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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的秘密生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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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我坐在床沿上,反复琢磨着他说的话。每想一遍,心灵就受到一次折磨。我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觉得身心俱焚。最后,我走到窗前,凝望着几乎伸展到北卡罗来纳的桃林。一棵棵桃树高举着枝叶繁茂的手臂,作恳求状。除了桃林就是蓝天、空气和寂寥的旷地。我低头看着依然抓在手里的蜜蜂瓶,看到一汪泪水在瓶底流动。我打开纱窗,将眼泪倒了出去。轻风的裙摆托起我的眼泪,将之抖落在虫眼斑斑的青草上。她怎么会扔下我呢?我伫立窗前良久,望着外面的世界,试图弄个明白。小鸟在歌唱,歌声悦耳动听。这时,我突然想到:假如妈妈的出走不是真的呢?假如那是狄瑞编造出来惩罚我的谎言呢?我心中一阵释然,差点儿晕了过去。是的。一定是的。我是说,我的父亲变着招数惩罚人时,简直堪比大发明家托马斯?爱迪生。有一次,我和他顶嘴之后,他告诉我说,我的兔子小姐死了,惹得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兔子在她的窝里活蹦乱跳的。他也是出于无奈才编造这些谎话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孩子们不会摊上父母两人都不爱他们的事情。也许其中一个人不爱他们,但是,行行好吧,不会双亲都不爱他们吧。事情一定是像他以前所说的那样:发生意外那天,她正在整理衣橱。人们总爱整理衣橱。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可以说,我从来没有过虔诚信仰宗教的时刻,在那种时刻,仿佛不是你自己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声音在对你说话,话语是那么的真切,你似乎能看见字字句句在林间和云端闪烁。但是,就在那时,站在我自己普普通通的房间里,我经历了这样的时刻。我听见有个声音说道,莉莉?梅利莎?欧文斯,你的蜜蜂瓶打开了。一刹那间,我完全明白了我必须采取的行动——离家出走。我必须离开狄瑞,此刻他也许正在回家的路上,还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惩罚我呢。不用说,我还得把罗萨琳救出牢房。时钟指着两点四十分。我需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但是,时间已不允许我定定心心地坐下来策划这样一个计划。我抓起那只粉红色帆布旅行包,那只包是以备有人邀请我外出过夜时,我打算用来装衣物的。我拿出卖桃子挣来的三十八美元,还有我最好的七条短内裤一起塞进包里。短裤后面分别印着星期一到星期日的字样。我还在包里装了几双袜子、五条短裤、上衣、睡袍、洗发香波、梳子、牙膏、牙刷、扎头发的橡皮筋。我一边装东西一边望着窗外。还要带什么东西?一眼瞥见钉在墙上的地图,我一把将它扯了下来,连图钉也懒得取出来。我伸手到床垫下摸出母亲的照片、手套和木制黑圣母像,统统都装进了包里。我从去年的英语作业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个便条,简明扼要:“亲爱的狄瑞,不必费心找我。莉莉。又及:像你那样撒谎的人应该烂在地狱里。”当我再抬头向窗外看去时,只见狄瑞正在步出桃园,朝家里走来,紧握双拳,头向前拱,恰如一头想拱什么东西的公牛。我将便条支在梳妆台上,在房间中央站了一会儿,心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见这个房间了。“再见。”我说,心中涌出一丝淡淡的忧伤。我走到外面,窥见房基周围一圈铁丝网有一处缺口。我挤出缺口,消失在紫色的天光和布满蛛网的大气中。狄瑞的脚步重重地踏过走廊。“莉莉!莉——莉!”我听见他的声音顺着房间的地板回荡着。突然间,我一眼看见大鼻子在我钻出来的铁丝网缺口处嗅来嗅去。我又往暗处走了几步,但是,她还是嗅出了我的气味,开始甩着瘌痢头狂吠起来。狄瑞冲出屋子,手里攥着揉成一团的便条,喝住大鼻子不要再叫了。他开着卡车猛冲出去,车道上留下了一缕废气。那一天,我再次走在公路旁杂草丛生的小路上。我边走边想,十四岁使我成熟了许多。几个小时之内,我仿佛像四十岁的人一样老练。小路伸向远方,四野空旷,热浪滚滚,暑气逼人。假如我能设法救出罗萨琳来——这个“假如”简直大如木星——那么我们该去什么地方呢?突然,我站住不动了。南卡罗来纳州蒂伯龙。当然是去那里了。 
   译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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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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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她是在开玩笑 作者 : '美国' 苏·蒙克·基德 
   那个写在黑圣母像背面的小镇。这些日子里,我不是一直在打算某一天要去那里吗?这个主意完美至极:我母亲曾经去过那里。或者说,她认识那里的什么人,诚心送过她一帧精美的圣母像。再说,谁能想到去那里找我们呢?我蹲在地沟旁边,摊开地图。在标着哥伦比亚那个大大的红星旁边,蒂伯龙只有铅笔点那么大。狄瑞会到公共汽车站询问,因此,我和罗萨琳必须搭便车。搭便车会很难吗?你站在路边伸出大拇指,也许有人会可怜你。过了教堂不远,杰拉尔德修士驾着他的白色福特飕飕驶过。我看见他车后的刹车灯在闪烁。他倒车停下。“我猜是你,”他从车窗里说道,你去哪里啊?”“镇上。”“又去镇上?带着包做什么啊?”“我……我带些东西给罗萨琳。她在拘留所里。”“哦,这我知道。”他说着,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吧,我正好也去镇上。”我以前从未坐过牧师的车。我虽然没有想象过牧师的后车座上会堆满圣经,但是,看到他的车里与其他人车里一样时,我还是感到吃惊。“你是去看望罗萨琳吗?”我说。“警察打电话来,让我去指控她盗窃教堂财产。他们说,她偷了我们几把扇子。你知道这件事吗?”“只是两把扇子嘛——”他的声音立即变成了讲道台上的腔调。“在上帝的眼里,是两把扇子还是两百把扇子并无区别。偷窃就是偷窃。她问是否能拿扇子,我说不行,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她还是把扇子拿走了。这就是罪恶,莉莉。”虔诚的人总是让我感到不自在。“但是,她有一只耳朵是聋的。”我说,“我想她只是搞混了您说的话。她总是这样。譬如,狄瑞吩咐她,‘把我的两件衬衫熨一熨’,而她会听成是要熨蓝衬衫。”“是听力有毛病。哦,这个我不知道。”他说。“罗萨琳决不会偷东西。”“他们说,她在埃索加油站袭击了几个人。”“事情不是那样的。”我说,“是这样的。当时,她正在哼唱她最喜爱的赞美诗,‘我们的主被钉在十字架上时,你在那里吗?’我不相信那几个人是基督徒,杰拉尔德修士,因为他们大声喝令她闭嘴,不让她唱可憎的耶稣调调了。罗萨琳说,‘你们可以骂我,但是不可以亵渎我主耶稣。’但是,他们还是大声呵斥不让她唱。于是,她才把鼻烟瓶里的痰液倒在他们的鞋子上。也许是她做错事了,但是,在她的心里,却是为了维护耶稣的荣耀。”我的上衣和大腿后面都汗湿了。杰拉尔德修士一下一下咬着嘴唇。看得出来,他正在掂量我说的话。警察局里只有加斯顿先生独自一人,当我和杰拉尔德修士进门时,他正坐在桌子前吃煮花生。加斯顿先生就是那种邋遢人,花生壳扔得满地都是。“你的那个黑女人不在这里,”他看着我说,“我送她到医院去缝了几针。她摔了一跤,跌破了头。”摔了一跤,我的天。我真想抓起他的煮花生朝墙上摔过去。 
   我忍不住对他嚷嚷起来。你说什么?她摔了一跤,跌破了头?”加斯顿先生看了看杰拉尔德修士,那是当女人稍有一点歇斯底里的举动时,男人们相互对视时心照不宣的眼神。“哦,冷静一下。”他对我说。“我没法冷静,除非我知道她没事了。”我说,声音平静了一些,但还是有点发抖。“她没事。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我估计今天晚上她就能回来。医生希望观察她几个小时。”杰拉尔德修士在解释他为何不能签署逮捕证,因为他觉得罗萨琳几乎是个聋子。我则朝门口走去。加斯顿先生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在医院里,我们有人看着她,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见她的,你还是回家去吧。你听明白了吗?”“是,长官。我这就回家去。”“你一定要回家去,”他说,“我要是听说你在医院附近转悠的话,我就会再给你父亲打电话。”西尔万纪念医院是一幢低矮的砖楼,一边是白人病区,另一边是黑人病区。我走进空空荡荡的走廊,那儿混杂着各种气味:康乃馨、老人、酒精棉球、厕所除臭剂、红色的果子冻。白人区的窗户上安装了空调,但是黑人区只有电风扇,把热乎乎的风从一个地方吹到另一个地方。在护士工作区,一个警察倚在桌子上。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逃学的高中生,因体育课不及格而跑出来,与在休息处抽烟的店伙计鬼混。他正在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姑娘聊天。我猜,她是个护士吧,但是她看起来年龄并不比我大多少。“我六点钟下班。”我听见他说。她微笑着站在那里,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走廊另一头的一间病房外面放着一把空椅子,椅子下面有一顶警察的帽子。我匆匆走过去,看见门上挂着一块牌子:谢绝探访。我径直走了进去。屋里有六张病床,只有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床上有人,其余的都空着。被单高高隆起,勉强盖住病床上的人。我扑通一声将包丢在地上。是罗萨琳吗?”她头上缠着婴儿尿布大小的纱布绷带,双腕被绑在病床栏杆上。当她看见我站在那儿时,便放声大哭起来。她照顾我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见她流过一滴眼泪。此刻,仿佛大堤决开了大口子。我拍拍她的胳膊、腿、脸颊,还有她的手。当她的泪腺终于干枯了的时候,我说,你出什么事啦?”“你走了以后,那个叫鞋子的警察让那几个人进来逼我道歉。”“他们又打你了?”“其中两个人抓住我的胳膊,另一个人便打我——就是拿手电筒的那个家伙。他说,‘黑鬼,你说对不起。’我不说,他便冲过来,不停地打我,直到警察把他喝住为止。不过,他们没有得到我的道歉。”我真希望那几个家伙死后下地狱,渴得讨冰水喝,但是,我对罗萨琳也很恼火。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声道歉拉倒了呢?那样,福兰克林? 玻西也许打你一顿就算了。她的所作所为肯定还会让他们回来找麻烦。“你必须离开这里。”我说,边说边解开她被捆的双腕。“我不能说走就走,”她说,我还在坐牢呢。” 
  
   “你要是还待在这里,那几个人会回来杀了你的。我不是说着玩的。他们会杀了你,就像密西西比那些被杀的黑人一样。连狄瑞都这么说。”当她坐起身来的时候,病号服吊到大腿上。她将衣服往膝头拉了拉,但马上又缩了上去,就像根橡皮筋似的。我从衣橱里找出她的衣服,递给她。“这真是疯了——”她说。“穿上衣服。快穿上,好吗?”她把衣服套过头顶,站在那里,额头上的绷带歪斜了。“必须把绷带拿掉。”我说。我轻轻取下绷带,看见缝着羊肠线的两道伤口。然后,我示意她不要出声,轻轻打开门,看看警察有没有回到他的椅子上。警察坐在那里。当然,我不能奢望他离开岗位太久,和护士聊天调情,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这儿。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试图想出什么锦囊妙计。然后,我打开旅行包,伸手从我卖桃子挣来的钱里掏出几毛钱。“我要去试试把他支走。回到床上去,以防他万一进来查看。”罗萨琳盯着我看,眼睛眯成了两个小点点。小祖宗呀。”她说。当我出门来到走廊上时,警察跳了起来。“你不应该到那间病房里去!”“我不知道,”我说,“我在找我姨妈。我发誓,他们告诉我说是102病房,但是,里面却住着一个黑人。”我摇摇头,试图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你走错了,没关系。你应该到大楼的另一侧去找。你这是在黑人病区。”我对他笑笑。哦。” 
   
   在白人病区那边,我在候诊室旁边找到了一部投币电话。我从问讯处那里问到了医院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让他们给我转接黑人病区的值班护士。我清了清嗓子。“我是警察局看守的太太,”我对接电话的姑娘说,“加斯顿先生请你转告我们派到那里的警察,让他回警察局。告诉他,牧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来是要签署一些文件,但加斯顿先生因为有事刚刚离开了,不在这里。因此,能否请你转告他立刻回警察局来……”一方面,我在真真切切地说着这些话;另一方面,我又在听着自己说这些话,心里在想,我这行为真应该被送进教养院或少女犯罪劳教所,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送进去。她把我的话从头至尾对我重复了一遍,以确定她没有听错。听筒里传来她的一声叹息。好吧,我去告诉他。”她去告诉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蹑手蹑脚地回到黑人病区,缩起身子躲在饮水机后面,看着穿白大褂的姑娘向那个警察悉数转达了那些话,一边说还一个劲地打着手势。我看着那警察戴上帽子,下了走廊,出了大门。我和罗萨琳走出病房时,我探头朝左右两边打量了一番。我们必须经过护士工作台到达门口,但是,那个白衣姑娘好像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正低头坐在那儿写着什么。“要像探视者一样走路。”我对罗萨琳说。当我们走到离护士台一半距离的时候,那姑娘停止了书写,站起身来。
   “混蛋。”我说。我拉住罗萨琳的胳膊,把她拽进一间病房。一个小个子女人坐在床上,面容苍老,形态如鸟,脸若乌莓。她看见我们时,惊得张开了嘴,舌头卷着伸出来,像一个放错了地方的逗号。“我想喝点水,”她说。罗萨琳走过去,从大水罐里倒了一些水,把玻璃杯递给那女人,我则将旅行包紧紧抱在胸前,窥视着门外。我看见那姑娘拿着玻璃瓶之类的什么东西,消失在与我们相隔几个门的一间病房里。快走。”我对罗萨琳说。“你们都要出院了?”那小个子女人说。“是啊,不过,也许我今天还会回来。”罗萨琳说。她这话更多的是说给我听的,而不是那个妇女。这一回,我们没有像探视者一样走路,而是飞跑着离开了医院。出了医院,我拉着罗萨琳的手,把她推到人行道上。“既然你把一切都谋划好了,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喽?”她说,听起来话里有话。“我们到40号公路上去,然后搭便车去南卡的蒂伯龙。我们至少得试试。”我们专拣僻静小路走,穿过城市公园,拐下一条通向兰开斯特大街的小巷,然后穿过三个街区到了梅庞德路,从那里我们溜进了格伦杂货店后面的空地。我们吃力地穿过一片野胡萝卜花和粗茎紫花,走进蜻蜓飞舞的空地里,卡罗来纳茉莉的香味如此馥郁,我仿佛能看见花香在空中萦绕,恰似金色的烟雾。罗萨琳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蒂伯龙,我也没有告诉她。她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混蛋’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脏话,尽管我听见狄瑞常用脏话骂我,也在公共厕所里看到过。“我已经十四岁了。我想,我要是想说的话,应该可以说了。”而且在那一刻,我就是想说脏话。混蛋。”我说。54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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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们玩起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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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跟我们玩起了游戏 作者 : '美国' 苏·蒙克·基德 
  
   “混蛋、天杀的、该死的、狗娘养的。”罗萨琳说,一字一字说得有滋有味,仿佛那是她舌头上的甘薯。我们站在40号公路旁的一块好运牌香烟广告牌下的阴凉处。我翘起大拇指想搭车,但公路上开过来的每一辆车,一看见我们便加大油门绝尘而去。一辆破旧的雪佛兰卡车开了过来,车上装满了甜瓜。那位黑人司机对我们动了恻隐之心。我先爬上卡车,不得不赶紧往里挪,罗萨琳靠窗坐好。司机说他是去看望住在哥伦比亚的姐姐,顺便拉些甜瓜到州立农贸市场去卖。我告诉他我要去蒂伯龙看望我姨妈,罗萨琳是去帮我姨妈做家务活的。尽管我的话听上去很牵强,但是他还是相信了。“我可以把你们捎到离蒂伯龙三英里的地方下车。”他说。落日是世上最令人惆怅的光照。我们在夕阳的余晖里行驶了很长时间,万籁俱寂,唯有蟋蟀和青蛙正在为迎接黄昏的到来做准备活动。我透过挡风玻璃凝视着窗外,只见火红的霞光映照着整个天空。司机咯哒一声打开收音机,驾驶室里立即回荡起“超级组合”的歌声:“宝贝,宝贝,我们的爱情今何在?”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一首吟唱失恋的歌曲更加让人感慨。它会让人想到,无论你多么小心谨慎,任何弥足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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