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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正昂淡淡地道:“人漂亮不漂亮和医术好不好有关系吗?”
封诗琪知道钱正昂向来是这样子的,她也不恼,对冯臻臻道:“臻臻姐,钱医生要是不要你,你就和我到机械部吧,咱们机械部的李波部长可是个老好人,脾气可好了。”
冯臻臻浅浅一笑:“我喜欢在这卫生部。”这并不是冯臻臻讨好钱正昂,而是卫生院里的消毒水味,让她有很亲切的感觉。
她真的喜欢这儿。
告别封诗琪后,冯臻臻也不多话,抱着钱正昂给的书就坐到一边细细读起来。
钱正昂除了照顾一下自己的丧尸老妈,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剩下的时间全用来读医科书,一时间,办公室里极安静,除了两人轻微的翻书页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快到中午时,钱正昂已经喜欢上冯臻臻了。没错,他喜欢上她了。
别的不说,一个能认真看枯燥无味的医科书籍的人,就很是让钱正昂深为赞赏。
这半天下来,钱正昂自己还打了杯水喝,上了趟厕所,放了个屁,咳嗽了几声,伸了几次懒腰。
但对面这个叫冯臻臻的女人,却保持着优雅的坐势静悄悄儿看书看到现在了。
光这一份耐心和沉稳,就让人叫绝。
医务人员,最需要的就是这份超乎常人的耐心和细心,许多医疗事故,就是因为粗心和不负责任而引发的,真正的医疗诊治失误,并不多。
钱正昂掌管的卫生院,至今只有郑佳彦一个半工半读的学徒,并不是因为没有人想进卫生院,新来者中,不是没人看中医生这份体面的工作,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想学医,但对这种人,钱正昂一律回绝——他不希望自己掌管的卫生院,也和末世前的医疗机构一样利欲熏心。
在这里,最起码在钱正昂的地盘里,医生必须以医德为一切行为的准则,抱着功利思想的人,还是不要进这扇门。
冯臻臻这份难得的沉静和淡泊,已经很让钱正昂满意了。
钱正昂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冯臻臻面前:“书里的内容,还能看得懂吗?”
冯臻臻道:“我看得懂。”很朴实的一句话。
钱正昂翻了翻冯臻臻看过的内容,挑了第三章“护理学理论”里的部分内容让冯臻臻解释一下,令钱正昂想不到的是,冯臻臻看都不看书,张口就把标准答案背了出来。
钱正昂很惊讶,说真的,这部分内容并不深,只是一些专业概念比较枯燥,冯臻臻能一气背出来,说明她真的看得很认真。——钱正昂并不知道,冯臻臻的脑电波强大,记忆能力极惊人,她的记忆是图片式记忆,也就是俗称的过目不忘。只要给她充足的时间,她能把这书整个儿背下来。
钱正昂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放:“你跟我来。”
冯臻臻跟着钱正昂,一路来到了一楼注射厅。
第五百一十二章 天生是当护士的料
钱正昂打开了锁着的大门,立刻,大厅里传来一阵骚动声——被压抑住的吼声、挣扎时身体与床板的挣扎声。
大厅里,一溜儿摆着好几张解剖床,上面躺着的,正是几只丧尸,绝大多数丧尸已经死了,只有一只丧尸还活着。这时察觉到有活人入内,正在床上象只离水的鱼一样扭动着。
钱正昂打开大厅的窗帘,厅内顿时一亮,他特意瞅了瞅冯臻臻的脸色,见她一脸坦然,毫不动容,在心中又给她添了一分:医务人员除了细心,还要胆大。
这里的丧尸都被崖山众人反复进行了解剖练习,腹部、四肢上,到处是缝合的痕迹,看过去就像一只只破布娃娃,被暴力撕碎后,又胡乱缝了起来。
丧尸体内的内脏被掏出来后,就直接扔在地上的垃圾篓里,还有各种模拟战场救护练习时用的绷带、酒精棉、夹板,或绑在丧尸身上,或扔在地上。
这样的场景,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绝对会产生厌恶的情绪,事实上,就算是参加战场救护练习的崖山众,每次进这个大厅都有些恶心,而郑佳彦一个人时,根本不愿意进来。
但是,在冯臻臻脸上,钱正昂并没有看到任何不适感。她天生就是个医务人员的料子。
钱正昂来到了唯一还活着的丧尸前,对冯臻臻点了点头:“看清我接下来做的。”
钱正昂取过了一把解剖刀,挑了丧尸手臂上还算完事的一块皮肤,划了一刀。
干巴巴的皮肤绽开了,里面缓缓流出了黑色的液体,钱正昂取过针线,一针一针缝了起来。缝到一半,他住了手,冲冯臻臻道:“剩下的你来试试看。”
冯臻臻缓缓走过去,接过针线,没有一丝停顿,一针,就扎了下去。
钱正昂在旁边注射着这个漂亮女人的一举一动,她的手很稳,用力很巧,不重不轻,没有任何多余的行程,就象,一架机器一样精准,刚开始时,她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越到后来越快,缝最后几针时,速度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了。
果然,她天生就该是个医生!
钱正昂不等冯臻臻缝上最后一针,断然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然后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你的第一件工作,就是把这件解剖大厅清理干净,今天晚上,就会有新学员来上课。”
冯臻臻看着钱正昂匆匆的背影,轻轻一笑,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冯臻臻在封诗琪的陪伴下一踏进卫生院,就感应到了注射大厅里的丧尸,那只唯一还活着的丧尸,然后,就通过翻看它的记忆,了解到了注射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崖山的活人们拿丧尸做解剖练习的用具,在冯臻臻眼里看来,这并不算什么,丧尸还拿活人当口粮呢。只是有趣的是,她在办公室因钱正昂要求看书时,还感应到了隔壁房间里有只老年女丧尸,更发现,它居然是钱正昂的母亲。
“一个以拯救人类为己任的医生,拿丧尸当练习原料,却又深爱着自己的丧尸母亲,而丧尸母亲又深爱着他。这个地方,真是有意思。”冯臻臻自言自语着:“我到这里来工作,真是来对了地方。”
堤坝的修复随着王伯民、朱亚珍等新一批人员的加入,进度越来越快,惟一的麻烦是——水泥没有了。
幸好,只剩下一段5、6米宽的小缺口还没有修补。
李波和蔡春雷、沙林等以前干过泥水匠的人员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用干打夯的办法。
外面的石块堤坝先用脚手架支撑住,中间抹上黄胶泥,然后内侧用泥土夯实,这样就算是没用水泥,也一样很坚固。
王路倒还晓得以前古代城墙就是用三合土加糯米汁浇成的,抗英法侵略的镇海雄关炮台就是用这玩意儿筑就,至今还完好无损,就问李波,要不要煮些糯米,李波哭笑不得:“镇子里哪有那样多糯米?就算是我好意思开口,老俞头也非生吃了我不可,现今崖山又多了人口,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有别的新人来投,他现在把物资看得可紧了。”
王路倒是知道此事,老俞头如今是痛且快乐着,他早就断言,因为受尸潮的影响,还会有新的幸存者来投,崖山将进入一个快速发展期。可这样一来,原本就紧张的物资就更不够用了,所以不等堤坝工程全部完成,他就催着武装部外出寻找物资了。
这也导致今天在堤坝工地上的多是些妇女儿童和老人,成年男子也就王路、李波、蔡春雷、沙林等几人。好在剩下的活不多,这点人手也足够了。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要防备丧尸的袭击,原本是连这几个男人也不用安置的。
架手脚搭起来了,支撑板也已经到位,李波指挥着大伙儿在没有水泥的情况下开始砌墙,老弱帮着运石块,几个男人施工。
蔡春雷虽然只剩一条右臂,但这段时间将养得较好,身体早就恢复了,他自有一口心气,不想在崖山做个白吃饭的,早早就加入了农业部,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今天在工地上,他用单手捣好黄胶泥,用桶吊着,放到堤坝下。
单手干活毕竟不稳当,蔡春雷不知怎么手一滑,盛满胶泥的塑料桶呼一声掉了下去,立刻,堤坝下传来一声惨叫。
蔡春雷探头一看,那桶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底下弯腰撅屁股砌石头的沙林头上,扣了他一头黄泥。
蔡春雷连连道歉:“有没有伤着?”
沙林嘴里骂骂咧咧,把砸在头上肩上的烂泥抹下来,突然大叫一声:“我受伤了,流血了!”却原来,是水桶上的铁把手在他脑袋上磕了一下。这把手,原本是塑料的,因为吃不住劲儿,所以临时弯了几根铁条替换,没想到,扣在桶上的铁条末端没有处理好,还支棱着,平时倒没事儿,这一砸下来,却划破了沙林的脑袋。
第五百一十三章 从圣餐到智尸的突变
王路忙道:“赶紧去医院,一定要洗干净伤口,小心破伤风。”
沙林还想用溪水洗下头脸,可一想,奶奶的,这溪里前几天自己还杀过不少水丧尸,大量的尸液将江水都染黑了,用这玩意儿洗头,就算是不会感染生化病毒,可也够恶心的。当下应了一声,向李波讨要了残疾车的钥匙,兴冲冲向卫生院而去。
王路挠了挠头,嘀咕道:“奇了,我怎么看沙林受了伤,却还一脸很开心的样子?”
蔡春雷哈地笑了一声:“王首领,沙林当然高兴喽,因为他现在有正当理由,去卫生院看新来的美女护士了。”
王路一怔:“搞什么名堂?”
李波也在旁边笑道:“王哥,卫生院不是新来了个叫冯臻臻的美女嘛,就是随着王伯民朱亚珍他们新来的一伙人的,那个漂亮啊,我们家徐薇薇去看了,也说不比自己差——你知道的,咱家那个婆娘对自己的相貌身材可超级自信的。为了和这位冯臻臻套近乎,武装部的小伙子,但凡没有女朋友的,这几天都找借口往卫生院里凑。结果把钱正昂医生弄烦了,他放话说,谁今后要是没有受伤生病就到卫生院里来,那他一定让这个人受伤生病出卫生院。就这样,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地装牙痛去找那冯臻臻,结果愣是被钱正昂医生不用麻醉在他的牙上钻了个洞,这才吓得小伙子们再也不敢去了。”
“沙林今天运气好,这出了血,就能名正言顺找冯臻臻了。”
冯臻臻?王路立刻想到了前几天自己的那个淫梦,见鬼,只不过见了她一面,怎么就入梦了呢?老子也不是那样急色的人啊。
王路并不是不知道冯臻臻进了卫生院工作,各个部门新增的人员名单就在他办公桌子上放着呢,可他不知为什么,并不想看到那个冯臻臻。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承认冯臻臻很漂亮,而且自己对她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越是这样,王路越想躲着点这个冯臻臻。
自己已经有谢玲这样一个大麻烦了,害了人家一个水葱儿一样嫩的女孩子不够,难道真的要当种马?
男女之间的微妙感觉很难说清楚,王路是个过来人,多少知道一些,那一天,在卡车上,冯臻臻初见自己时脸上突然浮起的那抹红晕,王路至今还记得。
娘的,这小娘皮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冯臻臻为什么看到自己就会脸红,但王路抱着惹不起咱躲得起的宗旨,尽量躲着冯臻臻。
就连到食堂吃饭,也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晚去那么一会儿,好和工作时间较稳定的冯臻臻错开时间。
所以冯臻臻来了崖山几天,王路居然再没见过她的面。更没察觉,在崖山小伙子们之间,居然刮起了这样一阵“臻臻风”。
王路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咱们的小伙子们要是谁能追到这冯臻臻,倒也是喜事一桩。”
其实,在崖山受到热烈追求的不止冯臻臻一个,古林镇幸存者以及王伯民朱亚珍等两批新人中,都有不少适龄的女子,这让崖山的小伙子们大冬天的也春情勃发,大演追女仔好戏。
有趣的是,在了解到崖山实现婚姻制度后,新来的幸存者中也反应各异,说实在的,幸存者中也有不少是半路夫妻,大家妻离子散末世中有缘凑在一起后,也没那么多讲究,就睡到一个被窝里了。
可真要结婚,有些半路夫妻就嘀咕起来,眼见着崖山的日子越来越稳定,难不成还真和眼前的男人(女人)过半辈子?悄然间,有的半路夫妻居然分手了,各找新对象去的也不少。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大家都好合好散,并没有因此而闹起来的,其实大伙儿心里也有数,这末世本就是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强拉在一起反而不美,想走就走,想离就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哭哭啼啼甚至大吵大闹,却也太过无聊。有这功夫,还不如另找新人快活去。
所以对沙林此举,大伙儿只是玩笑了一阵,继续施工。
而在卫生院里,刚刚清洗过头脸的沙林却是一脸苦涩,支支吾吾地对钱正昂道:“钱医生,这种小伤也用不着麻烦你了,就让冯护士来好了。”
钱正昂板着个脸:“小伤?谁说这是小伤,都要缝针了。”
沙林大惊:“缝针?!我这头上的伤口用创可贴贴一下就行了,哪里用得着缝针?”
钱正昂冷哼一声:“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说了要缝针,那就要缝!如果你觉得本事比我还大,以后再受了伤,就不要到卫生院来了。”
沙林嘴里发苦,知道自己以借口受伤来找冯臻臻绕近乎的事儿,被钱正昂发觉了,他正在公报私仇呢。
却原来,沙林一到卫生院后,头上又是泥又是血,嘴里鬼叫连天,看起来好是凄惨,院里除了钱正昂只有冯臻臻和郑佳彦两人,郑佳彦毕竟年小,一听沙林是在堤坝工地上受的伤,还以为有多了不得,将他送到冯臻臻处简单清理后,又跑去叫钱正昂。
沙林正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冯臻臻用一双纤细柔软又凉凉的小手,用清水给自己擦洗头脸,偷偷打量着穿着洁白护士服里的那具曲线丰满的身体,虽然冯臻臻带着口罩,可光看着那制服的凹凸之处,就觉得以前在洗头房里被洗头妹摸着也没有现在快活。
他正想着找什么话题和冯臻臻搭讪,钱正昂被郑佳彦带着匆匆赶了过来。钱正昂只一眼,就看清了沙林的伤情,再一见他贼眼溜溜,立刻明白了他来的目的。
当下不动声色,支走了冯臻臻和郑佳彦,说要给沙林亲自动手术。
钱正昂故意不提醒,直接拿磺酒在沙林头上已经被冯臻臻清洗过后的伤口上用力擦了擦,沙林被碘酒刺激得差点跳起来,钱正昂一把摁住:“别动!小心针!”
沙林看着钱正昂取出一枚粗大的针,备上线,真要在自己脑门上缝扎,吓得连连告饶:“钱医生,钱医生,我混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我、我再不来打扰冯护士了。”
钱正昂其实也是吓唬他一下,当下把针往手术盘里一放:“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干些活去。”
沙林连忙道:“是是是,我这就去江边工地干活去,这就去。”
就在这时,卫生院楼下突然一阵喧哗:“钱医生,钱医生,快来,王首领受伤了!”
钱正昂腾一声站起来,差点把凳子带翻在地。
等钱正昂和沙林匆匆出治疗室时,王路被一众人扶着,已经坐电梯来到了三楼。
钱正昂一眼看到,王路满头满脸都是血,腿还一拐一拐的,他大惊失色,忙对同样闻讯跑过来的冯臻臻和郑佳彦道:“赶紧的,把手术床推过来!”
一边冲着扶着王路的李波嚷道:“怎么回事?王哥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
李波心虚地道:“架手脚出问题——支撑板塌了,是夯土太用力了,震动太大,石砌的堤坝都倒了,王哥被压在下面。”
钱正昂气道:“战场救护都白学了,这种受重压的伤者,就怕骨折,你也不弄个担架,居然就这样扶着王哥一路走过来?——你晕头了!骨折处如果戮到内脏,神仙也没救!”
王路还有神智——其实他并不感觉怎么痛,因为在石头砸到自己身上时,他的异能自动生效了——他连忙道:“钱医生,不要怪李部长,我受的伤不重,石头多数被架手脚挡住了……”
钱正昂见王路说话还算口齿清晰,并没有失去神智,松了口气,这时,冯臻臻和郑佳彦也推着手术床跑了过来,众人连忙将王路转移到手术床上,送进了手术室。
钱正昂只留下冯臻臻和郑佳彦帮忙,将其他人都轰了出去。
钱正昂边给王路检查身体,边对冯臻臻道:“你先清理一下王首领的外伤。”扭头看冯臻臻有点呆呆的,想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处理伤员,便道:“去拿双氧水来,纱布,剪刀,清洗暴露性伤口,伤口外的衣裤都用剪刀剪掉,方便我进一步处理。”
冯臻臻忙应了声“是”,转身准备手术用品。
冯臻臻的发呆,并不是因为面临第一次手术,而是,她发现,王路,居然就是自己在加油站外,感受到的那只同类相残的智尸!
王路因为在危险来临时,自发启动了异能,他又不能自主“关闭”,所以至今还是“自己尸”状态,冯臻臻在卫生院走廊上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认出了他就是自己见过智尸。
可是,王路是自己的圣餐啊!
他怎么可能是智尸,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