南人才之鼎盛,资源之丰硕,“四小龙”何足道哉?果然一八五三年天王定鼎金陵,彻底禁烟。据祁寯藻著《贼情访问记》所载:“贼(太平军)禁食旱烟、水烟、潮烟。有吸鸦片者立杀。”长毛杀人,可不是讲着玩的啊!所以东南烟毒,一时皆绝。  
  【附注】寯(jùn):(1)积聚。(2)俊杰,最有智慧才华的人。  
  鸦片既绝,而丝茶出口如常。时不旋踵,我长江下游外贸,顿成出超。斯时湘淮军尚未出现;洋人务利,也正在观望,为向交战双方发战争财,且帮同维持秩序以增加贸易。黄金白银漫天飞来,也大大地刺激了丝茶的生产与出口。一时生意兴隆,长江下游竟成后来四小龙之鼻祖,出口陡增。  
  前文已言之,洪杨入南京之后,把百工技艺,按性质编入“百工衙”和“诸匠营”。“把生产资料收归国有,废除了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制,以手工业国营的形式,代替手工业工人个体生产……”(见罗著前书页八三九)。在这些百工衙、诸匠营中,洪杨搞得规模最大、最成功的便是制丝绸的“织营”和“机匠馆”了。  
  南京在历史上原是“海上丝路”的起点。在洪杨入城之时,城内有织机五万架,几乎有半城居民靠其为生。长毛现在把它集体化,全城成为一大国营工厂。厂内工匠数万人都加以军事管理,分编为五军,官长俱以本地人充之。因为这是纯技术性的工作,长征老干部,外行不能领导内行也。(见张汝南《金陵癸甲摭谈》)  
  据说这个伟大的工厂从构想、设计到执行,实由一位汉口绸缎商吴复诚一手搞起的。他城破时在金陵,乃通过一个有免死特权(长毛北窜长江时有“两广人不杀”的默契)的粤人叶秉权,说动丞相钟芳礼来主持实行的,这所伟大的国营工厂既然是太平朝国库的主要收入,则朝廷对本厂的两万机匠,免兵役、减税捐,也特别优待。因此该厂亦成为本城富商士绅的避难所,故颇为人知也(见简著前书,页五〇八~五〇九及所引杂书)。  
  所以当年湘淮军中都知道长毛有钱而缺粮。试看天王东王的大兴土木、讨姨太、摆场面,在在皆是暴发户的作风,钱哪儿来的呢?原来他们也有个像资本家荣毅仁的绸缎大王吴复诚,在替他们打算盘啰!他们搞工商业和外贸,搞出了兴趣和经验来,其后虎踞苏州的忠王,坐镇常州的侍王,都大搞经济,大兴土木,而黄金白银硬是挥之不去。——笔者闻诸深知淮军的老辈乡人说:当淮军打下苏州,进入忠王府时,只见府内后花园中竟堆了几座银山,“高与屋齐”。李鸿章也曾亲自进入忠王府视察,惊叹其华丽,直如仙境。至于这几座银山后来哪儿去了,他就三缄其口了。  
  禁鸦片是与虎谋皮  
  长毛有钱是事实。但长毛的军纪也有足多者。全军不烟不酒,不淫妇女,不奸小弟;动不动就斩首不留,给老百姓的印象,是“杀以外无他法”(其实亦有“他法”,只是不如砍头那样干净利落罢了)。加上上下笃信宗教,确守“天条”(仿诸《旧约》中的摩西“十诫”)。“早请示、晚汇报”,最初真是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在一批军事天才领导之下——包括晚期的忠王李秀成和英王四眼狗陈玉成——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们与松散窝囊、军纪废弛、斗志毫无的政府军——八旗军和绿营兵相比,实在是判若天壤。  
  注】旗军为满清政府驻防各地以旗民世袭为主的职业性国防军,绿营则为各省征募的省防军。由于太平军十分精锐,洪杨在南京“进城以后”,派兵东取镇江扬州,西征安庆九江武汉,无不得心应手,足使千里长江(上达武汉下及吴淞),终成为天朝内河。其北伐兵在李开芳、林凤祥两将率领之下,北上皖豫,最初也势如破竹。当然纪律森严的太平军,亦有其意想不到的君子之失——他们严禁鸦片,又谁知这项爱国行为,竟成为天朝覆灭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呢?前已言之,鸦片原是十九世纪扭转我国国际贸易顺差、逆差之关键商品。而当时所谓国际贸易者,对英贸易也——英商占中国对外贸易额的百分之七十以上;航运则九十以上也。转中国对外贸易从逆差至顺差,则首受其殃者何人不言可喻也。所以英国绝不能容忍中国成个禁烟国家,而洪杨诸公偏要禁之,则戈登将军,及其常胜军之出现,又岂是历史上之偶然哉?!天真的罗尔纲教授在其大著上时时惋惜,太平军未能配合刘丽川的小刀会打下上海,赶走帝国主义(见罗书等篇)。帝国主义是那样容易被赶走的吗?一代贤豪的林文忠公都丢盔卸甲,老塾师洪秀全有啥除洋的神通?!洪杨欲觅外援,就得与满清竞抽大烟。洪杨如禁烟到底,则英帝就要把你剿灭到底。英国是老虎;鸦片是虎皮。与虎谋皮,哪有不被老虎吃掉的呢?果然英国在一八六〇年烧掉圆明园,打赢了“第二次鸦片战争”(TheSecondOpiumWar,也叫TheAnglo…FrenchChineseWar,英法联军,1858~1860),签订了《北京条约》,取得了对华一切特权,包括对鸦片毒品的公开合法贩卖。逼死了咸丰爷之后,他就要调转枪头来对付那个胡涂虫洪天王了。垄断海外汉学界对清季外交研究的哈佛学派,一直高唱“鸦片战争不是为着鸦片打的”(TheOpiumWarisnotforopium)。如今费正清先生虽已作古;我还想正告费公的门徒们一下,不但第一次“鸦片战争”是为着鸦片打的,“第二次鸦片战争”还是为着鸦片打的呢!(参见拙著UnitedStatesDiplomacyinChina。Seattle:UniversityofWashingtonPress,1964。p。232。)不信你再查查中国海关帐目;研究研究常胜军的来龙去脉。只是这些事只能为知者言。洪天王那批乡下哥儿们,哪里知道呢?  
  称王太早,圣灵乱封  
  太平天国在洪杨领导之下的军事和工商业经济,搞得都还不错,所以他们“进城之后”还能搞出个像孙权那样的东吴割据之局——其后石达开领兵去四川,也是想去做刘备去的。  
  可是洪杨所领导下的政治再夹杂着一个二百五的洋教邪门,那就一塌糊涂了。  
  朱元璋当初造反时,颇能礼贤下士。所以还有个举人朱升给他一点忠告,叫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洪秀全在政治上犯的第一个严重的错误,便是“称王太早”。他还不过只有喽啰二三干人的时候,在永安他就称起王来了。他不但自称天王号万岁,他底下五个王——东西南北翼,也分别成了:九千岁、八干岁、七干岁、六千岁和五千岁。  
  这一来不得了,不但他自己不能再有心理上的满足;他底下那个连环套也不能再升了。设若那个文武双全的五千岁翼王石达开,忽然建了个三箭定天山的不世之功,要升官了,他的上级跟着升。别人犹可,东王就不能再升:一升升到“万岁”;搞成天有二日、民有二主,那还得了?!  
  再者,在他们的宗教里面,可能是由于洪氏对耶教神学之无知,他把杨秀清封至高于他自己一级。杨在教里的头街是:“禾乃师、赎病主、圣神风、劝慰师……。”其中尤其是圣神风这个神位在耶教“三位一体”(Trinity)的教义中,他是和上帝与耶稣同列的。  
  三位者,圣父(上帝,Father)、圣子(Son,耶稣)、圣灵(HolySpiritorHolyGhost)也。而“圣灵”在《圣经》的早期译本中被译为“圣神风”。秀全不识西文。只对中译的“风”字望文生义,误以为“圣神风”只是个资深传教士,或“风师”、“雷公”一类的东西。因此把这个神位颁给杨秀清了。其实在教义中,“圣神风”是上帝一神三体中之一体,非比寻常传教士。正如佛教中的“千手观音”、“千眼观音”之化“身”,不能与一般尼姑同列也。  
  其后当洪教主与西方传教士争辩救义时,他还是坚持他自己的解释,并举例说:他也曾封翼王石达开做个“圣神电”(雷公?)呢!至于圣神电在耶教的神学里算个什么东西,他就不管了。——他认为他是可以修改《圣经》的。  
  可是杨秀清既有此头街,自认为“圣灵”,并可以代上帝天父传语,一切都在天王之上,他就要取代天王为教主了。  
  在政治实力上和宗教理论上,杨秀清都觉得是篡位的时候了,果然这出滑稽剧,便在他们“进城”后的第三年一八五六年的夏秋之交,就上演了。  
  我做万岁,你做万万岁  
  一八五六年是太平天国十四年的历史上比较光辉的一年。是年六月,在翼王石达开、燕王秦日纲、丞相陈玉成、李秀成通力合作之下,太平军一举攻入向荣的江南大营,解了历时三年的天京之围。向荣未几即羞愤而死。  
  东征的太平军据守扬州镇江亦固若金汤。西上的太平军此时也打下汉口和汉阳,武昌亦在围攻之中。南下略地的太平军,深入江西,也不无战绩。这时他们的北伐军虽然已被打得全军覆没,但是对这群在小天堂享福的太平王和高干,那是太遥远了。不但对他们个人享受无关痛痒,对他们东吴这个割据小王国也没有威胁:国无外患,内忧就应时发生了。  
  关于“太平时,王杀王”的“天京事变”。当时中外人士都有很多大同小异的记载。作个综合报导,故事大致如下:  
  在向荣死于八月九日的消息传入南京之后,东王极为骄傲,认为是他一人的功勋,便心存篡窃之异志。为借口西线紧急,遂悉调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等要员,赶赴前线督师。天京后方就只剩天王和他自己了。一日东王诡称“天父下凡”,召天王至东府,由天父对天王说:“你与东王均为我子,东王有咁(这样)大功劳,何止称九干岁?”洪说:“东王打江山,亦当是万岁。”天父又问:“东世子(东王的儿子)岂止干岁?”洪说:“东王既称万岁,世子亦当是万岁;且世代皆万岁。”天父大喜说:“我回天矣。”  
  【附注】咁(gān):这样,这么,如此。  
  据说天王既答应东王称万岁之后,却反问一句:“四弟……万岁之称,久宜顺天应人,顾将何以处我?”东王说:“二哥当称万万岁。”洪佯喜。二人乃决定在下月秀清生日时(一八五三年九月二十三日),正式晋封。  
  洪氏还宫后,一面调动宫内女兵防守皇城,以防东王偷袭;一面送密诏致在长江上游督师的北、翼二王,迅速返京,勤王护驾。翼王较远,归来需时,而北王较近,乃率锐卒三千,星夜乘船赶回南京;九月一日夜遂舍舟登陆,潜入城内。他是否曾入天王府与洪密议,不可考。但知他当夜便伙同燕王秦日纲,攻入东王府,其情况可能像“西安事变”,于半夜中出其不意也。  
  有人记载说秦日纲直扑东王卧室,见东王没二话便当胸一刀:“刃出于背”。东王既死,他们乃杀尽东王府男女数千人,其中包括东王娘及妾侍五十四人。天明后,他们更用软硬功夫遍捕“东党”。一日一夜被屠杀者两万余人。其中着红衣黄袍的高干,不计其数。全朝掌政之干部精英,一时俱尽!  
  东王死后,北王一不做、二不休,乃大开杀戒。以搜查东党为借口,大捕异己。南京城内被杀得鬼哭神号。而杀人最残酷者则为太平军中之童子军,盖亦如毛泽东之红卫兵、造反派,以虐杀为笑乐也。  
  结果东王之纂窃未遂,而北王之叛乱反成事实。东王死后约十余日,翼王始自武昌前线,赶回南京。他晤北王之后,大感恐怖,夤夜缒城逃去。北王捕之不及,乃索性正式叛变,攻打天王府。所幸此时忠于天王的干部和将士仍多,他们乃伙同东王余众向北王反攻。北王不敌,终死于乱军之中,结束了这一场“王杀王”的“天京事变”。  
  【附注】夤(yín)夜:深夜。缒(zhuì):用绳索拴住人或物从上往下放。  
  东王、北王皆死之后,当年首义老干部,唯翼王仅存。秀全乃召石达开回朝辅政。可是太平天国经此“浩劫”之后,人事全非。洪氏兄弟开始当政揽权。石达开惧诛,乃再度缒城逃命。  
  翼王一去,太平朝中除天王之外,首义领袖就无一孑遗了。         第五章 两次“长征”,两番“寸磔”      第五章 两次“长征”,两番“寸磔”  
  发生在一八五六年九月的长毛“王杀王”的“天京事变”——北王杀东王、天王杀北王;天王又要杀翼王,翼王缒城逃走,太平天国分裂——是杀得够惨了,但在三千年国史上,并不算什么例外。君不见刘邦杀韩信、彭越?李世民杀哥哥弟弟?朱元璋杀尽功臣?康熙爷平三藩?乃至我们及身而见的毛主席杀高(岗)、饶(漱石),迫林彪,囚彭德怀、贺龙乃至刘少奇、陶铸等无数功臣(他们死得比杀头还惨呢)。  
  笔者曾于五、六〇年代之间,在课堂里告诉学生:在中国三千年的政治史中,不杀功臣的只有北宋和中共两朝。在宋朝,赵匡胤来个“杯酒释兵权”,便把问题解决了。毛泽东更伟大,他叫陈毅去办外交;贺龙去打桌球,连一杯酒也不用喝,真是圣主明君也。—  
  —谁知言之过早。后来史实证明毛公比他的前辈们更窝囊!朱元璋等只杀杀高干,尚未殃及无辜人民。而毛氏为着杀功臣,竟驱赶亿万无辜人民与小吏去陪斩,那实在是王小二过年了。  
  可是在三千年“杀功臣”的公式中,表演得最下流、最无知的还是长毛这一窝起义的农民领袖呢!他们并没有像毛主席已“打平天下”呢?他们“进城以后”才三年嘛!就等不及,互相砍杀起来,把个极有希望的革命政权,砍得稀巴烂,而同归于尽。  
  由主动割据到被动围剿  
  前文已言之,太平军兴起的前三年(一八五一~一八五三),原是一股流寇。这股流寇如学学闯王李自成,倾巢而出,不顾一切,一鼓作气,便把北京打下,坐上金龙殿,再号令全国,传檄以定;那时他们是做得到的。——这是所有太平史家,包括笔者自己,都一致公认的。不幸这群来自两广的贫苦工农和三家村教书先生,误认为“北方沙漠苦寒”,直隶(今河北省和北京市)是“罪隶之省”,太遥远了,太苦了,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他们远在金田、永安时梦幻中的“小天堂”,便是六朝金粉的金陵南京。三月江南的真天堂、大天堂之迷人,是出乎这些贫农领袖们想象之外的。一旦到了天堂,他们就沉不住气了——“得此已足”,其外还要什么呢?遥望那沙漠苦寒之地,就放它一马,由它去吧!“北伐燕都”呢!就骗骗人家,骗骗自己,派两员偏将李开芳、林凤祥带几千人马北上,试试他二人的运气吧!万岁爷(洪)和九千岁(杨)乃至六干岁(韦)、五千岁(石),也不用亲自去辛苦“长征”了。  
  读者们知道吗?在洪、杨奠都南京之后,他二人派出攻打北京的“北伐军”的基本部队,只略多于洪、杨在南京“每次出巡”的仪仗队呢!——岂非开玩笑哉?  
  没有闯王的志气也就罢了,他们之好色,却不下于李自成和吴三桂。李、吴二人为着个苏州小婊子(“吴中名妓”)陈圆圆,弄得清兵入关,颠覆了汉家社稷。洪、杨二人也为着几个小美女,弄出九千岁要打万岁爷屁股的闹剧,最后闹出个“天京事变”来。  
  洪、杨之奠都南京,虽然是失去了他们改朝换代的天赐良缘,但是他们虎踞金陵,掌握丁物阜民丰的长江下游,犹不失为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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