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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之旅-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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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智者们遂把一些未知的现象,划为禁地,假定有一个力量超人、无所不在的主宰。人只要无条件地接受、信仰、膜拜祂,这些问题就可算是暂时解决。只有这些问题获得解决了,人才能以其微弱的智力,专心一致地处理其它的问题。
  所以,不论哪一种宗教,首先必须有其不可置疑、超越现实的神话。其次必须对一个(或数个)假定的神,献上绝对的信念。然后是一些藉以维持信仰的仪式或规律,使人有所遵循,有所戒惧。
  如果把宗教当作人类探寻真理的必然过程,则宗教的贡献是无与伦比的。可是有些宗教抱残守缺,自满于既有的教条,永远停留在某个阶段。有的更形成一种社会力量,党同伐异,谋求该团体的自我利益。只有在禅的境界里,把对任何形式或教条,甚至对信念本身的执着,都当作是人类思想的束缚,必须彻底打破。
  禅宗修习的唯一原则就是“自我体认”,既没有载诸文字的经典,也没有口口相传的诀窍。那么,禅究竟是什么呢?千古以降,无数智者、贤者都曾经问过这一类的问题,而每一个大彻大悟的“得道者”,也都不约而同地噤口不言,因之更增添了禅的神秘性,令人似懂非懂,讳莫如深。
  事实上禅只是一种追求人生真理的方法,关键在于什么是人生真理。对于一个真正了解的人来说,他知道语言文字完全建立在个人的主观经验上,除非相互沟通的两人,有着完全相同的主观经验,否则那些文字语言只能提供一点参考信息,而不可能把一个人的经验,正确无误地转移到另一个人的经验中。
  比如说“水果之王”榴槤,我吃过后才发现的确有其特色,但未必适合各人喜好。后来有朋友问我榴槤的滋味,我设法用概念去解释。但我想尽了一切方法,用尽了所有的词汇,把我的感受描述出来。结果有的人感到好奇,有的人则兴趣索然,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我所预期的反应。
  榴槤只是一种水果,所需要的经验并不多,而其经验的转移已是如此困难。人生真理所涉及的体验、知识、境界岂止是罄竹难书?此外,当我在解释榴槤的滋味时,不论听者得到什么印象,都不至于有任何不利的负作用(事实上连这点也很难有百分之百的保证)。然而当有人辛辛苦苦地追寻人生真理时,说者若认识不够,勉强作答,其结果可能会令听者失望而放弃,也可能导致听者误入歧途。这等重大的因果,有谁敢妄作一词?
  这样说来,人生真理是不是永远要打着禅机、猜着哑谜、似是而非地以讹传讹呢?当然不是,人类的知识在累进,观念在拓展。不论今天或是将来,都无法百分之一百地用语言文字表达,但是,在比较之下,现今却已比千百年之前容易得多。要想得到真理之钥,除了追索者本身需具备真确的体验外,还要相当坚强的毅力,此外,机缘更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如此这般,根据前贤的启示、自我的意愿,才能按图索骥。
  话虽然如此说,今人却比前人承受了更多更深的孽障,那就是物欲厚重的尘埃。物欲导引着私心,私心牵扯着贪婪,利害得失纷至沓来,让人目不暇给。
  六祖得道后,五祖便传授了衣钵,并谕示今后佛教将逐日昌盛,教祖地位之争夺也将越演越烈。且根据达摩初祖的训示,自六祖以后,得道者极多,没有必要再以佛之衣钵作为印证之信物,故此衣止不传。
  神秀循序渐修的方法,人称之为渐教,因其在中国北部有甚大的影响力,故又称北宗。六祖回到南方传播佛法,是为南宗,他主张明心见性,立地成佛,故又有顿教之称。
  对我而言,我的觉悟是在一剎那之间,然而这一剎那的发生,其间历经了数十年的磨练以及不断的努力追求。后来我看了不少禅宗公案,印证之下,无不与我心戚戚。虽然我并没有受过正式的佛教熏陶,但我不得不承认,由于禅宗思想本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我成长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以至于在最后的认知方法上,完全与顿教不谋而合。
  我所认知的,是佛在《金刚经》上不断反复宣示的“无我”观念。要谈人生真理,就应该涵盖每一个人。谈宇宙真理,则应包括宇宙万象。
  渺小的自我,如何理解无垠的整体呢?已经“有我”,又从何了解“无我”呢?“我”只是一种封闭在一个感官体之中,只顾自己利害的“机体”,“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是整体中极为有限的一部分。但当“我”被打破,用亿亿万万同一种结构、同一种感受的人体来思考时,那个“无我”的我,不就正是整个人类吗?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呢?说穿了,就是“私”,无我无私,无私无我!
  一个人如果有能力分辨自我的利害关系,他就有能力分辨一个团体甚至全人类的利害关系。但是“自我”永远只顾自己,只为自己打算,而人人如此,彼此之间因为利害得失之争夺,遂导致了无休无止的矛盾冲突与痛苦烦恼。
  相反的,当人能脱离小我的私念,站在全人类的立场时,就会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原是个体与个体间必然的现象,无足道介。而只有在觉悟后,眼界开拓了,心胸扩大了,人不再局限在自我狭隘的观念中,所考虑的角度也就深远了。
  充塞着宇宙的“能”,具有一种动态的时空结构。在这个结构中,所有的机体都受着“能”的支配,经过一段特定的时空坐标,完成某种变化。我们且假定这种变化的终极为“目标”,同时再假定任何机体完成某种变化的能力为“智能”。那么,宇宙中的任何机体,在动态的时空结构中,达到其目标的能力,就是智能。
  当动能在一种特殊情况下,能的向量循环在一定之坐标空间内,即形成粒子。各种粒子的状况不同,其中束缚能较强者,结合为稳定的原子分子。分子以其电价之平衡,相互结合或者排斥,这些变化在能的作用下,便有了物理及化学作用。物理化学作用不断的进行,如果在某段时间内,这种作用能循环在一固定的机构上,且能生长生殖,这种作用就是生存,此作用体即是生命。对生命体而言,生存的能量来自环境,环境有“利”有“害”。生命的生存决定于对此利、害的取舍,也就是所谓的“趋利避害”。
  亿万年来各种生命体生生灭灭,不过是整体能量自然变化的一种现象。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已经成功地趋利避害,形成部落、社会。若人只是为了求生存,事实已经证明生存的条件无虞匮乏。但人因为经验的累积,在空虚中形成了一颗“心”,心对环境产生了比较,因比较而有喜恶,因喜恶而成为一己主观的“私”。
  在自私自利之下,人仅知有己,不知有人,己利不嫌其多,人害充耳不闻。这不正是人间的群相吗?人罔顾自然界的真实,要在人生中追求一些本来不存的假象,其结果当然就是痛苦烦恼,这个道理不喻而明。宗教的魅力正在于此,人在欲望不能满足之际,宗教的指引仅是把原是虚妄的愿望,转成对另一个世界的期待,于是私心便暂时遏止了。
  我们可以明确的说,人体为物质组成,需要能量,受着时空律的限制。同时,人是一种生命体,具有生命本身延续、繁衍的需求,于环境互动中得到生存的知识。知识则是智能的载具,智能能运用知识,催化宇宙的发展,朝着另一个演化的层次进行。
  物质、知识、智能三者的综合,就是我们所谓的“人性”。不幸这三者各有不同的属性,而且难以调和。人体是物质组成,物质是空间能量,就物而言,人必须占有,是为私心。知识是物质与本源之间的桥梁,可助人满足私心,也能助人得识宇宙真实。智能则是宇宙本体,是三千大千世界众生回归本体的不二法门。
  由于各人的机缘,有人留连在物欲的层次,载浮载沉。有人迷恋在知识的领域,终其生尽心竭力为知识王朝奉献。得到智能的人不多,倒不是智能难得,而是人停留在物欲界太久,或是知障过深,以致举步维艰。
  人生就因为人性的特色,莫不由物欲开始,逐步向上攀升。能到达知界者已属不易,但若误把桥梁当真知,人必将失望而回返物界。千古以降,只有少数人得以跨越人天的鸿沟,直趋宇宙的真如。
  一旦人到达智能的彼岸,人即与宇宙合而为一,躯体即使化为飞烬,人智却得以永驻不朽。从古到今,由无到有,人只是一叶叶的轻舟,藉由语言文字,把小我的经验累积成文化的长河。然后,一代一代,生生死死,由物界的凡躯进化到具有莫大智能、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的宇宙生命。
  人感觉到宇宙生命的存在,是为“觉”,待真正了解到其中的道理,则为“悟”。觉悟之后人又当如何自处呢?以宇宙的智能而言,其动态的目标绝不是到此为止。人体仍在,感受依然,痛苦烦恼并不能避免。只是觉悟者多了一个“自由”的选择,他可以把这种觉悟当作一种自我的经验。有的人为了永远保持那一剎的经验,宁可弃绝人世,逃避到深山丛林中,自得其乐。也有人进而追求宗教上或思想上的支柱,在信仰或理性中达到精神的升华,浑忘痛苦烦恼的存在。
  每个悟道者有其个人的因缘,担当着各自的角色。他们不必执着在某一演化的层次,不必为心及物所奴役,不再沉溺在人世生老病死的循环中。
  老子是大智大慧者,佛也是大智大慧者。老子是由思维上着手,透过《道德经》的文字导引,阐释了宿命的觉悟之道。佛终生说法渡众,所禀持的是觉悟的机缘。佛因一大机缘而问世,甫生之初,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简简单单一句话,阐明了佛的基本精神。
  很多大德把佛所说的“唯我独尊”视为佛的神通广大,这是小乘的看法,企图以神通诱人入信。此“我”实乃四大和合之“我”,盖人独立于佛性之外,私念顿萌,遂自迷于天地之我。佛即为破此我执而生,是先有我始有觉,先有觉才得悟之明证。
  佛实际上是宇宙本体的总称,代表了由物及人,由人及我,由我而返归宇宙本体的过程。“我”的觉悟并不仅仅代表个人,而是全体人类,更是宇宙的芸芸众生。既然如此,这种过程必将永远不断地在物界、知界及智界交互发展下去。
  根据《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所载,释迦牟尼成道以前,曾是一王国的国君。有另一国之王,常与之讨论人生的烦苦,释迦决定修身成佛,以渡众生。另一国王则许下宏愿: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此王即是地藏王菩萨,此心是佛心,此念是佛念,此愿即是佛愿。
  释迦牟尼是佛修为的结果,以接引众生,而地藏王菩萨所发的誓语,是佛的本愿,陪伴众生。假如人人只想成佛而不顾地狱的苦难,此念此愿与追求一己之私何异?
  于是,佛的二元观产生了。一是觉悟后,庄严的佛土,琉璃的宝地,佛高高在上。而在另一端,一个慈悲而卑微的佛性却长驻人间,扮演着推动人性向上升华的动力。我不想成佛,因在苦难中挣扎过,深知地狱的本貌。既然我侥幸有了今日之重生,必将以余生烙下地藏王菩萨的心印,甘沦地狱,洞彻九幽。
  九华山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据报导明朝时山上曾有一“无瑕和尚”,独自一人,以洞穴为居,草木为食,活了一百二十岁。最后被人发现时早已坐化,肉身未腐。他遗下“血经”多卷,是以无比愿力,自刺舌血所书。
  见贤思齐,今后我决定禀持着地藏王菩萨的本愿,我给自己订下了三大目标:
  一、不求名利: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计成败,不为他人左右。
  二、刻苦耐劳:人弃我取,人争我离,苦事归我,好事给人。
  三、博学深思:继续钻研真理,以为他人去疑解惑。
  智慧之旅 (第二部)  十一、机缘   美工、机缘、演唱、古井我决定重新返回人世,再世为人。我已经完全不是从前的我,虽然外形同相,肉体依旧,但所余的只有一个寄居体中的“愿心”。愿将自己渺小的生命,化为微弱的光明,贡献给无望、无助、求解脱的不幸的人们。
  首先由身边的人开始,但是尼奥、东尼等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我便退出了这个团体。而老马等中国朋友正在事业顺利当儿,他们需要的是做生意的门道,而非人生的忠告。我没有理由再待在沙市。于是,随缘之所至,我又回到了圣保罗。
  平安的心境,无欲无求,对一切也都不再挑剔。首先,我找了一个大统舱式的公寓,一个房间内住了八个人,都是一些市井小民。在他们的建议下,我便从报纸的广告中,找寻合适的工作机会。
  我选中了两个,其中一个离住处不远,是地毯工厂招聘绘图人员,我很有兴趣。另外一个很特殊,所征求的是“有创意的人”,姑不论我是否有创意,这个广告本身就颇具创意,所以我决定先去试试。
  原来那是个推销图书的工作,我立刻打退堂鼓。主持的人口才很好,他说:
  “请不要对推销员有成见,请你告诉我,这世界上有谁不是推销员?人人都想引起他人的注意,把自己的长处表现出来。这难道不对吗?”
  “我同意,问题在推销什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为了双方的利益,但推销某些商品,则只是为了自我的利益。”
  “你错了,我们推销的是知识,知识是有利于大众的。”他说。
  不错,他说得对,我为什么要预设立场呢?于是我接受了这个工作。与我同时来应征的,大约有十多个人,第二天起就开始受训。
  这间公司名叫“四月文化出版公司”,是巴西政府在一九六四年四月革命成功后所成立的,其目的在于提高巴西人民的知识水准。这里有当时最新的第二代照相排版设备,全部员工有五千人,每周出版九十多种定期或不定期的杂志、报刊及各种书籍。
  我们负责推销的是各种印刷精装的彩色丛书,他们的口号是:“把客厅的酒瓶拿掉,用知识的宝库取代”。十层高的办公大楼,设计得很有意思,一楼是个旅行社,门外贴了不少标语,有如:“某甲免费环游欧洲”,或是:“某乙游日本一周”等字样。哪有这样做生意的?我看了百思不解,难道这些人有什么来头?
  一上二楼,谜底就揭晓了,主持人说那些幸运儿和我们一样都是推销员。任何人只要业绩到达某一规定的水准,就有各式各样的奖励,其中一项就是楼下的免费旅行。
  二楼正面有一个木雕的高大架子,装饰得金碧辉煌,上有双龙抱柱,威猛生动。架上挂着一面直径约两公尺的大铜锣,显得很有气派。主持人告诉我们,能敲一下那个锣,可是天大的荣幸,因为每敲一下,整个大楼都会震动。
  “敲它做什么?”有人问。
  “权利和荣誉!要卖掉十套书才能敲一下!”主持人说。
  我们的教室就在二楼,主持人说,这十层楼都是营业部门,且楼次越高,地位也越高。我们唯有在卖出成绩后,才能进入楼上的高级俱乐部。
  我一听就知道这种图书一定售价奇贵,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走道两边贴满了捷报,如“某人于一天之内卖了多少本书”之类的彩色字条,一副卖书像卖报纸一样容易的架式。我越看越是怀疑,这样容易就被录取,又有这样好的福利,又是这样容易卖出成绩,其中必有诈。
  果然,上完一天的课,我拿到报价表后,才知道原来玄机就在售价上,一套书大概等于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薪水。我们卖一部的利润是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卖一套书就相当于别人辛苦工作一个月。
  那怎么可能卖得好呢?主持人告诉我们,诀窍是:
  “卖给你的亲戚,卖给你的朋友,卖给所有你最亲近的人!要知道,最信任你的人,经常最容易上当!”
  所以,我放弃了第一志愿,想试试画地毯的工作。由于不常提画笔,也不知是否还能胜任,便连夜练习作画。
  我先用静物练习,发觉虽然笔法生涩,但特征掌握得更好,颇有信心。在我作画时,同宿舍的巴西人都簇拥过来,在一旁品头论足,各有各的意见。
  “你能不能画些别的?”突然有人问。
  “画什么呢?”我过去很少做画,加上临摹惯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想到什么画什么。”
  我告诉他没有试过,也没有信心,突然我想到,连一个普通的巴西工人都会提出这种问题,如果明天应征遇到了类似的问题,我该怎么应付?
  为什么不试试呢?以往我太好强,不敢做令自己难堪的事。如今连嬉皮都做过了,怎么还摆脱不了这虚荣的桎梏?
  我想到一个主题:人经常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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