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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手上的笔轻轻掉落在了宣纸上,墨汁四溅,甚至有些溅到了她鹅黄色的裙裾上。
这是上好的水墨,此刻就像妖娆的罂粟花,一点一点地在裙裾上晕开。
外面好像有一道光,白晃晃的,照着雪地反射过来。
她恍然四顾,像个迷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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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又下了一场大雪,白雪纷飞,落雪成霜,整个天地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这样的景象在温暖的江南很少见。
人们都不畏寒冷走出屋子玩雪。
文人雅士扫雪煮茶,世家小姐赏雪吟诗,孩子们则堆着雪人、打着雪仗。
外面很热闹,穿着五颜六色、墨彩缤纷的人们,点缀着雪地的单调。
可林昭言却在这样的数九寒冰中病倒了。
许是北方长大的孩子还不习惯江南的湿冷,这一病,便如山倒。
起初还只是小小的风寒,可看了大夫、吃了药,过了一夜之后,竟然陷入了昏迷。
外面一切的热闹都变得与她无关,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一片昏暗。
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眼前有一团白雾,白雾那头有什么在喊她的名字。
“心儿,心儿……”撕心裂肺。
她的心也很疼很疼,她想大声去应,可喉咙里就像被塞了一团棉絮,她发不出声音。
她很伤心。
可转瞬,她又想,心儿是谁?她不是林昭言吗?盛京城里位于八灯巷的建安侯府中的四小姐林昭言。
林琛是她的父亲。
延陵刘府的六小姐刘玉心是她的母亲。
她是林昭言啊!
心儿是谁?
那不关她的事!
于是她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去听。
可那一声声的“心儿”,就像是魔咒一样,不停地钻入她的耳膜,敲在她的心上。
“心儿,心儿……”
她不听,她不听!
她拼命摇着头,大声尖叫,用力挣扎。
她是林昭言,她是建安侯府的四小姐林昭言,林琛是她的父亲,刘氏是她的母亲!
不要再蛊惑她了,不要再扰乱她了,她现在很幸福!
“林昭言,林昭言……”耳畔有谁在喊她的名字。
不是心儿,是林昭言!
她猛地一下睁开眼睛。
白雾消失了,魔咒消失了,她耳朵里嗡嗡嗡的,空白一片。
“林昭言,林昭言!”有谁推了推她,又在喊她的名字。
林昭言……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如此好听!
她喜极而泣,目光一点点地移到那个喊她名字的人身上。
高鼻雪肤、眸若星辰,就像五月天灿烂盛开的石榴花。
这是她的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若……言……”她吃力地张了张嘴,发出两个音调。
林若言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们了,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林昭言迷迷糊糊地想,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啊!
一个梦……
可那个梦,是什么来着?
“恩恩!你别着急,你先别开口说话,我让人去找大夫来!”林若言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转身就朝门外吼,“四表姑娘醒了,快去找大夫来!”
林昭言怔怔地点头。
她还在想那个梦,梦里她好像很伤心,可是为什么?
她不记得了。
好多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有大夫、有外祖母、有曼双、有大舅母、三舅母、四舅母还有表姐妹们……
很多人,九年前她生病的时候,没有人来看她。
现在有很多人,大家都关心她。
看,她多幸福啊!
她忍不住弯唇,目光流转间恰好看到了人群中的李夫人。
李夫人……
她看到她充满担忧关切的眼眸。
心重重一跳,好像被电击了一下。
很不舒服,她不知道为什么,印象中,她很喜欢李夫人。
温柔、宽和,和母亲不一样。
“昭儿,你怎么样了?还好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夫人已经走上了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手,很排斥很害怕。
李夫人怔住了。
她也怔住了。
还好外祖母出声,让大夫来再替她仔细检查一番,尴尬的场面才算圆过去。
大夫替她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醒了就好,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烧也退了再调养个几日,大约便能痊愈了。
林昭言觉得好笑,生命危险?她有那么脆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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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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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出了屋子去开药房,曼双跟过去抓药。
几位舅母和表姐妹们分明来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也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外祖母、李夫人和林若言三人。
林昭言觉得很累,轻轻阖上了眼睛,“外祖母,我累了。”
外祖母忙说:“好好好,你刚恢复是会累,不过别睡了,让若言留下来陪陪你。”
外祖母是担心她又昏死过去。
老人家的一片苦心,林昭言很理解,她轻轻点了点头,垂头时忍不住湿了眼眶。
外祖母多爱她,她也很爱外祖母!
她的外祖母。
屋子里只剩下林若言一人了,周围一片静谧。
她们两姐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沉默了有一刻钟,林若言终于开口,“你这一病也真厉害,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倒下去了,外祖母魂都被你吓没了。”
她努力说得轻松惬意。
林昭言没有回应。
林若言又道:“不过话说,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一直手舞足蹈的,表情还很痛苦,你梦见什么了?”
林昭言抬眸朝她望过去,而后轻轻一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林若言奇怪,“你这三天,好像一直都在做噩梦。”
“恩,不记得了。”林昭言很笃定地点点头,“做梦而已,当不得真的,我醒来的那一刻,就全都不记得了。”
“哦。”林若言恍然地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你,你之前干嘛突然问我宛妃啊?”
“宛妃?”林昭言皱了皱眉,“我问她干什么?”
“你之前明明……”林若言想反驳,可目光一触及林昭言疑惑的样子,就立刻打住,撩了撩头发道:“咳,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记差了!”
林昭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林若言瞬间笑靥如花,“对了,林昭言你知道吗?你生病这几天。李二少爷登门来拜访过两次,他可关心你了!”
“是吗?”林昭言也轻笑着反问。
“是啊!”林若言点点头,很兴奋的样子,“我觉得你俩婚事肯定要成了!你刚刚没看到李夫人也那么关心你吗?哎,等你嫁到延陵来,我以后就有的玩喽!”
林若言叽叽咕咕的,一直在说。
林昭言就负责听。
屋角的缠枝莲叶香炉里散发出袅袅暖气,任外头狂风呼啸,里头仍然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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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林昭言这病倒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醒来后还没三日。就已经能下床活蹦乱跳了。
该吃吃该喝喝,一点都不耽误事。
曼双大喊阿弥陀佛,说林昭言这是有神明保佑,就像九年前一样。还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甚至要去寺庙里烧香为她请愿。
刘老夫人也着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病吓到了,听曼双说要去烧香。就折腾着要带上林昭言阖府上下一道儿去。
林昭言百般阻止,不停地用行动证明自己并无大碍,她老人家这才消停了,不过还是去寺庙请了平安符回来,让她贴身带着。
反观林昭言这个当事人,对这件事全然不在意。
她就像是失忆了,生病前的事、怎么生的病、病中的噩梦,绝口不提。
好在也没有人逼问她。
她乐得自在,心思全然不在这件事上。
她想的是儿女情长。
她病了三天,这之后又休养了三四日,竟是一点都没有萧歧的动静。
按理说他发现她病了,怎么着也得想个办法过来看她才对。
难道是因为她责怪他监视她,所以就不再关注她的动向了?
想到这儿,林昭言心里不怎么舒服。
可转瞬她又觉得自己挺矛盾的,一方面又要**,一方面又希望他关心她。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纠结了片刻,最后决定主动出击。
他不来找她,她还不能去找他嘛!
她就招来曼双帮她更衣打扮,因为生过病,身子虽好了,脸色尚还有些苍白。
虽然是打定主意要去博同情了,但终究是不想让他太过担心。
于是擦上胭脂水粉,换了一件湖水绿的绣玉兰长袄,外罩鹅黄色兔毛镶边珍珠盘扣比甲,又梳好了发髻,插上流苏发簪,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聘聘婀娜的白玉兰,春风拂柳,格外动人。
曼双直夸她漂亮。
林昭言望着菱花镜里的自己,抬眉笑了笑。
那个绿衣女子说她没有资格跟她家小姐比,她就不信了,自己哪一点差劲了,怎么也不能让人觉得萧歧的眼光有问题!
她心情大好,携曼双往刘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结果她刚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刘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冬梅。
“咦,四表姑娘,奴婢正要去请您。”冬梅连忙福身,朝她请安。
林昭言一边示意她起身,一边奇怪道:“请我?难道外祖母找我有什么事吗?”
冬梅喜逐颜开,笑容里还藏着暧昧,“李夫人和李二少爷来了,奴婢听说是要带您去寺庙祈福。”
林昭言眉心一蹙,“我没有大碍了。”而且李夫人一个外人带着她去祈福像什么话?
冬梅像是听出了她的心声,笑得越发暧昧,“咱们老夫人也说过不妥,可李夫人,她是一心将您当作未过门的儿媳了呢!”
林昭言的眉心皱得更紧。
这门婚事还没定下来呢,李夫人就这样热情地迫不及待地扮演着好婆婆的角色。
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林昭言勾唇笑了笑,“好,没问题。”
去又如何?李夫人想怎么样,她都会奉陪到底。
作为刘府的丫鬟,冬梅也是活泼热情话多,再加上林昭言脾气好,从不摆架子,一路上就一直叽叽咕咕的,所言无非是关于李夫人和李文清的。
在所有人的概念里,林昭言要嫁给李文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林昭言自己却知道,她不可能会嫁给李文清的。
就算排除外力的干扰,李夫人自己,也绝不会让她过门的。
她这样想方设法地接近她,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她做她的儿媳。
至于李文清,如果他不是文轩表哥转世,那也未必是真看上了她。
等到了刘老夫人的院子,果然便见李夫人和李文清坐在客席上与刘老夫人谈着心说着话。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刘老夫人被逗得直乐。
林昭言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李夫人身上,恬淡、温柔、大方,李夫人真的很漂亮。
她第一次见到李夫人的时候就莫名喜欢她,还记得当时是点了一出凤清公子的《穆桂英挂帅》,李夫人对她说她羡慕穆桂英,因为她只需要在战场上打打杀杀,而不需要陷入到内宅女子的争斗之中,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当时她不是很理解李夫人的那一段话,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她说这话的含义。
如果梦里的事情是真的,那这后宅,的确要比战场恐怖百倍。
因为人心,永远比刀剑更残忍无情。
紧接着,她的视线又落到了李文清身上。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俊朗、风度翩翩,和文轩表哥真的很像,像极了。
可他真的是文轩表哥吗?
还是如萧歧所说,只是迷惑她的障眼法而已?
因为她心存执念,所以更容易接近?
也是,如果没有这场病,她恐怕还会像个傻瓜,任由李夫人和李文清一点一点渗透入她的生活。
消无声息,等惊觉,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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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遇见(天空已微蓝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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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鸣钟,藤蔓缠绕,寒冬的天宁寺一片静谧幽清。
林昭言最终还是随李夫人来到了寺庙祈福。
只因为四个字。
盛情难却。
没有谁看出她的不开心。
她伪装得很好,一如既往地附和着众人,言笑晏晏,始终无忧无虑。
刘老夫人也没有看出来,甚至因为她难得出彩的打扮揶揄她。
大概在众人心目中,她是很幸福的吧!
有个尚未过门就这样疼她的婆母。
女人这一辈子,做少女只有短短的十几载,还有漫长的后半辈子,都要在婆家度过。
有个合得来的婆母,的确要省心很多。
更何况,她还有个一表人才、丰神俊朗的夫君。
多幸福啊,连刘明毓都羡慕她。
“昭儿,一会儿上完香就让丫鬟带你去四处转转,你病了这么多天,一直闷着的话对身体不好。”李夫人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昭言抬起眸去看她,弯唇笑了笑,“好。”
李夫人也笑,亲切地拉过她的手,“那一会儿我们就留在天宁寺吃素斋,好不好?”
“好。”林昭言依旧笑着,眉眼弯弯。
李夫人以为她是真的开心,也由衷地笑了。
有小僧拿了佛香过来。
林昭言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伸出双手,虔诚地接过佛香。
她走到大殿正中央,面对大慈大悲的佛主,缓慢而坚定地跪了下来。
佛主啊,请您保佑我,远离前尘,远离过往。愿照进五蕴皆空,从此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究竟涅盘。
李夫人站在一旁,望着少女瘦弱轻薄的身子,虔诚认真的侧脸,心中像是有一弯湖水轻轻搅动。
姐姐啊,这就是你的孩子,你为她生为她死。她却在旁人膝下承欢颜笑,喊着背叛你的人父亲,喊着取代你的人母亲。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将她带回你身边。
父亲啊,这就是你牺牲之后的景象,你为君死,他却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我们姐妹分离。害得宛如骨肉离别。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血恨。
十四年了不是么,她从内阁大学士的嫡次女成为镇南伯府的六小姐已经整整十四年了啊!
这十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镇南伯以为将她送到延陵,她就会忘记那些苦痛吗?
不会的。
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徐府一百零八口人凄厉惨叫的那一晚。永远永远不会忘了那些无辜的人们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好似在朝她呼救。
“二小姐,救救我,二小姐。救救我……”贴身丫鬟素心的尖叫是她最初几年每晚的梦魇,便是现在,也偶尔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没能救下她,被镇南伯派来的人抱着逃走的那一刻,眼睁睁地看着素心倒在了血泊中。
她不会忘记那一夜,不会忘记她的出身,不会忘记她的血海深仇。
姐姐,你素来是软弱的,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你都没能杀了他!
我那么期待你能杀了他,期待你能用一杯毒酒,一把匕首,哪怕是一双手结束了那狗皇帝的性命!
可你没有,这么多年,他还好端端地活着,好端端地接受众人的朝拜!
这让她怎么能够安心!怎么能够安然无恙地活着!
不,不,她一定要报仇!
报仇,报仇,这是她唯一的信念!
既然她那软弱无能的姐姐下不了手,那就只有她来出马!
哪怕就是牺牲所有也在所不惜。
“李夫人。”轻轻柔柔的语调,如同江南春雨,如同当年小姐妹床边的喁喁私语。
她在林昭言身上,似乎看到了未出嫁前的姐姐,温婉柔美,盛京城的公子哥趋之若鹜。
结果她嫁给了林琛,那个没有担当的男人,那个如今还苟活着的男人。
作为姐姐唯一的孩子,林昭言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