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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3-灯火楼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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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那好。我们回头再来谈湘阴来了以后的做法。”胡雪岩说,“我想湘阴来后,我可以对怡和下杀手了。”

    怡和是指英商怡和洋行。这家洋行的在华贸易,发展得很快,跟胡雪岩的关系是亦友亦敌。胡雪岩为左宗棠采办军需,特别是西洋新式的军火,颇

    得力于怡和的供应,但在从事丝的出口方面,怡和是胡雪岩的第一劲敌。

    本来胡雪岩做丝生意,“动洋庄”是以怡和为对象。但怡和认为通过胡雪岩来买丝,价格上太吃亏,不如自己派人下乡收购,出价比胡雪岩高,养蚕人家自然乐意卖出,而在怡和,仍旧比向胡雪岩买丝来得划算。换句话说,养蚕人家跟怡和直接交易,彼此分享了胡雪岩的中间利益。

    不过,这一点胡雪岩倒不大在乎,因为他讲究公平交易,而且口头上常挂一句话:“有饭大家吃。”养蚕人家的新丝能卖得好价钱,于他有益无损,青黄不接,或者急景调年辰光放出去的帐,能够顺利收回,岂非一件好事。

    只是眼前有一样情况,非速谋对策不可,光绪五年怡和洋行在苏州河边,设了一家缫丝厂,今年——光绪七年,有个湖州人黄佐卿也开了一家,字号名为公和永,还有一家公平缫丝厂,由英商公平洋行投资,亦在密锣紧鼓地筹备之中。

    怡和与公和永这两家缫丝厂,都还没有开工,主要的原因是,反对的人太多。一部机器抵得上三十个人,换句话说,机器开工一日的产量,用人工要一个月。这一来,浙西农村中,多少丝户的生计,有断绝之虞。因此丝业公所发起抵制,实际上是胡雪岩发起抵制,丝业公所的管事,都唯他马首是瞻的。

    但这三家新式缫丝厂,势成骑虎,尤其是怡和、公平两家,倘或不办新式缫丝厂,他们在欧洲的客户,都会转向日本去买高品质的丝。

    因为如此,三家新式缫丝厂,居然联成一起,共同聘请意大利人麦登斯为总工程师,指导三厂的技师,操作购自意大利或法国的机器,同时派人下乡,预付价款,买明年的新丝。这一下,可以说与胡雪岩发起的抵制,进入短兵相接的局面了。

    胡雪岩手下的谋士,对这件事分成两派,大多数赞成抵制,少部分主张顺应潮流,古应春就曾很剀切地劝过他。

    “小爷叔,如今不是天朝大国的日子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狠也不能不看看潮流。机器缫丝,不断不毛,雪自发亮,跟发黄的土丝摆在一起看,真象大小姐跟烧火丫头站在一起,不能比了。这是没法子的事,当年英国发明蒸汽机,还不是多少人反对,可是到后来呢?”

    “你说的道理不错,不过乡下那许多丝户,手里没有‘生活’做,叫他们吃什么?”胡雪岩说:“我尽我的心,能保护住他一天,我尽一天的心。

    真的潮流冲得他们立脚不住,我良心上也过得去了。“

    这不是讲良心的事!古应春心里在想,如果真的能将三厂打倒,关门拍卖机器,那时不妨找几个人合伙接手,捡个现成的大便宜,当然,胡雪岩如果愿意,让他占大股,不过此时还不宜说破。

    于是古应春一变而为很热心地策划抵制的步骤,最紧要的一着是,控制原料,胡雪岩以同样的价钱买丝,凭过去的关系,当然比工厂有利。无奈怡和,公平两厂,财力雄厚,后又提高收购价格,胡雪岩一看情势不妙,灵机一动,大量出货,及至怡和、公平两行高价购入,行情转平,胡雪岩抢先补进,一出一进很赚了一笔。

    这第一回合,怡和、公平吃了亏,手中虽有存货,初期开工,不愁没有原料。但以后势必难乎为继。而就在这时候,胡雪岩又有机会了。

    机会就是左宗棠来当两江总督,“应春,”他说:“我们现在讲公平交易。怡和、公平用机器,我们用手,你说公平不公平?”

    “这不公平是没法子的事。”

    “怎么会没有法子?当然有,只看当道肯不肯做,如果是合肥只想跟洋人拉交情,不肯做,湘阴就肯做了。等我来说动他。”

    “小爷叔,”古应春笑了,“说了半天,到底什么事肯做不做做?”

    “加茧捐。要叫他们成本上涨,无利可图,那就一定要关门大吉了。”

    这茧捐当然是有差别的,否则成本同样增加,还是竞争不过人家。古应春觉得用这一着对付洋商,确是很厉害,但须防洋商策动总税务局英国人赫德,经由李鸿章的关系,向总理衙门提出交涉。

    “不会的。”胡雪岩另有一套看法:“合肥碰了两个钉子,不会再象从前那样多管闲事了。再说,我们江浙的丝业,跟他北洋风马牛不相及,他就想要管闲事,你想,湘阴会买他的帐吗?”

    正谈到这里,七姑奶奶来招呼吃消夜。古家是很洋派的,饭厅中正摆一张桃花心木的长餐桌,六把法国宫廷式的椅子,不过坐位还是照中国规矩,拿长餐桌两端的主位当作上座,古应春夫妇分坐他的左右首作陪,弄成个反客为主的局面。

    消夜粥菜是火腿、皮蛋、肉松、虾子乳腐、糟油萝卜之类的酱菜,在水晶吊灯照耀之下,色彩鲜艳,颇能逗人食欲,“我想吃点酒。”胡雪岩说:“这两天筋骨有点发酸。”

    筋骨发酸便得喝“虎骨木瓜烧”,这是胡庆余堂所产驰名南北的药酒。

    胡雪岩的酒量很浅,所以七姑奶奶只替他在高脚玻璃杯中倒了半杯。

    “七姐,”胡雪岩衔杯问道:“你啥辰光到杭州去?老太太一直在牵记你。”

    “我也牵记老太太。”七姑奶奶答说,“年里恐怕抽不出工夫,开了春一定去。”

    “喔,有件事我要跟你们商量。明年老太太六十九,后年整七十,我想趁湘阴在这里,九也要做,十也要做。”

    胡雪岩的门客与属下,早就在谈论,胡老太太七十整寿,要大大热闹一番。如今胡雪岩要借左宗棠两江总督的风光,明年就为胡老太太大做生日,这一点七姑奶奶倒不反对,不过俗语有“做九不做十”之说,如果“九也要做,十也要做”,就不免过分了。

    心里是这样想,可是不论如何,总是胡雪岩的一番孝心,不便说什么杀风景的话,只是这样答说:“九也好,十也好,只要老太太高兴就好。”

    “场面撑起来不容易,收起来也很难。”胡雪岩说,“这几年洋务发达,洋人带来的东西不少,有好的,也有坏的,学好的少,学坏的多,如果一来就坏,再学了洋人那套我们中国人不懂的花样,耍起坏来,真是让他卖到金山去当猪仔,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到了外国的。

    七姐,你说可怕不可怕?“

    七姑奶奶不明他的用意,含含糊糊答一声:“嗯。”

    “前一晌有个人来跟我告帮。”胡雪岩又说:“告帮就告帮好了,这个人的说法,另有一套,他说:”胡大先生,你该当做的不做,外头就会说你的闲话,你犯不着。‘我说:“人生在世,忠孝为本,除此以外,有啥是该当做的事?我只要五伦上不亏,不管做啥,没有人好批评我。’他说,‘不然,五伦之外,有一件事是你胡大先生该当做的事。’我问:”是啥?‘你们道他怎么说?他说:“花钱。’”

    此人的说法是:胡雪岩以豪奢出名,所以遇到花钱的事,就是他该做的事。否则就不成其为胡雪岩了。接下来便要借五百两银子,问他作何用途,却无以为答。

    “我也晓得他要去还赌帐,如果老实跟我说,小数目也无所谓。哪晓得他说:”胡大先生,你不要问我啥用途,跟你借钱,是用不着要理由的。大家都说你一生慷慨,冤枉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你现在为五百两银子要问我的用途,传出去就显得你胡大先生一钿不落虚空地,不是肯花冤枉钱的人。“

    你们想,我要不要光火。“

    “当然要光火。”古应春答说:“明明是要挟,意思不借给他,他就要到处去说坏话。可恶!”

    “可恶之极!”胡雪岩接着往下谈:“我心里在想,不借给他,用不着说,当然没有好话,借给他呢,此人说话向来刻薄,一定得便宜卖乖,说是:‘你们看,我当面骂他冤大头,他还是不敢不借给我。他就是这样子不点不亮的蜡烛脾气。’你们倒替我想想,我应该怎么办?”

    “叫我啊!”七姑奶奶气鼓鼓他说:“五百两银子照出,不过,他不要想用,我用他的名字捐了给善堂。”

    胡雪岩叹口气,“七姐,”他说:“我当时要有你这点聪明就好了。”

    “怎么?”古应春问:“小爷叔,你是怎么做错了呢?”

    “我当时冷笑一声说:”不错,我胡某人一生冤枉钱不晓得花了多少,不过独独在你身上是例外。‘我身上正好有一张北京’四大恒‘的银票,数目是一千两,我说:“今天注定要破财,也说不得了。’我点根洋火,当着他的面,把那张银票饶掉了。”

    “他怎么样呢?气坏了?”

    “他倒没有气坏,说出一句话来,把我气坏了。”

    “他怎么说?”

    “他说:”胡大先生,你不要来这套骗小伢儿的把戏,你们阜康跟四大恒是同行,银票烧掉可以挂失的。‘“

    古应春夫妇默然。然后七姑奶奶说道:“小爷叔,你吃了哑巴亏了。”

    确是个哑巴亏。胡雪岩根本没有想到可以“挂失”,及至此人一说破,却又决不能去挂失,否则正好坐实了此人的说法,是“骗小伢儿的把戏”。

    “后来有人问我,我说有这桩事情,问我有没有挂失?我只好笑笑,答他一句:”你说呢!‘“

    “能有人问,还是好的,至少还有个让人家看看你小爷叔态度的机会。

    就怕人家不问,一听说有这件事,马上就想到一定已经挂失了,问都不用问的。“古应春说:”阿七说得不错,小爷叔,你这个哑巴亏吃得很大。“

    “吃了亏要学乖。”胡雪岩接口说道:“我后来想想,这位仁兄的确是有道理,花钱的事,就是我该当做的事,根本就不应去问他的用途。如果说我花得冤枉了,那么我挣来的钱呢?在我这面说,挣钱靠眼光、靠手腕、靠精神力气,不过我也要想想亏本的人,他那面蚀本蚀得冤枉,我这面挣的就是冤枉钱。”

    “小爷叔的论调,越来越玄妙了。”古应春笑道:“挣钱也有冤枉的?”

    “挣了钱不会用,挣的就是冤枉钱。”胡雪岩问道:“淮扬一带有种‘磐响钱’,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古应春初闻此“磐响钱”三字,七姑奶奶倒听说过,有那一班铢锱必较,

    积资千万,而恶衣恶食,一钱如命的富商,偏偏生个败家子,无奈做老子的钱管得紧,就只好到处借债了,利息当然比向“老西儿”借印子钱还要凶,却有一样好处,在败家子还不起钱的时候,决不会来催讨。

    “那么要到什么时候还呢?”七姑奶奶自问自答地为古应春解释:“要到他老子死的那天。人一咽气,头一件事是请个和尚来念‘倒头经,,和尚手里的磐一响,债主就上门了,所以叫做磐响钱。”

    “与其不孝子孙来花,不如自己花,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本来也无所谓。不过,小爷叔,你说花钱的事,就是该当你做的事,这话,”古应春很含蓄他说:“只怕也还有斟酌的余地。”

    “我想过好几遍了,既然人家叫我‘财神’,我就是应该散财的,不然就有烦恼。”胡雪岩急转直下地回入本题,“譬如说明年老太太六十九,我一定要做。不做,忌我的人就有话说了,怎么说呢?说胡某人一向好面子,如今两江总督是左大人,正好借他的威风来耍一耍排场,不做不是他不想做,是左大人对他不比从前了,胡老太太做生日,礼是当然要送的,不过普普通通一份寿礼,想要如何替做面子,是不会有的事。倒不如自己识相为妙。七姐,你说,如果我不做,是不是会有这种情形。”

    七姑奶奶不能不承认,却换了一种说法:“做九原是好做的。”

    “明年做了九,后年还要做。”胡雪岩又说:“如果不做,又有人说闲话了,说胡老太太做七十岁是早已定规了的。只为想借左大人招摇,所以提前一年。做过了也就算了,他这两年的境况不比从前,能省就省了。七姐,你要晓得,这比明年不做还要坏!”

    “为什么呢?”

    “这点你还不明白?”古应春接口:“这句话一传开来,阜康的存款就要打折扣了。”

    “岂止打折扣?”胡雪岩掉了句文:“牵一发而动全身,马上就是一个大风浪。”

    七姑奶奶无法想象,会是怎佯的一种“大风浪”?只是看他脸上有难得一见的警惕之色,忍不住将她藏之心中已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小爷叔,我也要劝你,好收好了。不过,我这句话,跟老太太说的。

    意思稍为有点不同,老太太是说排场能收则收。不必再摆开来,我说的收一收是能不做的生意不做,该做的生意要好好儿做。“

    此言一出,首先古应春觉得十分刺耳,不免责备:“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小爷叔做生意,还要你来批评?“

    “应春!”胡雪岩伸手按着他摆在桌上的手,拦住他的话说:“现在肯同我说真话的,只有七姐了。我要听!”说着还重重地点一点头。

    古应春原是觉得胡雪岩的性情,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伯七姑奶奶言语过于率直,惹他心中不快,即或不言,总是件扫兴的事。即然他乐闻逆耳之言,他当然没有再阻挠的必要,不过仍旧向妻子抛了个眼色,示意她措词要婉转。

    “有些话我摆在肚皮里好久了,想说没有机会。即然小爷叔要听,我就实话直说了,得罪人我也不怕,只要小爷叔有一句两句听进去,就算人家记我的恨,我也是犯得着的。”

    由这一段开场白,胡雪岩便知她要批评他所用的人。对这一点,他很在意,也很自负,他认为他之有今日立下这番乾嘉年间,扬州盐商全盛时期都及不上的局面,得力于他能识人,更能用人,这当然要明查暗访,才能知道

    一个人的长处何在,毛病在哪里。不过,他听人月旦人物,胸中却自有丘壑,首先要看批评人的人,自己有没有可批评之处,然后才来衡量那些批评,哪一句是可以听的,哪一句是对方希望他能听的。七姑奶奶是极少数他认为应该佩服的人之一,她对人的批评,不但要听,而且唯恐她言之不尽,因而觉得有鼓励她的必要。

    “七姐,没有人会记你的恨,因为没有人会晓得你同我说的话。你有见到的地方,尽管说,就是我有错处,你亦不必客气,你说了实话,我只有感激,决不会怪你。”

    有这样诚恳的表示,反使得七姑奶奶觉得光是批评某些人,犹不足以尽其忠悃,要批评就要从根本上去批评毛病的由来。

    “小爷叔,说实话,跟前个十来年比起来,我对你的敬重打折扣了。不过小爷叔,对你的关心,是有增无减。思前想后,有时候为你想得一夜困不着。”

    这话说得胡雪岩耸然动容,“七姐,”他说:“我们是患难之交,我最佩服你是女中丈夫。我自己也知道,做人处世,没有十几年前那样,处处为人着想,不过,总还不算对不起人。场面虽然扯得大,用的人是得力的,里里外外都绷得牢,不晓得七姐是为啥为我愁得一夜困不着。”

    “我愁的是树大招风。小爷叔,你是丈八灯台,多少人沾你的光,照出一条路来,走得又快又稳,可惜你照不见自己。”

    “丈八灯台”这句俗语,是如此用法,胡雪岩觉得格外贴切,因而也就更重视她的下文了。

    “七姐,亏得还有你看得清楚。今天没有外人,请你老实说,我有哪些毛病要改?”七姑奶奶沉吟不语。她本想着:你认为你用的人都得力,里外部能绷得住,这一点就要改,不过这好象一概抹煞,会惹胡雪岩起反感,而况事实上也有困难,如果他这样说一句:照你说起来,我用的人通通要换过,请问,一时三刻哪里去找这么多人?找来的人是不是个个靠得住。这就无辞以答了。

    古应春多少看出她的心思,怕她说得过分徒乱人意,无稗实际,便暗示她说:“阿七,你谈一两件小事,小爷叔心里自然有数。”

    “好!”七姑奶奶接受了这个建议,略想一想说道:“小爷叔,我讲两件你自己不知道,人家替你得罪了人,都记在你帐上的事。”

    第一件花园落成以后,胡雪岩对其中的假山不满意,决心改造。请了几个专工此道的人来看,画了图样,亦不见得有何出色之处,最后打听到京中有个大名家,姓应单名一个崇字,河南人,咸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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