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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伊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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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只为自己,根本没考虑秦岑或那女郎这会儿喜欢不喜欢听到琴声。
  乔祺刚试了一下弓弦,秦岑已快步走到他跟前,用极小的声音说:“人家那位姑娘在看书呢?”
  乔祺经这一提醒,不由抬头向女郎望去。
  女郎听到了那一声琴音,也正抬头望向乔祺。
  她合了书说:“拉吧。我不是在用功,是为了消遣寂寞才带本书来的。”
  女郎说完,就合了书,两肘支在桌上,双手捧腮,做出准备一心一意欣赏的模样。
  乔祺收回目光,仰脸看秦岑,那意思是——客人并不反对,就看你批准不批准了。
  秦岑也就识趣地默然退回吧台那儿去了。依然靠着圆柱,目光出神地瞪着一只离她最近的纸灯。
  乔祺拉的是《红河谷》。他有意放慢了旋律,将大提琴拉出一种亦忧亦怨,如诉如泣的旋律,听了让人直想落泪。
伊人,伊人 /梁晓声
二十八
  当他再起一段时,秦岑和着琴音小声唱了起来: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
  为什么离别得这样匆忙?
  想一想你走后我的痛苦
  小村庄的寂寞和荒凉……
  秦岑是按着歌曲的节拍唱的,乔祺却仍按自己的情绪有意放慢着旋律,并不主动配合她。所以,二人是各拉各的,各唱各的。
  唱的唱罢,拉的拉罢,前后差了整整一个音节。秦岑结束在先,乔祺结束在后。
  女郎轻轻鼓掌,由衷赞道:“好!唱得好,那位先生琴拉得也好。只不过你俩不够配合,我没听够!”
  秦岑对女郎报以一笑。
  乔祺却对她俩谁也不看,调了调弦,又拉起了邓丽君的歌《小城故事》的曲子。这一次,他按旋律拉了。而秦岑,也又唱了起来。同时,内‘心又一次涌起了对那女郎的感激。她想,如果不是那女郎说没听够,乔祺也许只拉一曲就不拉了。她希望通过他们二人之间的声乐配合,消除一个小时前那场谈话遗留下来的不快的心头阴影。
  二人同时结束,女郎又一次轻拍其手。
  秦岑也又向她报以一笑。
  乔祺却还是对她们谁也不看。女郎说时,秦岑甚至目光敏锐地发现乔祺皱起了双眉,脸上显出一种厌烦的表情。幸而女郎离他较远,又在他侧面,看不到他那种表情。不知为什么,他站了起来,拎着弓琴向橱柜走去。秦岑以为他就此作罢了,望着女郎无奈地耸耸肩。女郎分明也挺不满足,缓缓地又翻开了书本。
  殊料乔祺放回大提琴,却取出了萨克斯。当他坐下自顾自地吹起萨克斯时,秦岑又只有背靠圆柱,瞪着纸灯出神了。她不知道他吹的是一首什么曲子。总之听来还是忧郁的那一类。就是知道,会唱歌词,她也不想唱了。和着萨克斯唱歌,不是那么回事。再说,也许仅是一首曲子,没有什么歌词。
  女郎却似乎对那首萨克斯曲极为熟悉。她起先双手捧腮,目不转睛地望着乔祺,全神贯注地听。听了一会儿,起身坐到离乔祺较近的地方去了。又听了一会儿,坐到离乔祺更近的,摆在他正面的一把椅子上去了。她一而再地换坐位,显然不仅仅是被萨克斯曲,更是完完全全被乔祺本人所吸引了,那会儿心目中仅有他一个人了。至于秦岑这一位唱歌唱得很专业的“吧嫂”,对于她仿佛已不存在了……
  乔祺停止吹奏,好一会儿仍沉浸在那结束了的萨克斯曲中,低垂着头,找不回情绪似的。
  “哥……”
  秦岑听到女郎的声音,奇怪地扭头看她,见她已经站起,一副无比激动的模样。
  乔祺却并没听到。他也若有所思地缓缓站了起来,将萨克斯管横放在椅上,一步踏下了他的“演奏台”。
  “乔祺哥哥!……”
  女郎突然尖叫一声。
  乔祺的目光这才终于向她注视,他的双眼顿时一亮!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秦岑目瞪口呆!——几乎是一眨眼间,那小巧玲珑的人儿,已扑在乔祺身上了。不是投怀入抱的一扑,而是整个人扑在了他身上。就像《动物世界》中小猩猩紧搂在大猩猩身上那样!也像外国电影中女郎扑在她们的情人身上。双臂围揽住他的脖子,而两条腿像铁环一样,盘在他的腰际……
  那一时刻乔祺的样子又可怜又可笑。身材高大的他,就那么不知所措地呆呆地站立着,垂着两臂,低头瞧着贴偎在自己胸前的她的头,也不用手托抱她一下。仿佛心里非常清楚,只要她不打算主动从他身上下来,那么无论她那么样扑在他身上多久都不会掉下来,根本用不着他托抱一下……
  几秒钟后,秦岑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挣扎出来了。她认为她应该也有权作出必要的反应 。于是她轻轻地干咳了一声。除此之外,她不知自己还能作出什么别的反应。
  随着她的咳声,乔祺的头微微向她转了过来,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他似乎在用目光对她说:你都看见了的,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秦岑狠狠地瞪视着他,也用目光对他说:你装傻!当着我的面一个女孩儿居然跟你这样子!你该怎么办还用问我吗?该怎么办你快怎么办呀!……
  乔祺却怎么办也不怎么办,似乎他就该那样子像一截树干似的,任那像一只小猴子似的姑娘赖在他身上!
  秦岑生气地将脸一扭。
  她是真的生气了。这成什么样子嘛!再有涵养的一个女人也要生气的呀!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小猴子”的声音拖着哭腔。
  秦岑故意用胳膊肘将一只酒杯碰掉地上。然而酒杯破碎的声响丝毫也没能影响那“小猴子”继续赖在“树干”上!
  忽听乔祺“哎哟”叫起来。
  她抬头看去,见“小猴子”在咬乔祺的耳朵。而他疼得原地转圈儿。
  “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小猴子”仍不解恨地说,之后在他身上哧哧笑。这时乔祺终于知道他该怎么办了。
  啪!啪!啪!
  他的大手掌在她屁股上连打了三下。
  “下来!你给我下来!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恶习不改!……”
 
伊人,伊人 /梁晓声
二十九
  听他的声音,他也是真生气了。
  他像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皮似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从身上扯下来。他双手叉在她腋下,将她举着放在了离自己一步多远的地上,低声吼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站着别动!”
  “就不!”
  她连半秒钟也没老老实实地站着,而是双脚刚一着地就跑向她起先坐过的地方。好像在他将她从身上扯下来,不,更确切地说是硬撕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她该怎么办了。她一跑回到自己起先坐过的地方,从椅背上抓起大衣就穿。刚穿上一只袖子,就又急急忙忙简直还有点儿慌慌张张地朝他跑过去。如同他是地球上仅存的一截可以叫做“树干”的东西,而且若不紧抱住不放,转眼便会消失,那么她这只小猴子也就再也不可能是习惯于上树的动物了,也就没有了自己的生存安全感似的。她在跑到他跟前的过程中穿上了大衣的另一只袖子,却仍不扣扣子。如果说她来时是懒得扣扣子,那么现在则显然是顾不上了……
  她的双手抓住他的一只手急切地说:“走!走!快跟我走!不在这儿呆了!我要你单独和我待在一起!……”
  在秦岑听来,那“小猴子”的话,仿佛是嫌她碍眼。虽然她明白,女孩儿的话中并没有针对她的成分。明摆着,对于那女孩儿,她这位“吧嫂”存在着也等于不复存在。
  乔祺用力挣脱了自己的手,严厉地呵斥她:“你这是干什么?!我连外衣都没穿能跟你上哪儿去?!”
  她四下望了望,一眼看见他的羽绒服,跑过去抓起来立刻又跑回到他跟前。
  “给你,快穿上!”
  他不接。
  “讨厌!”
  她又尖叫了一声,急中生智地用嘴叼着他那件羽绒服的衣领,又双手抓住他的一只手,往门那儿拖他。
  他脚下如同生了根,她没拖动他。
  她口一松,羽绒服掉在地上;接着,她低头就咬他那只被她的双手抓住不放的手!
  他又“哎哟”连声……
  此时此刻,那女郎与来时判若两人。来时如同招人喜爱的小天使;而此时此刻活脱像一只小猴子,一点儿都没被人驯化过的小野猴子……
  秦岑终于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办了。她直起身,将烟灰缸放在吧台上,走过去说:“小姐,别这样,他今夜不能跟你走。”
  “小猴子”长睫毛的眼睛眨了一下,以很幼稚似的口吻问:“为什么?”
  她投射到秦岑脸上的目光使秦岑敏感到,由于自己进行阻止,对方已经开始不觉得她这位“吧嫂”有多么好了。
  秦岑也不打算维护自己在对方眼中的良好形象了,她冷冷地说:“理由很简单,他正在当班时间内。”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请问你们这里雇他一晚上多少钱?”
  “小猴子”的语气也有点儿变冷了。
  秦岑说:“小姐,这一点与你无关。” 
  语气更冷了。
  “吧嫂,此前与我无关,现在明明已经与我有关了。”
  “小猴子”的话说得毫不妥协,显出态度十分强硬的模样。
  秦岑张了张嘴,不知该再说什么好。
  “小猴子”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从中取出两张百元大钞,往旁边的桌上一拍:“够不够他今天夜晚的雇佣费?”
  秦岑说:“小姐,‘三十儿’晚上已经过去了!”
  “小猴子”理直气壮地说:“那他就该下班了呀,你就更不该限制他的自由了呀!”
  秦岑被她“噎”得一愣,后悔自己不该多说那么一句仿佛尖酸实则愚蠢的话,反倒让对方占了理似的。
  “这够不够?这够不够?这够不够?……”
  女孩儿又接连向桌上拍了三张百元大钞,之后用手指将钱包撑开给秦岑看,以证明她的钱包里再没有大面额的钱了。
  “你!你!……”
  乔祺跺了下脚。秦岑以为他会说出更严厉的话,甚或会以什么粗口之语骂她一顿,不料两个气急败坏的“你”字之后,他说出的却是一句软绵绵的有气无力似的话:“乔乔,你可叫我应该把你怎么办啊!……”
  那话听来可怜巴巴的。
伊人,伊人 /梁晓声
三十
  秦岑想,如果他和她之间没有过那种事儿才怪了呢!毫无疑问,他这是被这个小妖精“锁定”了呀!显然,他有大麻烦了。而她自己,将面临一件堵心的事儿了……
  在她看来,那女郎由“小猴子”而“小妖精”了——一只成精了的猴子!一只妖猴!虽小,但是鬼大的妖猴。她想到自己还亲切地叫对方“姑娘”,还觉得对方是一个清纯的女孩,不禁产生一种被妖孽的假象蒙蔽了的羞恼!在这“伊人酒吧”里,自己曾阅人无数的呀!怎么起初就没看出进来的是一个“小妖精”呢?
  大年“三十儿”啊!
  她宁肯对方真的是一只小猴子!
  真的是一只小猴子那情形倒好了!一只小猴子溜进自己经营的酒吧,而且粘在自己所爱的男人身上,而且使自己所爱的男人束手无策,那将会是多么开心的事呀!
  可却不是小猴子!分明是一个邪性得很的“小妖精”!
  而那“小妖精”,竟一下子又扑到乔祺身上去了。还是她表演过的那一种姿态。一种谈不上多么优雅也谈不上多么不优雅的姿态。大衣的下摆垂在两边,使她看去宛如是在一只人立着的大袋鼠的“腹袋”中。
  秦岑听到“小妖精”在他胸前低语:“别理她,咱们走。”
  她刹那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使劲儿推了他们一下,同时嚷道:“滚!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乔祺就那么着身上带着那“小妖精”弯腰捡起了自己的羽绒服;就那么着身上带着她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转眼,酒吧里恢复了安静。
  旋转门仍在自转……
  鱼缸里,一条鱼儿跃出了水面一下,啪啦一声……
  一切开始得那么荒诞,结束得也那么荒诞。
  平地里冒出一个叫她的乔祺“孙悟空哥哥”的“小妖精”,居然在大年“三十儿”的夜晚,不,准确地说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将属于她的男人当着她的面通过惑术“粘”走了。这……这事儿也太他妈的了!
  幸而小婉小俊睡着了。否则……否则她还有脸继续当这“伊人酒吧”的什么经理吗?
  秦岑简直没法儿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也不能让那“小妖精”如此简单容易的伎俩得逞啊!
  她发呆片刻,也冲出了酒吧。
  外面的冷空气,使她浑身一哆嗦,于是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天穹已经不像子夜时分那么幽黑了,另一个日子也就是大年初一的微明,已经开始像水分似的从那幽黑的背面渗透着了。再过两个小时,黑夜便将完全过去,黎明的曙色就会在天穹上豁然呈现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从一个年月冲到了另一个年月里,因为一个原本属于她的男人被诱惑到了另一个年月里。
  此时她才意识到,那一个男人对于她是多么重要,无论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倘失去了他,不是连挣钱这件事都意思不大了吗?一个除了他在这世界上再无亲爱者的女人,也就是自己,还要许多钱干什么呢?如果自己渴望做爱,谁又来和她做爱呢?任何一个别的男人能代替得了他吗?她的身体已经多么习惯了和他的身体亲爱在一起了啊!“她”还能再接受并重新习惯另一个“他”吗?
  她内心里倍感恐慌。
  仅仅片刻,马路左边不见了他和那“小妖精”的身影,马路右边也没有!
  马路的左边和右边,寂静得像两幅照片。 
  他们哪里去了呢?
  难道那“小妖精”不但善施惑术而且竟能地遁,一出了酒吧的门就粘带着他一块儿钻到柏油马路底下去了吗?
  她的目光无意中朝跨街桥上一瞟——原来他们在桥上!
  他们还是那种样子。或者说,双双一走到桥上,又是那种样子了!就是那种她在酒吧里看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区别仅仅是,他身上披着他的羽绒衣了。他的胳膊也不白长了似的垂着了。他竟双手托抱着她的臀部,使她能在他身上粘得更久也更舒服!
  这么冷的天,他那双手也没戴手套,怎么也不怕冻?!
  她恨得咬牙切齿,还有点儿心疼他的手。
  在城市的半空中,在说黑不黑说白不白黑中透白,白又白得有些灰暗的天光的背景前,他们的合二为一的身影被衬映得相当清晰。她看见那“小妖精”高翘着下颏扬起着脸,一个劲儿地想要亲吻他。而他向左转了一下脸又向右转了一下脸,竭力躲避着她的亲吻。最终她的嘴还是吻到了他的嘴。可以说他躲来躲去没躲开,也可以说他是不想再躲了。依秦岑的眼看来,他当然是不想躲了!干脆将她再从身上撕扯下来,高高举起掼到马路上去,看躲得开躲不开?他怎么就不那么做?还是他心里边舍不得?乔祺乔祺,你、你!你要是把她摔死了,我秦岑二话不说替你去偿命!她气出了眼泪。更让她生气的是,他们的嘴一吻到了一起,再就无法分开了似的,她的嘴唇她的舌能分泌出一种万能胶似的!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石化了似的。他的头低着,也一动不动,吻得那么投入!他身上粘着个“小妖精”他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他的头低了那么久他怎么就不怕得颈椎病?他的嘴唇怎么也不和她的嘴唇分开一下换一口气!“小妖精”呀“小妖精”,你是打哪儿的妖洞里来的呢?果然是一只猴气十足的“小妖精”!不但善于往人身上蹿,而且连和人亲嘴都要在显眼的高处!你怎么就不和他躲到个角落去亲呢?那我也眼不见心不烦啊!诱惑了别人的男人还得意洋洋了?还生怕别人看不见呀?
 
伊人,伊人 /梁晓声
三十一
  秦岑想喊。张张嘴,不知自己该喊句什么。
  生生是气出来的眼泪,从眼角淌到了腮上,冻结在腮上成了一条冰线,她却不觉得。
  初一的崭新的阳光洒入了酒吧。酒吧内“三十儿”夜晚的温馨又浪漫的烛和灯营造的情调,暗淡了下去。
  秦岑盼了许久的一个特殊的日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对于她,不消说,特殊是太特殊了,但却是那种有如噩梦一场的特殊。回想一下神经都会大受刺激。
  回到屋内她对小俊小婉说:“你俩将门窗栅板都装上,锁了,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吧。”
  “那经理您呢?”
  小婉问得有点儿放心不下。
  她说:“我要去补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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