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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有五六间房子。地方使人心情舒畅。我们在房子外点燃起松木火堆。基塞佩是西西里人,28岁,身体强壮。他拿来了所有的菜,还洗盘子、添火。女人们给每个人分菜。约瑟夫赶着小骡子从船上运来粮食。粮食很多。几乎每天都有船来,但邮件一周只送三次。天气很暖和——温暖、潮湿。我担心这对我身体不大好。我们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定好在12月15日或20日。但是如果热湿气对我的喉咙不利的话,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和蔼、温柔。如果不得不和这些人告别,将是很遗憾的。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上哪里好。
布鲁斯塔家的人回到了卡普里。这是很自然的。我去海德堡定了诗集。看上去很漂亮。
现在我们立在岛顶上,俯看着绿色松树树梢、蓝色的海和诸多的岛。到这里来以后,我还没有去过海边。弗莉达只洗过一次海水浴。景色非常迷人。夜幕降下,土伦、耶尔、邦多勒的灯光熠熠闪耀。不过,我不太喜爱岛屿,所以我不想在岛上长呆。弗莉达想回加尔达湖去。我不去。
岳母的病情如何?请告诉我。弗莉达说很痛苦。不过,依我看,没有多大危险,只是身体稍有不适而已。世界上哪里也没有和平。
再见。
D·H·L
我希望这封信在下个星期二前——下一班邮船送走。
克罗港岛
星期五
暴雨,疾风,雨水象激流!维希在“卫生上”是没说的,但并不是一个“居住舒服”的地方。所以我们在下周星期二或星期四趁大海风平浪静时离开这里。弗莉达和我大概会住在邦多勒。
我很高兴岳母的身体恢复了健康。
下周我再写信。
D·H·L
克罗港岛
瓦尔
星期三
亲爱的岳母:
我很高兴你病情好转。你太健康了。你已经成了大胖子,而不是年轻、灵活的了。所以不要随便走动。我觉得你不要勉强地去钓什么鱼,进行愚蠢的郊游。你要安静、慎重地做事情。不要勉强。
我们明天离开这里。幸好,天气很好。碧空、蓝海,非常暖和。不过我已经呆够了。我不想在小岛上住一个月以上。然而作为一个经历,这是很愉快的。我们只有去邦多勒。那里是个海边小镇,距土伦半小时路程。不过,有火车线,从马赛来只用一小时。我们想找一处住房,不过什么样的房子好,我俩都不清楚。
佛罗伦萨来的信说,那里连日降雨。幸好,这里不是那个样子。我的短篇小说集、英索尔历书都收到了。你也知道,我没有和英索尔决裂。他们付给我的不是35英镑,而是50英镑。埃尔斯能在她愿意的任何时候进行翻译。这是好事。
寄上5英镑。还需要的话,请来信。这是我的钱,我愿意送给你。不过,请代付10马克弗莉达的衣服钱。
布鲁斯特尚在卡普里。他们说那里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这很好,不过一定要去看看。
你要在家中静养。那样脚才能不痛。
D·H·L
博里瓦日旅馆
邦多勒,瓦尔
1928年12月19日
亲爱的岳母:
傍晚时收到了领结和历书。历书很可爱。我们很了解它。它使我产生怀乡情绪。就为了把它挂到墙上,我们也要找一处房子。不过,我们还不知道我们想住在什么地方。这里天气很好,有亲切感,是个好地方。我们正在等着圣诞节。
埃尔莎和巴比也许会来吧。这事明天就会分晓。不过,埃尔莎在二月底前还有工作,所以她只能在这里住一周。她说她想在结婚前来。她终于真的想结婚了。巴比身体不太好,她将和我们呆五六个星期。
我们在这里有了一个好朋友。他是青年作家,性情温和、忠实可靠。起初弗莉达嫌他不漂亮、不喜欢他,但现在她说他看上去很帅、喜欢上他了。我们和另一个年轻的奥地利人友好地处了两天,今天下午他去尼斯了。他的生意是制作近来人们喜欢收集的高档精美的书。他说明年想出我的画集——据说给我的画全部加上序言,一本要卖10畿尼。我认为这想法挺荒唐,不过他用自己的钱来办,并且,据说在发行前要给我许多报酬。然而,我想,人们是多么傻呀,2英镑、5英镑,甚至25英镑的豪华本竟特别流行。我很讨厌这些。
在这里结识的里斯·戴维斯是威尔士人。他祖父也是煤矿工人。
马克斯·莫尔寄来一封有些悲观的信。信里说,他需要不断地和出版商交涉,因为版税太少了。并说,巴伐利亚的雪很深。
我很高兴你恢复了健康。我也比以前健康,但是炎热的太阳和寒冷的风使我的支气管炎又犯了。喉咙火辣辣的。在这种气候时,我总是这样。
埃尔斯去你那里了吧。《青少年》给我的稿费中有5英镑给你,其余的由她保管。祝你有个安静、愉快的圣诞节。不过暂时还不要外出。
请向大家问好。纳施怎么样?她已经不想在你那里了。我要给她和埃米莉写信的。明年春天我想在阳光灿烂、海水蔚蓝、小船白帆点点的地中海见到大家。法国人的性情很和善。他们让我们单独呆着,不来打扰。不过,弗莉达始终向往着意大利。
再见。祝岳母圣诞节愉快!你要戴什么花呢?这里的原野上开满了水仙花。圣诞节快乐!圣诞节快乐!
D·H·L
普林西比阿方索旅馆
帕尔马
西班牙
1929年6月12日
亲爱的埃尔斯:
下星期三18日我们将乘船去马赛。弗莉达在海水浴时挫伤了踝骨,不过我觉得那倒挺好——伤并不严重。我希望她去看看我的画。因为展览会要在本周召开。出书的准备今天做好了——我拿着26幅套色原版——虽然只有三种颜色,但弄得相当好。听说,10畿尼的已经订购了300本,50畿尼的也都订购一空。真是疯狂的世界!
然而,我因这本书可以收入500英镑——这挺不错。这本书不打算送你了——因为我知道你对它不会有特别的兴趣。并且在这种事情上,你站在反对的立场。因此你在这件事上是没有多大价值的人。你会说,“这是恶魔的”。也许你是正确的。现在,和变色的米迦勒和难看的加百利相比,撒旦更有光彩。一切都在轮流没落。现在是米迦勒没落了,加百利在小声嘟囔。“清晨之子”嘲笑他们。是的,我是“清晨之星”撒旦的朋友。“恶”的真正原理不在它反基督、反耶和华,而在于它反生命。我和你有同样看法,即我是反基督的。但是我绝不是反生命的。
如果弗莉达从马赛到了英国,我多半是到不太热的意大利北部的加尔达。今年我还不想到那么远的北方去。说实话,我觉得阿尔卑斯山以南地区更好些。弗莉达可能在从英国回来时去巴登。
这个岛很怪——非常干燥——不过,终于下雨了。我们明年冬天也许还会来这里。
岳母已经回斯蒂夫特了吧。很高兴,她身体结实得能去海德堡了。那里已经是满目青翠,令人神清气爽的夏天了吧,而这里一切都是干干巴巴。只有荒野上野生百里香开了花,院子里九重葛开了花。
暑假你去哪里?总之,即使不是巴登,我们总会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问大家好。
D·H·L
隆加诺6号
佛罗伦萨
星期日,7月7日
(给弗莉达)
昨天下午玛利亚带我坐车去了比萨——刮着强劲的西罗科风,天阴着,但不热,没有一点不愉快。不幸的是,今天我的肚子闹得很厉害——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就是在特别热的星期四猛然喝了冰水的缘故。总之,我的下部受了伤,因此胸痛——这很遗憾,因为我原是非常健康的。现在我有些浑身酸软。我整天都在皮诺的住宅里。他照顾我很周到——所以明天或星期三前我就能全好了。据路易吉诺·克兰吉瓦蒂说,星期五他在福尔泰中了毒——不过我认为这是他一时的恼乱,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我的恼乱已经过了高峰。皮诺的住宅在傍晚时有些热,但在夜晚和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舒适凉爽——实际上,今年也不算热。卡尔莱特出去到山里进行了一天的徒步旅行。皮诺和我正要喝茶。然后我们要乘马车兜一小时左右的风。
今早收到了你母亲来的信。据信中说,13日也就是下个星期六你们都到普列西或什么地方去。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呢?也许那时我已经到了巴登——不过,那也要看有没有钱。我想去科莫湖,看看能不能租到房子。不过,是否真的那样做,还没有决定。以前我是多么健康呀。
X和Y在福尔泰呆到15日。23日左右去了巴黎。27日将乘轮船。这是难得的。她是用A、L的最丑恶的部分造出来的女人。她做事粗野,眼睛滴溜乱转。她厚颜无耻,始终为自己打算。她实在是个可怕的女人。同时,她也是可怜的、令人同情的。她说让你做个披风,送给你些羽毛——东西很漂亮,不过,我想把它放在箱子底去。我打算把这个箱子留在这里——因为运费很贵,纯粹是浪费,并且也很麻烦。
你离开巴黎后,我还没有收到你谈安排、报平安的信。我想你可能是心里没想着吧——那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不过,你要早点露面——你不想商量一下能否决定家的问题吗?
巴比来了信,不过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信。你没去看我妹妹吧。希望埃尔斯健康。奥尔达斯很健康。我从未看见过他那么健康。在这里我谁也没见。关于原稿和牧场,也没从布雷特那里得到任何音信。我想晚上去米兰。我讨厌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同床共衾。祝你在巴登愉快平安。
我认为意大利对你的健康不利。这个国家太不严谨,一切都是松散的。并且还很穷。不过,人都挺和气。他们是灾难深重的奴隶。
佛罗伦萨
星期一晚
(给弗莉达)
今天感冒很重,直打冷颤,躺了一天——真够呛!皮诺对我很照顾。但是马路上的噪音难以忍受。现在好了一些。明天就可以起来了。如果起来,星期二晚上就去米兰。星期四晚或星期五到达巴登。我受到严重冷颤的袭击,这完全是意大利式的。我象厌恶毒药那样厌恶这个国家。它肯定要把我杀死。
我想在那里租住6星期左右的公寓——不管是埃伯施泰因堡还是巴登,哪里都成——想找个想睡一天就能睡上一天并且不必见任何人的地方。不过,由于你最近没有信来,所以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的想法。
今天下了一点雨——非常冷。皮诺和卡尔莱特上街了。
D.H.L
我必须打个电报——因为我觉得你给我写信,收信人的名字都用的是金斯利。
勒文旅馆
利希滕塔尔
1929年8月13日
亲爱的埃尔斯:
汉斯和马克斯·莫尔都说巴伐利亚正在下雨。所以肯定是那样。不过,我希望雨已经停了。这里早晨非常清爽、晴朗,下午有了云彩,非常舒服。岳母也来了,但她说星期四要回斯蒂夫特去。星期五她的“最可爱的阿尼塔”将和虽不是最可爱但是“也爱的欣克”一起到达这里。他们暂住在勒文旅馆。我还没有见过欣克,所以我很高兴。
我们在星期日晚上庆祝了弗莉达的第50个生日。集会很高级,有鸡尾酒、鳟鱼、鹅以及9个人。每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兴。我们干得都很出色。不过,第二天弗莉达的情绪变得很坏,那是我从前所见的最坏的情绪之一。
正如你也知道的,我的画被送回来了,理由是我的画不能再次在英国展出。画送到了我在大陆上的住处,可是却说不要污染了纯洁天使的岛国。多么伪善,多么疯狂。我多么厌恶、轻蔑自己的英国呀。与其是这种卑怯者、疯狂的伪善者的一个国民,不如成为德国人或其他国家的人更好。我诅咒他们。他们肯定烧掉了我的四册画集。他们给了那样的判决。然而,他们同时也烧掉了他们作为国民的自身存在的成分。她将自己完全毁了。
听你母亲说,我们在9月中旬前必须留在这里。我不希望这样。到这个星期四,我们到这里已有一个月了。如果她最可爱的安妮来了,我们将肯定成为多余的人。我想在一周或10天内离开这里。你认为是去巴伐利亚呢,还是去罗塔赫呢,或去南边的隆加诺好些呢?
汉斯正在翻山吧?
我们正要去住在斯特法尼的美国朋友那里喝茶。用你母亲的话说,就是Du uirst was schio-nes seheu das Sleptaie!我所能做的只是不要太马虎,我真受不了这种古老的谎言。上年纪是可怕的。人长了岁数,但是决不能扯谎也扯得圆滑了——谎言,谎言,谎言,一切都是谎言。老人的智慧!——19世纪就是在扯谎。
我希望在伊尔辛豪森的生活是愉快的。你来时摘的花到今天才扔掉。而野生的金鱼草等还长得挺好。
D.H.L
问阿尔弗雷德和汉斯好。玛丽安妮健康吗?
勒文
利希滕塔尔
巴登-巴登
1929年8月21日
亲爱的埃尔斯:
弗莉达说她想在这里呆到星期日,洗洗澡,再让人按摩一次。她的脚已经好多了,但还没有恢复原状。这样,我们将在星期日的傍晚到达慕尼黑了。马克斯·莫尔有车,他会到罗塔赫车站接我们。他还为我们找到了一处舒适的小房子。所以只要天不下雨,就一切圆满。
你母亲今天回斯蒂夫特。我很伤感。安妮明天去她那里。我在当地体力大为复元,所以我愿意上路。
再见,过几天在巴伐利亚见!
D·H·L
勒文旅馆
星期一
亲爱的埃尔斯:
我们将在下星期六出发去慕尼黑。我已经在给马克斯·莫尔的信里告诉他我们将在星期日或星期一到达罗塔赫。我们可能在慕尼黑住一晚。我们以前住过的那家旅馆叫什么来着?在车站附近。
玛丽安妮给弗莉达写了一封非常悲观的信。我挺可怜她的。希望她早日恢复健康。
欣克夫妇星期六来了。他俩都很和气。他们正住在勒文旅馆。你母亲也在——她还不想回斯蒂夫特。然而,欣克今天要回菲尔克林根,安妮和你母亲将在星期四回斯蒂夫特。所以我们星期六出发。我想走,我已经在这里没情绪了,你也知道,我不是经常消沉的。然而在这里,我成了抑郁绝望感情的俘虏。我讨厌它。它到底是什么?在外国绝对感觉不到它。它是德国吗?或是非常害怕现在死的你母亲?总之,我讨厌它,我想去别处。我想在巴伐利亚或慕尼黑和你见面。我很高兴你生活得很好。……现在树林中黄色的野花开了。
问阿尔弗雷德和玛丽安妮好。……又下雨了!
D·H·L
博索莱伊别墅
邦多勒,瓦尔
法国
1929年10月4日
亲爱的埃尔斯:
我们已经在我们自己的家里了。这是临海的一处舒适的小平房。有浴室,其他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气质很好的女佣,她负责做饭和扫除。住起来很舒服,我很满意。我还喜欢地中海。它现在的早晨还象奥德赛时代那样生机勃勃。弗莉达也很高兴。她唯一挂心的是我的健康状况不太好。我因为一些不可思议的理由,在德国失去了许多体力。我认为,如果我不得不长期呆在德国,那我将被德国弄死。过去,德国就弄死了施托尔茨曼……德国要弄死所有的人……弄死除了兴登堡和斯蒂夫特的老太婆以外的所有人。
风吹、云移,涌向对面的岛,破碎的浪花象落英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美。如果我是个健康的人,如果我的体力得以恢复该多好!
然而,我太虚弱了。我体内的某个人在流淌着黑色的泪水。我希望它能消失。
马克斯·莫尔住在邻近的戈埃兰吉旅馆。他总是对我很好,愿意做任何事情以对我有所帮助。不过,他总爱重复好几次这句话,“一切都是虚无。”为什么人人都要说这句话?什么都不是的只是他们,虽然也许并不是他们。到了清晨,当海浪闪着银光,远方群岛清晰可辨时,我又重新感到,卑微的只是人类。在这一瞬间,人类看上去非常卑微。
也许那个女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