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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生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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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赌坊老板在暴打了陈全忠,目的也是为了榨出陈家最后的油水。

    陈全忠被打得鼻青脸肿,说实在拿不出钱了,还执迷不悟地恳求赌坊老板借点钱给他翻本。赌坊老板狠狠地啐了他一脸的唾沫。并撂下狠话,若是陈全忠不还钱,直接就将他双手剁了。

    陈全忠怕死,立刻就吓得跪地上,说他老娘先前是费贵妃的奶娘,一直在宫里,肯定还有私藏的,恳请不要剁他的手,让他回家去求他老娘拿钱。

    这费贵妃美名远播,莫说是蜀中,就是北地南方也是知道的。昔年后蜀后主孟昶对这才貌俱佳的女子是宠溺无比,各种赏赐肯定少不了。而作为费贵妃的奶娘,又在宫里伺候费贵妃多年。谁都不相信这柳家老婆子没私藏。

    而赌坊老板肯定是知道陈柳氏身份的。毕竟,陈家曾在五里镇居住。来历啥的,都是街坊邻里的,肯定清楚。

    陈秋娘一听赌坊的手段,顿时就明白这其实就是赌坊老板设的圈套,目的就是想到陈柳氏昔年的身份肯定有油水榨的。

    可惜赌坊老板失算了,陈家已在那一场兵乱中财物损失无数,之后,陈全忠与人豪赌,输尽了家财。陈柳氏私藏的零零碎碎也在他的吃喝赌博里悉数耗尽。

    陈全忠在被暴打之时,情急撒谎说陈柳氏有私藏。赌坊老板就大喇喇地让人押着他回柳村来拿钱。

    陈全忠被揍得一脸猪头,被人押着到了家门口,一见到陈柳氏就喊她拿钱。陈柳氏老泪纵横,拄着拐杖气得直发抖,吼道:“天杀的,作孽。哪里还有钱,哪里还有钱。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娘,我欠了人钱,你不给,他们要剁了我这双手。你忍心看我这样么?”陈全忠语气里有些哀求。

    陈柳氏抹泪,呜呜地哭,说:“全忠啊,你作孽啊。什么不好沾,去沾赌博。你看看几个孩子,都好几顿没吃饭了,快饿死了。你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媳妇啊。”

    “娘,我一定改的。你先帮我还了这钱吧。”陈全忠只一味恳求陈柳氏要钱。

    陈柳氏抹了抹泪,痛心疾首地说:“我那点棺材本,你全都拿去了。连这家里渡难关的钱,你也全部抠走了。哪里还有钱,你说哪里还有钱?”

    “你不给,他们会剁我手的。”陈全忠强调。押他来的人也凶神恶煞地表示这是真的。

    陈柳氏摇摇头,说:“儿啊,这家的底子,你是清楚的,是真的没有钱了啊。你这大半年,都给败光了啊。”

    陈全忠看陈柳氏不给钱,立刻就面目狰狞,说:“你别装了,你以后就对那抱来的死丫头好,为她藏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年,家里好过,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快点拿出来。不然,我把那丫头卖了。”

    “你还是人么?你咋能忘恩负义呢?”陈柳氏大声控诉,伤心欲绝,鼻涕眼泪一起抹了一脸。

    “少废话,若不是她。我们一家好端端生活在青城县,怎么可能来五里镇。不来五里镇,我媳妇怎么会死?”陈全忠也是大声呵斥。

    “你,你,你自己的过错,还推给秋娘。老娘没钱。你也不能卖了她。”陈柳氏大叫,“你卖了她,我就死给你看。”

    “你最好准备钱。不然,我就卖了她。”陈全忠恶狠狠地说,将家里的坛子罐子翻了个遍,也将陈秋娘给两个幼弟熬的粥泼洒了出去。

    陈全忠最终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就抓着陈柳氏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扔到了屋外的柳树下,发狠地说:“你最好拿出钱。不然,我就卖了她,或者我去衙门告密。”

    “你敢,你敢。”陈柳氏顾不得脸上的伤,就那么吼着。

    陈全忠又被赌坊的打手带走了。陈柳氏又伤了腿,陈秋生和秋霞吓得都不敢哭,等到一行人走了后,才去扶起陈柳氏,祖孙三人抱头痛哭。

    “爹说要把姐姐卖掉。”秋霞呜呜地哭。这一年的生活变故,幼小的她也是感觉到的。而大姐是主心骨,是安全感。听爹说要卖掉大姐,陈秋霞十分害怕。

    “奶奶不会让他把你大姐卖掉的。不会的。”陈柳氏止住哭,安慰两个孩子。这才吩咐陈秋生去请万三娘过来。

    万三娘磨蹭半天,倒是来了,还没等陈柳氏开口,就首先说:“老婶子,你的意思我知道。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你不懂么?我表妹刚派人快马传话来说了,朱家老太爷崩了,新家主表示那玉戒指不再是朱家信物。你们爱咋处理,咋处理,就当是还清了当年你对朱家老爷子的救命之恩。人家表示你们跟朱家没有任何关系。朱家是不会让一个不祥的女人进家门的,哪怕是做丫鬟婆子。”

    “三娘,老婶子求你,你跟你表妹说说,先前是我不好,让她帮帮我。秋娘还那么小。。。。。。”陈柳氏抹着老泪。

    万三娘一阵语气不耐烦地数落,说:“老婶子,不是我说你。她是个不祥的,看你家先前多好,全忠是多么老实忠厚的人,如今变成啥样子了?你为了这么一个野种,不祥的,值得么?好了,我没必要骗你,刚才的话,就是我表妹托我给你说的,那就是朱家的态度。”

    万三娘说完这话,也烦陈柳氏一味下跪请求,立刻就嫌恶地回去了,闭门不出。

    陈柳氏靠在门口,抱着陈秋霞和秋生哭了好一会儿,才叮嘱两人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姐姐,省的她恨爹爹。

    “那爹要卖掉姐姐。姐姐会知道的。”陈秋生问。

    “秋生啊。你去请村长来,奶奶请村长帮忙。到时候,你爹拿到了钱,就不会被卖掉了。”陈柳氏吩咐秋生去找村长。

    结果村长正在接待那群捕快,以及张家来的打猎队,没空来陈柳氏这里,就让秋生跟陈柳氏说,等他忙完了,就亲自过来。

    陈柳氏无奈,就千叮万嘱两个孩子不能让大姐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更不能让她知道爹要把她卖掉。说是家不和,万事不兴。

    “后面的事,大姐都知道了。”陈秋生拉拉杂杂叙述完,便丢了这么一句。

    “嗯。”陈秋娘继续烧火熬粥。心里却在琢磨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陈全忠闹得全村皆知。难道还瞒得住么?她真的老糊涂了么?

    “反正,爹说奶奶要不拿钱,就要把大姐卖掉,或者要去官府告密啥的。大姐,奶奶好像真的没有钱了。怎么办?”陈秋生一直以小男子自诩,要保护家人。可这一刻,面对可能失去一直以来所依靠的大姐这一事实,他的声音还是不住地颤抖,神情十分害怕。

    陈秋娘却是因陈秋生这总结性的话一愣,去官府告密。难道她陈秋娘或者陈柳氏,还身背命案,或者通敌叛国啥的了?

    她还正在想,就听得村里的狗叫得此起彼伏的,附近有上百人在跑,脚步声密匝匝的,训练有素。

    姐弟三人一时愣住,就听得有人在喊:“柳郎中,柳郎中,快点救人,快点救人。”

第027章 秘密

    暮色四合,夜凉如水。

    上百人的脚步声密匝匝的,柳村所有的狗都狂吠。有嘶哑的声音一路喊着:“柳郎中,柳郎中,快点救人,快点救人。”这声音由远而近,从陈家门前一路而过,往旁边柳郎中家里去。

    “像是柳家和大哥的声音。”陈秋生听了一阵,很笃定地说。

    “柳家和?”陈秋娘不由得问。她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很深刻,至少她继承的记忆里,这个人的影像很模糊。

    “就是村长的远方表侄子,在他家做护院。很高大,脸黑得像是炭一样,缺了一颗门牙啊。”陈秋生详细介绍这个人的特征,帮着陈秋娘找寻记忆的蛛丝马迹。无奈陈秋娘还是没办法想起来,只得摇摇头。

    “大姐,他声音最特别了。别人都说是公鸭子。所以,他都不怎么说话的。”陈秋霞也说。

    “他还最喜欢打猎,是我们村最勇敢的呢。他是最敢上二峨山的。上次,你被蛇咬中毒,还是他发现的。”陈秋生说到此来,对于柳家和的感激溢于言表。

    不过,虽然他们说了这么多,陈秋娘对这人还是印象模糊。她亦不想过多纠缠于这个人,毕竟,她更好奇外面这密匝匝脚步声的百来人,是不是今天在路上遇见那一帮马队。而这受伤的人又是谁?或者原本就是掩人耳目的受伤,实则是找了重伤的张赐?

    陈秋娘不得其解,便丢了一块好木柴到灶膛里,问:“秋生,白日里,村里来人,你可听说是什么人了么?”

    陈秋生想了想,说:“我去请万三娘和村长的时候,好像听游货郎在跟人讲,说是镇上张府的公子,来这二峨山打猎。”

    果然是张府的人。动作倒是不慢,那么这外面受伤的人极有可能是张赐。这小子命倒是挺大的。

    “肯定是张家的人受伤了,下午时候,我去请村长,村长走不开,正在安排柳家和大哥给张府的人做向导,一起上二峨山呢。”陈秋生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又说。

    陈秋娘“嗯”了一声,心里倒是有了些许安慰。这秋生年纪虽小,但聪敏得很,是可造之才。以后细心培养,哪怕没有大作为,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撑整个家。

    “大姐——”久未开口的陈秋霞忽然喊了一声,神情声音都很犹豫,小小的身躯瑟缩。

    “怎么了?”陈秋娘起身,搅了搅锅里的菜叶粥。

    “爹说要卖了你,我怕。”陈秋霞声音越发小了。

    陈秋娘听得心酸,这小女孩怕从听到这个消息就一直处于恐惧之中吧。她不蹲下身去,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说:“放心了。他卖不了我。大姐自有办法的。”

    “真的么?”陈秋霞询问。

    “当然是真的。”陈秋娘努力笑着向她保证。眼睛余光却是看到陈秋生动作犹豫,似乎也想扑到大姐的怀里,但又站直了身体。这娃是陈家的大弟,总觉得自己是要担负陈家责任的。所以还是小孩子,却像是大人似的。

    陈秋娘心里更觉得难过。这五岁的孩子,在现代社会,懂个啥啊?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吃穿不愁的。可这孩子已经事事都在全盘考虑,时时都在想承家庭责任之重了。

    “太好了。”陈秋霞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从她怀里扬起小脸,脸上是带着眼泪的笑。她双手紧紧抓着陈秋娘的衣衫,又问,“大姐,你会永远跟我们在一起的,对吧?”

    “是的。大姐和秋生哥哥会永远保护你们的。”陈秋娘说着,伸手将一旁的陈秋生拉过来,姐弟三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问:“秋生,你是会站在大姐身边,跟大姐一起保护家人的,对吧?”

    “是。”陈秋生简短有力的一个字之后,紧紧抿着唇,仿若是有坚定的信念倏然升起。

    陈秋娘做了这家庭动员会,便拍了拍两个小家伙,说有大姐在,不需要害怕什么。但是,他们俩必须要帮助大姐。

    两个小家伙,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神情却明显轻松很多。

    屋外,犬吠依旧,陈秋娘透过厨房漏风的墙壁望向柳郎中家。那边的院落灯火通明,似有人影来来去去,十分忙碌。

    若是张赐的话,他的伤应该很重,看这光景,怕是很危险吧。

    她不由得担忧起来,站在灶台边,看着那一片影影绰绰,想起张赐那一张脸。

    那一张脸,那样好看。五官干净,眉宇间带着英武之气,重伤之下,神情安然,笑容和暖。

    那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那也是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只一眼,就让人觉得他是最美得恰到好处的存在,像是明净日光下的秋日山野,像是夏日的风掠过发际眉梢,像是冬天的红泥火炉暖了酒。

    陈秋娘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让人一眼难忘的人,看一眼就能在心上入木三分。

    “秋霞你去守着弟弟们,给弟弟们喂点温水。秋生,你等着灶膛里的这块柴火烧完,就喝粥。然后喂两个弟弟。”陈秋娘吩咐,心里却已决定去一探究竟。毕竟,朱文康的恶劣行径在那里摆着,难保他清理了家里的争斗之后,不会回头来找她的麻烦。

    她必须要为自己找个靠山。当然,她很坦然地承认她有些担心张赐。

    “大姐,你要去哪里?”陈秋生年纪虽然,却着实聪明,十分警觉地问。

    “我去柳郎中家看看情况,人柳郎中帮我们很多。这会儿他家肯定忙得很。我去帮忙烧个水也好。那群打猎的人,看样子就五大三粗的,哪里是会干活的人呢。”陈秋娘摸了摸秋生的头,详细地回答,也算是安定了他不安的心。

    “嗯。应该的。这会儿,肯定只有承哥哥。先前我去请万三娘时,看到柳大婶急急忙忙出去了,说是柳郎中在王村摔了腿。”陈秋生很乖巧地说,又催促陈秋娘赶快去帮承哥哥。

    原来,果真是柳承一人在家了。陈秋娘整了整衣裙,提了灯盏出门,又叮嘱跟出门来的陈秋生说:“不要忘记我刚才说的事。还有,如果爹回来,你就悄悄来告诉我。千万莫要让他知道了。”

    是的,她是要留一个心眼,知己知彼。倘若陈全忠真回来了,她是要先发制人的。

    陈秋生脆生生地答应。陈秋娘这才提了灯盏往柳承家里去。

    柳承家离陈家不过隔了一亩田,就算竹林小径曲折、田间小路蜿蜒,慢行也不过五六分钟的事。陈秋娘提了灯盏,拿了个木棍子一路敲打小路两旁的草丛、落叶。虽然这个季节还不是蛇出没季节,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她家门前是竹林小径,要穿出竹林沿着一块田的田埂走过去才是柳承家的菜园地。菜园地后面才是柳承家里。

    陈秋娘拿着棍子敲敲打打,刚走进竹林小径不久,就隐约见竹林深处,有人影晃动,因光线太暗。她瞧不清男女老幼。

    她心里一咯噔,饶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背脊一凉。

    陈家破败的泥墙茅屋附近是没什么人家的。房前是一片竹林,竹林过去是一大片田;房后是坡地,房子左边是几块田,田那边茂密的树林,再过去就是巍峨的二峨山;房右是一块菜地和一块田,然后才是柳郎中家。

    陈家算在柳村最偏远一角,这里可以说除了陈家再没别家。即便有什么事路过这家门前,或者到陈家做客,也不至于走到竹林深处。

    综上所述,只有一个结论:来者必定不善。

    可是这“不善者”是谁,到底什么目的?

    陈秋娘一瞬间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倏然跳入脑际的就是朱文康那阴骘淫|邪的脸。不过,按照柴瑜的说法,朱文康现在正忙着跟几个叔伯兄弟争抢家里的财产,不可能有空理会她这种小角色。

    一定不会是朱文康的人。陈秋娘排除了朱文康的可能。又进一步想到张赐事件。虽然是柴瑜送了信到张府,但她与柴瑜同行从大街上而过,有很多人看到。只要稍微查探一下,就能知道。如果这竹林深处的人是张赐的敌人,那柴瑜也有危险。

    陈秋娘想到柴瑜,觉得十分愧疚,是她的一己私|欲将他拖入了危险的境地。她不圣母,却也不是那种占人便宜心安理得的人,何况这涉及到人命,真不是云淡风轻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玩笑。

    不过,她的愧疚也只是片刻,因为此刻情况危急,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伤感、愧疚。

    陈秋娘脚下不停,依旧是拿木棍打着厚厚的竹叶,另一方面却是将灯盏提高,扩大照亮范围,想要借助这微弱的光,看看那潜藏的人大概的轮廓,但那人很精明,隐没在一丛竹的后面。

    如果这不是朱文康的人,也不是那些可能的潜伏者,或许也可能是别人吧。

    这一时刻,陈秋娘虽然背脊发凉,吓得不轻,但她依旧思绪飞转,想起刚才秋生与秋霞描述的陈全忠与陈柳氏的对话,貌似陈全忠威胁陈柳氏拿钱时,曾说过要去官府告密。

    陈全忠要去告什么密?据陈秋生描述,陈柳氏对陈全忠的这句话反应很大。这娘俩的举动其实很直观地表明陈家虽败落到如今的地步,但却依旧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个有着秘密的家庭。那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没等陈全忠去告发,想要窥伺秘密的人早就在暗处盯着了。

    陈秋娘分析前后,越发觉得这破败的陈家危机四伏,自己每一步都比想象中更举步维艰。

    不过,危机四伏也好,举步维艰也罢,都是后话,当下必须要逼退的是竹林里的这个人。无论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无论他针对的是谁,既然在陈家的竹林里潜藏,那陈秋娘就不得不揣测他会对陈家人不利。不得不作出应有的举动。

    于是,她放缓了脚步,依旧提着灯盏,拿着棍子一直敲打着厚厚的竹叶以及路旁的野草。

    该怎么办呢?她看了看这一片祖上栽种的竹林,黑压压一片,属于陈柳氏的娘家留下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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