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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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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问他:“你弄开棺木之后,看到了什么?”

齐白“嗯”地一声:“很普通,作为帝皇,算是十分潦草,已经化成了白骨,可是……可是……他真是……抹脖子死的,用一把极锋利的利器割颈,他的颈骨,也被割裂了一半!”

我陡然震动了下

刚才我还想到过这个问题,立刻就被证实,那柄锋利的宝剑,是不是就是建文帝用来自杀的利器?

我呆了半晌,齐白也发著怔,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如果建文帝当年是用那柄剑自杀的,那么这具人也有同样的行为,可知他……的行为,完全受建文帝当年的行为所控制,就像……就像……”

他一时之间,举不出适当的譬喻来,我接了上去。“就像是不同电脑使用了同样的软件,所作出的反应,就一模一样地重复一程式!”

刹那之间,我和他都感到了一股寒意,我的思绪十分紊乱,但我还是在紊乱之中,理出了一个头绪来,我想到的是,一个人(任何人)的一生记忆,如果成为一组程式,是一个可以被记录下来的软件,那么,理论上来说,把这种程式,输人另一个人的脑部,这个被输入资料的人,就会完全照。那个程式来生活、思想行动 !

问题就是,至今为止,似乎还没有听到什么方法,可以把人的记忆、思想独立起来成为软件,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另一个人的思想记忆输入另一个人的脑部之中,而且起作用。

这一类的事,勉强用实用科学来说明,所用的名词,就像书上一般所写的那样,但如果用传统的玄学方法来写,就简单得多,所谓思想记意在人死了之后的存在,就是灵魂,被输入上身,整个过程,简单之极,就是灵魂进入了一个人体,自然这个人体的一切言行,都和那个灵魂一样了!

这种事,在古今中外的非正式记载中,曾有过许多次,不过像“建文帝”这一次,实在太特出而已!

我一面在想著,神情自然也随著我所想的而发生变化,齐白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想到了古怪之极的事,忙道:“天,你想到了什么?”

我指著那人,语调肯定:“我可以断定,建文帝的灵魂,曾进入他的脑部,而且由于我的下掌掴引起的震荡,又使灵魂离开!”

齐白呆了一呆:“那么他自己呢?难道他自己本来没有灵魂?”

我道:“灵魂是思想和记忆,一个先天性的白痴,会有什么记忆和思想?”

齐白骇然:“你是说,一个白痴,受了建文帝灵魂的侵袭,所以自认是建文帝?”

我点头:“所以,他一直自以为自己是真正的历史人物

他的躯体,和一个机械人差不多,你输人什么资料,他就是什么人,他正是自以为是建文帝之后,才找到这个隐秘所在的,这本来就是他隐居的地方,他有这个记忆,要找这里,自然不是难事。”

齐白听得呆了半晌,又狠狠地打量了那人一会,才忽然说出了一个十分有用的意见来:“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来的时候,身上一定不会有帝王的服饰

思想不能变出实际的东西来,我们可以在那巨宅中好好找一找,把他原来的服饰找出来,那么,对瞭解他的来历,会大有帮助!”

我用力在他肩上一拍:“好主意!在那巨宅之中,换下来的衣眼,放在何处?”

齐白侧头想了一想:“自然有专管衣服的太监收起来。嗯,现在当然没有太监了……他……最可能换在澡房,我知道澡房在哪里!”

我心中十分兴奋,带著那人,又向古宅中走去。那人十分顺从,他连判别方向的能力都没有,在需要转弯的时候,如果不是带著他,他虽然不至于会掸上去,但一定站在转角处,不知如何才好。

看到了这种情形,齐白也原谅了我:“唉,看这种情形,他……不是由于你的一掌而变成这样子的!”

我没好气:“我的掌之力,若是运足了,确然可以使人变成这样,你要不要试一试?”

齐白脸上变色:“开什么玩笑!”

但他随即又叹了一声:“他现在这样,人家看觉得可怜,但是他自己未必痛苦,比起他做皇帝的时候来,我看要快乐得多!”

我听得齐白这样讲,也不禁大是感叹:“做皇帝还不如白痴,真的,我看他……至少不会自杀!”

我们一面说,一面向前走,齐白来过两次,已经十分熟悉了,先找到了寝室,再在寝室旁边,找到澡房,有一股活泉,流入一个水池中,水十分清澈,一进来,就看到一个角落中,堆著一件衣服。

齐白抢过了一步,把那件衣服提起来,我和他都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

毫无疑问,这件白袍,是医院的病人服装,而且更可以肯定不是普通的医院所用的,因为在衣服的背部,有著一行号码:“ A三二七四”。

那是病人的编号,病人而要有编号,自然不是普通病院,不是精神病院,便是专收留智力有问题的人那种。我更皱了皱眉:这件白袍,我好像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十分眼熟!

齐白把白袍凑近了一看,忙道:“你来看!”

我走过去一看,看到衣边上,织著一行小字:“第三弱智疗养院”和医院所在的地点,和一行较大的字:“此类病人纯属先天性痴呆症患者,全无思考能力,若发现此类病人,请立即和医院方面联络,电话



我感到极其兴奋,因为这一个发现,使我的推测,向事实推进了极大的一步。

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完全没有智力的人,绝不是什么建文帝!

可是,也使我呆了半晌,因为那所医院,正在我居住的城市,和这里,用最快捷的方法,也有四天途程,我绝认为“建文帝”会有什么有效的旅游证件,那么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想了一想,就有了答案:“和那个医院联络!如果这人一直是那医院的病人,医院方面,一定可以提出确凿的证据,证明那是他们医院中逃出来的病人,那么,不必经过太复杂的手续,就可以把他领回去了。

我把意思和齐白说了,齐白犹豫了一下:“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事实上,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宝,他一脑子和秘史!”

我闷哼一声:“你要研究他,可以向医院借他出来研究,只怕他不能提供你什么!”

齐白笑:“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我们快到有电话可打的地方去,和那医院联络。”

看看天色已黑,我又知道自己再来这里的机会绝不会多,又舍不得那柄宝剑,所以提议逗留一夜再走。齐白自然没有意见。

当晚,在月色下,我舞弄、抚摸、轻弹那柄宝剑,直到天亮。

【第十三部:宝剑的魔力诱惑】

在月色下,在寒夜中,那柄宝剑的剑身,闪著令人心悸的光彩,可是看久了,却又可以感到在冰冷的寒光中,自有它深藏著的、不轻易显露的热情,就像是一个表面十分冷漠的人,而内心有著火辣的感情。

天亮之后,我才还剑入鞘,叹了一口气,把剑挂在在书房的墙上,我很有点埋怨自己没有把这种无主之物据为己有的习惯。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齐白看出我的情绪不是很好,他提议:“你惦记著那口剑?这样,算是我拿了,转送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我叹了一声:“人可以骗别人,但绝不能骗自己!”

齐白作了一个鬼脸,拍了拍他身上的那个皮兜。皮兜并不大,看来只像是放了三磅重的蛋糕,可是我知道,那是他弄开了建文帝的灵拒之后多出来的,里面自然全是殉葬的物品。他也并不掩饰:“我大有收获,嗯,一年之后,这所巨宅,可以成为一座绝佳的博物馆,但只怕管理不善,里面的定物,一样会被人偷盗出来!”

我闷哼了一声,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因为我已下定决心不再去想那柄剑

世界上,见到了之后,令人爱不释手的东西太多了,真正能到手的,只怕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到,要是见一样就要一样,那么其人必然毕生在痛苦之中度过!

齐白还在撩拨我:“你有完没有?”

我向著他大吼一声:“你有完没有?”

齐白吐了吐舌头。那个白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我的大叫声引起了他的大声:“没有!”又直勾勾地望定了我。

有那个跟著,回程多花了点时间,到了镇市,又没有长途电话可打,一直到进了县城,几经曲折,才接通了电话。

此时,我的心情也不禁十分紧张,医院方面听电话的人倒很负责,而且,这个人虽然无名无姓,但有他在医院中的编号,等了十分钟左右,我就听到了一个相当熟悉,动听的女人声音:“卫斯理,是你?真是,你好像无处不在一样!”

我先是怔了怔,但随即听出那是我所认识的精神病医生梁若水的声音,我不由自主,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下,埋怨自己的疏忽。

梁若水是精神病专家,在我怀疑费力医生的研究工作和精神病患者有关的时候,我就应该去请教她,她必然能给我适当的指点。

不过,那也不会是我的疏忽,我一直不知道她回来了,而且转换了服务的医院,我以为她还在维也纳,和昆虫学家陈岛,一起在研究外来力量对脑部活动的影响

我真希望她的研究已经有了成绩,因为如今我所遭遇的事,正和这方面有关!

我也不及和她寒暄急急道:“你在,太好了,你们医院的一个病人,现在和我在一起,请你们先派人来把他领出来

手续可能很繁复,但请尽快!”

梁若水停了极短的时间:“请你再重复一遍病人的号码,事情有点……怪。”

我向身边的齐白和那人看了上眼:“ A三二七四。”

梁若水“嗯”了一声:“如果是这个号码,那么这个病人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我叹了一声,女人固执起来,有时无可理喻,虽然出色如梁若水,有时也在所难免:“请你注意:事实是,他和我在一起!你刚才说事情有点怪,请告诉我,怪在什么地方?”

梁若水的声音十分犹豫:“这于院方的极度秘密。”

如果对方不是一位学有专长,又十分美丽的女性,我或许语气会变得很粗,但这时,我声音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小姐,我以为只有国防部才有极度机密,想不到精神病院也有!”

梁若水叹了一口气:“目的是为了保护病人的家属,事实是,我现在所有的有关这个病人的档案,也是一片白,只是说明有关这个病人的一切,要医院的最高负责人才能有权处置!”

我几乎是在吼叫(电话线路有问题,杂音极多):“那就快把最高负责人找来!”'网罗电子书:。WRbook。'

梁若水答应了,我又气又气急,又等了足有半小时,才又听到她的声音:“院方说你弄错了,那病人不会离开,你身边的那个,不是我们医院的A三二七四号病人。”

我陡然一呆,也同时想到,是啊,A三二七四这个号码,只不过在一件医院白袍上看到,并不是刺在这个人身上的。

当然,极有可能,这个病人是A三二七四,但也不能绝对肯定他是!

情形会有这样的变化,这当真出乎我和齐白的意料之外。

我当然还以为那人是A三二七四,可以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自然无法和梁若水再争论下去,只道。“打挠你了,我会另外再想办法。”

千辛万苦,打了长途电话,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和齐白不禁面面相觑。我们带著那人,到了一处比较静僻的所在,商量行止。

齐白指著那人:“医院方面否认他是A三二七四,只怕其中有跷蹊,是不是他们想隐瞒什么?”

我也觉得事情十分怪

梁若水必然会站在我这一边,这一点可以肯定,所以,在电话里听来,她的话,也迟疑不定,那么,自然是医院方面有不可告人之举了!

要弄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在这里猜测,当然不能解决问题,只要一回去,相信也就不是什么难事。我和齐白,自然可以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可是那白痴。怎么办呢?医院若是不肯出面将他领回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带他偷越边界,再不然,就是让他回那巨宅去,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我皱著眉在思索,齐白明白我的心思,也望著那人发愁:“他……若还是建文帝时,倒可以在那巨宅中生活下去



我没好气:“当然,他在那屋子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他现在的情形,只怕在他脖子上挂一块大饼,他也会饿死



讲到这里,我陡然心中一动,伸手指向齐白,齐白也吃了惊,也用手指著他自己的鼻子,我忙道:“你不是很希望在那大宅中多住些日子吗?先带他回去,等我的调查有了眉目,再想办法!”

齐白倒并不是不愿意,略为迟疑了一下说:“那……需要多久?”

我想起他要把古宅保留成为私有的时候所说的话,就回答他:“三年!”

齐白哭丧著脸:“他若还是建文帝,三年不成问题,可以听许多秘闻,现在他是白痴,太久了!”

我笑了起来:“伴君如伴虎,伴一个皇帝三年,只怕很危险,和白痴在一起,安全得多了

当然,那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快去快回,自已不来,也必然会派人向你传递信息。”

齐白想了一想:“为什么不带了他一起走?”

我苦笑:“带他偷越边境要冒险,而且,带了他出去之后,那么大一个人,医院又不认账,把他往哪儿搁?”

齐白用力一挥手:“他有样子在,拍了照,登报招人,总有人知道他是谁!”

齐白的办法相当可行,但我感到,那总是一种累赘,一面摇头,一面道:“还是你先带他回去,不会要很久,我就可以从医院方面,找出他的来历来!”

齐白没有再表示什么,只是用力在那人的肩头上拍打著:“老兄,你叫什么名字?你当然不是朱允文先生,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齐白在不断问著,那人像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一样,重复著齐白每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或两个字,神情茫然,看来天塌下来也不会压著他的样子。

齐白总算同意了我的临时措施,离开了那个小城。我们分了手,他带著那人仍然向深山去。我嘱咐了几句,也深信他绝对有各种应变的能力。我则搭上了一架一开动会“奏”出各种音响的卡车,一站一站,总算到了有飞机可乘的地方。

我回家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一进门,十分齐全,温宝裕、良辰美景、胡说全在,语声笑声不绝,正不知在争论什么,白素则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悠然坐在一角。

我一出现,便是一片欢呼声:虽然只是两男两女(事实上,胡说不是很喜欢说话,他只不过叫了一声,发出大量噪音的只是三个而已),但也堪称惊天动地,在震耳的聒噪声中,我看到白素拿起电话来,我忙向她投了一个询问的眼色。

白素按著号码:“梁若水找得你极急!”

我喘了一口气,双手一手接过良辰递来的酒,一手接过美景送过来的茶,各喝了一口:“我也找她,请她立刻到来!把A三二七四的一切资料带来!”

良辰美景的动作极快,送茶倒酒之间,身形忽闪,红影乱晃,可是在快速的动作之中,她们还没有忘了说话:“A三二七四是什么?”温宝裕立时道:“当然是代号!”

良辰美景挑战地问:“是什么东西的代号?”

温宝裕不甘示弱:“可以是任何东西,是一组机件,一架轰炸机,一个秘密基地



良辰美景格格乱笑:“梁若水女士,是一个医生!”

温宝裕一翻眼:“那就有可能是一个病人的编号!”

良辰美景一边一个,伏在我的肩上:“是不是,卫叔叔,是不是?”

进门不到两分钟,可是那个混乱劲,也就叫人应付得十分吃力,我放下杯子,拍了拍她们的手背:“是,让我喘一口气,先休息一下!”

良辰美景笑著,闪身退了开去,红影倏分倏合,她们已一起挤进了一张单人沙发之中。我看了各人一下:“事情十分曲折,我和齐白也有很多推想,要等梁医生来了我才详细说!”

四个年轻人都大有不满之色。这时,白素才说得进一句话:“二十分钟,她能赶到。”

我再喝了一口酒,在白素的身边坐了下来,忍不住告诉她:“我看到了一柄极好的古剑,我相信那柄剑,一定是古代的那几把名剑之一,锋利无比,我在月色之下,看了它一夜!”

白素轻轻地问:“现在是谁的?”

她自然在我的语调之中,听出了我心中对这柄剑的喜爱,所以才这样问。这些年来,我和白素,早已心意相通,她自然也知道,那柄剑要不是出色之极,我也不会这样说。

我摇头:“可以说不属于任何人,也可以说,专属于整个民族的文化。”

胡说平时不怎么说话,这时却突然冷冷地道:“如果杀人技术也可以算是文化的话!”

他的话,令我心头陡然一震,手中的那杯酒,也几乎油了出来,同时。不由自主,“啊”地一声,然后,我像是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一样:看了那柄剑之后,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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