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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叹了口气:“摊上杨广这么个暴君,也算是天下百姓的苦难了,对了,河北那里的永济渠开挖了吗?这两天我没上朝,听不到这方面的消息。”
魏征点了点头:“今天刚刚传来的消息,已经正式下诏了,要河北和山东出六百万民夫,在一年以内挖成从涿郡通往黄河的运河,就是您所说的永渠渠,听说是要引沁水入黄河,这样就可以直通涿郡了。”
王世充睁开了眼睛,坐起了身,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引沁水入黄河,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只不过工程量很浩大,当年曹操往邺城运粮时所挖的一些沟渠也可以用上,但是六百万人要挖一年,还是会很紧张,也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对了,河北一带的百姓丁壮,只怕还没有六百万吧,杨广就不考虑这个吗?”
魏征摇了摇头:“听说杨广下令,必须按期完成,若是地方的官员有所拖延,那就要追究官吏的责任了。这挖河之事,由将作大监宇文恺来负责。”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居然交给了他,看来江都宫的营建还要向后拖拖了,宇文恺这人也是心狠手辣,草芥人命的主,当年修仁寿宫和东都时也是逼死几万民夫,河北百姓摊上这么一位,也算是倒了霉,只怕,他到时候连女人都会抓来挖河。”(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铁勒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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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主公,虽然说这是为了夺取天下,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可是河北毕竟是我的老家,看着那里的父老乡亲受这苦,我这心里,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王世充的面色阴沉,叹了口气:“天下将乱,哪里都是一样,非独是你的河北老家了,杨广的第一个打击目标不是高句丽,而是西边的吐谷浑,天下的残败破落,会从陇右关中开始,然后才到河北和中原。”
魏征用袖子拭干净了自己刚才挤出的几滴眼泪,问道:“什么?要跟吐谷浑开战了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事情,上次自从榆林入塞之后,裴世矩就自告奋勇地去了西域,在西域各国游说,极力夸大中土的强大与富饶,让西域几十个国家的君主都心中羡慕不已,纷纷派使者入朝进贡,从陇西到关中的各郡县,每天要接待这些各国使都,迎来送往,安排住宿,所消耗的钱款,半年多已经达到了几个亿,各郡县的税赋都几乎全贴在这招待费上了。”
魏征睁大了眼睛:“有这么夸张吗?几十个使节就能把关西的几十个郡县给吃穷用光?”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些人都不会是一个人前来,全是听了裴世矩的吹牛,以为中原遍地是黄金,所以各国都组了商团。少者几十上百人。多者千余。打着官方使节团给大隋进贡的名义,一路而来,他们进献的都是些最普通的土特产,葡萄干,骆驼,香料这些,算不得有多值钱,但这些人的一路吃喝住宿。全都是由官方免费接待,到了东都以后,杨广还会大方地以他们最希望得到的丝绸和茶叶进行赏赐,唉,老实说,我看着这帮人能这么大赚特赚,作为一个商人,都有些眼红了呢。”
魏征冷笑道:“无谋暴君,贪婪无度,又好大喜功。徒耗国力,只不过自取灭亡而已。不过主公。有一件事我始终不明白,裴世矩现在已经位极人臣,他又何苦跟着我们一起,为了推翻杨广而这么费力呢?按说建立新朝,他也不可能有任何可能比现在更加富贵呀。”
王世充摇了摇头:“玄成,你弄错这个因果关系了,裴弘大如果不是提这样的建议,那杨广根本不会重用他,以裴弘大的资历,以及他这个世家庶流的出身,在这个论资排辈的朝堂里,根本不可能爬到现在吏部侍郎兼黄门侍郎,掌握机要的位置,若是论诗词歌赋,华丽文采,这点他还不如虞弘基呢,杨广用他,就是因为他能给这个好大喜功的暴君提出各种征伐四方的好点子,对上杨广想成为秦皇汉武的宏愿罢了。”
魏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所以只有怂恿着杨广四处开战,才能保裴世矩的富贵,对吗?”
王世充笑道:“正是如此,裴世矩也是个不甘沉沦的人,如果杨广的江山稳固,他自然可以享他的荣华富贵,可万一天下震动,杨广的江山崩溃,他也可以适时地转向明主,仍然可以退保家族。”
魏征皱了皱眉头:“那么他以后一定会投向主公吗?”
王世充叹了口气:“这个还不好说,现在我和裴弘大,乃是盟友,而非上下级的臣属,他跟窦建德,徐盖,薛举和萧铣这四个想在乱世中杀出一片天地的盟友还不一样,他是既可在杨广的暴政中位极人臣,又能在乱世中如鱼得水,如果让他能选择的话,只怕也更希望现在的日子能维持下去。只不过裴世矩也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照杨广这样的搞法,大隋迟早要完蛋,所以我知道玄成你担心裴弘大会为了富贵而出卖我,但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不是对裴世矩的人品有多放心,而是对他来说,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
魏征微微一笑:“这么说来,以后如果有乱世的话,他一定会来和主公共谋大业了?”
王世充笑道:“既然是乱世,那就是各方的豪杰割据一方了,如果是由我亲自消灭杨广,他当然会投向我,但要是杨广被他人所消灭,他可能就会转时投向别人,这没有什么关系,乱世之中,择主而侍,也是很正常的事。”
魏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从此之后,关于裴世矩的事情,魏某不会再向主公多说什么,以免影响主公的判断。”
王世充笑着站起身,看着魏征,拉住了他的手:“玄成,其实对于你,我挺愧疚的,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也一直不能给你谋个一官半职,让你还是这样屈就当我王世充的管家,实在是有愧于你啊,要不我跟裴世矩说说,让他帮你谋个六七品的堂下官,如何?”
魏征笑着摇了摇头:“当初既然下了决心跟着主公闯一番事业,就没再指望在杨广的朝中谋什么官职了,他的这个天下长久不了,这是魏某的判断,再说了,如果魏某出外为官,跟主公这样的商议也就少了,也不太方便为主公奔走做事,还是多谢主公的美意啦。”
王世充心中感叹,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能得到玄成的倾力相助,是我王世充今世之幸也。对了,刚才说的那些西域国家的商队入关,其中有些商队在关陇一带走南线的时候,仍然会被吐谷浑时不时地打劫,所以这回裴世矩又马不停蹄地远赴西域,准备找铁勒人攻击吐谷浑呢。”
魏征疑道:“铁勒人?为什么不用大隋自己的军力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吐谷浑现在的不少势力,已经扩展到了西域附近,西域各国的军队战斗力都不行。而且小国兵不过数千。大国也才万余。完全无法和拥骑兵数万,来去无踪的吐谷浑人对抗,只有同样出身马背之上的铁勒人,才是对付他们的最好帮手。”
魏征点了点头:“我听说去年主公的老朋友冯孝慈将军,率两万军士出巡玉门关外,遭到了铁勒各部的突击,损失惨重,战死五千。伤八千人,败入关内,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世充正色道:“此事乃是西突厥的处罗可汗对我们大隋的一次试探,那个处罗当了几年的可汗之后,也觉得翅膀硬了,知道了杨广这么瞎搞之后,以为中原的天子软弱可欺,所以想要试着敲打一下,他不敢直接出动突厥本部的兵力,却暗自命令当年那些被达头可汗俘获和奴役的铁勒部落。偷袭冯孝慈。”
“冯孝慈所部虽然是关陇一带临时征发的府兵,战斗力与番上部队不可相提并论。又是被突袭,但仍然杀伤对方高达两万以上,处罗可汗也因此知道了大隋军力方强,不敢造次,后来派了使者,以铁勒人的名义入朝谢罪,杨广心情一好,就免了他们的罪过,还派裴世矩过去抚慰铁勒人,我料裴世矩这回准备说服铁勒人,去攻击吐谷浑了。”
魏征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铁勒人骁勇善战,又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正面跟我中原的汉军打,没什么优势,但对付吐谷浑人,想必问题不大。只是这样一来,杨广就不用出动军队去征伐吐谷浑了吧。”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玄成,你只怕小看了吐谷浑,他们是一定会挺到作为杨广正式亲征誓师的第一个对象的那一天。”
魏征的脸色一变:“哦 ,主公,我对吐谷浑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只是知道他们是在河湟地区的一个羌狄混合的民族,怎么,比突厥还要难对付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那我就跟玄成来说说这个吐谷浑的事情吧,吐谷浑其实本姓慕容,乃是以前雄霸辽东的慕容氏鲜卑的同族,慕容部落的创始人慕容涉归,他有一堆儿子,其中的嫡长子是后来五胡乱华入主中原,雄霸关东,建立了前燕帝国的慕容俊之父,慕容鲜卑的创始人慕容廆,而此人的大哥,也就是他的庶长兄,则叫慕容吐谷浑。”
“慕容吐谷浑的才能不比他那个弟弟低,本来按照胡人的风俗,是不认这个嫡长之分,部落首长也应该轮到他才对,可是慕容氏向来受中原的影响极深,所以选择了嫡长子继承,这个慕容吐谷浑也只能屈居其弟之下,并按胡人的风俗分了千余帐落独立出来,是为吐谷浑部落。”
“结果这吐谷浑部落的牧民,跟慕容部落的牧民在放马时起了冲突,结果这慕容吐谷浑一怒之下,带着部落远迁,还对他弟弟留话说,离你万里,终不相攻,于是这个部落就从辽东不远万里地迁陡,在西晋时期迁到了现在陇右的枹罕一带,定居了下来。”
“这些出自北方游牧蛮族的吐谷浑人,战斗力比起当地的羌人,要强了许多,很快就以这千余帐落的实力,征服了当地的数万帐落羌人,建立起了一个游牧国家,到了慕容吐谷浑孙子的时候,正式以其祖父的名字为国号,就叫吐谷浑,经过了六到八代的发展,这吐谷浑已经是据甘、青间东至洮河、龙固(今四川省松潘),西达赤水、白兰,北界黄河,南至大积石山。地方数千里,人口几十万,有骑兵数万,曾经俘虏过赫连勃勃所建立的匈奴政权……胡夏的末代君主赫连定,战斗力还可以,跟突厥不好比,也多半打不过有十余万剽悍骑兵的铁勒人,但是在陇西的丝绸之路上打劫商队,偷袭驻军,不停地恶心你,还是做得到的。”
魏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吐谷浑人应该是以少数北来的鲜卑人,统治多数羌人的外来政权了,对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但鲜卑人,也就是吐谷浑本部多年来一直和羌人的上层贵人通婚,所以他们的统治基础还是挺强的,融合得也不错。”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羌人是定居民族,多数农耕,而且筑城而居,而鲜卑人是典型的游牧的生活方式,逐水草而居,这个融合过程,只怕很难吧。”
王世充笑道:“也没你想象的那么难,羌人也只是半耕半牧,河湟之地多是高原,空气稀薄,水草和农田都不易生产,所以只能半耕半牧,鲜卑人的牧马水平极高,而羌人也能教会鲜卑人种田耕作之事,所以几百年下来,吐谷浑也是游走不定,虽然建了一些城池,但是跟杨广的那些行宫一样,并非常住,只有到了无法游牧,霜雪大降的时候,才会暂住在这些城市里,等到来年春暖雪消,又会继续去游牧了。”
魏征的眉毛动了动:“我有些明白主公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说这铁勒人虽然可以击败吐谷浑,但是因为吐谷浑太大,又游走不定,居无定所,所以无法将之消灭?”
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铁勒人打仗,本就是为了利益,吐谷浑又不象我大隋,有着发达的商业和丰厚的金银税赋,他们所有的,也就是牛羊而已,铁勒人从西域天山那里被赶到青海高原跟吐谷浑作战,就算获胜,抢个几万头牛羊也就心满意足了,绝对不会跟踪追杀吐谷浑的。到时候吐谷浑在西边吃了亏,一定又会用出这些蛮夷对付中原王朝的惯用伎俩,假意请求内附,其实就是希望杨广多给他们钱粮牛羊,以弥补损失罢了。”
魏征正色道:“然后趁着这些吐谷浑人给赶到东边的机会,杨广就会御驾亲征,调集大军围捕吐谷浑,充分地过一把远征蛮夷,单于夜遁的瘾,对吗?”
王世充满意地抚着自己的胡须:“这是必然的,上次巡幸塞外算是一场演练,威服突厥是一个目的,见识一下几十万大军是什么样也是一个目的。这回找上不算太强的吐谷浑练练手,也算是为了今后的征伐高句丽热热身。”(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 吐谷浑攻略
魏征点了点头:“这回杨广要动用多少军队?粮草问题如何解决?”
王世充冷笑道:“托了先皇给他留下的丰厚家底,现在关中的永丰仓的存粮足够三十万大军吃上三年以上的,而当年为了防备突厥,在河西陇右一线的各郡,也留了不少的军粮,杨广如果这回出动三四十万大军的话,粮草问题不大,就地取库存即可。吐谷浑撑不了太长的时间,最多一年,就可以班师的。”
魏征笑道:“那等他这回打完,运河也应该挖得差不多了,江都宫到时候也应该由挖好永济渠的宇文恺来建造啦。杨广一定会舒舒服服地呆在江都过上一阵神仙也似的生活,哪会在乎河北挖出的运河边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累累白骨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杨广最喜欢的还是江都,一定会把那江都宫给造得跟天堂一样,上次何稠拿了如意车的图纸造出的车子已经进献给了杨广,那天我去见杨广的时候,只见他脸颊瘦削,眼眶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看来这东西让他爽翻了天,等到宇文恺把那个迷楼给造出来,杨广估计就想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上次让我办的购买几百名绝色胡姬的事情,我也已经办好了,都在大兴城的满园里养着呢,派了高手舞师教她们各种舞蹈与媚术,一定能把杨广迷得神魂颠倒。”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不忙不忙,时间还很多。玄成。你帮我给李靖带个信。我有事跟他商量。”
两个时辰之后,满园之中跑马场上,王世充和李靖各骑着一匹上好的宝马,在这片宽阔的,方圆十余里的草原中尽情驰骋,侍从们都远远地拖在了后面,确保二人的对话不会给别人听到,只见前面的两人已经放慢了马速。缓缓地并辔而行,夕阳之下只能看到他们的口齿启动,却是一句话也听不清楚。
李靖今天一身便服劲装,骑在一匹黄骠马之上,边走边说道:“主公,今天找我,怎么不在密室,而是在这跑马场上呢?”
王世充也是一身紫色的劲装,骑着一匹毛色雪白的青海骢,笑道:“老是在那个密室里谈事。闷也闷死了,这回跟着杨广一路出巡。都是坐车,也没多少骑马的机会,唉,半年多没怎么骑马,这大腿内的赘肉都生了出来,我算是明白当年刘备在新野时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叹了。”
李靖微微一笑:“主公的骑术还是非常优秀,一点也没看出半年不骑马的样子,刘备跟您相比,还是稍逊一筹啊。”
王世充哈哈一笑:“药师(李靖的字),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跟别人一样拍我马屁了呀。这可一点也不象你。”
李靖摆了摆手:“我就是这么想的,主公,这可不是拍马屁。”
王世充点了点头:“好了,多的话不说了,从郢州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安排你的官职,你是不是有些不满?”
李靖摇了摇头:“在杨广这里做官,我是一点也没兴趣,不过看这架式,象是要打仗了,主公,这回只怕你有机会从军出征了吧,如果可以的话,带上我,跟着你上战场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这些是我一直的梦想,你应该知道的。”
王世充微微一笑:“哦,你也看出要打仗了吗?那你觉得会在哪里开战?”
李靖沉吟了一下:“虽然杨广的最终目标是在高句丽,但是在我看来,他最近要发兵的地方,不是辽东,而是西域河西一带。”
王世充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你又是如何看出的呢?”
李靖说道:“杨广这样费力地挖运河,以麻叔谋为开河都督通通济渠,山阳渎和邗沟,又命宇文恺打通北边的永济渠,明显是想打通从建康到江都,再到洛阳,最后远至涿郡的水路,在涿郡一带调集军粮和士兵,以征高句丽,现在运河未成,他也没有下达全国动员令,所以不会在辽东一带对高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