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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你不会没听过吧?”有大嗓门的沙哑男声响起,震得陈秋娘耳膜疼痛。
“听过,但敢问兄台仙居何处?”陈文正语气慢悠悠的。陈秋娘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什么害怕恐惧,难道他真的可以这么淡定么?
陈秋娘不由得轻轻将帘子撩开一条缝看外面情况。外面暮色扑来,但借着天光余威,还能看出是四个武者打扮的年轻男子,手持环首刀,一个中年男子,络腮胡子,另一个侧面对着陈秋娘的则作儒者打扮,羽扇纶巾的。现在与陈文正交涉的正是那络腮胡子。
“仙居?呵呵,早听说云来客栈的少东家可是读书人。怎么都沾了这商贾的低贱了?如今来跟我们这些草莽说什么仙居,哈哈哈。”那络腮胡子朗声笑道。
陈文正长身而立,语气依旧平静,说:“每个人都有理想,只是生活所迫,选择不得已的路罢了。从前,我父亲在世,保我与母亲衣食无忧,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父亲不在,若我还是肆意妄为,不顾母亲的身体,不顾祖业的衰落,连人都不配做了。还能说什么读书人呢。再者,商贾亦是风餐露宿,凭本事吃饭,又如何轻贱。即便是几位,也是凭了力气,功夫,风餐露宿,来来去去,还担了风险。又何来轻贱之说?”
这陈文正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人才。陈秋娘心里佩服得很,便是瞧着车窗外。窗外,暮色四合,冷风起伏,陈文正面对着持刀抢劫的土匪,一身正气,衣袂飘飞。
这人真是也真是人中龙凤了!陈秋娘不由得点头赞许。而那群土匪却不曾想这一文弱书生能说出这样的话。在他们的印象中,文弱书生见到他们都是吓尿了的主。所以,一时之间,这一群劫匪都没有说话。
不过这群劫匪到底什么来历?貌似也来得太快了吧。
陈秋娘先前专门找陈文正以及周围的人打听过附近的山匪情况,很多人都说**镇附近的道路都是太平路,没有劫匪盘踞。而烟霞镇到**镇这之间的路并不偏僻,两镇之间路途不远,附近亦没有劫匪。因为打听到这种太平情况,陈秋娘才敢沿途问路说明来意。
那么,这凭空冒出的劫匪实在是蹊跷。
“这些人,功夫不弱啊。”盼清低声说。
陈秋娘没说话。只是思索:若这些人为的是钱财,绑的是陈文正,则可能是陈文正的死对头。若这些人针对的是她,那情况就比较诡异了。
正在这时,那沙哑的络腮胡子又开口说:“奶奶的熊,这小子说话还挺受听的。小子,留下你的钱财,爷爷们让你走,如何?”
陈文正则是轻轻一拱手,说:“各位,实不相瞒,为了能重新将云来客栈开业。我四处借钱,到处碰壁,才借到几两银子,我老母还将仅有的首饰当了。我实在是拿不出了。”
“我呸。你拿不出?你开什么饭店客栈?你当爷爷是三岁的孩童?”络腮胡子大吼着。
“这位大侠,真是拿不出,若是不嫌弃,我先打个欠条欠着,等我赚了钱,你们再来我店里拿,可好?”陈文正还是一脸平静。
那群劫匪却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真好笑,你见过劫匪收欠条么?你这是存心让老子晦气?”
“那几位兄台长途奔突而来,这么给我陈某人面子,我陈某人却又没有什么钱,总不能累着几位,让几位吃亏了吧?”陈文正语气还是平静。
那几人一听,猛然没说话。陈秋娘看到那个儒者打扮的人猛然转过脸来瞧陈文正。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有一双敏锐如鹰的眼,神色阴骘。
“你说什么?”少年开口问,声音低沉,却还是听得出嗓音很干净。
“我虽是一介书生,却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前几日在**镇跟踪我的,正是这一位吧。”陈文正指了指其中一个拿环首刀的男子。
那人一怔,神色略惊慌地看了看那儒者打扮的男子。儒者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却阴骘一笑,说:“倒是有点意思,可是你不怕说了之后,我们会让你身首异处么?”
陈文正毫不畏惧,却吐出一个字:“怕。”
“既然怕,为何不乖乖交出你的钱呢。既然知道我们你的底细,你认为我们接你的母亲去外地散散心,会不可能吗?不要迷信张府的护卫军,他们护卫的是张府,不是你陈家。”男子声音越发平静,但每一个字都阴森森让人很不舒服。
“何必呢。”陈文正摇摇头。
“别装了。你求饶,或许,我会考虑给你最好的对待。”男子依旧是平静缓慢的语气。
陈文正没再说话,只长身而立,瞧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才问:“那你们要多少?”
“不多,五百两。”男子轻飘飘一句话。
“实话,我没有那么多。”陈文正回答。
“你有店铺。”男子很轻蔑地看他一眼。
“那是祖业。”陈文正争辩。
“据说他的厨师在车里,你们去把车里的人都带走,给他七天时间,等他凑到钱,再说。”那男子一挥手,那几个拿环首刀的就跳了过来。rs
第082章 拯救何在
暮色微光里,在眉州的山间小道,突如其来的强人拦了路,说要留下买路钱,却又不主动地抢劫搜身。【本书由】平素里的贼人即便是抢匪,心里也是胆怯的,图的是赶快抢完。而这火贼人却慢悠悠废话众多,莫说是陈文正与陈秋娘,就是盼清亦觉得他们十分奇怪。
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冲着钱来,也许是不正当的商业竞争,也许是陈文正的仇家,又或者是她陈秋娘的仇家。
只是自己有仇家么?陈秋娘兀自想了想,除了前几天在集市所遭遇的那几人可能结怨,她实在想不起还有谁可以将她当作仇人。
所以,她静观这些人与陈文正交涉。在那一步一步的交涉里,陈秋娘有些明白,却又有些糊涂了。她明白的是这些贼人的举动无论从哪里看,都是陈文正的商业竞争对手所使用的不正当手段,但为何在抓了陈文正的老母之后,又要多此一举来抓她这个厨师呢?若是为了彻底打垮陈文正,让他没办法再起来,只需要逼迫他卖掉云来客栈,他就没法起身的。
“出来。”有人喝道,明晃晃的环首刀就在帘子门那里。
蒙叔早就被吓得屁股尿流地瘫软在地上,被其中一人踢到了一边。那四个男子就站在马车门口,盼清本能地挡在陈秋娘面前。
“小子,让开。”其中一人喊道。
“我就是厨师。”盼清回答。
“哦?是吗?”另一人语气神色皆是疑惑。
“你当我们第一天来混的?”先前那人冷笑一声,便对旁边的胖子说,“胖子,把画像拿出来仔细瞧瞧。”
原来劫匪连画像都有,看来是志在必得。只是这画像到底是谁人所给?她可不相信这群劫匪可以画她的画像,若是画得出还要这画像干嘛?更何况她即将作为厨师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的。
“我就是厨师。”盼清强行狡辩。
那展开画像的人瞧了瞧盼清,呸了一声,将他直接一拽,拽出马车。丢到了路旁。
这种种迹象表明,有人针对她,她被抓也是必然的。所以,她此刻倒是端坐在马车内。很平静地瞧着持刀的劫匪。
“哟。就是这丫头。”胖子嘿嘿笑。
“你们待要如何?”陈秋娘平静地问。痛哭流涕可不是她的作风,眼前的只要是人,她就会有办法找出他们的弱点来,针对他们的弱点来保住自己,退一万步说,就算保不住清白,亦要保住性命。
“哟,你刚才没听?当然是抓你,让你家东家拿钱救你。”胖子得意地说。
陈秋娘听闻,呵呵一笑。说:“我与他非亲非故,亦不曾成为他饭店的大厨,他凭什么拿那么多钱来赎我?你们这点道理不可能不懂吧?”
胖子听闻陈秋娘的反问,有些底气不足地嚷道:“我们还,还绑了他老娘。”
“他老娘是他老娘。他即便拿钱亦是赎回他老娘。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莫说你们现在带着我,行动不便,恐节外生枝。就是每日两餐也是赔本的。”陈秋娘语气依旧平静。
“好锐利的嘴。可惜,任凭你怎么锐利,我们亦不会放了你。”那儒者缓缓走过来,一脸阴骘的笑。
“我亦没说你们会放过我。”陈秋娘亦对他笑。
那儒者少年眉峰一聚,说:“既然知道。就请下车吧。也省得我们对一个小丫头动粗。”
陈秋娘依旧是一笑,说:“恭敬不如从命。”然后款款起身到了车门,对那围着的贼人低语一句“,麻烦让一下,借过”。
那几人一愣,随即让开。她是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地上,笑着说:“天色已晚,各位既然已达成共识,何必在这荒郊野外纠缠不清呢?”
众人都一愣。盼清则是先喊了一声:“秋娘。”
“这几位大哥求财,必会善待于我,盼清小哥莫担心,公子也不必太忧心。”陈秋娘朗声回答。
“丫头是明白人,那就请吧。”那儒者冷笑道。
“秋娘。”饶是一直沉静的陈文正亦不由得焦急喊了一声。
尽管陈秋娘现在心里没底,但她依旧对陈文正一笑,说:“公子不必担心,该干啥就干啥。若是得空替我去刘氏医馆瞧瞧我的救命恩人柴瑜。他在那里养伤,我与他约定明日一早前去看他。我若不去,他或者会担心,你且去告诉他,我回乡下了。改天得空去看他。”
陈秋娘这是让陈文正去告诉柴瑜,她被绑了的事。柴瑜自然为营救她做不了什么,但苗翠在柴瑜身边,柴瑜知道的话,就意味着苗翠知道。苗翠知道,就意味着张府的人肯定知道。那么,张赐或许会伸出援手吧。
这是陈秋娘想到的能救她的人。嗯,居然是张赐。她内心里还是不由得一声叹息。
“你放心,我会的。”陈文正一愣,随即就回答了她。
她垂了眸,对眼前的几个人说:“走吧。”
那几人不再说话,只有那大嗓门的络腮胡子警告陈文正说:“你要敢耍什么花招。仔细你老娘的性命。”
陈文正没答话,只是站在原地。陈秋娘没再回头看一眼,虽然盼清急切而担心地喊她的名字。
“上去吧。”那儒者少年指了指隐蔽在路边树丛里的马车。
陈秋娘没说话,只是攀着马车栏杆爬了上去。马车挺豪华的,里面还有软垫,看来这些劫匪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那儒者亦爬进车里来,在陈秋娘对面坐下。陈文正则在外面朗声问:“我凑够钱,怎么找你们?”
“你凑够了钱,我们自会找你。”络腮胡子回答,然后吩咐人驾车,其余人则翻身上马。
陈秋娘只瞧了对面的儒者一眼,因天色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庞,她便垂眸靠在车中吐纳呼吸。耳畔是车轱辘滚滚的声音和哒哒的马蹄声。
“你可以先睡一觉,反正一时半会儿不会下车。”对面的人开口。依旧是缓慢的轻声。
陈秋娘依旧端坐,轻声地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真辛苦你们了。”
“呵。你果然聪明。”少年轻蔑一笑,那句话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了。
陈秋娘亦不答话,只是沉默着地听着周遭的声息,期望有人会来营救她。
起初,她在想江帆会不会突然出现,毕竟江帆说她是他的任务。再者,若是江帆跑路了,张赐会吩咐别人盯着她么?她一直在想张赐对她怕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吧。
可是,车行了很久很久,外面只有马蹄声、车轱辘声。以及山中夜鸟诡异的鸣叫声,抑或者空山里传来的飘渺的狼嚎,再没有其他。
也许这一次只能靠自己,靠运气了。
与陈秋娘平静的呼吸相比,她内心简直波澜起伏。
“你倒沉得住气。”那儒生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说话。
陈秋娘没回应,依旧端坐着。这儒生也不生气,径直点燃了马车桌上的灯盏,吩咐赶马车的慢一些,外面天黑路滑。
马车慢了下来,陈秋娘抬眸瞧了瞧眼前的少年。少年唇角略略上扬,说:“虽着男装。但仔细看来倒是个清秀的女娃。不怕么?”
“怕,有用吗?你会放了我吗?”陈秋娘瞧着他笑。
“如果你表现得害怕一点。我可能会觉得无趣,或许不会想办法折磨你。我可不喜欢看到不驯服的肉票哦。”少年拉了头上纶巾,乌发披拂在身。整个人斜躺在陈秋娘对面,玩味地看着她。
陈秋娘亦瞧着他,抿了唇。似笑非笑,她缓缓地说:“我又不是肉票。人陈公子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要救我?他老娘才是肉票。”
少年哼了一声,说:“你咋不是肉票了?没你,他开不成饭店。亦想不出更多的办法。咦,这么说来,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挺厉害的,还能为陈文正出谋划策?”
少年说到此处,眉头不由得蹙起来,尔后他坐正了身子,很仔细地打量陈秋娘。
“那人肯定跟你说,不抓了我,我就能帮陈公子借到银子。陈公子就可以不用将客栈卖了,陈公子不把客栈卖了,你们的雇主就不会把尾款付了。对吧。”陈秋娘缓缓地说。她已经将整件事理了个大概。
少年眉头一蹙,露出了一抹惊异,略吸一口气,呵呵一笑,说:“看来那人说的不错。你果真是很聪明。不过,我最喜欢折磨聪明人了。”
少年的声音越发阴骘诡异。陈秋娘只觉得一颗心都悬起来了,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一直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息,越看越像是个变态。
陈秋娘不再说话,只是良久才长长地叹息一声。少年有些不耐烦地问:“叹息什么,晦气得很。”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的悲苦身世罢了。”她靠着马车,神情语气都是悲戚。内心却波平如镜,她必须要想尽办法让眼前的人不对她下毒手。
而此刻最有效的方法,她分析来去,就只能是打悲情牌了,说说她的苦逼身世了。她向来深谙人心:若你比另一个人过得更苦逼、更悲剧,那么,那个人潜意识里就不会恨你、嫉妒你,从而生出想要整你的心。因为他会在你面前瞬间找到优越感,瞬间高大起来。他会用一种俯视的高姿态对待你,给予你廉价的同情。
虽然眼前的少年充满了阴骘,但陈秋娘还是要打悲情牌。因为她猜想眼前儒生打扮的少年又是劫匪,这种矛盾的集合之下,传达的信息是:这个少年必定有苦逼的经历,才落草为寇的。
所以,她必须要比他更苦逼,躲过他可能的折磨。
第083章 如此忐忑
少年沉默良久,才问:“如何悲苦?”
“出生即被人抛弃,理由是八字与父母相克。【本书由】幸得有人捡回去,帮他们做带子之用。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识得几个字,战乱又来了。养母刚生下一对双胞胎,不想被杀千刀的宋军凌辱,就投河自尽了。从此后,养父酗酒赌博,把家财赌尽。屋无片瓦,风穿雨漏。奶奶腿瘸眼花,幼弟嗷嗷待哺。我与大弟和妹妹成日里要饭,看人脸色。呵——”陈秋娘缓缓叙述,想起那些悲苦的日子,眼泪不知不觉蓄满了眼眶。
少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陈秋娘吸吸鼻子,拿了手帕一边擦泪,一边继续说:“养父一回家就各种毒打。有时断了骨头,有时候鼻子口里耳朵全是血。亏得邻居可怜,给我些药草吃吃,不然,早就一抔枯骨黄土埋,如今坟头草萋萋。”
“这是乱世,若非高门大户,谁人不悲苦?你罗唣个什么劲儿。”少年语气颇为烦躁。
陈秋娘看这一直淡定阴骘的少年此刻露出烦躁神色,内心笃定自己这张悲情牌是打对了,已经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情绪波动。看来要继续加劲儿了。
她又吸吸鼻子,叹息一声,说:“是啊。谁人不悲苦。我眼看弟弟就要饿死。想上山找点吃的,谁曾想就给那毒蛇咬了。四下无人,呼吸困难,那种渐渐死去的滋味——”
陈秋娘说到此来,再度浮现那一日的疼痛与恐惧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就连身体都不由得一颤抖。
“那你还活着?”少年诧异地问。
“许是老天爷垂怜吧。我后来被村上猎户抱回来,村上郎中为我拔丝放血解毒,最终无力回天。大家都打算把我埋了,一场雷雨,我却是醒了过来,继续这人生。”陈秋娘缓缓叙述。
“诈尸?”少年蹙了蹙眉头。
“没死透活过来,怎么就算诈尸了?”陈秋娘佯装发怒。心里却是想此人对她的经历毫无知觉。肯定不是附近山镇的。看来这一次,请他们来的人还真是大手笔。
“好吧。不算。”少年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醒来。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