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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这种事,她其实也不清楚的。也许是有的,比如她就可能是网络上说的那种魂魄穿越附在了已死的小姑娘陈秋娘身上;也许没有,还是比如她这种穿越还有可能是她在那酒窖里遇见了神秘电磁波啥的,整个人的脑子记忆就全都到这一千年的小姑娘脑子里了,也因此小姑娘活了。
谁知道有没有鬼神呢。陈秋娘不迷信,也不否定。
未知的不一定不存在嘛。当然,她向来忽悠人都是说有鬼魂的。以前,她在国外到处旅行,寻找美食。偶尔遇见一些不怀好意的,她就跟她们讲鬼魂啊,玄门啊,各种忽悠,弄得跟科学普及似的,让那些人将信将疑的,到后来差点就要拜她为大神了。
“先生信么?”陈秋娘画好了符咒搁下了笔,站起身来瞧着门外那人。
那人没说话,像是木头一样站着。陈秋娘继续说:“云裳站在你身后一丈远的地方,很是怨恨,但不敢近身。因为她惧怕你。阁下也是手沾血腥颇多之人。”
那人依旧没说话。只甩了衣袖说:“那你能算到你什么时候死么?”
陈秋娘摇摇头。说:“玄门子弟第一戒就是不可计算自己的生死。若是看到了因果,就要顺应天命,不可问未来,再说了,我说了,我能仅仅能做一些超度的事,如果一个人的阳寿尽了,我看到了他。便是知道了。若是没看到,便是不知道的。”
“装神弄鬼。小姑娘,你还嫩了点。”那人呵斥道,尔后说,“既然你说只有你知道那个道观所在,那么,你的奶奶与你的弟弟妹妹们就没有用了。”
陈秋娘听闻此语,心中一惊,立刻沉声喝道:“你敢威胁我?”
“你是阶下囚。”那人很平静地指出。
“阶下囚又如何?是你随便威胁的么?”陈秋娘反问。她在告诫自己切勿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就在这一刻要亲自见证弟弟妹妹的平安。
那人懒得理她。陈秋娘便说:“你的主子无非要的是这宝藏,以及这如画的江山。你何必牵连无辜之人。”
“你说什么?”那人一跃而来,身法极快,转眼之间,一双铁一样的手就箍在陈秋娘的脖颈之间。陈秋娘感觉只要在动一动,那脖颈就会被这人捏断了。
她一动也没动,只看着斗篷下的那张脸,光影之下,那张脸看得不分明,但那一双眼真是幽深的寒。
“谁跟你说的?”他语气再度平静,但手上的力度没有减少丝毫。
术看到这情况,慌了神,立刻说:“大人,不要啊。”
“你。”陈秋娘毫无畏惧地看着他。
“胡说。”他低声呵斥。
“我原本只是猜测,你的反应确确实实告诉我,你的主子要这如画江山。”陈秋娘轻声地说。
那人只静止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的脖颈,站在一旁说:“你知道不,你这样,既然拿了宝藏你也活不了。”
“我从来没觉得你们会放了我。即便——”陈秋娘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说,说到这里时,她瞧了瞧术,轻笑说,“即便术告诉我,你们会放了我的。等找到宝藏,我就可以过平凡的生活的。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公子,我——”术十分尴尬,连忙要解释。
陈秋娘摆摆手,说:“别解释。我知道你说那话是真的,但你不是你家主子,你做不了主。我的身份注定了你的主子会宰草除根的,我是蜀国的公主,是蜀国皇室唯一的幸存者,如果有我在,蜀国旧部就可能以我为号令,会给你们的主子带来祸乱,你家主子自然会斩草除根。术,只是我想说陈家人是无辜的,尤其是那几个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你们能够不要牵连无辜。”
“没有利益的事,我凭什么会答应?”那人问。
术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敢说,只是站在一旁,很是为难的样子。陈秋娘笑了笑说:“我迟早是要死的,我也可以提早死,你阻止不了。另外,如果你答应放过他们,我会在你找到宝藏之前,再送你们一个大礼。”
“什么大礼?”那人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但是现在我要见见我的奶奶和我的弟弟妹妹,并且亲自送他们出蜀王宫。”陈秋娘很平静地说。
那人冷哼一声,说:“你想得太美,我可以答应放过他们,但是得是我拿到宝藏之后,才会放他们离开蜀王宫。”
“我怎么能相信你?除非你叫成都府守备来。”陈秋娘提出了条件。她凭借戴元庆做的那款页游里的记忆,知道这个时刻,成都府的守备应该是曹彬的大儿子曹璨。曹璨年幼就跟随他的父亲曹彬一起在军中历练,曹彬在攻入蜀中后,目睹王全斌的烧杀抢掠,严厉地约束了自己的军队。尔后,王全斌被押解回汴京,曹彬平定蜀中之乱,尔后,曹彬被赵匡胤召回汴京领军,而曹彬不放心蜀中,就将自己的儿子曹璨放在了成都府,成都府的驻守全由曹璨领导。
这位北宋初年的少年英雄日后会在与党项人的战争中大放异彩,与他的弟弟一起成为继曹彬之后北宋熠熠生辉的杰出军事人才。
而今,陈秋娘提出要见曹璨,目的就是要让这个据历史上说一不二的少年将军来保护她的弟弟妹妹们。(未完待续。。)
第228章 身份
那人顿了顿,问:“你见他做什么?”
“为我做个见证,保我奶奶和弟弟妹妹们,因为我不相信你。”陈秋娘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跟品酒似的喝着。
“他是北地之人,是朝廷之人。”那人强调,言下之意是:你相信一个北地人,而且是朝廷的人?
陈秋娘抬眸扫他一眼,很平静地说:“他的父亲是迄今为止宋国最儒雅、最有风度、最有原则的将领。”
“你知道他是谁?”那人很诧异地问。
陈秋娘点点头,继续喝完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水,才接着说:“宋入蜀地,王全斌虽勇猛但不懂帝王之心,纵容部下触犯众怒,法不责众,但部下有错就是将领不对。王全斌纵使天大的功劳,那皇帝也会责罚于他的。那位就是看得透之人,约束了部下,后来得以驻守成都府,后来,赵匡胤急召他回京。他怕成都府乱了,自然要将蜀中守备之职交给信任之人,何况这成都府的军队是他的老部下呢。他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呢。再者,这成都府守备将军少年英雄,姓曹。综合这些因素来看,除了他还有谁。难道赵匡胤还能有更好的人选守备蜀中,领导这一支军队?”
“放肆,那是当今帝王,名讳岂容你一个小姑娘大呼小叫。”那人喝道。
陈秋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笑道:“我连我老子的名讳都直呼了,我有什么不敢?对我来说,这世事不过一场棋局。他们也不过是命运命盘上的棋子罢了。没有什么不同。”
“你越来越让我想杀你了。”那人语气里有了阴冷的杀意。
陈秋娘早就知道她在云来饭店事件之后。加上亡国公主这个身份,她一旦落入赵氏兄弟之手,根本就不可能有活着的道理。因为她表现出来的才能足以让他们坐立不安的了。
“多谢夸赞。”陈秋娘平静地回答,然后继续瞧着桌上那一套茶具仔细研究。
那人不说话,术这会儿彻底是部下,只能呆在一旁不再言语。屋内一时之间十分的安静,只有旁边的滴漏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过了片刻,陈秋娘才说:“去请来吧。说白了,我真的就不相信你。”
“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值得信任?还是你与他是旧识?”那人沉声问道。他语气里已经全是阴冷,还透出一丝的狠戾,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平静已经没有了。
陈秋娘唇角一勾,轻笑说:“我说了,他的父亲是最儒雅、最有原则的将领。”
那人一听,冷声讽刺说:“最儒雅的将领?果然是小姑娘,凡事不要看表面,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国能人辈出,多得很的能人将领。你一个小姑娘道听途说。竟然这样深信不疑,肤浅。可笑。”
“很多能人将领?刚愎自用的杨业?智谋不足的潘美?还是急躁易怒的张永德?又或者是心思颇重的符彦卿、高怀德,还是那个匹夫之勇的王全斌?”陈秋娘缓缓地点出了一些将领。
“黄毛丫头,竟敢胡乱评说。”那人终于暴怒,一只酒杯掷了过来,术眼明手快,将那酒杯接住,说,“江公子不过小姑娘,请息怒。”
“滚。”那人一脚踢向了术,术也不躲闪,只任由他一脚踢到在地。
“阁下修养却是一般,之前原来全是骗人的把戏。”陈秋娘坐在主位之上,缓缓地说。
“我定会杀了你的。”那人语气里全是恶狠狠的。
术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爬起来,说:“若是没事,属下告退。”
“滚,去把曹璨那个小子给我叫来。”那人宽袖一拂,将陈秋娘面前案几上的东西全部都打碎在地,然后转身快步出门去。
屋内只剩了陈秋娘,她顿时觉得有些疲乏,倒在一旁的竹榻上的休息。夏末初秋的蜀地不热了,却也并不凉。她拿了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梦里梦见了外婆在老家的院子里那棵栀子花树下乘凉。似乎还是夏天,她穿锦缎的旗袍衣衫,搭了她最喜欢的那一条红色的羊毛披风,躺在躺椅上,手里蒲葵扇轻轻摇着,手腕上有一只翠绿的镯子。
陈秋娘想起外婆说过那条她平素舍不得用的红色流苏披风是她的少爷送的,她那样喜欢。那只镯子也是她的少爷送的。
日光从树叶之间洒下细碎的光,风一吹,泛黄的栀子花簌簌落了一地。她觉得外婆似乎是年轻时的模样,那身段模样真真美啊。
她站在廊檐下的阴影里,觉得像是置身光影明灭的电影。忽然,厨房的窗户被吱呀打开,有人从窗户那边探出头来,问:“云儿,你想要吃什么?”
她皱了眉,看了一下,却没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内心却已觉得奇怪,没有人会叫她云儿。外婆叫她“小枝”,村里人也叫她“小枝”,同学们有的直呼其名,有的叫她“洋姜”,还有的叫她“朵朵”,戴元庆则是叫“丫头”,偶尔会叫“云儿”,但戴元庆叫“云儿”,总是很清朗的声音,断然没有这人叫得情意绵绵。
“你是谁?”陈秋娘有些疑惑,又怕吵醒外婆,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厨房的窗边,伏在窗户上轻声问。厨房里烟雾缭绕,有模糊的身影在挥舞锅铲。
那人没有停下来,她大声一些,问:“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厨房里?”
“云儿,是我呢。你的佑祺哥哥啊,你忘记了么?”那人转过头来。这一次,烟雾缭绕之后,赫然是一张英俊的脸,带着烟火温暖的笑。
陈秋娘顿时一怔,她认得这张脸,这是张赐张佑祺。
佑祺!她想到这个名字,再度一怔,忽然记忆如同潮水涌现,她此时此刻不该在这里,而是在宋初的蜀王宫,她的佑祺随时都可能有危险。
陈秋娘因为意识到张赐随时有危险,便一侧身醒来。
“公子,你醒了。”术连忙过来,递了手帕给她,说,“你做噩梦了么?一头的汗。”
陈秋娘接了过来擦了擦汗,便急切地问:“我弟弟妹妹他们如何了,我奶奶如何了?”
“公子,你放心,你弟弟妹妹都还好。你奶奶伤势还行,就是精神有些差,我刚刚去看过,已经睡下了。”术回答。
陈秋娘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说:“术,举头三尺有神明。再说,你也是为了这天下太平才这样努力。你家主人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你就不该牵连无辜。我不求你救我。救我会让你难做,我只求你能让陈柳氏这一家无辜之人平安。”
术抿了唇,忽然就落了泪,说:“公子,是我没用,没法让你过你想过的生活,或许我还保不了你的家人。我先前并不知道这里的负责人换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我的负责人一直与我并肩执行任务,他与我有一样的信仰。所以,我之前才对公子说了那些话。可是,我到了这里才知道,我以前的负责人在前不久执行任务之时被高手给灭口了。主人便派了新的负责人来,公子,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人的喜怒,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做。”
陈秋娘垂了眸,说:“我没怪你,也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才要求请曹璨过来,你可请来了?”
“回禀公子,曹将军已经来了,在前厅与那人喝茶。”术回答。
“他们认识?”陈秋娘心里有些警觉,便低声问。
术点点头,没有说话。陈秋娘整理了一下思绪,想了一下方才是如何激怒了这个人,心里隐隐地有些怀疑,所以便问:“术,这人是不是王全斌?”
术一听,整个人就呆住了,随后也不回答,便低头说:“公子,你整理一下,我去前面回禀一下。”术一说完,立刻就走了出去。
陈秋娘看术这表现,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功夫极高的斗篷男子就是那个被赵匡胤下令押解回京的王全斌,那个纵部下烧杀蜀中的王全斌,那个让蜀王宫如今这样凄凉的王全斌。
历史的章节里,王全斌刚愎自用,是打仗的天才,但却极端自私,很会记恨别人。大约是他被押解回汴京,被降职之后,心里怀恨赵匡胤,恰好赵光义深谙此人心理,就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许诺事成之后,给他高官厚禄。所以,在降职之地装病,却跑到这里来挖孟昶的宝藏。
好吧,既然这人是王全斌,那么,要是真走到他要取她性命的时候,她也绝对会拖着这个人一起的。陈秋娘无端地就有了一丝国仇家恨的体会,恨不得手刃了蜀国仇人王全斌。
不过,此时此刻,她要做的事是出去见一见北宋初年的杰出军事天才之一的少年英雄曹璨。让他来保护陈柳氏一家。
于是,陈秋娘整理了衣衫,又梳了个马尾,便碎步而出。此刻,那人还是戴着斗篷坐在主位之上,而在右边位置上坐了一个戎装在身的少年,那少年侧身端了酒杯,举止行为极其端正有礼。
陈秋娘缓缓走到了近前,还没与他打招呼,他就转过脸,皮肤黝黑的少年带着微笑。(未完待续。。)
第229章 盘活
客座首席上坐的便是曹璨,十来岁的少年,因为常年的军旅生活,皮肤黝黑,眼神坚毅。不过,毕竟是少年人,即便是见惯了杀戮,看尽了生死,他依旧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清澈与朝气。
陈秋娘走到了近前,他搁下了手中的酒杯,转过脸来就看到了她。他眸色骤然清亮,随即便是脸上那一抹干净的微笑,风悲日曛的黝黑皮肤映衬下,一口牙显得格外白。
“江云久仰少将军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陈秋娘在他近前福了福身,朗声说道。
本是领军的少年将领,见到陈秋娘这样一笑,他顿时不好意思,神情腼腆,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姑娘言重了。”
“少将军果然家教甚好,威名在外,却谦虚得很。”陈秋娘笑着说。
“哪里,哪里。”曹璨话语之间更不自在,这样谦虚之后,便才找到了重点,问,“听来人说,是姑娘找我?”
陈秋娘点点头,说:“正是在下。”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王全斌,他依旧戴了斗篷,遮了大半边的脸,手中的酒杯在陈秋娘说了那四个字时略略顿了一下。尔后,他缓缓抬起头来。
陈秋娘看到了斗篷下的那一张脸,那一张脸干瘦,皱纹在其脸上形成了千沟万壑。从那胡须与鬓边的发髻来看,这人已经五六十岁,但一双眼却是炯炯有神,那眸子非但没有浑浊,反而晶亮。整个人显得更是干练矍铄。
是啊。根据历史记载。王全斌戎马生涯大半辈子,都是在苦逼的日子里过的,其手下也是穷得叮当响。在那个乱世,他不得不掘人坟墓,抢人钱财,为的就是手中有兵。而他攻入蜀地之后,已经是五十出头了,蜀国的富有让他心情大悦。也让他那些常年穷得叮当响的兵们眼花缭乱。锦城的繁华更是让王全斌忘记了天威难测,最终纵容了部下满盆满钵,而自己却背负了所有的罪责,甚至丢掉了领军的权力,被贬官做了个清闲的节度使。
历史上对此人也有赞誉,说他其实轻财重士,在蜀纵容部下,也实在是爱惜出生入死的弟兄。而且,有历史学家说他被贬官其实也是为了全身而退,所以才不听曹彬劝阻。毅然纵容部下,打的是一石二鸟的算盘。
史书对此人毁誉参半。但陈秋娘不管哪个时空都是蜀之人,对于王全斌都没有太大的好感。
此刻,陈秋娘与这人对视。他是一代枭雄,她却也不是懦弱之辈。两人这一眼,却是谁也没有半分退让。
“那不知姑娘找我所为何事呢?”曹璨的一句话打破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