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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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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中国的文化悠久深远,历史上留下了太多的谋略、计策,随随便便顺手拈来,就足可惩得人死活不知。也难怪国人无意创新,光是抄袭、模仿老祖宗的花样就用不完。敝系主任的确可称此道中之高手,三年来“潜龙勿用”,现在“见龙在田”,再来个神龙摆尾,硬把我这个看不顺眼的对头,等到“亢龙有悔”,再打回原形(再当两次就不能毕业)!
  可是兵役怎么办呢?我能不当兵吗?我又能不去注册吗?不论如何,总得给我一条生路才是。我到台北市兵役课去查问,他们说,不去复兴岗报到,将被戴上“妨害兵役”的严重罪名,非先当兵不可。我又赶到学校,教务处则坚持说我根本没有毕业,如果不注册上课,就要被开除学籍,四年白送!
  训导处的先生们与我混得很熟,告诉我一个内幕消息,原来在前一学期,教务处与训导处为了我这个“问题学生”,头疼不已,教务处说我上课时间太少,应该开除。
  可是一查记录,我没有旷过课,所有缺席全是公假。教务处又怪训导处公假核准不严,训导处则取出公假单,细细比对,我四年中总共为学校办了一百多次活动,每次的活动都有凭有据,完全符合学校规定,训导处能不准吗?
  事实上,全校公假记录最高的还不是我,比我高三届有位姓任的女同学,是救国团的“青年代表”,经常参加各种国内外庆典及活动,她的公假一请就是一年,在四年内请了三年多的公假。
  在会中争了半天,最后还是我们系主任出面,说他早已有了良策,不妨交给他处理,相信他的良策就是这一招。教育应该是神圣的责任,学子有错,教者正该谆谆善诱,导之向上。即使需要惩罚,也应依法行事,怎能因为大权在握,竟把课业当作“复仇雪耻”的利器?也难怪社会上乖戾之气猖炽,大家冤冤相报不已,教育界能不慎乎?
  因为有人为了逃避兵役,故意不毕业,所以“兵役法”规定,任何大学男生,在第四学年读完后,不论毕业与否,一定要先服兵役。故各校的训导处,在四年下学期就统一造册呈报。自有农学院以来,从未发生过这种“特殊”情况。训导处认为我应该先去当兵,由学校自动办理“停学”手续。可是教务处不同意,要我拿到兵役课的证明再说。
  我又回台北,兵役课说不能出任何证明,当兵是国民应尽的义务,学校理应知道。如果学校故意刁难,不让我去服兵役,则不论是谁,都将以妨碍兵役罪名,移送法办。
  我按耐着性子,战争的胜负经常是决定于最后一秒钟,在国家的法令与教务处的意气之间,我已稳操胜算。但我不愿服完兵役后再去上课,谁知道下次系主任还有什么高招?所以要运用孙子兵法,打个漂亮的胜仗。
  我又回学校,说我决定来注册了,同时,兵役课正在查是谁妨碍兵役法。教务处一听,才知道问题闹大了,立刻签报校长,同意我先服兵役。我则坚决反对,我说我不想服兵役,宁愿多念一年,甚至再念几年都无所谓。
  最后是校长召见,承认学校作业错误,同意我注册,也同意我同时去服兵役。至于考试上课,校长只说,为国家服务去罢,“家事不用你牵挂”。
  别人以服兵役为苦,我却发现比我以往的生活好得多,早餐是豆浆馒头,或是稀饭和可口的小菜。午餐晚餐则有鱼有肉,尤其是些大肥肉,芳香馋人,别人看了皱眉,我则是手到擒来。吃得好,穿不用愁,不必担心考试,不用害怕生病,和我理想中的天堂差不多。可是,总得付出一点代价,那就是行动、思想都受到限制。
  我们所上的课,是要学习如何在“反攻大陆”后,去接管各种地方的政经事务。当时传言随时可能会反攻,所以我们这一届特别成立了“战地政务班”,扩大编制。总共有五个梯次,约八百多名学员。其立意甚佳,准备让我们恶补一番,以便接收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大陆。只是我们这些学员们,没有几个人真的拿它当一回事,每天混吃混喝,庆幸自己分到个轻松的单位,不用出操,不怕日晒雨淋。
  以往各届的同学,无一不认为分到政工干校是福分和荣幸,而且只有入了国民党才有这种机会,因为“政工”必须为党服务,这种观念最令同学们反感。但是事到临头,没有分到政工干校的,反倒是心里又忌又恨。
  政干的同学常有一份优越感,他们拥有很多特权,有时比连长还要神气。每次高年级同学在服兵役时返校,那些挂上政工徽章的,总要表现一下。经常吹嘘说,在其它当排长的同学每天出操晒得头昏脑胀时,自己还可以吹电扇,看小说,或者勤读英文。
  我知道有好几位同学,都是为了想进政工干校受训,才加入国民党的。想不到这次因为扩大编制,凡是家住台北的,不论是否为党员,一概纳入。
  对我而言,不出操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大睡其觉。教官对我们非常客气,称我们这些预备军官“活老百姓”。这可是有典可考的,据说以前曾有位长官,对一位学生预官的表现甚为光火,骂了一声“死老百姓”,不料该死老百姓背景深厚,这句话因此引起了很大的纠纷。自从那次以后,部队上一律“尊称”我们为“活老百姓”。
  有些活老百姓上课睡觉尚嫌不足,还要大打其鼾,闹得教官很没有面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有位教官的“粉笔神功”非常厉害,他把粉笔头夹在两根指头中,老远地对准目标一弹,十有八中。中弹的那位老兄,经常被弹得鼾声骤断,两眼惺忪,惊惶四顾。也有些教官很懂得一点心理学,常常夹带一些有趣的笑话。眼看有人作“钓鱼”状,上下眼皮亲密得难分难舍之际,各“色”笑话便纷纷出笼。“钓翁”们莫不弃鱼拋竿,急急追问笑得前仰后翻的会心人:“何事精采?”
  我很能入境随俗,学会了闭目养神的浅睡法,两眼一阖,便迷迷糊糊的不知何往。稍有动静,则眼一睁,仍在教室中。既未挨弹,又不错过精采情节。开阖之间,全凭耳朵的自由意志,所以三个月的训练,乐在其中。
  有堂课我听得津津有味,大有收获,那是某教授的哲学导论,讲得扼要精辟,我有很多原本半通不懂的观念,在他的讲解下,一一原形毕露。这时才知道哲学原来并不只是咬文嚼字,虽然不尽是我想要知道的真理,却是许许多多的大师们在追求真理过程中,所遗留下来的忠实记录。
  还有一门课,几几乎被我睡过去了,那是李廉教授的“政治作战”。一听到这个名称,我的瞌睡虫就爬了出来,特别选了最后一个座位,从上课到下课,如同置身峻山丛林,在喃喃的禅唱中,老僧入定去也。
  有一次,几个“同官”聊起天来,莫不认定这里的教学水准比一般大学为高。再谈及科目,我最推崇那位哲学教授,他们则公举李廉教授。我当然不服气,政治作战?特别挥走了睡虫,专门应战一番。
  不料,这一听令我大感后悔,李教授口才之佳,思路之敏捷,不仅是我前所未见,直到如今,我历遍天下,还找不到任何一个人能望其项背。
  我立刻由最后一个位子,钻到第一排,恨不得把他所说所讲的都给记在纸上,以便回去后细细揣摩。他所说的完全是“方法”,然后把方法用在实例上,灵活而生动,让人一听就懂。我追寻多年的,就是这样一位老师,为什么当年我不进政工干校呢?再多的不甘愿,只要能听他一堂课,就远胜我苦思经年。
  他那时有六十多岁了,灰白的钢发,瘦削的身材,脸孔轮廓分明。他前额宽广,目光炯炯有神,而最具威严的,还是他那两道浓眉,尾端翘起,似飞未飞。
  他说话的声音稳定而柔和,字字清晰,恰是我最理想的催眠曲,以致我坐失良机,没有听到前一半的课程。因此我这个沉睡多日后的醒狮,下课后总是问东问西。有时他笑而不答,即使回答也多言简意赅,足供我想上几天。
  收获最大的是他提出事物正反的观念,万物有正反,万事有矛盾,把正反合起来,把矛盾统一了就是力量。如果正反及矛盾对立,则是战乱、斗争。这种简单的论点,听来似乎毫无新意,可是整个中国大陆就完全丢在这套矛盾斗争里。
  他不是哲学家,他的理论也非新猷,但他却能将理论当作一种诠释事实的工具,用这种方法分析错综复杂的问题,最后归出一个必然的结果。很多人虽不同意他的结论,可是一步一步的追究,却又找不到漏洞,不相信也不行。
  在他以前,我没听过任何一个人对共产党有正面的评价。因此我始终不能了解,为什么那样“坏”,那么“无能”的极少数人,能在短短的三个月中,席卷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广大国土,推翻一个又亲民又爱民,且受全国拥戴的国民政府?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种说法丝毫没有说服力,徒令听者心生反感。
  李教授则认为共产党是一个极有纪律、训练良好的组织,他们有理想、有明确的目的,很清楚地知道要做什么以及如何去做。他们之间的矛盾较少,力量集中,做事也有效率。相对的,国民党太庞大,人多意见多,彼此之间的矛盾深,力量相互抵消。这是两党斗争中,国民党最后失败的根本原因。
  不仅如此,共产党知道如何应用这种优点,专事挑拨、制造国民党内部的矛盾、扩大已有的矛盾。而在内部则利用矛盾的斗争,去统一矛盾,将彼此间之矛盾面减小。即使他们最后也变成了庞大的组织,但矛盾并没有增加,反而力量更为强大。
  他每讲一段就举出实例详细分析,把一个错综复杂的国共两党斗争史,说得简单明了,所有过程无不合情合理(我现在无法提出一些精采的细节,因为我苦心记录的日记,不幸早已全部遗失了。)
  这是一种方法的应用,相当于一种概念“公式”,只要将各种变量代入公式中,就能导出必然的答案来。如果能找到一种公式,依此一一推出人生的各种现象,那岂不正是我苦苦追求的人生真理吗?
  在受训的最后一天,我们听完他的课后,无不觉得毛骨耸然。果真如此,有谁能对抗具备这种思维力量的共产党呢?我立刻问道:
  “李教授,这样说来,我们凭什么能打败共产党呢?”
  “王道,”他笑笑,意味深长地说:“王道。”
  在我进入战地训练班的第一天,就立刻有同官、指导员、队长等纷纷来说服我参加国民党。我表示分发到这里受训,原非我的志愿。我对政治没兴趣,对入党更没有兴趣,如果怕我影响到他们的工作,大可马上把我调走。
  我的小队长是当年香港邵氏公司在台录取的电影小生,名叫鹿瑜。我们很谈得来,因为我很醉心电影,我们的话题大都也只限于编导技术。他毕业于国立艺专,但似乎对编导毫无概念,反而是我大发谬论的时间居多。
  快结业时,有一天,鹿瑜苦着脸对我说:
  “我们算不算是好朋友?”
  “可以这么说。”我很奇怪他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那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当然可以,只要我办得到。”我只希望他别找我借钱就好。
  “只是举手之劳,就怕你不愿意。”
  “什么话?举手之劳,为了朋友还会不愿意?”我特别强调“举手之劳”。
  “那不一定,我怕……”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很像做戏。
  “别啰唆,只要不是借钱,我都答应,一定算话。”
  “为了我,请你参加国民党!”他乘机一口吐出。
  原来如此,的确是举手之劳,我又失算了。我之不愿参加国民党,并非有什么政治因素,只是没有兴趣,而且骨头又硬又臭,不愿接受威胁利诱。现在看他一脸苦相,用这种方法要我入党,我又有言在先,如何能拒绝?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什么叫‘为了你’?”
  “因为我们做党员的,每个人至少要推荐一个人入党,我一个都找不到。小组组织告诉我,只剩下你一个人还未入党,所以要我来找你。”他很诚恳地说了实话。
  “好吧,可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很紧张,深怕煮熟的鸭子还会飞。
  “我要在结业那天才参加。”这只能算是一种心理补偿,至少可以多两天的自由。
  我发现不止是我,最后一天宣誓入党的,还有三个人。
  结业后,我被分发到陆军装甲部队第一师,要到湖口报到。那是北部的一个小高原,遍地黄色沙土,寒风凛凛。我所分发的部队是炮兵第四营,由于“连指导员”出缺,我以“干事”身分代理其职务。
  可能是我在复兴岗睡得太多,不知道指导员该做什么事。上任后,又单独有个小房间,比谁都舒服,既不出操也不做实战演习,每天晃来晃去,不知如何是好。
  不得已,只好到团部去,向政战处请教,这才知道我主要的工作是负责全营官兵的政治意识与思想行为。我们有一本“最机密”的小册子,上面记载了官兵们每天的言行。如果有高级长官来营巡视,则哪些人该注意,哪些人该隔离等,都该由我来负责。
  老天,这正是我最怕的工作,难怪非要我入党不可。
  我可以想象那种电影上的镜头,我每天拉长了耳朵,偷听别人的谈话,随时随地在“生死”簿上画一笔。我可以很神气地乜斜着眼,看谁不顺眼,或谁对我不敬,都给他记上一笔。只要我一掏出小本子,人人战栗。即使我只是掏掏口袋……哼!
  我办得到吗?在农学院时,曾有位同学警告过我,说有两位党员奉命参加了我创立的学社,专门负责记载我的言行,原来就是今天我要干的这种事。
  我好奇之心又发作了,想要看看那生死簿上写的是些什么?为什么小小的一只笔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古人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真是不看则已,看后怵目惊心,令我整个人生的理念,都起了“化学变化”。
  我立刻下了决心,不论如何,向父亲叩头都可以,一定要利用各种特权,助我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本本子上,密密麻麻地有很多不同人的笔迹,显然是集体创作。其中任一句话都足以致人死地,使人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队上有“老士官”十来个人,都是早年从军,随政府来台。迄今犹是孤家寡人,无亲无故,以部队为家。人心人性,古今皆然,他们把青春都献给了国家,现在步入中年,来日不多,难免有时会回忆儿时,或叹吁未来。然而这些事情在有意的渲染下,只要换上几个字眼,在当时的高压统治下,立刻成了滔天罪行!
  而今仅凭记忆中的印象,略举数例。其中略去了人名和时地,并将文字简化:
  “毁谤元首:有反叛性,危险人物,应随时隔离。”
  “私下批评长官:有反叛性,其人危险,应隔离。”
  “发牢骚:思想有问题,危险,应隔离。”
  “想家:思想不稳定,危险倾向,应隔离。”
  “想要儿女:思想不稳定,危险倾向。”
  “打架:危险人物,应隔离。”
  “青年党员:危险人物,应隔离。”
  “说梦话:心理不正常,有危险倾向,应隔离。”
  “吃菜太多:自私自利,需要再教育。”
  “工作不力:思想不正确。”
  有一位士官,曾自杀两次皆未成功,他的记载是:
  “危险份子:不怕死,应随时隔离。”
  “应隔离”的意思是说,当大人物来巡视时,应把他关起来,以防危险。部队上的严格要求是有必要的,但为了表示负责而到吹毛求疵的地步,那就太过分了。
  这种记录终生如影随形,当事人到哪里,资料就跟到那里。那些记录有的可能只是当事人一时无心之言,甚至有些分明是记录者的主观意见,但白纸写上黑字后,便成了永远无从洗刷的污点。
  尤其是那位青年党员,在我们民主、自由的国家中,为什么会被视为危险人物呢?记得在师大附中时,我所敬爱的导师萧辉楷先生,也因为是青年党而被迫离校,害得我们全班四五十个无辜的青年学子,在心理以及学业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其中受害最深的,正是我这个如今负责“思想”的干事。
  如果青年党不合法,国家可以明令取缔,如果我们不标榜民主自由,参与其它党派的,也不妨格杀勿论。既然要设立几个“花瓶政党”,以显示橱窗式民主,偏偏私下又对丝毫起不了作用的青年党员戕贼迫害,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从不关心政治,这时却对青年党产生了兴趣,特别找了这位士官一谈。
  他姓章,年纪比我约大十多岁,但已两霜飞白,满脸皱纹,显得出奇的苍老。他拘谨地进来后,身体站得笔直。我请他坐下,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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