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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江公子。”陈秋娘提着灯笼行了礼,这才回答了陈柳氏的唠叨。当然,这回答肯定是略去了惊险的部分,只说去了云来客栈,老板很是喜欢她,不过做帮工的事,还需要他们考虑考虑。
“你可说了你死而复生的事?”陈柳氏担忧地问。
陈秋娘一边查看两个幼弟,一边压低声音说:“当然说了,掌柜是读书人,说子不曰怪力乱神。不计较这个呢。”
“那真是好,真是好。我们全家就有盼头了。”陈柳氏又有些激动。
陈秋生却不悦地喊了一声:“奶奶。”
陈柳氏便不说话了。陈秋娘看这情况,料想白天肯定发生了大事,肯定跟陈全忠有关。
陈全忠早晚会闹事,这是她预料中的事,也没啥好惊讶的。所以,她也与陈柳氏攀谈,毕竟陈柳氏是个老妇人,还是陈全忠的妈,她的角度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让陈秋娘想揍她的。
为了不给自己找不愉快,她立刻就打住了陈秋生想要说的话,转而询问他们晚饭吃了什么,两个弟弟情况如何。陈秋生很乖巧地回答,说晚饭热了粥,就着锅盔。两个弟弟的情况挺好的,大弟还喊了妈,模模糊糊的发音,但是听得出,就是喊的妈。
陈秋生说到妈,眼眶也湿润了,声音有些哽咽。陈秋娘看着这瘦弱的五岁孩童,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好了,我们不打扰奶奶,让奶奶好好休息。”
陈柳氏还想说什么,喊了一声“秋娘”,陈秋娘却不想与她谈,只一句:“奶奶,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我今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柳氏不得已“嗯”了一声,陈秋娘就拉了秋生退出房间,去了厨房。她准备再熬些粥给两个幼弟备着,小孩子饿起来不要命,哭闹得很,得要备着些。
陈秋生很乖巧地帮忙生火,姐弟俩一阵忙碌。等米下锅了,陈秋娘一边照看火,一边问:“白日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秋生听得这一句,竟是“哇”地哭了,扑到陈秋娘怀里,说:“对不起,大姐,秋生对不起你啊。”
“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啥样子,有事就说。”陈秋娘轻拍着秋生的后背,心里已有不祥的预感。
陈秋生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抽抽搭搭地点头保证以后不会再哭哭啼啼的了,然后就说了白日里陈全忠回来了。只是一回来就问陈柳氏要银子,说赌坊给了最后的期限,不然手就会被砍掉。陈柳氏说没钱,陈全忠就要抱两个小弟去卖掉还利息,同时还看到厨房里的米面,也要一并搬走。
陈柳氏慌乱了,跪下来哭着求陈全忠不要再折腾这个家,不要折腾孩子了。陈全忠不理,一手夹一个孩子就要走。
陈秋生顿时就慌了,因为答应了陈秋娘好好照顾弟弟,也知道大姐绝不愿意将他们卖掉,让他们惨死,或者去过寄人篱下的悲惨生活。这会儿大姐不在家,他就恳求父亲,无奈父亲早已不是慈父,而是猪油蒙了心六亲不认的赌徒了,他抬起一脚就踢翻了陈秋生。
陈秋生顾不得肋骨疼,挣扎起来,就大声问:“两个弟弟,你能卖多少钱?”
“说好的五两银子。把你加上也许可以买到十两,你可以干活了的。”陈全忠居然无耻地回答。
陈秋生气急了,就跑到屋里将陈秋娘的银子拿了七两出来,说是大姐卖蛇的钱,恳求陈全忠不要卖了两个弟弟。结果钱被陈全忠拿了,陈全忠还很精明地逼问陈秋生不止这一点吧,肯定还有。
陈柳氏骂了陈全忠半天也没用。陈全忠在家掘地三尺,又威胁不交出来,就还是要卖掉两个小的。
“大姐,对不起,我怕他卖了两个弟弟,我把剩下的都交出来了。你打我吧。”陈秋生低着头哭着说。
陈秋娘满腔的怒火,更多的确是心疼。她将秋生搂在怀里,说:“你没做错,我哪能打你呢。不要多想了,好生去歇着,明天你还要帮我做事呢。”
“大姐,你不怪我?我偷看你埋银子,又把银子拿给爹了。”陈秋生十分诧异地抬起头,试图从陈秋娘脸上找出责备的神色。
陈秋娘对他笑笑,说:“偷窥这件事非君子所为,你自己也知道不对,以后不犯,就是了。大姐不怪你。至于拿银子留下两个弟弟的事,秋生分得清轻重,看得清形势,而且重情义。大姐高兴得很呢。怎么会怪你呢。”
“大姐。”陈秋生激动得很,凝望着陈秋娘好一会儿,才像是作保证似的说:“秋生一定会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陈秋娘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这才是陈家长子该有的风范。”
陈秋生终于不那么难过地点点头,随即一张小脸又浮上担忧,他小声说:“可是没有银子,我们过日子会很难。”
“有大姐在,咋可能难过呢。相信我不?”陈秋娘捏着他的小脸,笑着询问。
陈秋生看着她,眼里泛着泪花,说:“相信。”
陈秋娘笑了笑,心里已然明白:比起陈全忠来,这孩子显然把她当作了可信任的依靠。她俨然已成为这个家里老老小小的希望。
她顿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于是,又安慰了陈秋生一番,为他布置了明天一大早去弄一些细沙回来的任务,这才将他哄去睡了。
陈秋娘又转身去厨房,将锅里熬好焖着的粥打起来放到盆子里,又从井台里打了凉水起来镇着,等粥彻底凉了,盖上盖子,她才熄灯。
屋外,月光不知何时已朦胧得不像话,月亮看起来像是蒙了绸缎似的,不甚分明。
“看来要下大雨了。”陈秋娘自语,从小的乡村生活,让她对这些天气物候都有敏锐的判断。她站在院里,看着月亮,想到今日的起起落落,心里也是感叹颇多。
在院里站了许久,她打了一套五禽戏,舒活舒活了筋骨,这才进屋躺下。
也许是在车上睡过了,也许是今天种种太过离奇起伏,又或许是银子被陈全忠拿走心里不舒服。总之,陈秋娘进屋去躺下,反而久久不能入睡。
山村万籁俱寂,仿若在山的那边的那边的犬吠都能隐约耳闻。在这寂静中,陈秋娘思绪起伏,一会儿想起前世里与外婆共度的时光,一会儿想起戴元庆眉眼带笑的脸,一会儿又想起白日里柴瑜眉宇间坚毅的神色。后来,她就开始琢磨张家的态度,尤其那张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琢磨来去,猜测不透,便更加没有睡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从墙缝里看出去,那月光早就收了影,外面乌漆墨黑的。
这雨也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月光却没再出来。就在这乌漆墨黑的下半夜,正思绪万千的陈秋娘听得村里的狗忽然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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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了断
万籁俱寂的下半夜,一场大雨,月亮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村里的狗突然此起彼伏地叫起来。还在思绪万千的陈秋娘本能一警觉,就听得有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叫你娘的叫,有小偷的时候,就没见利索过。”
那人声音颇为沙哑,听起来该有三四十岁了。他一路骂骂咧咧的,舌头有些打卷,听起来应该是喝醉酒了。陈秋娘暗想可能又是哪一家的男人在外面喝醉了,这般深夜才归家。这种情况回去,少不得又是夫妻吵架,一家子不安宁的了。
“呸,这破地方,哪个杀千刀的东西搬了石头在这里,想摔死大爷啊。”那人骂得更大声,听话语内容是被石头绊倒了。
陈秋娘屏住呼吸,认真听着那人脚步声朝这边来了。
“呸,你娘的,这破地方。”那人又骂了一句。
陈秋娘听得似乎是陈全忠的声音,但凭着记忆来辨别对比,似乎又有点不像。陈全忠的声音似乎没有这么沙哑,他貌似也不怎么喜欢喝酒。
但无论如何,陈秋娘都是轻轻翻身坐起来,蹑手蹑脚地穿好了鞋子,摸了摸床头的擀面杖与砍刀。又将衣服裤子绑好,翻身坐在床边。
“大姐,好像是爹。”陈秋生也被惊醒,在暗夜里低声说,语气很是担忧。
陈秋生年纪虽小,但做事说话还是很谨慎。看来真是陈全忠回来了。陈秋娘为与陈全忠这渣爹第一次见面,解决恩怨,处心积虑地布局很久了。但临到这一刻,她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微微冒汗。因为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九岁的瘦弱小女娃,更何况今天拿那剔骨刀就累得她手腕疼,疼得现在连拳头都握不紧。
“嗯,别管,你睡。别出声。”陈秋娘低声回答,耳朵却听着屋外的动静。只听得陈全忠踩着竹叶沙沙响,一路近了,先推开竹篱笆门,然后在院子井台打水洗漱,弄得盆桶响,动静大。
然后,他去拍陈柳氏的门,大喊:“开门,开门。”
“是爹回来了。”正熟睡中的陈秋霞也被吵醒,骤然翻身起来睡眼惺忪地说。
“听声音好像输了钱,喝了酒。”陈秋霞停了片刻,又怯生生地说。
“是的。姐,趁他还没过来,你赶快出去躲躲吧。”陈秋生建议,语气里全是担心与着急。
陈秋娘这才想起以前陈全忠输了钱就会回来打陈秋娘,不管多深的夜,不管陈秋娘开不开门,他都会砸开门,抄起凳子、棒子等东西一阵乱打,也不管是不是打中要害,更不管陈秋娘的骨头被打断了没有。总之,要他打爽了,出气了,累了,他才会停手。在这柳村的大半年时间,柳承可以说是隔三差五义务帮陈秋娘治伤。
虽然不是江云亲自挨打,但真正陈秋娘的记忆全与她的记忆融合,那些疼痛,她想一想心都痉挛地疼,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你这没出息的。你老娘还没饿死,就给你气死了。”陈柳氏骂骂咧咧,像是开了门。
陈全忠倒是没应声,片刻后,就在陈秋娘屋外喊:“小蹄子,扫把星,给老子滚出来。”
“姐。”陈秋霞一下子扑过来,将她抱住,浑身都在发抖。
陈秋娘反手将陈秋霞抱住,在她耳边说:“别怕,你好生躺着,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不要起来。”
“姐,我怕,爹白天说要打死你为娘报仇。我想等你回来告诉你,没等到就睡着了。”陈秋娘伏在她怀里,怯生生地说。
陈秋娘一听,怒火呼呼就起来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渣,赌钱打孩子,这会儿却不料是恶毒得要下杀手。这老东西,真是低估了他。
“再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打死你。”陈全忠还在屋外闹。
陈柳氏就站在屋檐下,骂骂咧咧:“你个忤逆子,不忠不孝,老母幼儿不养,赌博喝烂酒,输了回来拿孩子出气。你天打雷劈的啊。我命怎么这样苦,生了你这么个忤逆子啊。”
“大姐,你快去承哥哥家里躲一躲吧。从墙边那个洞出去,白日里,我跟秋霞一起挖的。”陈秋生也害怕得紧,立刻爬起来拉陈秋娘。
陈秋娘感到他们浓浓的关心,鼻子发酸,将秋生秋霞搂在怀里,安慰说:“爹就是说说而已,哪一次把我打死了?他也是有分寸的。你们俩快躺下了,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起来,不要出声,免得惹了爹爹不高兴。”
“不,大姐,今天是娘的生祭。爹说要拿你祭娘,我看他那样子,好害怕。”陈秋霞整个人都在发抖。
陈秋娘听闻,一时之间,愤怒无比,却又觉得可悲心酸,心里是恨极了陈全忠。若说她先前做的规划,还有一些犹豫的话,到这会儿,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决策太英明了。
“不要怕,你们听我话,就不会发生。现在躺下,不要出声,不要起来。”陈秋娘一边叮嘱,一边将两个孩子放到床上睡好,盖上被子。
屋外,陈全忠依旧在狠狠拍门,陈柳氏咒骂哭诉。顿时,夜深人静的柳村所有的狗都在狂叫。至于村里人,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只当是笑话看了,根本懒得有人出来对此说句什么话。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只要看见有一家比自己家穷、比自己过得凄惨,那么,自己就有活下去的勇气与骄傲的。所以,巴不得看到人过得悲剧。
再说,人家的家务事,怎么好插手呢。
所以,陈秋娘明白:今晚只要没有出人命,估摸着都不会来人。小柳郎中倒是可能来,但柳郎中与柳夫人已经回来,他们不会允许他来的。至于马四爷,或许会来,但传闻马四爷晚上总是要小酌几杯,喝了酒一睡,就是雷都打不醒的。
陈秋娘知道这等局面凡事只能靠她自己。她与陈全忠的恩怨必须有个了断,之后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愉快地脱贫致富奔小康。
“小蹄子,快开门。”陈全忠又大声吼道。
陈秋娘安抚秋生秋霞,在屋内长时间没应声。陈全忠就在门外继续拍门,不耐烦地转而喊:“秋生,秋霞,来开门,不然明天把你们统统卖掉。”
陈秋生与陈秋霞只吓得惊恐,只低声喊:“大姐。”
陈秋娘则应了陈全忠一声“来了”,那是九曲回环的童音,脆生生的响在夜里,全然没有一丝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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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扫清
陈秋娘安抚了秋生秋霞睡下,便九曲回环的声音应了屋外一直拍门的陈全忠。
她应了声,便跳下床去开门,还不忘朗声说:“这么大半夜的,也不怕扰了左邻右舍。催什么催,我这就出来了。”
这声音一出,骂骂咧咧的陈柳氏以及一直吵闹的陈全忠顿时都没有声响了。陈秋娘知道这是因为她的表现与以往太不同了。
以往的陈秋娘,在陈全忠第一次喊开门的时候,就吓得腿脚发软地爬过去开门了。然后,基本上就是遭到陈全忠一顿奔放的毒打。陈柳氏会死活来护着,无奈她腿脚不便,人又不利索,通常陈全忠会将陈柳氏推倒在一旁,继续毒打陈秋娘。
陈秋娘只是被打得满地打滚,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爹饶命,爹饶命”或者喊“奶奶救我,奶奶救我”,再或者喊“爹,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最后,陈全忠打爽了,打累了,就去他屋里睡觉。也不管陈秋娘会不会死,伤势如何。
这个时候,陈柳氏才会喊陈秋生去找柳郎中来救治。陈秋娘则是奄奄一息,每次都昏迷。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两次,因为柳郎中与柳夫人都不在家,小柳郎中来劝陈全忠,陈秋娘才没被打得那么惨。但柳承却是被陈全忠骂得狗血淋头,还因为来多管闲事阻拦陈全忠打陈秋娘,挨了几棍子,右边胳膊有好一阵子使不上力。
原来的陈秋娘对陈全忠只有怕。夸张地说,陈全忠还隔得老远,陈秋娘只要看到模糊的身影,就浑身筛糠似的发抖。陈全忠说一个字,陈秋娘就吓得腿脚没劲儿,昏死过去。
过去的陈秋娘何曾敢这样淡定毫不畏惧的态度跟陈全忠对话,更别说指责他扰了左邻右舍。因此,门外的陈全忠与陈柳氏同时沉默,没了声响。
陈秋娘走了几步。就要去给陈全忠开门。陈秋生与陈秋霞却是一并跳下来,立刻抱住她,吓得不得了。陈秋生说:“姐,等下开门。我们抱住他,你快跑啊,爹是不会下轻手的,何苦今天还是娘的生祭。”
陈秋娘心里感动,越发觉得肩头的担子重了。这样赤诚之心的对待,她决不能辜负,以后,她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这两孩子过得好,活得体面。
“不要担心,去躺着睡觉。要相信我。”陈秋娘低声细语,话语尽量温柔带笑。对于这两个乖巧的孩子,她的心总是柔软得不行。
“不。”陈秋生坚决摇头,说,“姐。要我们来保护你一次。”
陈秋娘感动得一时无语,只将他们紧紧抱着。屋外,陈全忠只消停了片刻,就骂骂咧咧地说:“小蹄子,你还敢教训你老子了,快点滚出来。”
“大姐。”陈秋生又喊,那语气是在让陈秋娘快点答应。
陈秋娘知道不能继续在这里跟两个孩子纠缠。便将两个孩子放到床上,说:“不许下来。我跟你们说没事就肯定没事。要相信我,知道不。”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说了一句“可是”,陈秋娘就立刻拍了拍两个小家伙,说:“不要多说,听话。”
两个孩子没说话了。陈秋娘这才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门外,陈全忠更猛烈地拍着门,骂骂咧咧的,什么肮脏的话都骂出来,丝毫不顾及孩子们怎么看他。
陈秋娘在门后站定。然后哗啦啦一下拉开了门,三月夜雨后的风倏然扑进来,带了彻骨的凉寒,送了一股子的酒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