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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王,吓坏了,说这大半辈子别说死人,就连死的牲口都不敢多看几眼,没想到上山一趟居然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墨窦小声的对秦若男和安长埔说。
没想到这个老王头儿胆子虽然小,耳力却不错,整个人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了,却没漏听了墨窦的话,他好像怕秦若男他们不相信似的连连点头:“是啊,说的可不就是么!我平时不落雪的时候连山上面都不太敢去,就怕遇到个长虫什么的再把我吓着,以前都是我老伴儿啊什么的拉帮结伙的一起上山,这不下雪了么,我寻思着那肯定没事儿了,我老伴儿正好还感冒,结果……结果……唉!”
老王头儿说这话,原本还有点血色的脸也跟着变得更白了,看样子是又回想起了最初发现尸体时候的景象,四个警察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的情绪才好,生怕多说几句反而更加勾起了让他惊恐的记忆。
于是,秦若男决定暂时抛开关于姜燕尸体的那部分,先从老王头儿的嘴巴里打听打听这周围的环境,反正关于如何发现尸体的经过,方才她和安长埔去确认尸体的时候,田阳他们肯定也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你是这附近的固定居民吧?”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老王头儿点点头,抖了抖烟灰,又把自己的棉衣裹紧了一点,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增加自己的安全感:“是啊,我们家打我这儿开始上数三辈儿下数三辈儿,都在这个山根儿底下那住着的。”
“那这周围的环境你肯定特别熟吧?”
“熟……”老王头儿对熟悉与否的定义似乎有些犯难,“山下我熟,不光我们村儿,周围的几个村子我都挺熟的,但是山上头不行,我刚才不是就说了么,我胆子小,怕那些长虫啊什么的,平时也不敢往山里钻。”
“那山上头有什么住户么?”
“没有,都住在山底下,山上以前有过人家,那都是老鼻子年前的了,后来要么搬走了,要么嫌不方便,就搬到山底下来了。”
“那现在平时上山的人多么?”
“早几年是不怎么多,不过这两年多多了,春秋两个季节的时候总有人上山采野菜、采蘑菇,夏天这两年也有时候能看到开车过来玩儿的,现在这种大冬天,除了像我们这种偶尔上山去找柴火的人之外,外面的人肯定不会天寒地冻的没事儿往山上跑就是了。”
“山上的路好走么?一会儿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安长埔差一点就说让老王头儿带自己去发现尸体的现场看看的这句话,幸亏及时“刹车”,才没一不小心又吓着这个已经受了不小惊吓的报案人。
尽管他已经刻意回避了一些字眼儿,但是话里的意思老王头儿还是听得非常明白,他连忙冲安长埔摆手:“不去不去!我可再也不想去了!这之前那一趟我下山腿都发软,连滚带爬的差一点从上头摔下来,现在你还让我再去一遍?不成不成!这事儿肯定不成!我打死也不会再去一遍了!”
之后,无论四个人怎么轮番的做老王头儿的思想工作,他就是不肯松口,说什么也不要再去,没有办法,安长埔只好退而求其次,询问那个发现尸体的地方所在的大致地点,结果就这个问题,老王头儿也支支吾吾、颠三倒四,花了半天的时间才说清楚。
既然已经能够确定死者的身份就是姜燕本人,接下来需要做的自然是去现场进行勘察,并且正式通知死者家属。
商量之后,通知巩元纬的任务就落到了墨窦和田阳的身上,同时还得安抚好这个惊魂未定的报案人老王头儿,而安长埔和秦若男则在县公安局几名警员以及老王头儿所在那个村子的村书记的陪同下,带着局里刑技方面的同事直奔案发现场。
虽说在发现尸体之处,县公安局已经对现场进行过了一番勘察,不过既然死者是姜燕,一个失踪许久的人,安长埔他们都觉得有必要进行第二次现场勘查,毕竟作为一起由失踪案转化成的谋杀,他们的切入点和视角可能和县公安局直接当成一起普通谋杀案会有所不同。
在村书记的带领下,他们小心翼翼的爬上山,在树林里穿来穿去的绕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来到了一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荒废许久的废弃房屋门前。
“你们要找的地方就是这儿了!”村书记已经有五十多岁,比老王头儿年轻一点也有限,一路走过来已经感到很累,现在到了,也知道自己不方便进去,便停在门口,喘着粗气对安长埔他们说。
第十一章 进山
“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陪村书记聊聊吧,我进去就行,”安长埔对秦若男说,好像担心村书记一个人呆在外面会受到怠慢似的。
秦若男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跟着一起进去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倒不如留在外面,借着攀谈向村书记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姜燕失踪了那么久,尸体突然在完全脱离她原本生活和工作环境的这种荒山野岭里被找到,这本身就已经很蹊跷了,方才上山走过来的一路,要不是有村书记帮忙带路,即便是县公安局的那几位同事,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也一下子没有办法顺利找到,那么杀害姜燕的那个人又是为什么会选择把尸体抛弃在这里的呢?
根据县公安局的同事的讲述,当时姜燕的尸体是衣着整齐面朝下趴在这间废弃房屋的水泥地上,完全没有遮掩或者试图处理过的迹象,也不知道是杀人凶手故意为之,还是因为什么缘故来不及进行下一步的藏尸或者掩埋。
不管怎么说,老王头儿所在的那个村子距离这里是相对而言最近的,那里的人也一定对山上的环境比其他人要更加熟悉,秦若男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向村书记打听打听,方才安长埔开口要她留下来陪村书记,目的也是一样的。
村书记显然并不是这么理解的,他对秦若男也眯着眼睛边笑边点头:“这小伙子说的对,就算死人抬走了,这死过人的地方也不好多呆,你一个小姑娘进去了也得觉得害怕,让他们那些大小伙子去吧,咱爷俩在门口站会儿等等他们就行!”
秦若男一愣,很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回应村书记这种一厢情愿的好意,自从和安长埔在一起工作之后,她的性格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无论工作中还是生活里,受安长埔的性格影响越来越明显,也在他的鼓励和开导下渐渐比过去多了些自信,自尊心不再那么敏感容易受伤,也不像过去那么执着于争做一个比男人还要更强悍的女人,否则。就凭刚才村书记那几句明显视她为弱者的话,就足够让秦若男当场脸色阴沉的了。
“书记,你在这个村生活也蛮久的了吧?这户房子是谁家的你知道么?”秦若男之前已经听老王头儿提到过。现在这个山上已经没有人住了,她现在这么问,不过是想要找一个谈话的切入点罢了。
村书记不疑有他,只当这个年轻的小姑娘随口和自己闲聊而已,回头打量打量身后的这栋破败不堪的房子。说:“这户人家原本姓盛,老早就不住这儿了,当初是后搬来我们村儿的,山下没有地方盖房子,也没有他们的地,所以就到这山上起了个房子。哎哟,那都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啦!后来这山上住着也不方便,正好山下有一户人家孩子工作在外头。挺有出息的,把爹妈接去城里住,这不房子和地就都空出来了,老盛家一家就买了那家人的房子,搬到山下去了。这套破房子就扔在这儿,反正也不碍事。也没人过来拆,都荒了很久啦,这次要不是在这儿发现死了人,我都快忘了这山上头还有这么间破房子呢!”
“那姓盛的那家怎么没想过把这套房子趁着还能住人的时候卖出去赚点钱呢?”秦若男若无其事的问。
“嗨!你这闺女一看就没在农村生活过!就这破房子,就是找了林子中间一小片儿空地盖得,出出入入都不方便,谁会买啊!就算有人买,你以为能卖多少钱?那有什么赚头儿!而且老盛一家现在可了不得,他们家前几年搞养殖发了家,现在都起了二层小楼啦,家里头又是地板又是真皮沙发,那电视有半面墙那么大,谁还在乎这间小破房子。”
“还真是,”秦若男表示认同的点点头,“这房子是建的够隐秘的,要是不总上山的人,想要特意找过来都挺困难的。”
“那可不是么!”村书记不疑有他的直点头。
秦若男原地跺了跺脚,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地温也降得很低,一动不动的站一会儿就会觉得双脚冰冷,还没等找到把话题引向中心的词儿,村书记一看她那姿势,倒主动开口了:“这大冷天的,冻脚了吧?快赶紧活动活动吧,小姑娘家家儿的,才这么点儿年纪,冻出毛病可就不好了!你说怎么会有人跑到这儿来做这种事的呢,真是缺了大德了,害的咱们还得费劲巴力的爬上来挨冻!真是作孽!这么缺德的人,早晚得遭报应!”
“是啊,就这种山里头,也没什么特别的,别说大冬天了,就算是其他时候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想要特意跑这边来干什么啊!”秦若男随口附和。
村书记却摇摇头,摆摆手:“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夏天的时候没来过这边吧?我们这儿开春儿的时候山上好多野菜可以挖,还有蘑菇,秋天的时候那边的山坡上还有一片树是变红叶子的,一到秋天不少人特意跑来看,拿吃拿喝来玩儿的,扛着大照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片,人还不算太少呢,不过往坡这边绕的倒真不算多,这边没啥好看的,再那边走还有不少早年埋下的坟呢。”
“这个人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有没有在村子附近看到过?”秦若男拿出姜燕生前的照片递给村书记。
村书记并没有直接看到过尸体,更不知道照片中人就是死者本人,还当是什么可疑人物呢,接过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没见过,这人是不是和杀人这事儿有啥关系?看面相就觉得这人的品行不会太好!不想什么好女人!回头你们给我留一张照片啥的吧,我回去村子里帮你们问问!万一我没见到过,别人见过也不一定。”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安长埔从屋子里走出来,恰好听到,便说:“你这样算是以貌取人吧?”
村书记没听到身后有声音,忽然之间被安长埔的说话声吓了一大跳,一个劲儿抚着自己的胸口:“哎哟我的天呐,小伙子我可是快六十的人了!这玩意儿人吓人,吓死人呐!而且我可不是什么以貌取人,咱本身长得也没见得就有多好看,不可能笑话别人的长相,但是老一辈儿可都说,相由心生啊!人的那长相,随爹妈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那是长大以后的性格、操行慢慢影响着变的!就这照片上的女的,我是不认识,但是从长相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刻薄,不讲理。”
安长埔笑了笑,把村书记递还回来的照片重新塞在他手里:“你说的有道理,回头还得拜托你帮我们打听打听,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人在咱们这儿附近见到过这个女的。”
“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们问出点儿东西来!”村书记立刻爽快的答应下来。
等到公安局这边的刑技人员再次把现场仔仔细细的勘察过一遍之后,他们就又在村书记的带领下离开现场,下了山。
秦若男原本想要跟着村书记到村子里去看一看,安长埔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决定和其他同事一起先回公安局去,秦若男见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就没有坚持,他们向村书记道了谢,启程返回市里。
“你不用去那个村子里问了,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村民对山上的环境比较熟悉,所以选择在那里弃尸或者说暂时搁置尸体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已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就排除掉了这种可能。”回去的路上,安长埔知道秦若男肯定会问自己为什么放弃对村里的情况进行了解掌握的机会,干脆主动开口对她说明起来:“你的手机上有地图吧?你在地图上找到发现尸体的现场,发现姜燕车子被焚烧的地点,还有那个村子,看看这三个地方之间的方位。”
秦若男掏出手机,把这三个地点在地图上面找到定位,立刻就明白了安长埔的考虑:“如果凶手把尸体丢在山上,然后烧车,稍完车之后从那个地方想要到村子里去反而远了!”
“对,假如我是凶手,我把尸体处理掉,然后打算再把死者的车也一并处理掉,那我一定会选择一个对自己焚车之后离开比较方便的地方,不是么?还有,你想没想过,通常而言,很少有人会选择在自己生活的范围内,在和自己关联特别深的地方做坏事,如果真是村子里的人,他们可能反而不会吧尸体丢弃在村子里的人经常会上去采野菜或者拾柴火的山上!”
秦若男听他这么一说,也很快就想明白了:“你说的对,凶手可能因为什么原因,或者通过什么途径发现了那个废弃的房子,并且有一定穿山入林的经验,但是恐怕对那座小山冬天也会有人进山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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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保持完整
【感谢甜沙拉和傻瓜快乐两位筒子的粉红~因为是预发章节,所以表达谢意有些晚,不要介意哈~么么哒~第一更奉上,晚八点第二更照旧~】
等他们回到公安局,田阳他们早就已经通知过姜燕的丈夫巩元纬,等安长埔他们回来没多久,巩元纬就也随后赶到,这一次他总算是没有因为所谓的公事缠身而指派一个下属过来,在妻子失踪二十多天,被确认死亡的这一天,这个男人总算亲自来了一趟公安局。
巩元纬比姜燕大两岁,今年51周岁,单纯就外貌而言,这个已经进入知天命年龄段的男人要不然就是生来年轻,要不然就是后天保养的不错,看上去像是刚刚年过四十一样,气质也很好,当他敲敲门从重案组办公室的门外走进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质地的长外套,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进门之后他先是驻足默默的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里的人和环境,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说话之前,那架势非但不像是来认尸的死者家属,反而更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只差没有随同人员罢了。
“我是姜燕的丈夫巩元纬。”
巩元纬的声音很低沉,在以清嗓子的方式成功换来办公室内其他人的注意之后,他只简简单单的做了一句话的自我介绍。
安长埔和他打了个招呼,带他先去法医那边认尸,巩元纬的表情很平静,不见什么悲伤的神情,也没看出紧张来,好像他只是在出席一次例会或者其他日常公务一样,安长埔带着他离开之后。重案组里一时间也议论纷纷,主要是田蜜和墨窦这两个压根儿没有和巩元纬打过交道的人,都对巩元纬现在的镇定和平静感到无法理解。
“估计是暂时的吧,”秦若男也没有直接和巩元纬打过交道,好在实现已经从田阳那里听到了一些,对这个死者家属眼下的表现不至于太过惊讶,“不是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情况么,对突如其来的噩耗本能的选择不相信,潜意识里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等真的看到尸体。一瞬间就崩溃了。”
“但愿如此吧,我到对这件事不抱什么希望,”田阳这个和巩元纬面对面打过交道的人摇了摇头。“从他之前派秘书过来报案到现在也有好几天了,这么多天一个大活人杳无音讯,既没有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又没有任何勒索钱财的迹象,更不可能是自寻短见。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正常智商的人都会有不太乐观的联想,接到通知过来认尸的时候,也比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人接纳度要高很多,以巩元纬的地位来看,智商和情商肯定都低不了,他要崩溃早就该崩溃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啊。”
“可是,照你的说法,一个情商高的人。再怎么说遇害的也是他自己的老婆,哪怕心里头不是特别难过,肯定也得装作很伤心的样子吧?”田蜜依旧无法理解。
“一样米养百样人,哪有那么多的参考标准啊。”墨窦摇摇头,他之前就对巩元纬派秘书来报案的事情颇有腹诽。眼下更是表现出了满满的不信任。
过了一会儿,安长埔陪着巩元纬回来了。就如同之前田阳猜测的一样,巩元纬的脸上依旧只有一片平静,不见任何其他的情绪。
“恐怕我们还得占用你一点时间。”安长埔看了看表,对巩元纬说。
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