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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长埔摇摇头,对秦若男后面的猜测并不十分赞同:“假如这具尸体是被挖了一个深坑掩埋起来,或者丢进河水里之类,我可能都会把作案人的范围首先怀疑到村里人的身上,可是你想,在树林里焚烧尸体,假如不是恰逢降雨,把火给熄灭了,看看周围树木和植被的情况就知道,凶手可一点都没有吝啬汽油,假如那个凶手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不可能不顾及晚上树林里的火光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比较住在这附近的人,对山林火险的警惕性还是比较强的,假如树林被烧起来,附近的民房民居也都逃不开被烧的危险,所以我觉得越是本地人,才越会有所顾忌。”
“你说的对,还是先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再说吧,要不然想得再多也都是瞎猜。”秦若男觉得安长埔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叹了口气,放弃了无谓的推测。
随后的几天里,他们两个人的工作重心就完全放在了对死者身份的确定方面,根据法医对死者骨龄做出的鉴定,这名女性的年纪应该在18到25岁之间,这让安长埔和秦若男的调查范围缩小了不少,却依旧很艰巨。
经过了多日的排查,就在参与排查的人都因为毫无进度而感到灰心的时候,c的一处某派出所忽然打来电话,通知他们说刚刚接到了一通关于人口失踪的报案,报案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称自己今年21岁的女儿失踪多日,并且在民警的盘问下,这对夫妇表示,女儿是接受过隆鼻手术的。
安长埔和秦若男大喜,连忙过去把这对夫妇接到重案组里来,由于女尸被焚烧的面目全非,无法通过辨认来确定,只好让这对有些惶惑的夫妇接受了dna样本的采集。
又等了几日,化验结果显示之前发现的那具女尸与这对夫妇有直接的亲缘关系,符合父母和子女的遗传基因,可以确定就是他们的失踪多日的女儿。
第四章 悲观的完美主义者
《深度罪恶》最新章节。。。
在最初被叫到公安局提取dna样本进行对比的时候,那对到派出所报案称女儿失踪多日的中年夫妇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可能已经成了一具炭黑的焦尸,只当是找人所必须的一个环节,没有过多的询问,更没有任何的怀疑,所以在dna结果得出来之后,他们被通知到公安局来的时候,还依旧是一副满怀希望和期盼的样子。
根据之前所提供的个人信息,这对夫妻都不是c市本地人,丈夫名叫张学义,妻子名叫邓柳,两个人都是与c市相距不远的另外一个地级市的普通企业职工,女儿名叫张俏,今年21周岁,在c市读大学,以往女儿一周会给家里打两三次电话,但是最近一周左右都没有去过电话,张学义和邓柳觉得不放心,就打电话给女儿的手机,发现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打电话到学校寝室里去问,寝室里的同学也说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张俏了,夫妻两个愈发担忧,赶忙请假来了c市,在张俏就读的学校里打听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收获之后,无奈的选择了去学校附近的派出所报警。
当得知他们的女儿已经命丧黄泉,并且还在死后遭人焚尸的消息,邓柳因为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昏厥过去,安长埔和秦若男手忙脚乱的帮忙把她抬到会客室,让她躺在沙发上休息,又叫了别的同事在一旁陪同照料着,这才腾出精力来和死者张俏的父亲张学义聊一聊张俏生前的事情。
张学义对女儿的事情了解并不算太多,一方面是作为父亲,性别的差异让女儿不愿意把一些太私密的事情告诉他,另一方面,和邓柳相比,张学义平日里的工作也比较繁忙,女儿从初中开始住校。只在周末的时候回家,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寒暑假才会回家去,父女二人相处的时间颇为有限。
张学义提出想要去看看女儿的遗体,但出于张俏尸体惨不忍睹的状态,以及法医那边仍在紧张进行的检查,安长埔起初并没有满足他的这一要求,最后在张学义的再三坚持下,选择了给他看了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尽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到照片之后。张学义还是无法抑制的弯下身子干呕起来,等他停止干呕的时候,眼圈泛红。两只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这是那个遭天谴的对我闺女下了这种毒手!我们张家世世代代老老实实的做人,从来不惹是生非,我闺女年纪才那么小,咋就遇到这种事儿啊!”他把照片抛在一旁,双手掩面。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呜咽起来。
安长埔和秦若男看他这副样子也觉得十分难过,在一旁尽力安慰了几句,心里都很清楚,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不可能对这位沉浸在丧女之痛的父亲起到任何帮助作用。
哭了一会儿。张学义终于渐渐地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用两只手在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情绪。用沙哑并且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开口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你们该问什么就问,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们,不知道的回头我再去问孩子她妈,然后告诉你们,你们就别直接和孩子她妈问了。也别给她看刚才我看的那些照片,甭管她怎么求你们。你们都千万别给她看,她心脏不好,我怕她受不了……闺女都已经没了,要是孩子她妈也跟着一起走,那我一个人活不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跟我们说说你女儿张俏生前的性格,交友情况,以及她最近的状态吧!”秦若男看张学义难过成那个样子,再想想还虚弱的躺在会客室沙发上的邓柳,心里也觉得很难过,可是不管怎么难过,该问清楚的问题还是不能省略,比较事到如今,人死不能复生,唯有抓到真凶,使其接受法律的严惩,这样才能够告慰逝者的亲人。
“说心里话,”张学义两只手又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把,红着眼睛说,“假如今天你们跟我说,说我们家俏俏死了,我可能第一反应会以为她是自杀的,如果我闺女真的死自杀死的,我也难过,也痛苦,但是比现在这样的结果肯定能容易接受不少。”
“张俏有自杀倾向?”没想到张学义会说出这样的话,安长埔有些惊讶。
张学义点点头:“我这个人文化程度不算高,孩子她妈和我也是半斤八两,在教育孩子这方面,除了督促她学习做作业,除了尽量多赚点钱让孩子读好学校,吃的用的别比其他人家的孩子差太多之外,我们能做的也没有更多了,什么对孩子进行心理辅导那些都一窍不通。我闺女俏俏之前闹过一次自杀,是她上初中的时候,趁着我们不在家,把孩子她妈托人买的一瓶安眠药都给吃了,好在发现的早,送去医院洗胃,所以才没事的,等孩子缓过来了,我们也问过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结果闺女说,因为和班级里的一个女生吵架,那个女生骂了她一句很难听的话,她心里就接受不了,越想越难受,就一个人在家里吃药了。”
一个初中女生,仅仅因为和同班女同学的一次口角,就一个人在家里偷偷的吃了安眠药企图自杀,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让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开家长会之后,我被闺女的班主任留下了,老师跟我说,让我们在家里的时候多注意孩子的思想活动,说是学校之前给学生做了一次什么心理测试,结果我闺女被认为是过度完美主义,还有很严重的悲观情绪,老师说让我们平时对孩子加强什么疏导,我俩也不懂该怎么做,就尽量多关心她,怕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个人藏在心里,闺女被我们弄得还很烦,”张学义重重的叹了口气,“反正这些年里头,她前前后后的也嚷嚷过几次想自杀,说不想活了什么的,我和她妈就尽量劝,怎么能让她高兴就怎么来,一直也没出什么事,哪能想,最后居然落了这么个结果!”
“那张俏平时的交友情况怎么样?”秦若男问,其实心里头已经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了一个预先的估计,如果张俏高中班主任所说的过度完美主义与张俏的性格没有太大出入,那张俏平日里的人际交往情况就可想而知了。
果然,张学义想了想,说:“俏俏的朋友不算多,反正据我所知不算多,以前她有过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什么的,但是都交往不长,慢慢的就都疏远了,她总觉得别人都瞧不起她,说她长得丑,背后都笑话她,我和孩子她妈没少劝她,后来她干脆也不跟我们说她交朋友的事,上大学以后我们问也问不出来,后来干脆就随她去了。”
“张俏长得……”安长埔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张俏的长相,比较尸体被焚烧过之后五官已经完全被毁,根本就没有办法还原出原本的样貌,但他又担心,万一这个姑娘生前在相貌上真的比较差强人意,现在人刚刚遇害身亡,父母还沉浸在悲痛里,这时候问会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大礼貌。
“我闺女其实长得不难看,虽然不是多漂亮的人吧,但是和长得真难看的那种比起来,好看太多了!”张学义立刻开口回答,说完他见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怕他们不相信,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翻找起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们看,“我这儿有照片,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安长埔接过手机看了看,又递给秦若男,秦若男接过来一看,照片上的姑娘身穿着厚毛衣,看样子这张照片是冬天的时候拍摄的,画面上的女孩儿有着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特有的那种富有朝气的脸,五官没有太过出挑的地方,比较平凡,但绝对与丑字沾不上边,而最为吸引人目光的是女孩儿披在脑后的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尽管张学义的手机摄像头像素并不算好,也仍旧可以看出女孩儿的头发肌肤光泽,又直又长,乌溜溜的,真的就像文学作品里形容的那样,犹如黑亮的缎子。
或者俗气一点说,这样的一头秀发,活脱脱就是从洗发水广告里走出来的一样。
“张俏为什么会觉得别人都会嘲笑她的长相?她确实一点也不丑啊。”秦若男把手机还给张学义,有些奇怪的问。
张学义叹气,摇摇头:“要不然学校老师之前怎么跟我们说,我们家俏俏太悲观呢,这孩子特别爱漂亮,别的地方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鼻梁有点低,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就能看的比什么都重,只要有人多看她几眼,她就觉得别人是在看她的塌鼻梁,要是别人还笑了,或者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小话,她就觉得是在笑话她,这事儿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了。”
“张俏生前做过隆鼻手术对吧?”
“对,今年春节后去做的,原本我们俩是不同意的,为了这事儿,她和我们俩闹的很凶,说如果不让她去做手术就是阻挠她寻找幸福,还说我们俩是想让她一直生活的那么痛苦,然后又是寻死觅活的,我们俩实在是怕了,也就同意了。”张学义心情沉重的说。
第五章 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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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要做隆鼻手术就寻死觅活的人,安长埔和秦若男还都是第一次听说,只不过现在人已经死了,出于情感和道德的考虑,当然不可能再去对张俏当初的做法评头品足,秦若男询问了关于张俏做手术的医院情况,张学义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想了一会儿说家里可能有手术后复诊留下的单据,等他回家找出来之后再找地方传真过来,或者托快递邮寄原件。
关于张俏平日里的社交情况,张学义知道的确实很少,不仅关于女儿身边有没有比较交好的朋友这件事答不出来,就连平日里张俏有没有和什么人交恶也说不上来,没办法,他们只好等了一会儿,等到张俏的母亲邓柳苏醒过来,精神状况允许她接受询问,才把她从会客室里搀扶出来。
邓柳虽然比先前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一些,也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丧女之痛而抽抽搭搭,眼泪止不住的流,起初她还试图擦拭,后来干脆就任由泪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滴落,张学义看妻子哭成这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叹了几口气之后,干脆点了一支烟一个人到走廊里去抽闷烟排遣苦闷。
秦若男和安长埔安抚了邓柳一会儿,才开始小心翼翼的对她进行例行的询问,问话的时候不得不反复斟酌着用词,现在邓柳的脸色和状态都很不好,他们也不敢太过于冒然。
身为母亲,邓柳对女儿的了解比父亲张学义还是要详细一点,之所以说详细“一点”,是因为她所掌握的张俏的个人情况也很有限,关于张俏的性格,邓柳的描述和张学义并无差异,也说女儿是一个特别爱漂亮。又特别追求完美,所以对自己的相貌没玩没了的挑剔,会把一点点的瑕疵放大成为无法接纳的缺陷的孩子,平时又极其敏感多疑,她很介意自己的鼻梁很低,所以每当和别人之间发生了任何的不愉快,甚至根本可能就没有不愉快发生,她都会把别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归结成对自己容貌的评头品足。
邓柳提到,女儿上大学之后似乎是谈过一个男朋友,虽然她没有直接从张俏的口中问出过具体的情况和对方的身份姓名。但凭借着母亲的敏感和女人天生的细心,还是从假期里女儿回家之后的一举一动中察觉了异样,她也尝试过从张俏的口中打听恋爱的事情。而张俏似乎并不喜欢母亲的试探,表现的很不耐烦,邓柳怕惹女儿不开心,就没有追问到底,并且觉得孩子似乎比平时状态更好。更开心了,心里也很高兴。
提起张俏的头发,邓柳说,女儿生前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鼻子,而最满意的就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平日里爱护的不得了。别说是舍不得染烫,就连平时洗头发都倍加呵护,生怕伤害了半分。家里面各种洗发护发产品种类多的几乎快要比得上一个小型超市,都是张俏买回来用的,别人洗一次头发十分钟可能就搞定了,张俏却需要翻倍还不止,放假在家的时候更是每天要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梳理上好多次。
对头发的如此呵护。在父母亲看来几乎接近病态,邓柳和张学义也委婉的提醒了几次。希望她少花一些心思和时间在头发上面,但是张俏根本不为所动,尤其是每当出门被人称赞她的头发又长又美,她就会更加得到满足,继续变本加厉的呵护一头乌丝。
被问到平时张俏有没有和什么人交恶的情况,邓柳也和张学义一样答不上来,只说上中学的时候女儿虽然没有太多朋友,但也只是偶尔和同班的女同学有口角和小摩擦之外,没有过什么太大的怨仇,至于上大学之后,张俏更加不愿意和父母说起在学校时候的事情,所以邓柳也并不比外人了解多少。
没办法,安长埔和秦若男只好和张学义夫妇互留了联系方式,并且在邓柳提出想要看看女儿遗体的时候,和张学义一起连哄带骗的用法医部门正在对尸体做检查,所以不方便的理由暂时搪塞过去。
送走了张学义夫妇,安长埔载着秦若男直奔张俏生前就读的那所大学,在联系了相关的学校工作人员之后,在辅导员的陪同下去张俏生前居住的寝室找她的室友们聊聊。
张俏就读的这所学校,因为学生比较多,所以寝室都是统一的六人间,辅导员带着安长埔他们进入女生寝室楼去找人,一路上安长埔这个性别上的异类惹来了许多或者好奇或者异样的目光,他只好目不斜视的跟在辅导员老师身后,尽量不让自己的尴尬流露出来。
寝室在五楼,盯着一路上的打量,好不容易来到张俏的寝室门外,安长埔刚刚松了一口气,进了门才意识到,自己放松的似乎有点早。
张俏同寝室的另外五个室友居然无一例外的都在寝室里面,面对突如其来的辅导员老师,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任何一丁点儿底气不足,倒是在听了辅导员的介绍后,不大在意的打量一下秦若男之后,就都开始把目光投向安长埔的身上。
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五个人和张俏并不是同一个专业的,甚至不是同一个年级,张俏的辅导员不是她们的辅导员,所以才不怕对方会突然来查寝室或者抓逃课。
这五个女孩儿,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平日里也鲜有与警察打交道的经历,得知面前这一对陌生的男女是专门负责调查重大刑事案件的重案组刑警后,似乎都燃起了弄弄的兴趣,没等安长埔和秦若男开口询问她们,她们倒抢先七嘴八舌的夺去了发问的机会。
没几分钟的时间,安长埔就被这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轮番轰炸到快要招架不住,辅导员老师在一旁试图终止她们的问东问西,无奈效果不佳,秦若男则干脆就被当做是一团空气似的遗忘在了旁边。
好不容易,在成功的逃开了关于“警察哥哥你觉得自己是实力派还是偶像派”的问题之后,安长埔总算成功的把话题拉回到了张俏的身上,与此同时,寝室里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