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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独臂老兄,既然一言难尽,你就乾脆别说了,再听你说下去,我……我真想吐。”
任徜徉将赤魃等人当成长辈对待,可是对于路飞扬,他的态度就显得陌生许多,这情形看在孙武眼中,隐约让他有了点联想,不过在他进一步思考前,旁边的小殇率先拍了拍他。
“喂,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就直接杀出去,把慈航静殿的掌门给抢到手吧!”
“……你以为这是黑帮抢当大哥吗?外头不是几十个喽啰,是起码上万个和尚,我们就这么杀出去,肯定十死不生。我是答应苦茶方丈要接掌门,但是不能这么鲁莽,如果我们就这么冲出去,见人就说自己是掌门,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唆?我就觉得这没有什么难理解的,不然你说,要是冲出去有人相信,那你怎么办?”
“你!你总喜欢在这种时侯斗嘴,一点意义都没有嘛!好啦,如果这样出去也能让人相信,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啦!”
朝这座钟楼行来的人群越来越靠近,却还在与小殇作没意义的口舌之争,少年感到很焦躁,一句话才说完,路飞扬的手掌却搭上自己肩膀。
“小武,老实说,这个地道……挖得不是很好,里头不是很乾净,不但有很多大便什么的,而且底下四通八达,一个弄不好就会迷路,最后会连通到哪里,叔叔也不知道,你如果要下去的话,要想清楚啊!”
路飞扬的话,听得出其中蕴藏的关心,但对孙武而言,现在正急于离开此地,不是作审慎评估的时候,大便也好、刀山也罢,都只能先往下跳再说了。
“路叔叔,谢谢,但我……啊,小殇!”
对地道中的恶臭恍若未觉,小殇无视底下的污秽状况,一蹬脚跳了下去。
以保护者自居的孙武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跟着跳下,香菱则是紧跟在孙武后头,这种仿佛拉粽子似的连锁效应,看在后头的几个男人眼中,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第八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个地道与之前的克难地道有着很大不同,孙武才一跳下来,就己经发现了这点。
之前的克难地道,是小殇利用法宝紧急挖掘,不但空间狭小,仅容爬行,而且距离极短,不时要利用如意金刚圈连通其他地道,可是现在使用的这一个,空间虽然同样窄小,还弥漫着恶臭,但走出数尺后,落脚处异常滑溜,地道还笔直向下,孙武几乎是立刻滑倒,顺着陡峭的坡面滑动。
像溜滑梯一样的地道,这种斜坡设计,还有让坡面变得平滑的特殊涂料,绝对不是仓促间弄得出来的东西,也绝不可能是路飞扬刚刚挖出来的,考虑到地道上方壁面的状况,孙武甚至怀疑这条地道已经有数百年,搞不好还是千年以上的悠久历史,因为地道上方绘着许多看不懂的文字与图腾,从风格上看来,应该是佛经里的传说故事,那些文字则是某种经文,换句话说,这是慈航静殿原本就有的古迹级秘道。
地道的存在意义,该是为了逃生与避祸,但为何一条逃生用的地道,沿途会绘上壁画?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莫非逃难者还有心情欣赏壁画风景?
孙武觉得很奇怪,不过比起这个问题,他更担心小殇的状况,这个地道污秽不堪,又是高速滑行,小殇的身体娇柔纤弱,千万不要为此受了什么伤。
“小殇,你那边怎么样?”
地道里头视线昏暗,又是高速滑行中,一张开口,腥恶臭气直灌进来。那个感觉实在糟糕,孙武忍着又喊了一次,没有听到小殇的声音,反倒是身后遥遥传来香菱的叫唤。
“少爷。你那边怎么样?没事吧?”
“嗯,香菱,我没……”
出声应答,孙武的声音突然止住,地道上方的壁画有了改变,从原本的模糊图腾与经文,变成了一个个的人形,而且都是男性的lt图形。皮肤上另外用红色画着箭头,旁边写有文字,虽然仅是惊鸿一瞥,但孙武一眼就认出来,那无疑就是慈航静殿的武学秘笈,而且正是金钟罩的法门。
(这是……金钟罩第七关的秘笈吗?但怎会只有一幅?太少了啊,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并不是只有一张而已,类似的人形图像一张接着一张,但每一张都不连贯。好像不是同一种武学,再加上看到的时间太短,孙武只能模糊记个粗略印象,当他努力想要把这些东西记住,前方的黑暗空间却陡然一亮,地道出现了分岔口。他约略从左侧入口看到了小殇的身影,连忙住方边一蹬脚,进了左边的岔道口,不过短短数秒后,就从秘道中滑出。来到一处建筑里头。
在高速滑行中冲出,孙武心中忙叫不好,生怕自己撞着什么东西,更怕撞到小殇,因为她的位置在自己之前,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撞压到她。
“什么人?”
“小心啊!”
“呜,好臭!”
情况果然糟糕,还看不清楚周围环境,孙武便看到前头站了七八个和尚,而且全都是手持棍棒的护寺武僧,仿佛在守护戒备些什么,更糟的是自己稳不住身形,尽管已经急运千斤坠想稳住,却还是笔直冲向那边,只听见连串惊呼声响起,当孙武站了起来,地上倒了四个昏迷不醒的和尚,剩下四个又惊又怒,才刚想要对他攻击,却突然口吐白沫地晕倒了下去,露出了在他们身后发射完毒针的小殇。
“你摆平一半,我干掉一半,完美的合作,你真不傀是我的挚友。”
“这不是合作,是意外!是意外啦!”
孙武大声驳斥着,发现自己与小殇所在之处,好像是个圆顶的尖楼,这几个和尚本来是守在紧闭的大门口,而自己和小殇对是从墙壁的暗门破穿出来,就这么莫名其妙跌成一团。
情形乱七八糟,孙武本想尽快带小殇离开,结果地上一名骨折的僧人使劲拉住他,表示现在是册立掌门的重要时侯,绝对不能让他上楼破坏,这些话让孙武大为吃惊,因为苦茶方丈明明委托自己就任掌门,为何还会有其他新掌门即位,难道是有了什么意外变化?
“还没继位就被人篡位,小武真不愧是伟人,作什么事情都是这么波澜万丈,惊涛骇浪的。”
“……想说我倒楣你就直接说吧,不必那么拐弯抹角的。”
想要去了解个究竟,孙武急急忙忙冲了上楼,楼上厅堂中有十数名身穿袈裟的老僧,全都是慈航静殿各堂各院首座,早已听到楼下的纷乱,正要下楼去看,正巧与冲上楼的孙武打了个照面,相顾愕然。
“你……你怎么会跑出来地?任徜徉呢?”
“先把他擒下来!”
把人擒下似乎是众高僧的共识,孙武意识到有一场硬仗要打,但身后却突然有两枚圆形物体被扔出来,刹时间,令人睁不开眼的强烈光芒四射,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东西,而浓烈呛鼻的烟雾也弥漫整间厅堂,让孙武得到掩护,头也不回地往前冲去。
凭着强光与烟雾的遮蔽,少年从十余位高僧的搜索中突围而出,认准门口方向冲去,在过门槛的瞬间,孙武蓦地脚下一绊,踢到门槛,意外与什么东西撞了个满怀。
“哎呀,好疼啊。”
嚷了声疼,少年站了起来,赫然发现顶上阳光刺眼,自己居然已经到了室外,立足之处并非土地,而是一座阳台,自己前方有着白色的栏杆,白色栏杆之下是一个大广场,而那个大广场上头……是成千上万的群众。黑压压的一大片,见到自己离奇现身,为之哗然。
“那是谁啊?”
“为什么是一个俗家人?是不是搞错啦?”
“到底是怎么搞的?有没有人出来给个交代啊!”
刹那之间所掀起的声浪,遮天盖地而来。孙武被这意外状况吓了一跳,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脚底一下踉跄,这才发现自己正踩在某人的身上。
瞪大眼睛一看,脚下那人赫然是个和尚,已经两眼翻白,整个晕死过去,多半是在刚才破门跌出的一瞬间。被那火炮般的冲击力打个正着,就这么失去意识,给人踩在脚底。
“啊,对不起!”
孙武连忙退一步,从那人身上退开,却险些被东西伴倒,连忙站定,把卡在脚底的那件异物拾起,发现那是一根由碧玉所雕琢的手杖。长约一尺,触手生温,四面串有玉环,拎拾起来随风作响,非常清脆好听,孙武听得出神。本能似的将它举起,想多听一下风吹玉环的清脆声响。
这枝碧玉杖,是昏倒在地的那名僧人所持,由于他失去意识,才松手放脱。孙武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想把碧玉杖归还,并且将人弄醒致歉,但却突然发现一件奇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侯起,震耳欲聋的哗然声停住了,广场上成千上万的群众。本来情绪激昂,高声鼓噪,却突然鸦雀无声,周围变得一片死寂,除了风声、呼吸声,再没有半点声音发出,仿佛那万千群众瞬间消失,异样的寂静,静得让人心生恐惧。
孙武将目光移向广场,却看见底下成千上万双眼睛,同样也朝自己望来,看着自己,还有自己手中的那枚碧玉杖,接着,一声近似呻吟的沙哑哀嚎声,撕裂了这阵难挨的沉默。
“是……是掌门的碧玉法杖。”
声音不大,但因为周遭寂静的关系,这声哀嚎清晰可闻,传进了在场所有群众的耳中。孙武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人,发现那人只是个普通的百姓,并非僧侣,而广场上的万千群众,组成份子也非常复杂,既有僧人,也有文武官员、寻常百姓,有些人甚至还穿着工作服,看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些人放下手边工作,急急忙忙赶过来,每个人看来都是一副哀戚、惊惶不安的表情。
回头一看,这栋建筑物的背后有山,从位置推算,应该已经出了慈航本院,或是在本院最外围地某栋建筑,刚刚那一段地道滑坡,走了相当远的距离,竟然让自己从山顶到了山腰,甚至可能是山脚了。
而在那一声哀嚎后,广场上的群众如梦初醒,再次开始鼓噪起来,一片喧哗当中,孙武捕捉到其中的几个句子。
“……丧钟敲响后,新任方丈会出现在薪火台上,接受全寺僧侣的敢意,并且带领全寺为前任掌门祈福,这是慈航静殿几千年不变的寺规,但掌门方丈的大位,怎么会传给一个俗家弟子的?”
“虽然是个俗家少年,但他确实手执碧玉杖,身披黄金袍,他就是慈航静殿的新掌门啊!”
“他年纪这么轻,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啊?”
来自台下的鼓噪声,非常混乱,但孙武还是约略听懂了意思,看看手中的碧玉杖,再看看身上的衣服……非常好,确实是染上了一层金黄色,从广场遥遥上望,看来是很像黄金袍没错。
看来,慈航静殿有一项规矩,掌门逝世后,丧钟会被敲响,告知阖寺僧侣与山下的大小城市,而后当人潮汇聚而来,便在百官万民的见证下,新任掌门出现在这个阳台之上,接受僧侣与信徒的致意,并且带领众人祈祷。
苦茶方丈圆寂,各堂各院长老多数不愿接受他临终遗命,所以将他的死讯隐密不宣,进行高层会议,却不料丧钟突然被敲响,尚未商议定的事情被提前揭开,迫不得已,只得先推派一名长老持碧玉杖上薪火台,也就是被自己撞昏在他这名受害者……
嗯,橘色的僧袍,不是黄金袍,看来应该不是被派来当代理掌门,只是持碧玉杖来宣布事情的。
换句话说,只是想逃难的自己,误打误撞,被硬推上掌门的位置了,虽然说这一切看似巧合,但是过多的巧合,令自己觉得有人为设计的成分在内,特别是当小殇也被牵涉在内,事情通常都不会有巧合。
问题是,不管是谁的主使、谁的设计,推自己上掌门大位,虽然自己己站在这座薪火台上,但身后可有一大票老和尚,反对苦茶方丈的临终认命,只要这些人持续反对,随时都能把自己给拉下来,对外解释说是误会,这样做虽会惹来人们讥笑,但总比放任陌生人当掌门要好。
这个顾虑绝非无稽之谈,自己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压力直迫而来,那些驱散浓雾的长老高僧,纷纷从室内步出,一起来到阳台上。各堂各院的首座现身,仿佛为了支持新任方丈而来,广场上的群众见之欢声雷动,但孙武却心知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把自己揪回去,就是顺脚踢下广场,那种强烈的愤怒与敌意有若实质,让背后整个抽痛起来。
一时间情势紧绷,但是当各堂各院首座如螳螂捕蝉般,群立于孙武身后,另一群黄雀也适时出现。二楼的墙壁上忽然露出个大洞,香菱、路飞扬、赤魃、任徜徉,还有几名来自镇上的同伴,七八个人一起从墙壁上的地道出口滑落,甫一现身,就好像训练有素的军队般,熟练地一字形排开,往前跨上一步。
无论是角度与位置,广场上的群众不可能看到这些人,可是孙武却清楚察觉他们的到来,而他们更做出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铮!”
连续几下类似的弹簧声响,似乎是某种弹簧小刀之类的兵器,孙武不解其意,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通通不要动,否则背后的刀子就要戳下去了。”
刀子自然不是抵在孙武的背上,但这却令孙武更为惊惶。拿小刀子抵着别人背后,这种行为就像是暗巷打劫的盗匪,或许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一把抵在背后的锋利小刀堪称威胁性十足,但这些慈航静殿的长老高僧,全都是寺中的精英高手,怎会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孙武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也不难想像他们定然是觉得荒谬到好笑。
“……单单只有他们,确实很好笑,但如果再加上我呢?”
任徜徉的声音从后传来,有他这个慈航静殿俗家弟子第一人加入,黄雀捕螳螂的声势顿时不同,威胁也有份量得多了。除了实质的胁迫压力,任徜徉是苦茶方丈生前最亲近的人,若他打定主意,表态要贯彻师父的遗愿,各堂各院首座绝对无法忽视他的意愿,为了这两点,孙武发现身后的压力减弱,长老高僧们开始动摇了。
不过,仅凭任徜徉一个人,说话的份量并不足够,又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各堂各院首座的动摇仅有一瞬,很快又有了决定,仿佛千针齐刺的压力重新回到孙武背上。
“哼!”
任徜徉冷哼一声,众高僧身后的威迫气势陡然间倍增,孙武觉得似曾相识,赫然便是如来神掌的特有气势,任徜徉为了一举压下众高僧,已经运起了如来神掌。蓄势待发,只要众高僧再有动作,他的如来神掌便会毫无保留地推发出去。
面对慈航静殿第一绝学,近乎无敌的掌门神功。高僧们不可能不受影响,但这份压力却仿嫌轻了些,如来神掌就算再厉害,任徜徉终究年轻,修为有限,纵然让他毫无保留地出掌,顶多也只能击毙几个人,没法把一众高僧尽数毙于掌下。甚至众高僧联手防御,大有可能将他这一掌安稳接下,而最终倒楣的,只是卡在任徜徉与众高僧之间的无辜牺牲者。
这道理任徜徉明白、众高僧明白,甚至连站在最前头的孙武都心知肚明,所以如来神掌虽是蓄势待发,气势越来越强,但实质威胁意义却越来越小,如果不是因为一个意外的变化发生。那么不管任徜徉出不出掌,都不能改变众高僧逐人下台的决定。
“咦?”
短暂一声惊呼,分别在一名老僧口中与现场众人心头响起,仅仅一瞬之间,来自任徜徉身上的气势暴增,蓄势待发的一式佛光初现。虽未出掌,澎湃气机却如怒潮溃堤般席卷四面八方,刹那间,阳台上狂风大作,翻帘掀衣。众人的须发衣袂均被扯动,甚至有些站不稳脚,广场上群众见着这幕奇景,无不啧啧称奇。
在这阵莫名狂风中,佛光初现含劲未吐的沛然大力,犹如大海上的怒涛。一浪一浪,不住攀上新的力量颠峰,虽然掌劲未发,可是恐怖的压力却伴随狂风而至,不仅令人心头大震,也实际影响到每个人的呼吸,觉得胸口气闷难呼,无比沉重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涌来,逼得人险些一个踉跄跪倒下去。
此刻,再也没有人怀疑这一掌的威胁性,假若任徜徉这一掌真的打出,他前方的所有生命会在瞬间被消灭,连同整个薪火台,一起灰飞烟灭。盘桓于众人心中的想法,除了骇然,就只剩下一个难解的谜团:任徜徉的力量怎会激增若此?
这样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倒也不是人力所不及,但若非是一皇三宗那级数的绝顶高手,其他人怎样都不可能做到,任徜徉虽是百年奇才,却也还没有这样的能为,而众人所能够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两个。
……第一个,任徜徉豁了出去,赌上性命,用了某种极为霸道的运功法门,在短时间内激增力量,冒险发招。
……第二个,在任徜徉的背后,另外有高手相助。
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