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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茗红菱(第一部分) - 鲍尔金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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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节:紫茗红菱(1)         
        第一章   
        1   
        唐紫茗眉目混浊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阮红菱还在自己母亲肚子里做准备活动。三个多小时后,她也颠三倒四地赶来。同住一间产房里的两位母亲虽都没了说话的力气,还是俱以圣母玛丽亚的姿态挣扎着高举起各自的紫猴状婴儿,示意自己生出了世上最美的孩子。 
        
        嗯,我想想,那已经是一九八四年夏天的事了。   
        产房分手之后,两个女孩再没见过面——直到91年,她们到了入学年龄,同去S市明月小学一年一班报到。当然了,她们没有认出彼此,毕竟相识时年龄过小智商过低。亏得阮红菱的母亲长了一对吊稍尖眼,在对众多女性家长做她习惯性的恶毒审视时,一眼认出了唐紫茗的母亲,遂惊呼: 
        
        “哎呀妈呀!章姐——你还认得我不?”   
        章文熙讶异地望着面前这个葫芦身形的大嗓门女人,心想你谁啊,明明比我老还管我叫姐。   
        “哎呀?不认得我了?我是王春枝啊,就是妇产医院203房跟你对床那个!呵呵。”王春枝挤眉弄眼地说,好像一起生孩子是很不堪的事。   
        章文熙瞳孔微扩,干笑两声,捏了捏王春枝伸过来的涂着桃红色指甲油的粗糙大手。“原来是小王啊!看我这眼神儿。怎么,你孩子也分到明月了?小姑娘真漂亮,叫什么名字?我没记错的话,你先生姓阮吧?” 
        
        “是啊。丫头叫阮红菱。我老家湖南的,我从小爱吃菱角,就给她瞎起了这个名儿,见笑了,嘿嘿。菱菱,快叫阿姨好!”   
        阮红菱被母亲猛推出来,踉跄两步,站定,用突如其来的热情语调对章文熙说:   
        “章阿姨好!章阿姨,你长得可真美!”从阮红菱声音的做作程度可推测她幼儿园时期受过严格的朗诵训练。   
        “呦!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真乖。”章文熙喜出望外地摸摸阮红菱的脸。但凡女人都扛不住来自小孩子的赞美。她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小孩子说的话就全是真的。 
        
        王春枝夸张地挑起青蓝色的镰刀状眉毛,“菱菱说的就是真话嘛!你看你,保养得真好,多少年不见了还这么年轻!你女儿长得也随你,浓眉大眼的,叫啥名?”  
       
        “我叫唐紫茗。”浓眉大眼的唐紫茗有点不情愿地自我介绍。她不太喜欢这个阿姨,阿姨说话太用力,唾沫星子好几次溅到自己脸上,臭臭的。   
        “哎……好好好。这孩子声音真甜呦……”王春枝弯腰堆笑,并保持这一姿态转过身问章文熙:“哎章姐,你现在还在那个什么工艺美校当老师吗?效益咋样?”  
       
        “还凑合吧。”章文熙冷淡地回答。   
        “唉……再怎么也比我们那个破厂子强啊。都快开不出工资了!我家那口子更没出息,那破单位估计都快黄了!一想都来气!哎,你那口子挺好的不?还当画家呢?啧啧,多好,挣得多又清闲……啥时候有机会给我们画个全家福呗?哈哈哈……”王春枝对自己的俏皮话很是满意,丰满的胸部随着那几声“哈哈哈”颤个没完。 
        
        章文熙嘴角勉强动了动,表示她也在笑。“那个……小王啊,我看孩子们好像该进屋去点名了吧?我呢也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我们以后再聊,好吧?”   
        “没问题呀,以后咱姐俩就能常见面了。要说这还真是缘分!菱菱啊,你这小姐姐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比你大三个小时。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同班同学啦,以后要好好处啊。听见没?”王春枝粗鲁地戳了阮红菱一下,仿佛阮红菱不摔跟头就听不懂话。 
        
        “你会跳皮筋吗?”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阮红菱十分严肃地问唐紫茗。   
        “不会。”唐紫茗诚实地承认,并羞愧地低头。   
        “我也不会。”阮红菱松了一口气。“不过听说上小学都得会跳皮筋,跳不好就没人搭理。咱们也得抓紧时间学啊。”   
        “哦?难学吗?”唐紫茗紧张地问。她不想没人搭理。   
        “是啊!听说最难的是拿一根小手指头撑着皮筋举过头顶呢!就这样,看见没?”阮红菱夸张地举起手臂奋力比划。       
      
      第2节:紫茗红菱(2)       
        “啊?真的啊!”唐紫茗震惊地睁大双眼。   
        “哼,那能咋的,学呗。这世界上没有我学不会的!”阮红菱倨傲地叉起腰,看着天上胖乎乎的白云。   
        唐紫茗也跟着往天上看。虽然什么有趣的都没看到,但她还是对阮红菱肃然起敬。想到面前这个个子还没她高的女孩能像动物世界里的跳羚一样在众人头顶翻腾,那得多了不起。迟疑了一下之后,她红着脸挽住阮红菱的胳膊。 
        
        2   
        从第二天开始,阮红菱和唐紫茗就成为了好朋友。这么一下子就好上了虽然略显突兀,但产房之交深深打动了她们,一种可爱的微妙的责任感使她们都认为两人必须要好,而且要使劲好才行。况且,她们长得都很好看,这也是两个小姑娘愿意在一起的很重要的理由——小小的初级的虚荣心让她们发觉,和彼此在一起,接受双倍的注目和赞美,实在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明月是一所顶普通甚至有一点点糟糕的小学,当然也拥有自己的一些小个性小趣味。学校修在居民区里。有灰绿色的六层教学楼和三合土操场,学生厕所就修在操场一边,是高深莫测的茅坑。传说曾有女孩掉进去淹死过,自那之后茅坑里便会经常钻出来一只绿手帮人擦屁股。有人会认为这故事很搞笑,在明月小学里可没人这么想。单独去厕所的女孩子,会被同学耻笑人缘太差。灰绿的教学楼里,空气永远阴湿冰凉,走廊上悬挂着的“肃静”牌子,常常在下课后被高个子男生蹦高碰得噼啪作响。教学楼后杵着一个简陋的食堂,里面有若干神秘的女人整日赶做难以下咽的间食和午饭。食堂旁是自行车库,肮脏崎岖又性感——之所以给唐紫茗留下“性感”的印象,是由于高年级男女生常在车库里约会的缘故。三年级的时候,唐紫茗亲眼看见学校打架最厉害的小龙哥把当时的校花陈怡妮放到他的车后座上亲嘴。那火辣的一幕在若干年后还经常伴随着车库的墨绿色一起浮现在唐紫茗眼前。不过要说明月小学最有趣的地方,还要数教学楼东侧的篮球场。这篮球场本身并不出奇,出奇的是篮球场中央毅然矗立一棵参天大树,要三个六年级男孩拉圈才能围住。学生们总爱讨论是先有树还是先有篮球场,这问题在明月小学就相当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引人入胜。无论如何,尽管常有男生在打球时不慎被这棵怪异的大树撞得鼻青脸肿,但一拨拨的学生还是容忍了它,让它一直充当着球场上忠诚的裁判。 
        
        明月小学每天最热闹的时候自然是放学时分。四点半下课铃一响,上着铁锁的大门便被两个打更老头左右拉开,咣啷啷的声音总有封建衙门的味道。数以千计的学生倾泻而出,和校门外早已翘首企盼的小商贩小流氓融为一体。一时间,疯跑的,说笑的,打架斗殴的,打情骂俏的,吃烤串豆皮儿的,买文具贴画毽子皮筋的,抠宝赌博的,看老头下象棋的……把一条本就不宽的小路堵得水泄不通。来接孩子的家长们挤不进去,只好在几百米以外的地方扎堆闲聊,一边伸长脖子寻觅自家宝贝。 
        
        在这样趣味盎然的生活里,唐紫茗和阮红菱两个小姑娘迅速而自然地成为班里的中心人物——主要就因为长得漂亮。这理由听起来流于肤浅,却实在是人类颠扑不破的真理。因为长得漂亮,大家就爱和她们一起玩;因为长得漂亮,大家听她们的话就更顺耳;因为长得漂亮,大家揣摩她们以前肯定就是中心人物,所以让她们继续当主角——一切都顺理成章。 
        
        班主任常玉是刚从师专毕业的年轻姑娘。清瘦,和善,缺乏关于当教师的一切经验,整日处于六神无主状态,开学才两个星期就迫不及待地进行班级领导班子的竞选。长着一双让人敬畏的漆黑大眼睛的唐紫茗以九成的票数脱颖而出当上班长,从此将辅助常玉管理一年一班的重任扛上肩头。活泼灵秀的阮红菱紧随其后成为文艺委员,负责课前起歌,间操领队,寻找各种机会为班级出风头。 
        
        一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唐紫茗得了双百分,纪律卫生也各有四十多朵小红花。成为班里直接当选三好学生的第一人。阮红菱虽然在语文上失手得了九十九,但因为体育成绩第一,卫生还得了五十朵小红花,仍旧成为了三好学生。当两个人携手走上讲台接受老师颁发的奖状时,同学们都拼命跺脚鼓掌为自己的偶像欢呼。 
             
    
      第3节:紫茗红菱(3)       
        一年级下学期,唐紫茗和阮红菱终于光荣地在“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声中第一批戴上了她们梦寐以求的红领巾。因为老师说红领巾是烈士鲜血染成的,所以她们把红领巾连戴了好几个月才敢洗。 
        
        二年级的时候,唐紫茗荣升为中队长,阮红菱自然成了中队文艺委员。在学校里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放学后也总是结伴而行,简直比校门口张老头卖的鼻涕状糖稀还要粘腻。两人虽不是同桌,座位却也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上课时若是阮红菱走神跟同桌说话(她经常如此),唐紫茗稍欠一下身子就能打到她脑袋。一般来讲,在课上阮红菱还是服从班长领导的。可私下里她总要想方设法补偿回来。比如跳皮筋时故意不跟唐紫茗一伙,比如拔老根儿的时候故意把她压在鞋里好几天的臭叶梗放到唐紫茗鼻子底下逼她闻,比如夏天买胶皮管子灌满水绕着操场浇唐紫茗……在这些事情上唐紫茗想得倒很开。她觉得自己学习比菱菱好,看书比菱菱多,官职和眼睛都比菱菱大,剩下些小事由着她闹也不吃亏。所以跳皮筋输了就输了呗,闻臭脚丫子味就闻呗,衣服湿透就湿透呗。就算从书包里搜出被挤扁了的老虎虫(夏天里阮红菱永不厌倦的恶作剧),唐紫茗也不会像其他小女生那样尖叫,而是冷静地拿纸包起来,放到阮红菱凳子上等待它被坐得更扁。 
        
        阮红菱知道唐紫茗让着自己,所以闹起来总还有个限度。她是喜欢唐紫茗的,就像唐紫茗喜欢她那么喜欢。所以她爱跟唐紫茗斗智斗勇斗无赖。欺负她,再和好。再被欺负,再和好。这样每天过得多有意思!有趣的是这个时期她们甚至长得都有点像——都是小圆脸,杏核眼,脑袋后面晃着俏皮的马尾辫。也许是还嫌不够相像,两个人的右胳膊上总是风雨无阻地别着一模一样的两道杠。拉手并排走在操场上,别提多拉风。生活对她们来说简单而惬意,像秋天懒洋洋的阳光,游乐场里的蹦蹦床,小塑料瓶里吹出来的七彩泡沫。如果说有什么不圆满,那就是时间过得太慢。她们是多么希望快点长大,快点长高,快点念到六年级——小学的统治者永远是那些大孩子。到了那个时候,她们才能称为明月当仁不让的主角,才能真正被全体学生崇拜。 
        
        随着友情的加深,她们把学校的交往扩展到周末到彼此家里的互动。章文熙不得不重新跟王春枝有了间接的交往。她这才发现自己家和王家只有一站地远,这么多年居然一次都没遇见,也算是个奇迹。她不喜欢王春枝,却不讨厌她的女儿。尽管她觉得阮红菱说话十分做作,闹起来呜呜喳喳,但小孩子的做作和人来疯总是可以原谅的,况且她的乖巧礼貌和能说会道,值得自己内向寡言的女儿学习。 
        
        王春枝却不怎么喜欢唐紫茗。谁让她是章文熙的孩子。她觉得这孩子和她妈一样,冰冷傲慢,狗眼看人低。   
        “她家不就有几个臭钱,凭什么牛哄哄的,把孩子也惯成那样,我呸!那孩子呀我跟你说,今天我给她削苹果她还不吃,咋的,嫌我脏啊!”王春枝盘腿坐在床上,嗑着瓜子跟她老公说。她老公阮钧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没有任何才干,也没任何个性,唯一的长处是长相英俊,但作为一个没能耐的男人来说美貌有害无益。阮均在外人面前像个浅浅的影子,回到家里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王春枝年轻时贪图他的俊俏便痛快嫁了,后来很快发现他的无能,越过越觉得憋气。可既然没有更好的男人勾引她,也只有一路忍了下来,用无休止的训斥和咒骂蹂躏这个软弱的男人。每天下班回家后她要是不数落阮钧一通,便吃嘛嘛不香。阮红菱受了母亲的影响,对父亲也渐渐存有含蓄的蔑视。 
        
        “小点声,菱菱在那屋呢。”阮钧习惯了妻子每天五花八门的抱怨,唯有希望她别把这恶习传染给孩子。   
        “那能咋的!我说错啥了?孩子乐意听就听呗!本来就是。章文熙还不是靠她家那个卖画的!那个大胡子,一天到晚不着家,谁知道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给她再多钱有屁用!真是的!噗噗!”王春枝把舌头上沾的瓜子皮碎末使劲往外吐,顺便白了阮钧一眼。 
            
      
      第4节:紫茗红菱(4)       
        “别乱说,你咋知道人家外面有人。”阮钧把眼睛从《参考消息》里抬起来,四分不满六分好奇地望着妻子。   
        “哼!菱菱去她家这么多次,她那口子没有一次在家。你不觉得奇怪?肯定是有问题!我可不是那种捕风捉影的人!”王春枝摇头晃脑地说。   
        “唉……你可真是。人家哪招你惹你了?”阮钧摇摇头。   
        “哎哎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替她说话干吗?”   
        “……”   
        “你要看她好就跟她过去!哼!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也得能看得上你才行啊!德行吧!”王春枝看着阮钧那油腻腻的后脖子,越看越来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报纸垫在床上放瓜子皮。 
        
        “哎哎干吗?我正看呢!你别太不着调啊。”阮钧压低嗓门假装恐吓一下。“你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可别跟孩子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万一传到人家家长耳朵里……” 
        
        “得得得,别磨叽了,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你以为菱菱跟你那么傻呀?看你报纸得了!”王春枝不耐烦地打断他,一蹬腿跳下床去。   
        隔壁屋的阮红菱听见妈妈的脚步声,赶忙跑回小桌子前佯装写作业。刚才的话她一直偷偷贴门听着。她知道妈妈在骂唐紫茗的妈妈,也知道是因为唐紫茗家比自己家有钱。可“外面有人”是什么意思呢?她不太明白,但又有点明白。阮红菱向来最相信妈妈,看来唐紫茗的爸爸不是什么好人啊。可她妈看起来很和蔼啊,难道也不是好人?那唐紫茗呢?阮红菱的小心怦怦直跳,田字格里的字越写越歪。 
        
        其实王春枝没有冤枉唐紫茗的父亲唐季贤。他这人本就是个色狼,就因为和艺术搞上了,便成了所谓风流才子,并在大学时骗得了班花章文熙的芳心。作为一个对艺术对女人都有过剩热情的男人,在给予章文熙罗曼蒂克之爱的同时也附赠罗曼蒂克的伤害。章文熙想要离婚的时候发现怀上了唐紫茗。尽管她是个果敢坚定的艺术女青年,在母爱面前还是未能免俗地投降了。在吵闹和冷战中煎熬了若干年之后,在唐紫茗上小学那年,为了已经懂事的孩子的健康成长,也为了解放都已千疮百孔的心,唐季贤和章文熙秘密达成了和平分居协议。 
        
        其实唐紫茗的记事年龄要比她父母以为的早上两年。对于这个络腮胡子、胸毛长到锁骨、总是穿马靴带墨西哥帽子的男人,她的印象不太好。记忆里有他出现的时候,家里总是有白酒和呕吐物的味道,母亲总在尖叫和哭泣,家里每一扇门都会叮咣作响。他对自己也说不上关心不关心,醉醺醺的拥抱和可怕的咆哮交替进行。唐紫茗清楚记得一个下雨的夜,她从门缝里偷看到爸爸把妈妈推倒在地的情景。从此之后她便总是厌恶雨夜,也为了妈妈倒地时脸上的表情而一直偷偷恨着父亲。对于他们现在的分居,唐紫茗由衷高兴。她虽是个小孩,不能参透爱情和婚姻的种种奥秘,但父母以前打架,现在打不着了,很明显是件好事。她不怕缺少父爱,她觉得在自己的生活里父爱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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