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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向月见众人神色各异,嫣笑道:“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屋内屋外温差太大,出门一趟就是麻烦。”
哪像她的家乡柳州,因为是在南方,所以冬季很少下雪,温差也不会太大,压根也不用在房屋中设置火道。
冬天的时候加几个炭火盆。手里脚下再暖个炉子,就这么过去了。
北方的冬天外面实在太冷了。
在屋子里倒是暖和,跟春夏一般。
凌向月脸微微红着,是因为屋子里温度高的缘故。
角落还有个熏笼。
萧奕澈好像生害怕她冷着似的,搞得这么热。
英氏已经有些难受了,不过她硬挺着,拉长个脸训道。
“你让太太在这候着等你?凌氏,你,你信不信就这一条目无尊长就能罚你跪三天?”
木槿心里一紧。张了张嘴想说话,不过主子说话奴婢插嘴是大忌,所以忍了忍还是没说。
凌向月挑了个离熏笼远点的位置坐下,蹙眉说道:“二姨太此话严重了。若是来的时机恰当,妾身恭着还来不及怎会让您们久等?”
言下之意就是她们来的不是时候了?
碧螺欢喜的看着,恨不得她们再打起来。
好你的!
英氏正欲反驳,顾氏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喊道:“好了。”
这妾室表面温婉。实际却牙尖嘴利,英氏再和她对持下去也只会被她钻了空挡。
哼。
顾氏将眸光落在凌向月身上,厉声进入主题:“你院子里的那些花使的什么妖法?”
英氏这才神色缓了缓。背靠后,惊疑不定的看着花枝招展的凌向月神情恹恹的瘫在椅子里。
莫不是她真是什么妖人?
她心里惊了一声,响起在临汐萧府云苑里莫名死去的那名马夫……
凌向月没什么力气的看向顾氏,正儿八经的说:“哪来的妖法之说,那些不过是妾身的一点回花延命之术而已,雕虫小技,妾身也是一心为大公子着想,他这宅子里太过冷清,妾身想着他军务劳累,回来看着满园春色,心情应该会好一些。”
她表情认真而端庄,一心为萧奕澈苦心一片的样子。
让在场听到的人都不好意思将她化为妖媚惑主一类。
实际上那些花是凌向月自己需要的,也是柴凌天偶尔要用到的。
顾氏笑了一声,淡淡的看了眼丫鬟为她斟的茶,金黄色,闻着这味有一股麦子的味道,很少见,她又低头瞥了一眼,最终还是没拿起来。
“如此说来,你倒是为我儿着想了。”
凌向月心虚的低下头:“……是。”
英氏插话,面向碧螺:“碧螺,你不是说凌姨娘在宅子里装神弄鬼,妖媚惑主,白日宣淫,祸乱后院吗?”
一连几个罪行扣了出来。
碧螺仗着自己有太太撑腰,一脸恭敬的对着顾氏的方向称道:“的确是,凌姨娘种的那些花,依奴婢每日观察,她自己要用一些,而给柴世子也要给一些。”
一提到柴世子,顾氏的脸就拉了下来。
其余的人听了也有些诡异的看向凌向月。
毕竟小妾和其他男人来往,怎么着都有闲言碎语。
凌向月淡淡的道:“你误会我就罢了,误会了定国公的世子可就不好了。”
碧螺低下头,有退有进,话里有丝惶恐和委屈:“奴婢哪有那个胆子针对谁,奴婢只是据实禀告,凌姨娘不要多想。”
说着又抬头慌张的看她一眼,肩膀瑟缩了一下,似乎很害怕她找她事。
平日跟着叫凌夫人,今日又改了口称凌姨娘。
凌向月还没见过比她能装的人。
此刻就那么多的下人盯着她,好似她已经做了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引起众怒了。有些臊皮。
“然后呢?”凌向月静静的问,目光坦然而心不在焉。
这些个多事的丫鬟,平日她奖赏也多,就是拢不住。
顾氏一拍扶手,一振母威,冷声说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凌向月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承认什么?”
装神弄鬼?妖媚惑主?白日宣淫?
就凭一丫鬟无凭无据的一面之词?
况且这些罪行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究竟是无聊还是怎么地?
顾氏才懒得管她做了什么事,她只是来平息众怒的。
“上上个月,有个丫鬟给你端茶,你却反将滚烫的茶水都泼到她身上。”
凌向月回说:“您也说是滚烫的了,滚烫的能往妾身身上歪吗?”
顾氏叹口气:“上个月。你将浣衣房的一丫鬟打得皮开肉绽,谁允许你这么大权力?”
凌向月回道:“她往妾身的袭纱里放虱子,恼得妾身满身起了疙瘩,不该打吗?”
“前两天,碧螺只是在拐弯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就要她跪在地上从她身上踩过去,哪个当妾的如你这般狂妄?谁给你的胆子?”
凌向月:“……”
顾氏又举了一些例子,凌向月都一一回驳了。
“放肆!”
顾氏厉声对她喊了一声,双目溢怒。
“丞相府的丫鬟如你说的这般不堪吗?”
凌向月低下头。没吱声。
英氏心情奇好,就该狠狠地批,不然还骑到她们头上来了。
“刁蛮恶毒,此其一。装神弄鬼,此其二,妖……”
顾氏还待再发威,凌向月却打断她:“等等。装神弄鬼?这是什么?”
顾氏气得不行,口中念着反了反了:“没规矩!长辈说话有你一个小妾插话的地方吗?”
“我看也没甚好说的了,你自个心里明白。来人,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喊了半天没人动。
顾氏发火,指了指随身跟着的几名嬷嬷:“还愣着干什么?先给我拖下去打!”
那几名嬷嬷战战兢兢地的磨叽,先前看热闹倒是看得很欢,这会要动真格的,却是有些不敢。
大公子要回来知道了,不剥了她们一层皮。
有名嬷嬷老泪纵横:“太太,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吗?她可是会妖术的,老奴……”
顾氏扫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又将目光转向碧螺:“碧螺,你去找两个人来!今天还收拾不了她!”
凌向月几次欲言又止,想给她们说明白,冬天开花不是装神弄鬼,也不是什么妖术,只是很简单的延命之术而已。
又担心顾氏再给她扣个目无尊长,便几次都打住了。
反正萧奕澈的人跟着的,她也不怕她们敢打她板子。
果然没一会碧螺黑着脸进来了。
对顾氏摇了摇头:“有大公子的人守着,壮丁进不来。”
顾氏沉着脸,拉不下面子,发火:“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连我这个诰命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凌向月等她发完了一顿火,觉得应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于是辩解道:“太太,那不是什么妖术,只是妾身在花根处加了一些东西让花的凋谢时间延迟而已,一下雪,这些花就会没了,不信,你们跟我来。”
苦了她这个小妾了,有拳脚也得不到施展,处处受人厌。
凭什么商人就该被鄙视打压?商人的女儿就该被排挤?
众人又从厅堂来到院子。
凌向月命人将一株风信子小心的连根拔起。
看着风信子微微惋惜。
这是她最喜爱的花。
风信子可耐受短时霜冻,喜凉爽,空气湿润,阳光充足的环境,这宅子很适合。
而且它很耐寒,她再在根部保护保护,基本可以抗过整个寒冬。
……(未完待续。。)
第117章 卑贱家伙
封阳翌于是将此消息泄露给了萧若蓝。
萧丞相听后并无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闭目倚靠在太师椅,一只手伸在书案上中指轻轻的划动着。
“行了,本官知晓了,你先下去吧。”萧若蓝闭上眼睛对他说道,从中指轻轻的划动看来,他在认真思考这件事的长远影响。
封阳翌出了萧丞相的书房时正瞧碰上了萧奕澈。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萧奕澈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看怎么危险。
封阳翌匆匆的打了一声招呼,转身时眼里有着不甘。
正和三十二年十二月,锦文帝易水天闵设立新官署,名为东缉事厂,命所宠信的宦官傅家逸担任掌印。
朝中虽然有反对的声音,提出先帝曾经下过禁令,宦官不得干预政事。
不过奇怪的是萧丞相并未加以阻拦。
最大的障碍没有横加干涉,易水天闵自然力压群臣,最终还是设立了。
定国公府。
定国公柴卫和其弟柴许。
柴卫官中书省的平章政事,从一品,在丞相之下。
柴许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和萧家往来密切。
“大哥,丞相为何不阻止皇上?”
对于易水天闵要成立以宦官为首的官署,柴许力加反驳。
他认为这是违抗先帝的禁令,再说一群宦官怎么能干预朝政?
许是遗传,柴凌天那么重的分量是有原因的。
柴卫也是属于发福一类,年纪还未到五十,却已经有着滚圆的腹肚。
他穿了件紫色的开褂,走起路来腰间的玉穗不停晃动。
长得慈眉善目,留了一瞥小胡须。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胡须笑道:“丞相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
柴许在书房不停踱步:“皇上明摆着就是看禁军不能为他所用,所以又单独设立一官署来牵制禁军,镇压世族的反对力量。这样的话,宦官以后的权利恐怕……”
也许目前来说还很弱小,但若是长期发展下去,谁也说不一定。
柴卫从书案上抽了一张宣纸,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
无所谓的笑道:“皇上喜欢折腾,就让他折腾,再能干也只是为皇上跑腿的,又能怎么样,一句话不就可以废掉了?”
柴许一想也对,但以后一堆小人得志的宦官成天在面前晃着。他还是心里很不舒服。
只不过是一群为皇上穿衣送饭传话的卑贱家伙。
如今竟然还能干涉朝政?
他看皇上也是急着跳墙了。
真想不通皇上是怎么个想法,有他们这些世族为他守天下,抗外敌,他还想自己专权?
“爹,二叔。”
柴凌天进了书房。
柴许笑着向他看去,半晌错愕了一下。
扭头对大哥笑道:“大哥最近是亏待凌天了吗?瞧这都瘦成这样了。”
一个多月时间而已,他就由原来的二百五十公斤,减到了现在的一百五十公斤。
奇迹。
柴凌天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的衣服穿上后通通大了。
他又激动不已的去置办了好些新的衣袍。
模样算是出来了。圆圆的。
柴卫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一天天看着,所以没有柴许那样隔一段时间看的差异。
“好小子,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柴许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笑意连连。
他是为这个宝贝侄儿感到高兴的。
柴家好歹是贵族血统,柴凌天又是大哥的嫡血独子,如今却尚未娶到门当对户的妻子,实在令人头疼。
还不是那些闺秀。一个个私底下嘲笑侄儿的身形样貌。
就是有心和柴家联姻的,也担心被别人私底下讨论嘲笑。
记得有一次在外面听到柴凌天的几个通房丫鬟私底下讨论,快被柴凌天肥重的身体压成扁平的了。
柴凌天怒火中烧。将那几个通房丫鬟打发出府,从此再没宠幸谁。
这个侄儿从小就有些自卑,性格又封闭,往来朋友没几个,更别提去追哪家千金了。
不像自己那个儿子,处处沾花惹草。
柴凌天笑起来,带了一丝羞涩,圆圆的脸上显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嘿嘿,这次可真是灵丹妙药。”说着声音都带了颤,眉飞色舞。
柴许奇道:“说来听听,哪个太医开的方子?”
柴凌天走过去坐下,绕绕头:“不是太医,是,就是江湖上的。”
想到因为自己频繁的去丞相府找凌向月给她造成的名声困扰,柴凌天感到有些惭愧。
那日听说她被丞相太太训斥,说她勾三搭四,他有心去道个歉,又担心别人乱传谣言,便没敢去。
柴许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啧啧称奇:“你还真敢。”
末了想起自己儿子的事,转身朝大哥柴卫的书案走去,见他正在作画,便聊道:“晋元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丞相又没有嫡女,真是可惜。”
庶女在他们眼中是入不了眼的,只能为妾。
“最近老吵着要纳丞相的那位庶女,可是丞相的女儿给他作妾又好像糟蹋了人家,大哥你说这事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柴卫一边作画,一边听他说。
脑中回忆了一下,对丞相家中除萧奕澈之外的其他子女,实在没什么印象。
“你知道是糟蹋人家了,娶为正妻你又不愿意,不若不结连枝的好。”他在山水图上画了一最后几笔。
古古怪怪。
柴许上前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晋元,你知道的,宁可错抓也不放过的那么个俗人。”
柴凌天收笔,拾起来轻轻的弹了弹,不甚在意的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找丞相谈谈这事。”
柴许瞅着他画,连连赞好,捂着掌连声称妙。
柴凌天捏着胳膊。满脸堆笑的走到叔父跟前,整个人恍若新生:“什么画让二叔这么夸赞?”
桌案上一副画,寥寥几笔勾勒出江山河流,百家争鸣,一只乌鸦头孔雀屏的怪鸟站在山顶伸长了脖子,似乎在朝天地叫鸣。
柴凌天嫌弃的嘲笑爹的画功:“丑死了,不知道二叔所说的妙,是妙在哪儿。”
柴卫放下笔墨,轻笑了两声,又将画纸揉成了一团。
自嘲道:“你说的没错。爹这画技,几十年都未曾精进一步,有感而发罢了。”
柴许知晓他心中的想法,捂了下巴凝思着。
快过年了。
凌向月在丞相府遇到过封阳翌一次。
是在去看望父母回来的时候。
封阳翌碰见她很是开心,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见。
老远就大声的喊她。
路上可是有下人经过的。
凌向月想你这么大声是不害怕被萧奕澈的人听见去告状吗?
你不怕死我怕。
她加快脚步,也懒得理他。
封阳翌脚步比她大,几下就冲上来拦住她笑道:“月书跑什么?是我喊得不够大声吗?”
作势要靠近一步。
青竹一掌横过去堵在中间。
“封公子,退后退后。”她挥挥手,示意他退后。
封阳翌张了张嘴。似是没料到青竹这么大胆,旋即又笑着退后了几步,笑得可爱迷人:“快过年了,月书有没有想过回柳州一趟?”
凌向月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她摇了摇头:“没有。”
又东张西望的和他扯了一些话,封阳翌神神叨叨的笑道:“月书知不知道舒玄快到京城了呢,他已经上路了,大概除夕之前能到。”
这算是听到的感兴趣的话题了。凌向月心底有些兴奋,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
只化为淡淡的一句“嗯,听爹娘说了。”
封阳翌一愣。不自觉勾了勾嘴角,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多了一丝空洞:“舒玄只是书信于我,说还没告诉伯父,没想伯父未卜先知已经知晓了。”
凌向月没看他,扯谎扯得很专业。
她现在在丞相府太显眼了,走哪哪有下人盯着抓她的把柄。
很快就有经过的丫鬟注意到了她们。
“看,那不是大公子的侍妾吗?听说……”
“现在又和司直大人……”
“果然是商人家的女儿呢,见到什么好就冲上去。”
“司直大人长得真俊。”
“……嘻嘻。”
凌向月气坏了,跺了跺脚,眼睛朝那两名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的丫鬟看去,娇声喊道:“你,你,站住!”
那两名丫鬟见她出声了,忙吓得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凌向月无语。
青竹作势追了两步,见她们跑远了,便大咧咧转身,嘴里不屑道:“鼠辈,就知道背后叽歪。”
封阳翌心急火燎的看着,忍住去抓她双肩的冲动,面上带着不爽:“月书,你在丞相府如此艰难,不若离开的好,你不应该面临这些东西,眼下凌家有我了,你就应该被呵护着,我来替你做这些事。”
凌向月对他突然说出的疯言疯语怔了怔。
“说什么话呢,叫别人听见好深的误会,以后行动上表明就行了,你反正无亲无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