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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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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如敌人对峙般的剑拔夸张,孙武不禁愕然。
    只是,妃怜袖似乎不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在短暂的停顿后,她从任徜徉面前经过,任徜徉喝道:“这样就想走了吗?留个交代下来。”
    “什么样的回答算交代?近身战是我的弱顶,你如果想要什么交代,为什么还不动手?”
    妃怜袖淡淡地说着,如白玉般秀丽的脸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阴霾;任徜徉张口像是要说什么,最后仍选择沉默不语,让妃怜袖走过去,来到孙武面前。
    “小武先生,真是对不起,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同行,但是……嗯,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要求,孙武为之愕然,但妃怜袖的语气虽然和缓,表现出的态度却很坚定,孙武想要挽留,却听见她缓声道:“小武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虽然我所寻找的答案还没出现,可是……你身边有些人,让我无法再待下去,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我就会非常迷惘,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
    孙武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是因为自己身边的某人或某些人,让妃怜袖感到不快,所以坚持要辞行离去。这种事情对孙武而言,自然是无妄之灾,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得看着妃怜袖辞别行去,心里充满错愕的感觉。
    妃怜袖是与谁发生了冲突吗?如果说是看不惯某人作风,那也没理由忍至今日才发难啊,小殇、香菱,都已经相处了颇长一段时间,如果会看不惯,那早就看不惯了,何须忍至今日?
    这个问题,孙武委实摸不着头脑,而任徜徉在他肩头一拍,冷笑道:“不用理她!这个女人阴阳怪气,跩得像个什么似的,还真以为我们没了她就不行吗?哼!”
    以任徜徉一向对女性的尊重与雏护,说出这种话来,确实非常不可思议,可以想像他对妃怜袖的恼怒程度。孙武察觉到这一点,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惊道:“任兄,你的左手……伤你左手的人,就是妃小姐吗?”
    任徜徉没有回答,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孙武已经知道答案,再回想起任徜徉左臂的特殊伤口,确实是只有妃怜袖的音剑,才能留下那种锋锐伤痕,而妃怜袖本来就是河洛剑派中人,服从本派的命令,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妃怜袖不能打近身战,但如果以远距离的攻击力来看,她是稳稳凌驾任徜徉之上,猝施奇袭,任徜徉自然不敌,受创之下被河洛派的御前侍卫围攻,又要提防妃怜袖随时可能再发音剑,顾此失彼,也就难怪会打得如此辛苦了。后来,大概是因为自己与香菱到了现场,妃怜袖有所顾忌,所以就停手了。
    (原来……妃小姐是和任兄发生冲突啊?那任兄为什么不说呢?呃!他是为了顾虑我的心情吧?如果直说,我这边会很难做,所以他才不告诉我的。真看不出,他对朋友也是一个很体贴的人啊!)孙武用钦佩的目光,望向任徜徉,后者则是显出一副嫌恶的表情,催促着早点找地方看秘笈。
    “先找地方吧,不然就在这里看也可以,你难道没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吗?”
    “不对?呃,什么不对?”
    “我告诉你啊,凡是这种秘笈现世,冥冥中都有神秘力量在阻碍,就像那些要说出秘密的人,总会在要开口前的那一瞬间,被人干掉,这就是江湖定律。你不快点看,搞不好没看到里头的字,秘笈就被人抢走,或是给人毁掉了。你想想,我们拿到秘笈,还没机会看,就又是被人追,又是碰到妃怜袖,这么多的意外巧合,难道不值得警惕吗?”
    “有这种事?”
    孙武惊讶地望向香菱,却见她也点了点头,这才晓得事情不寻常,刚想要说话,远处却有人高呼“掌门人”,转头一望,看到几个小沙弥快步跑来,口口声声说是有急事,必须掌门人马上亲往处理。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一件事情还没了,另一件事情就又来,这是天意在阻止你看这本秘笈,这就是诅咒啊!”
    任徜徉说得焦急,孙武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觉,想到如果再这么拖下去,搞不好银劫都会现身来抢秘炭了,当下决定不找隐密地方,就在这里把秘笈打开,看一看天绝剑的奥秘。
    西门朱玉的绝学即将揭秘,不只孙武,香菱和任徜徉都觉得很紧张,纷纷凑近过去看。孙武并没有私藏的意思,慢慢把书翻开第一页,当他看清楚了里头的文字,登时吓得脸色苍白,第一时间把书阖上,连手都颤抖个不停。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香菱与任徜徉都不及看清楚首页的文字,正感错愕,就看到孙武拿着秘笈跑开数步,将秘笈紧握在手中,忙不迭地摇着头。
    “不行!这本秘笈太危险了,绝对不能拿来练。”
    孙武猛摇着手,脸如土色,很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香菱想不通是什么文字把他吓成这样,但望向任徜徉,却见到任徜徉横眉怒目,对孙武的行为做出另一种解释。
    “好小子!你想独吞?”
    “谁说的?这种秘笈我才不想要咧,任兄你要的话给你……”本来要把秘笈抛出的孙武,说到这里,突然像是警觉到什么,把秘笈往怀中一藏,摇手道:“不行,这秘笈太危险了,不能给你,谁也不能给!”
    “哼!危险?一个人想独吞才真是危险!”
    任徜徉皱起眉头,哪管孙武说什么,一掌往孙武肩头按去,另一掌直探他怀中,孙武沉腰避过,随手反击,两人就这么战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中,香菱应该是完全与此无关的一个人,西门朱玉的剑谱,确实对她有吸引力,但说到底,她又不使剑,而且东西又在孙武手里,自己也没必要去争。本来还可以帮着孙武去压倒任徜徉,但是看孙武对剑谱一副惊惶恐惧的模样,又觉得帮也不妥,于是就站在一旁观看,哪知孙武与任徜徉斗得激烈,任徜徉拼着触动伤患,一记千佛手突破孙武防御,将那秘笈从孙武怀中拨出,飞向香菱。
    “咦?”
    香菱惊愕地接过了剑谱,发现无妄之灾正朝自己波及过来,因为孙武看到剑谱失落,大惊失色,激愤跃起,像是一头小老虎似的扑了过来。
    “呃!少爷?”
    香菱当然不敢与孙武争夺这本剑谱,但错愕之余,手也没有拿稳,被孙武挥手一拨,秘笈飞上天去,掉下来时被虎扑过来的任徜徉抢个正着。
    “任兄!你不能看!”
    “神经病,傻的才不看。”
    任徜徉当然不会理睬孙武,而且也谨记“秘笈到手不看就会被别人抢去看”的江湖教训,一抓稳秘笈,绝不花时间与孙武缠斗,一面飞身后退,一面也打开秘诀阅读,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大声地朗诵出来。
    “嘿嘿,天绝剑式,共分为四,其首要诀窍,武林……”
    任徜徉高声唸诵,语气中还带着抑扬顿挫,声调高亢,压下了孙武的叫嚷声,让香菱专注地凝神聆听,但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问题!在唸到这一句的时候,声音忽然顿住,先是张大了嘴巴,仿佛作着无声的剧烈呐喊,扭曲的表情刹那间与刚才的路飞扬重叠,就连拿着秘笈的手都在发抖,一个握不住,书册掉落到地上去。
    “怎、怎么了?秘笈有什么不对吗?”
    掉落的地点距离香菱很近,眼看书滚到脚边,香菱禁不住好奇心,将秘笈拾起,翻开首页,快速瞄了两眼,找到任徜徉唸的地方,顺着看了下去,这么一看的结果,虽然没有像任徜徉那么夸张,但香菱就如全身骨节瞬间软化一样,整个人跪倒下去,捧书的手也握不牢,让书掉在地上。
    无力阻止这个结果的孙武,叹了一口气,慢慢走过来,将书捡起,拍拍上头的尘土,看看左边那个棒着双颊、犹自无声哀嚎的,再看看右边那个身体趴伏在地、几乎搞到瞳孔放大的,不禁再叹一口长气。
    “就告诉你们不要看的嘛!有些秘笈不看比看好,老天爷不让我们看,搞不好是为了救我们啊。”
    孙武摇摇头,尝试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给忘记。在打开秘笈首页的瞬间,自己确实亲眼看到,秘笈上清楚写着八个大字,“武林称雄,挥剑自宫”。这似乎是过去江湖上某套邪恶剑术的口诀,之前为了弄清楚“自宫”两字的涵义,自己还特别缠着老爹问个清楚,得到答案之后,令自己悔不当初,早知道就不去问了。
    “练……练天绝四式……居然要自宫?”
    任徜徉稍稍回过了神,却还是无法从那巨大打击中清醒过来,口中喃喃自语,想着其中的关键。
    “哈哈哈,别人使天绝四式,就会搞到全身筋析骨断,变成残废,西门大侠使用天绝四式,就可以纵横江溯无敌手,这里头的差别,就是因为他阉掉了自己。而我们没阉?哇哈哈哈……我的偶像会自宫?哇哈哈哈。”
    任徜徉说着,失声笑了起来,那种笑声听在孙武耳里,实在是觉得很恐怖,大概因为偶像人物的形象破灭,受到的精神打击太大,失去控制了。孙武听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是要说“自古太监中也有不少英雄好汉”?还是说“人体有很多器官,即使少了一两个器官。英雄豪杰仍是英雄豪杰”?两个说法都似乎不妥,真是令人伤透脑筋。
    “唔,不对啊!”任徜徉的眼神忽然回复光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事物,一下子从癫狂边缘回真理性,“西门大侠是鼎鼎大名的淫贼。一个己经自宫的男人,怎么有可能是淫贼呢?”
    这点孙武之前忽略了,听任徜徉这么一说,确实也是一个可能的疑点,便低头思索。沉吟不语。
    “不!这种事情很有可能。”
    说话的不是香菱,而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小殇,她压低声音,很肯定地表示。为了隐藏重大的缺陷,人们经常会塑造假象,比如秃头的人就戴上假发,太监就刻意粘上胡子,而一个挥剑自宫之人,为了掩饰这个缺憾,最佳的策略就是伪装成风流大淫贼。
    “只要他到处拈花惹草。好像每天都在干女人似的,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其实早己阉掉自己了。”
    “……小殇,你的结论我没什么意见,但那个干字可不可以不要随便说出来?谢谢。”
    孙武没有多说什么,但心里也隐隐觉得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至于本来显得精神大振的任徜徉,被小殇这么一说,又重新回到嘴歪眼斜、唾沫直流的痴呆状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到了这个地步。孙武对阅读秘笈内容已经失了兴趣,毕竟这剑谱不管有多么神妙,如果要搞到阉了自己才能练,那么练成了也是毫无意义的。
    “小殇、香菱,帮个忙吧。”
    孙武请小殇和香菱担任搬运工,把处于失神状态的任徜徉给搬走,而他自己则是顺应小沙弥所请,前往与各堂各院首座会面。
    “掌门人,情形不妙之至,只一天的时间,低辈弟子的情绪浮动,情况非常不稳定啊。”
    苦星禅师向孙武作着报告,希望孙武能够亲自接见低辈弟子的代表,这让孙武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由我来呢?你们都是低辈弟子的师父或师祖,论关系的亲疏远近,你们说的话应该比我这个陌生掌门有效,为什么会要我去说呢?”
    “这个……阿弥陀佛,掌门人你就把这当作是偶像效应吧。”
    苦星大师摇头叹气,向孙武做出解释。长期以来,军部在银劫的指挥与操作下,用种种手法煽动慈航静殿的年轻子弟,让他们对年长高层生出怨愤之心,将长辈全部当成“老朽、昏庸、故步自封”的象征,现在无论什么事,如果让各堂各院首座出来说话,说的话都会被贴上反感标签,引起反效果。
    孙武的情形却是不同,他这个掌门年纪甚轻,甚至比大多数的低辈弟子还要年轻,没有人会把他当成老朽陈腐的对象,反倒因为孙武打破了旧规,实行新措施,现在全寺僧侣都把他当成改革者,再加上他与河洛剑派、朝廷官兵几度交锋,大获全胜,连呼伦法王都被他击退,年轻弟子无不将他当成慈航静殿数百年来的第一英雄。
    在这样的情形下,孙武说出来的一句话,远比各堂各院首座说上半天要有效,此事说来虽是令人汗颜,但却是目前慈航静殿的现实状况。
    “实不相瞒,当初让您继任掌门人,其中的一个理由也是为了这个。”
    “我了解,如果不尽快塑造一个年轻偶像出来,与低辈弟子的沟通管道就完全断绝了,这点总算是运气不错,在完全垮台之前把桥搭了起来。”
    孙武拍了拍苦星大师的肩膀,露出能够理解的微笑,这种过于坦然的态度,反而令老和尚有些惭傀。
    跟着,孙武便顺应所请,面见低辈子弟的代表们,聆听他们的诉求。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孙武深刻体会到情况的复杂与棘手,十几名低辈弟子向他诉说,表示近日来慈航静殿内流言四起,说是慈航静殿勾结天妖余孽,图谋不轨,意图再次颠覆中土王权。
    “掌门人,首任方丈与长老们做过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假如慈航静殿支持正道的英侠。对抗朝廷的贪官污吏,因而获罪,那么无论怎样,我们也会守护慈航,但假若方丈与长老们是暗中勾结外族,为了一己野心而行动,那我们只有站在公理与正道那一边。”
    孙武最初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觉得有些苦恼。自己的想法并不认为与外族交往有何不妥,双方一定程度的往来,增进了解,这样才是避免战祸的最佳方法。但慈航静殿的大多数弟子却不这么想,尽管他们都是出家人,也整日把慈悲两字提在嘴边,可是只要一说到外族,所有人都表现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这种反应不是慈航静殿子弟所独有,事实上,孙武所见到的中土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太平军国之役所带来的伤害,还有大武王朝这些年来刻意地仇外教育,造成的效果绝对根深蒂固,普通人表现出来的行为。虽没有那日奋青团这么激烈,但内心的愤恨情绪可是一点都不少,所以,当他们听到慈航静殿勾结外族,策划阴谋时,所有人的情绪就炸开了。
    孙武努力尝武劝说,抚平年轻弟予们的情绪,但这番说话的效果并不理想。
    这件事情太过严重,哪怕是孙武的偶像地位也不能改变什么,最后,孙武以掌门身分做出保证,慈航静殿绝不会勾结域外异族,也不会作出出卖中土民族利益的事,代表们才平息怨愤地退去。
    “呼!真麻烦,我说什么都没用,差一点就谈判破裂了。”
    孙武结束自己所不擅长的谈判工作后,看到香菱守候在外,便向她诉说自己的辛苦。
    “别的倒也算了,最伤脑筋的,是莫妲芭那边的问题,本来我还和她约好,要尽量帮她的忙,把洗髓经的精要传给她,让她回去救人,现在……如果我这样做了,一定会被当作是勾结异族,出卖慈航绝学,不用别人挑拨离间,这边就要天下大乱了。”
    孙武摇摇头,为了眼前的难题而烦忧;但香菱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出了什么大问题一样,孙武吃了一惊,连忙追问。
    “少爷,不太妙啊,你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慈航静殿内部……是有一个异族人的。”
    被香菱这么一说,孙武登时省悟,“啊,对喔,我都把她给忘记了!”
    最大的一个漏算,就是仍身在后山的“传法长老”,姗拉朵。伊凯尔,她是不折不扣的异族人。如果说收留异族人,就是勾结异族,意欲不轨,那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孙武刚才没想起姗拉朵,是因为她的存在,是苦茶方丈所安排,并非自己请她回来,一时间就没有想到,而姗拉朵特异独行的为人,也让孙武下意识地想去忽略,不太愿意想起她,如果不是香菱提醒,真是想不起来有这件事。
    “这个……该怎么办呢?你说敌人会不会是知道姗拉朵夫人在我们这,所以才用这样的心理战?唔!是不是该请她避一避?但她可能没那么好说话……咦?香菱,你表情好怪,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
    当孙武问到了这一旬,香菱也只得作出解释,虽然她之前实在很不想说,但现在情势紧迫,不说也不行了。
    “少爷,我想敌人不是用猜的,是百分百肯定姗拉朵夫人在这,所以才用这战木的。您有所不知,姗拉朵夫人不是普通异族人,她的身分…非常特殊。”
    “喔,这个我知道,她是三美神之一,很多人觊觎她的名声与技术,所以她才躲在慈航静殿里头。”
    “不,除了这个,姗拉朵夫人还另有一个外号,巴伐斯夫的罪人,这个您听过吗?”
    孙武一怔,这外号自己确实听过多次,都是从妃怜袖口中听说,自己隐约明白意思,可是从未细问,难道这外号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要从太平军国末期说起,当时太平军国己经败亡,基本上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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