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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肆。”赵匡胤喝道。
“宋祖恼羞成怒?据我所知,你觊觎张氏火器,孟氏宝藏,派了不少人暗害张赐。你认为让张氏最有能力的人死了,张氏青黄不接,火器就容易获得,张氏就任由你拿捏。你如意算盘打得响当当的。我夫君被你暗害多少次,我可以记得清清楚楚。”陈秋娘冷笑。
赵匡胤看着眼前的女子仿若洞穿了一切,他才想起那个少年的脸。觉得方才的自己真是可笑,妄图与这女子讲天下苍生来感动她。她是那个少年选定的女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呢。
“你若在朕的位置,怕比这还不择手段。”赵匡胤怒道。
陈秋娘哂笑,说:“腐鼠而已,我夫若想要,莫说你宋家王朝,四海之内皆为他所有。如今,我只想问宋祖,你一心要灭我夫君。认为我夫觊觎你的天下之位。那你可曾听闻九大家族?”
赵匡胤一听她提起九大家族。心内一阵警觉。就在半月前,九大家族的几个长老找上了他,说他们九大家族本是从上古时代起,就奉命守护真龙天子的天选者。谁知道这一代的族长为了一个妖女逆天而行。意欲杀真龙取而代之。他们阻止不力,不得不现身与他说道一番,共同商讨对付之策。而那个执掌九大家族之人正是自己的心腹大患。手持火器的张氏族长张赐,那个妖女正是孟氏的亡国公主陈秋娘。
他不信任九大家族,但能对付自己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他便选择与他们合作。也是这时,他才见识到同气连枝的九大家族是多么可怖,也是这一次合作,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臣、将军大多数都出自九大家族,自己的处境原来如履薄冰,俨然是对方手中的一个傀儡。什么真龙天子,简直可笑得很,在对方眼里不过一只蝼蚁。
他不作声,陈秋娘却是笑了,说:“看宋祖这模样,定是见过九大家族那些老家伙了。”
赵匡胤点了点头,陈秋娘继续说:“九大家族所拥有的技艺,无论哪一项,都轻而易举能让陛下江山倾覆。”
“朕知。朕这一生,皆逼不得已。浑浑噩噩上了这个位置,只能走下去,作为帝王,便尽力让百姓和乐,天下太平。然,得知九大家族才知自己如同别人棋盘上的蝼蚁——,实在,实在可笑。”他摇摇头,觉得十分无力。
陈秋娘看他神情,不由得一愣,想起当初她在窥伺命运时,亦有如此的沮丧,心里对赵匡胤到底是多了几丝同情,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昔日,与我夫论天下。他以为九大家族不该再存在于世间。”
赵匡胤十分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面容沉静,神色坚定,眼神认真,没有一点说谎或者开玩笑的样子。
陈秋娘看着他,继续说:“我夫说,因祖上私心情爱种下的因,也该由私心情爱结了这果。”
赵匡胤听得一头雾水,陈秋娘自己却是明白得很。上一次在沧州,有个晚上,她睡不着,兀自起身找水喝,却看到张赐坐在窗边看着满天繁星愣神。
她走近,还没说话,他却出声说:“云儿,如你所言,先祖是穿越时空的灵魂,因爱上了陈阿娇,才将未来的才学带到了不该的时空。那么,九大家族是不是不该存在?”
陈秋娘一时无语,因为她实在不知到底什么是合理,什么是不不合理。所以,她站在他身后,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他见她没答话,便倏然站起身,宽袍飘飞之际将她搂入怀中,窗外是璀璨的星空。
“佑祺,我不知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或者存在就是合理,我们不是神灵,唯有凭着本心行事罢了。”她在他怀里缓缓地说。
“凭本心做事。”他喃喃重复一次。
“嗯。”她低声说。
等到他放开她时,那神情哪里还像是平素里厉害的张氏族长,分明就是一个迷茫的孩子。陈秋娘反手将他抱在怀里,他说:“因祖上私心情爱种下的因,也该由私心情爱结了这果。”
陈秋娘不太明白,便问:“何解?”
张氏摇摇头,说:“我隐隐觉得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然而,我怕没了九大家族,便无法守护你。此时,我万分理解先祖的心。因手持利器才能让刘彻忌惮,因手持利器,才能守护得了所爱。”
“然而,他没有内部的阻力;而如今,九大家族内部有罅隙,我们的处境比他艰难。”陈秋娘叹息一声。
张赐再不说话,神情十分迷茫。陈秋娘也不说话,只与他一并坐在窗边看着璀璨的星空发呆。良久,他才说:“若能去你的家乡,倒是好的,此间纷纷扰扰,甚为讨厌。”
陈秋娘心里更是无奈。原本若是平凡人,找个乡野隐居便是。但偏生两人都不是平凡人,即便是换尽千面,亦不能逃。
她也只得叹息一声。张赐却是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说:“放心,总会找到方法的。”
“朕不明白。”赵匡胤问。
陈秋娘这才收敛心神,说:“此为九大家族的秘密,不便与宋祖透露。但我夫亦赞宋祖乃心怀天下苍生之人,若不是你苦苦相逼,他从不愿与你为敌。他一生心愿,便是天下太平,与我执手到老,儿女成群。权力财富,他皆无心。不过,若是宋祖执意要将他置于死地,成为长老手中之傀儡,此亦宋祖之选择。”
她一番话说得明了,赵匡胤心中大为震动。暗想此女如此聪慧,竟能知晓他与那群长老谈判时的感受。不错,他与那些长老谈话时,总有被当做傀儡之感。
“左右全在宋祖一念之间。”陈秋娘看赵匡胤有片刻失神,又朗声提醒。
赵匡胤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微微蹙眉,问:“与你联手,有何好处?”
陈秋娘轻笑,说:“宋祖想要的,无非‘天下、自由’罢了。长老们不可给你,张氏却可给你。”
赵匡胤不作声。他从前投身戎马,只为了出人头地,不被人欺侮;后来浴血奋战,只为守一方百姓安宁。不得已经历陈桥兵变最终上位,最初的他是慌乱的。但他很快冷静,认为自己应该“以战止战”,以强大的军事结束割据,为天下百姓迎来太平盛世。那时的他充满了斗志,亦天真地认为除掉那些有碍军权的势力就可将天下真正执掌在手中。于是,他一方面想办法将自己的军中威严放到最大,想尽办法在缺金少银的情况下建立最强大的宋朝军事帝国,另一方面,他培养真正的心腹暗卫,在帝国铁骑还未到达的地方安插眼线,形成庞大的情报网络。
一幅天下皆在手,盛世太平的蓝图在他脑海里构想。赵匡胤一直是冷静的男子,但当他开始勾勒这样一幅蓝图时,竟也止不住热泪盈眶。
将锦绣江山握于一手,亲自缔造天平盛世。这样的理想任凭是谁都会激动不已的。他也不例外,为着这样的理想,他熟读兵书,学习先贤,广开言路,体查民情,同时,多次御驾亲征。
他梦想将藩镇彻底消灭,将世家拿捏在手。他竭尽全力,最终却才明白九大家族的存在,明白自己所有的一切,皆是虚幻,全是他人的施舍。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伟大君王,皆是镜花水月的虚幻!赵匡胤瞬间兵败如山,足足在中军帐里关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当他走出营帐时,看着江畔初升的太阳,他很冷静地知道他要这天下,还要自由,虽然那时,他还很茫然。
如今,眼前这个少女轻易地说出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他莫名兴奋,却更觉可怖。这少女凭什么以为洞穿了他的心。所以,他冷冷说:“你别自以为是。”
“宋祖自知那群老家伙守旧,必不可给予你自由。”陈秋娘很耐心地说。她心中越发明了该如何去解这个困局了,赵匡胤就是最大的突破口。他虽是九大家族可轻而易举换了的君王,但只要他毕竟是天子,有着强大的号召力。汴京城里的士兵还是以这个军事帝王马首是瞻的。
“朕又如何信你?”赵匡胤亦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径直问。
“两害相权取其轻,宋祖没选择。且秋娘之母在你手中。”陈秋娘笑。
赵匡胤垂了眼帘,片刻后,抬眸看她,没有说话。但陈秋娘已知这个开国君王的选择,她微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330章 转机
相视一笑,尔后,在宋王宫的湖心小院里,屏退了左右的赵匡胤与那个绝色的张氏当家主母到底谈了什么,没有人知晓。人们唯一知晓的是宋太祖最终与那个身着宫娥装的少女一前一后走出来。有观察仔细者传言,陛下的脸上有从未有过的轻松。
尔后,两人共乘一船离去。赵匡胤临行前,吩咐髯须将军请了大夫好生照料费少庄与费小怜。君王吩咐髯须将军时,语气平静,如同闲话家常。
当晚,月明如镜。离开湖心小院后,赵匡胤与女扮男装的陈秋娘一起上了城楼,守城之人正是赵光美。一袭戎装,面容严肃,见来人,大惊道:“陛下,此地危矣,何来?”
“守城而来。”赵匡胤说。
赵光美赶快送上了铠甲,瞧了瞧陈秋娘,一边递上小号的铠甲,一边问:“陛下,此女何人?”
陈秋娘微笑,打趣:“魏王眼力非凡。”
“男子哪有姑娘这般香风四溢。”赵光美回答。
“在下冠夫姓张,乃江云,字丹枫。”陈秋娘缓缓地说。
赵光美一愣,眼前这女扮男装的人就是那个让张赐心心念念的女子么?赵光美与张赐是旧识。昔年,张赐在汴京,亦是年少轻狂的少年,加上才学过人,长相俊美,受得众人喜欢。赵光美最喜诗赋,便与张赐成了朋友。他清楚地知晓那个人前冷漠,独自看云卷云舒。露出如沐春风微笑的少年,心性与眼光都高得不得了。当时,汴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姑娘,教坊里的头牌都对他仰慕不已。但他虽眠花宿柳,放荡不羁,但从未将谁看得入眼。赵光美与他私下里结交,也一直认为这世上再无谁适合他。后来听闻,他竟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女子便是花蕊夫人之女,孟氏的亡国公主。更是豪门盛宴的创始人。他一直想见一见是何等的女子可征服他那样傲气而又惊才卓卓的男子。还能做出那样的美味。
可如今一见,虽着了男装,但却像是没长开的黄毛丫头,除了身上有一种清新的馨香。再无特别。哦。不对。她的眸子特别清明,透着一种狡黠。
“光美。”赵匡胤看自己的弟弟失了神,便出声提醒。
赵光美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张夫人莫见怪,实乃我与你家夫君为旧识。”
“魏王真性情,才学过人,佑祺常常提起。何来见怪一说。”陈秋娘叉手一拜。
赵光美嘿嘿一笑,露出深深的笑涡。赵匡胤询问了城楼情况,赵光美十分不解地说:“依照惯例,辽人出兵,向来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打围城战。这一次甚为奇怪。另,据探子回报,辽人是绕开了几座城池,走了小道,日夜兼程,直往汴京而来。他们长途奔袭,若是以汴京为目标,则该快速拿下,更何况陛下御驾亲征,他们该知消息。臣想不出这汴京城到底有什么能让他们忌惮。”
赵匡胤没对此发表意见,只瞧着陈秋娘,问:“你当真能让辽人退兵?”
“若是陛下与我合作,不仅辽人,还有之后的北汉都会退兵。”陈秋娘说。
赵匡胤没说什么,只是瞧着远处的营帐看了许久,才对愣在一旁的赵光美说:“你且派人送一封信给对方主帅。”
“是。”赵光美一边回答,一边从陈秋娘手中接过了火漆密封的信。
之后,三人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熊熊的篝火,圆形的安营阵法,谁都没有说话。陈秋娘自然在担心张赐,赵光美怀疑的是仅凭一封信如狼似虎的辽人是否真会退兵,而赵匡胤则是觉得前路如同这暗夜迷茫得没有方向。
良久,赵匡胤才问:“你真有把握么?”
“这世间哪有绝对的事,宋祖要我如何回答。”陈秋娘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原本冷静异常的男子此刻脸上全是迷茫。
“也是。”赵匡胤语气更加迷茫,尔后又说,“回宫吧。此处甚为凶险。”
“其实你是怕我跑掉。”陈秋娘打趣。
赵匡胤被说中心事,只是咳嗽两声说:“你多虑了,朕只想这城楼之处,危机四伏。”
陈秋娘也懒得去戳穿他的掩饰,同时也认为城楼凶险,更何况月虽明净,风却冷得很,便也与赵匡胤一并回了宫中。
两人依旧是回了湖心小院,因赵匡胤说宫里各处,那里是最安全的,何况她的母亲在那里。他说这话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陈秋娘。
陈秋娘亦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方才那话的意思是说让她去湖心小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与母团聚,便对他略略点头说:“多谢宋祖。”
赵匡胤不再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湖心小院。陈秋娘入住东院,与费小怜在一处。费小怜也无心过问她,正与大夫一心一意地照顾费少庄,从她的神情动作都可看出她极爱这妹妹。费少庄则是不领情,即便躺在床上,双腿疼得钻心,还是不忘用各种恶毒的语言与事实往费小怜心上捅刀子。
“费小怜,你可知,你怀着孩子时,你那夫君与我颠鸾倒凤呢。父亲想关住我,呵呵。还不是死在我手上,按老家伙。”费少庄哈哈地笑。
费小怜只是低头替她理好了被子,吩咐宫娥将血水倒掉,自己则是坐在榻上,一边倒水喝,一边说:“往事而已。”
“你真会装啊。哈哈哈,你的心疼得要命吧?费小怜,你可知,你夫君把藏宝图给我了。”费少庄哈哈笑。
费小怜垂了眸不语,费少庄继续说了一堆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话。最终,费小怜喝了一杯水。才缓缓地说:“少庄,我从不知,你如此恨我。”
“只因我腿略有残疾,爹爹就关起我来。”费少庄恨恨地说。
陈秋娘蹙眉,只觉得这女人戾气太重,心里已经严重扭曲,正待要劝解费小怜不必费心,却听闻费少庄又说:“你可知,那么多宫娥,为何专门斩杀青梅?那是因我知晓青梅定然会护着你。早就告诉了王全斌。至于告诉了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青梅是你害死的。”费小怜忽然站起身来,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对一个残疾的女子比对自己的妹妹好,费小怜,你活该。”费少庄再次狂笑。大约因笑声扯动伤口。又龇牙咧嘴地呼呼了几声。
“少庄。你太不懂事了。”费小怜的生气也仅止于此,陈秋娘不由得摇摇头,推门而入。喊了一声“母亲”。费小怜转过来,眼泪潸然而下,扁着嘴喊了一声“秋娘”。
“哈哈,秋娘这个青楼性质的名字亦是我去找陈柳氏取的。陈柳氏没认出是我。”费少庄笑道。
陈秋娘扫了她一眼,呵呵一笑,说:“上天让你有腿疾,让你一生得不到爱,做得真是漂亮,简直大快人心。”
“你这个杀千刀的,青楼妓者。”费少庄辱骂起来。
陈秋娘上前就是“啪啪啪”三巴掌,说:“我母亲良善,念了姐妹情,才对你一再宽容,但你胆敢侵犯我一句,必得让你加倍偿还。”
“我早就活在阿鼻地狱。何惧你那小小手段。”费少庄睁着大眼睛愤恨地瞧着陈秋娘。
“你出身大富人家,虽被禁足,但衣食无忧,国破之后,你被赵氏接入宫中,为他做事,锦衣玉食也不缺。你还真不知什么叫阿鼻地狱。”陈秋娘说。
费小怜则是将陈秋娘一拉,说:“少庄不懂事。秋娘莫与她一般见识。”
陈秋娘看费小怜乞求的眼神,心中怒火也是忍了下去,只对宫娥说:“陛下在西院住着,她这般闹,怕会惊扰陛下,你们且将她的嘴堵上,切莫惊扰陛下啊。”
那几个服侍的宫娥一听陛下就在附近,立马吓得手忙脚乱,连忙拿了布条将费少庄的嘴堵上,又将她双手捆起来。处理好费少庄之事,陈秋娘这才牵了费小怜一并走到院子里赏月说话。
费小怜并不知方才陈秋娘与赵匡胤出去作甚,只好笼统地问:“事情可办好了?”
“母亲无需担心,只需在这湖心小筑保护好自己,待几日后,处理好眼下的事,退了敌兵,我自然会向陛下说起你的去留。”陈秋娘安慰。
“我的去留?我还能去何处?”费小怜颇为惊讶。
“自是看你愿意去何处。”陈秋娘笑着轻拍她的手。
“我从不知还有走出这宫墙的一日。”费小怜看着天空感叹。
“母亲,不要以今日之绝境来判定来日之处境。人生不可捉摸,时移世易,要处处都充满希望。”陈秋娘安慰她,同时也算作在安慰自己张赐定然没事,这几日看来汴京的情势并不那么糟糕,毕竟人总是**的动物,几方利益之下,所谓的合作关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