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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左护法害怕得不得不与他形影不离?
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理智一点儿的人不相信这种说法,但不明所以道听途说的人就相信了这个看似合理实则荒谬的推断。
九幽教总舵里里外外近千人,能与教主或左护法有交集者毕竟占少数,不了解情况的占大多数,渐渐地这种说法就被大多数人领会了去,而后口耳相传,变成了极为可能的事实。
暗香依依就被定性为原本喜欢莫七落,后来被迫跟着顾不谜了。
可叹,当事人之一顾不迷都已得知这个谣言,暗香依依还被蒙在鼓里,估计也只有她不知道自己喜欢莫七落了。
顾不迷自然不认为她会喜欢莫七落,即使是时常出没在九幽教的未默,顾不迷也没有为难他。不只任由他自由出入,还默许了他围着暗香依依转。但唯独慕容逸,顾不迷始终没让他们二人相见。
对于他的转变,未默和暗香依依起初都有点儿难以适应。
其实暗香依依回到九幽教没多久,未默就来了,开始这两人跟防贼似的防着他,相约见面时还寻了个僻静处搞了个暗语,后来不幸还是被他发现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当暗香依依惊恐地看见顾不迷时,忙扑到未默身前试图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他凌厉的注视,可没想到,他只瞧了一眼转身便走了。搞得暗香依依和未默望着他早已远去的背影久久难以回神,一高一矮纷纷将自己的头发抓乱,一个在前面抓,一个在后面抓,前面那个嘟囔一句:“为什么呢?”后面那个跟着嘟囔一句:“怎么回事呢?”真是让人搞不明白。
后来他二人又发现,顾不迷即便看见他俩在一起也会当做没看见。渐渐地,暗香依依也不再瞒着他与未默相见,未默也不躲着他与暗香依依私会了。
其实他俩曾暗地里一起揣摩过顾不迷为什么这么做,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照常理,他应该横眉竖目地将未默扔出九幽教,至少也得扔出十里之外才是他的行事作风。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撒手不管放任自流了。若说他不在乎暗香依依,连唯恐天下不乱的未默都不信,所以这事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暗香依依有心去问,又怕万一又惹得他不高兴,他改变做法岂不是自讨苦吃吗,所以干脆闷着不问。
其实,顾不迷如此做法乃是因为未默的一段话,在暗香依依坠崖时,未默曾经满脸是血地质问他:“你可曾让她笑过开心过?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吗?”在暗香依依失踪两年的时间内,未默的质问日日折磨着他。每当想起都让他悔恨痛苦。如今她又重回自己身边,从今往后,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她开心快乐,他都可以忍让退步。
谣言终究是谣言,顾不迷并未放在心上。若非未默又一次出现带来了莫七落的消息,或许,顾不迷一辈子也不会在意这个谣言。
这两年来,莫七落隐姓埋名成了一名惩奸除恶的游侠,他游历四方,扶危济困,不留姓名。而今,无论是江湖还是百姓都称呼他为青衣仗剑客。还是四处溜达的未默无意中遇到了莫七落才知道他便是青衣仗剑客。
自从得知莫七落曾为她偷钥匙,后来又家毁人亡,受有心人排挤流落江湖,暗香依依便一直记挂着他,很想知道他的近况。这次未默来说起莫七落,她心中稍有安慰。原本得知他过得平安也就罢了,岂料未默多嘴,竟然说莫七落也很想见她,而且此刻他人就在附近的集镇上。暗香依依一下子就待不住了。
当日因未默来访,顾不迷有意避出了东殿,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暗香依依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他回来。未默唠叨说再不走恐怕莫七落就走了,暗香依依一急便留了个纸条放在桌上,并告诉东殿守卫自己要出山一趟,方才与未默二人离去。
若是他们走君临山脉倒也无碍,可暗香依依偏偏记得当初未默带她从地下出君临山脉的奇妙,一时兴起,便又和未默从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刨了出去。如此,除了东殿守卫再没有人知道未默和暗香依依出了君临山脉。而东殿守卫,一日通常三班轮换,待傍晚顾不迷回到东毁时,守卫已换过一拨。顾不迷回来之后,眼见东殿无人,以为暗香依依与未默去了其他地方尚未回来,也未追问。如此等到深夜,眼见还是无人,这才追问起暗香依依的下落。这一路问下来,他心中顿生恐惧。
东殿守卫说左护法与未默出了总舵,可君临山脉守卫没人见过暗香依依与未默出教。
守卫说左护法留了字条,可他进屋去看,桌上什么都没有。
顾不迷一怒之下险些当场诛杀了东殿守卫,郑长老闻讯赶来阻止。他提醒顾不迷,未默曾经带着暗香依依从地下出过九幽教,这次很可能也是,至于桌上为何没有纸条,许是风大吹到了地上。
众人合力在屋中翻找,终于在放衣服的箱子下面找到了被风吹落的纸条。只见暗香依依在其上写道:与未默去附近村镇寻一位故人,最多三日便回,勿念。
顾不迷再不迟疑,连夜带人追出了君临山脉。
由于顾不迷有所耽搁,他出山时,未默与暗香依依已到了君临山下的小镇上。
刚好是一大清早,二人吃了些东西,便开始寻找莫七落。未默也不敢肯定莫七落是否还在小镇上逗留,不过两人玩心本就重,再加上暗香依依又在九幽教待了近四个月,此番出山倒像是出行旅游一般,看什么都欢喜。如此边找边玩,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直到日落西山,眼看天就要黑了,二人入住在镇上的小客栈中。如今没了顾不迷,再住客栈果然顺利地要到了两间上房。
第二天尚在梦中,门便被人一脚踢开,门闩碎裂的声响顿时将暗香依依惊醒过来,刚翻身坐起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不迷。
他幽冷的目光让她心生忌惮。
顾不迷挡在门口对身后众人道:“退出去。”随他而来的九幽教众人瞬间离开了客栈,也将后面跟上来提心吊胆观望的客栈掌柜和小二一并赶了下去。
这时未默从顾不迷身后探出头来,向屋内问道:“依依,你还好吧?”
顾不迷回头看向未默,未默起初还试图挺直腰板与他对视,可没一会儿便倏地跳下楼去,在楼下抻直脖子喊道:“依依,有事再喊我!”言下之意,自然是没事就别喊了。
顾不迷收回了目光,看向屋中的暗香依依。
暗香依依此刻已整理好衣衫,问道:“你怎么来了?”
“为何离开总舵?”顾不迷关上了房门,不悦地问道。
暗香依依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生气了吗?”
见他不答,她微感窘迫,可仔细一想又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紧张和在乎,心底有了暖意,柔声道:“其实我没想瞒你,我来此是相见一位故人,可这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没有对你言明。其实……我来此是想见一见我的义兄,莫七落。”她索性全然告知,一来不想惹他生气,二来本也不相瞒他。
闻言,他面色稍缓。
她又道:“我昨天有等你的,只是不知你去哪儿了,又怕大哥不会在此逗留太久,便急着出了总舵。不过我给你留言了,你没看到吗?东殿的守卫没说吗?”
他点了点头,没有解释当时的具体情形以及自己以为她又一次失踪的心急和恐惧。
她继续说道:“我昨天找了他一天也没找到,可能他已经离开小镇了,可是我还是想再找找。”她向他靠了过去,轻轻偎着他,喃喃低语,“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在我心里,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你也知道,当初他为了护送我进君临山脉,身负重伤,后来又因为我家毁人亡,我始终觉得亏欠他很多。其实我来此只是想见他一面,哪怕是遥遥看上一眼,只要看到他平安无事,我便安心了。”
他目光又柔了几分,又听她道:“反正你都来了,不如就陪我一起找找看,好不好?”她目光晶亮地望着他,有些撒娇地说,“你若帮我找,肯定能找到!”
闻言,他眼中残存的一丝阴戾也不见了,微微抬头对窗外冷声道:“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一见!”
暗香依依闻言一惊,窗外有人?这时便见一人自窗口跃入,此人腰悬长剑,青衣短靴,后背黑色斗笠,面上略显风霜,幸而双目有神,精神极佳。暗香依依当下一看,不是莫七落是谁?
“大哥!”暗香依依激动之下正欲上前亲近,忽觉后衣领被人扯住,脖子被勒之下顿时止住了去势。她下意识地瞥了眼扯她后衣领的顾不迷,见他面色微寒,不禁尴尬地对莫七落笑了笑,而后又转头用眼神示意顾不迷赶紧放开。顾不迷放开了她,她却再也不敢上前接近莫七落,又因有顾不迷在场,原本想说的一些话也卡在了喉咙里,只好道:“大哥……请坐。”
莫七落一笑,不在乎顾不迷的防备目光,一撩衣摆,坐在了桌前。
暗香依依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顾不迷,而后方道:“大哥,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莫七落点了点头,道:“两年来我四处游历,前些日子去了蜀地,最近才回到中原。原是要去看妹子七彩,路上遇到未默听说你回到了九幽教,如此便在此逗留了几日。原想可能见不到你,没想到,你竟来了。”
暗香依依一听,便道:“这么说,昨日大哥就看到我了?”
莫七落点了点头,“只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今看来……”他看向顾不迷,意有所指地道,“我也放心了。”
“七彩她还好吗?”暗香依依问道,已知莫七彩被汤斩带走的事。
“已怀孕八个多月了,眼看临盆在即,所以我一收到消息,便从蜀地赶了回来。”
“啊?她要生娃娃了?汤斩的吗?”此言一出,莫七落面色一赧。顾不迷在后面轻哼了一声,她顿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给自己打圆场,“当然是汤斩的。嘿嘿,当然是……”
莫七落笑了笑,笑过之后却又无话可说,静默中,多有尴尬。
莫七落起身告辞,暗香依依欲言又止,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问莫七落,只是碍于顾不迷在场无法问出口。眼看莫七落要走了,她想挽留他多留几日却又不敢,只得默不作声地送莫七落出门,谁知却被顾不迷阻止。
她有些不乐意地瞪着顾不迷,莫七落见状却是一笑,道:“小妹,多保重。”言罢,几个起落便远去了。
暗香依依想要追出去,却又被顾不迷拉住,只得一跺脚向他远去的方向大喊:“大哥,你也多保重!”
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她望着莫七落远去的身影,想到他为人正直侠义,却因被父所累,不得不隐姓埋名以斗笠遮面漂泊四海。想到他是前世的旬宇,想到旬宇醉酒后说要守护她的来生,暗香依依心中酸楚更甚。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她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仿佛循着那条轨迹,便依稀可见他的踪迹和前生与他的夙缘。
手腕突然被顾不迷紧紧地抓住,暗香依依还来不及反应,人已被他扯入臂弯中,带离了客栈。
客栈外,未默正吃着早饭,眼见顾不迷拉着暗香依依下楼,满嘴包子地招呼道:“顾琴魔,要不要吃个包子,挺香的。”
顾不迷哪有心情理会他,早已带着暗香依依和九幽教一群人走远。
当顾不迷凶神恶煞地出现在客栈时,未默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所以当下也不在意,继续吃他的肉包子。
客栈掌柜和伙计眼见众人离去,这才抹着一头冷汗对伙计说:“这群煞星可算走了,我刚看到咱们镇上的头目曲独眼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可见这些人来头不小啊。”曲独眼是镇上鼎鼎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养了一群江湖人士,是这镇上说一不二的人物。
伙计说:“还好只是把人带走了,没出什么乱子。”
掌柜的瞥一眼还在店内大口吃包子的未默,向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立刻提着一壶热茶上前给未默斟满,假意擦着桌子问道:“这位大侠,不知方才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未默说:“这你都不知道?”
“还望大侠指点。”伙计赔笑道。
“九幽教教主顾不迷和他的手下啊,就是那个琴魔顾不迷。”
“是他!”
“是他啊!”
掌柜和伙计同时惊道。
“听说此人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动动手指头就杀了红枫山庄六百条人命啊。”伙计惊叹道。
“噗……”未默闻言将嘴里的包子喷了出来……身高八尺,腰围八尺,那人得有多胖啊?
暗香依依有些不高兴,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她知道顾不迷紧张自己,可再紧张也不应该干预她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她忽然觉得有些反感,更没有心情去理会顾不迷因此会有何种想法。
回去的路上因为她的刻意疏离,以致随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在一片乌云密布的压抑中众人终于回到总舵。
刚到总舵,暗香依依便丢下众人闷头走回东殿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一头倒在床上不再起来。
自从她回到九幽教,几乎处处都以顾不迷为先,因熟悉他的性情,知道他并不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和他好说好商量,他凡事都会由着自己。可没想到莫七落这件事,他却这么不近人情。
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却好死不死地在旁监视,还不让她相送,暗香依依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开心,越想越讨厌顾不迷。
讨厌他的强大,讨厌他事事都要管着自己,还讨厌自己遇事总是会先考虑他的感受,讨厌事事都要和他报备,讨厌自己处处被他限制,讨厌自己就算和未默在一起还要看他的眼色,讨厌慕容逸每次来探望她,她都被支往他处。暗香依依越想越烦,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有打人发泄的冲动。
最想打的就是顾不迷!可惜他娘的又打不过他!如此只有窝在床上郁闷捶床弄乱了被褥,外加发泄地踢飞了尚未脱下的鞋子。岂料,鞋子飞出去刚好砸向正开门走进来的顾不迷。
心情糟透了的暗香依依愤恨地想,怎么没砸到他面门上!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终究有些底气不足,在他的目光下变成不轻不重的冷哼,转过头去不看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抓着那只迎面砸过来的鞋,又拾起丢掷到角落的另一只鞋走到了床边。他端正地将鞋子放在了床下,卸下身上的紫漆木琴放在床角,这才坐到了床边。
“我讨厌你!”她气呼呼地说。
半晌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她斜眼瞄去,见他手指轻轻在紫漆木琴上抚摸着,好似根本没听到她的话。那感觉就好像自己使尽全力打出的一拳却偏偏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抓心挠肺地恨,恨不得嗷的一声蹦起来。
她愤恨地甩开搂在怀里险些咬上去的被子一角,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却见他依旧故我地在一旁摸着琴弦,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又愤恨地将脚上的袜子也脱了个干净,扯过被子欲钻进被子里闷头睡觉,可惜被子一角被他压住,她狠狠地扯,他却不动,她再扯,他似乎有意与她较劲,还是不动。她大吼道:“出去,你给我出去!”闻言,他终于侧目向她瞧来。她打了个激灵,似被他的目光刺激到,发狠地向他吼道:“出去!”
“不出去。”他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生气。气到极处无处发泄,便恨恨地下了床光着脚丫子气势汹汹地拾起乱丢在地上的袜子,一边穿一边说:“你不出去我出去!我不只出去,我还要离开九幽教,离开你!今后你休想管我!休想!”
“你要去哪里?”他沉声问道。
“我,我去追我大哥,然后再不回来!从今往后,我就和他海角天涯地去逍遥自在!”她一怒之下口不择言。
“你敢!”他终于被激怒了。
可她更怒!她跳到地中央指着他的鼻子吼:“我凭什么不敢!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啊!腿长在我身上,我要走就走,谁也管不了我!”
她转身拂袖要走,却被他一把扯住,她回手欲挣脱,他却不放。
拉扯间二人当即动起手来,虽然暗香依依武功不及顾不迷,但顾不迷并不敢伤她。又因她在气头上,蛮横地与他拼了全力,如此,顾不迷处处受制。
眼见她即将离开东殿,想到失去她的两年里自己的孤寂和痛彻心扉,他便害怕起来。
他拿起了琴,望着她渐行渐远愤怒的背影,神色变得阴戾。
他弹起了迷心叠曲。
暗香依依忽然停住了脚步。而后缓缓回身,她幽幽地望向了她,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也不知道她究竟陷入何等幻境,竟突然向他奔来,重重地扑在他怀里,而后抱着他便吻了下去。
当她清醒过来时,已被他压在床上不能动弹。
她惊醒过来,忽然明白他竟然用迷心叠曲对付自己,心中一怒,发狠地去抓他的耳朵,却被他躲过反而钳制了她的双手。她挣扎不开,只得张口去咬,怎料他躲得更快,一击未中,再要咬时,忽然看到了他近在咫尺深邃的双眼,微微一怔,停在了中途。
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