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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辨。
「天象动了啊!」
「咦。」
听到主子出声,一名始终紧伫池边的翠裳少女急忙走近,等候使唤,却犹自
不明白小姐刚才的意思。
少女微笑不语,自顾自地仰望透明屋顶,与其上方的星罗夜色。
「星星告诉我,十六年前的誓约,终于到了要兑现的时候,不过……」少女
「噗嗤」一声笑出,彷佛窥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梁山落地,天魔解封……看来,慈航静殿与河洛剑派的老人们要开始睡不
安枕了。」
「宝姑娘,您又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了。」翠裳少女唤道:「您这么相
信天象吗?」
「当然信啊。」少女漫不在乎地拍打水面,溅起老大一片水花,「因为太多
人喜欢信奉天意,不动脑子,所以只要善窥天象就可任我信口雌黄,指黑为白,
这不是挺美的吗?」
「宝姑娘,您……」
「不过,香菱啊。」
「嗯?」
「天象运转,不过是宣告无数条可能未来的其中之一而已,真正决定转轮方
向的,是在人为。」少女颔首笑道:「沈溺天象空言,绝非我辈之为。所谓谋事
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没有『人谋』,是不会有『天成』的。」
香菱微一欠身,「是,香菱受教了。快午夜了,您本来今晚还要和楼主商议
与青桐派的纠纷的,这一洗洗了两个小时,如果再不去见楼主,她可又要唠叨没
完了。」
「好吧,省得妳们难作人。」少女嫣然浅笑,「扶我起身。」
「是。」
香菱伸手去扶,八名青衣小婢也急忙抢上,扯起纱幔,献上毛巾,备好替换
衣饰,准备侍候。
三根水葱似的纤指,轻轻搭在香菱腕上,少女缓缓起身。她起身的方式极怪
,也不见她举足踩阶,盈盈娇躯就像根浮在云端的羽毛,浑没半点重量,于碧波
间冉冉升起。
中土大地之上,能够辅助飞行的法宝并不少,可是单纯凭靠武技,令人如鸟
雀,飘浮空中,久久不坠,那却只有一种功夫能够做到。
万紫楼的「凤娉翱翔」心法!
这少女,便是当今万紫楼中,最娇艳、最高贵的一头凤凰。
甫离水面,少女皓腕一振,众人尚不及看清发生何事,花篮里的事物一齐给
卷动,又在转眼间各自归位,毛巾回篮,霓裳着身,宝钗束发。和风拂来,飘扬
的衫裙幻出无数道美丽的波纹。
少女,仍娉婷浮于空中。
香菱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婢子们会意,九人一齐欠身,朗声道:「奴婢恭迎
宝姑娘芳驾。」
少女眼中笑意渐浓,嘴角亦扬起了抹狡黠的微笑。
「妳们和我娘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婢子们尚未会意,香菱心里已大叫糟糕。
「宝姑娘,您………」
话还没出口,一袭倩影乳燕般投往屋顶天窗,银铃似的悦耳笑声响起,片刻
间已在里许之外,倏乎消失。
婢子们相顾愕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把目光移向能下决定的香菱。
「还能怎么办,照实回禀楼主吧!」
香菱长长叹了口气,一对香肩脱力似的垂下。
这个宝姑娘呀,从小就没人管得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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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王朝的特种部队执行机密任务,登陆传说中的梁山泊一事,对外维持着
绝对的机密,没有任何人知道曾发生于万尺高空上的激战,也没有人知道在那天
晚上,两个梁山泊的住民从天空降临大地……除了极少数能从星象窥见未来的人
们。
孙武与小殇,乘着磁航浮板腾空而起,飞离了梁山泊,飞离开这个「祥和安
乐」的舞台,朝未知的世界驶去。
在起飞的那一瞬间,除了离愁,孙武最担心的问题,其实是这台磁航浮板不
晓得能不能正常运作。毕竟不久之前它才坠毁在梁山泊的土地上,小殇短短时间
内重新拼凑组装,搞不好里头机件全是坏的,要是半途没力,从万尺高空这么摔
下去,就算是练上金钟罩第十关,也绝对是十死不生。
「小殇,妳驾驶浮板小心一点啊,我们……啊啊啊啊~~~」
才在担心磁航浮板的状况,驾驶员突然表演起高难度动作,油门一催,磁航
浮板陡然拔升,在半空中连续翻转了几圈,孙武猝不及防,险些就从浮板上摔了
下去,百忙中紧抓住小殇肩膀,这才没有成为倒楣的高空坠物。
磁航浮板并不是只有进行高难度动作而已,在空中翻转的同时,小殇发射了
某种东西,爆闪成一道耀眼银虹,随着磁航浮板的翻转,在空中画出一条勾形的
弧线。银虹很快就消散无踪,让天空回复一片黑暗,但瞬间的光度之强,让孙武
有好一段时间睁不开眼睛。
「小殇,妳在干什么啊?没事放什么烟火啊?」
「村子正在开庆功宴,放烟火助兴很正常啊,老爹给了我一堆烟火,说这种
烟火放起来像星星,要我升天的时候放出去,他们在下头看了会很高兴的。」
「喔,他们庆功宴玩得这么开心啊?咦……事情只有这样吗?没有什么其他
的理由?」
过去一天的经历,孙武现在对身边事物都感到怀疑,特别是与小殇相关,更
是觉得不安心。
小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疑问,只是露出一个怪怪的轻笑,给了一个不知所
云的回答。
「……没有啦,只不过除了梁山伯,还有些人喜欢看星星,不过她们可能不
晓得星星也是会说谎的。」
就丢下这样一个怪异的答案,磁航浮板陡然加速,飙冲向底下的无边大地,
将梁山伯远远甩在后头,真正开始与外头的世界接触。
而实际降落人间的体验,简单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意想不到。在最开始的一
两天,孙武简直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么一个世界。
学堂里头教授的课程,是有提到外头的世界,但都只是教授历史课程,这点
让孙武如今想起,觉得学堂的设立可能是为了下一代离村作准备,所以近代史的
部分衔接完整,只不过少了太平军国之乱结束后,这十几年来的变化。
纳兰元蝶率领飞云舰空袭梁山泊一事,给孙武留下的印象,就是外头世界的
文明已经日新月异,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却怎样都想不到,外头世界和梁山泊
比起来,简直是……没有变化。
这个叫做明德坝的小地方,距离梁山泊数百里之遥,大半居民似乎也是务农
为生,孙武看到很多人扛着锄头来来去去,身上穿的也是斗笠簑衣之类,就与梁
山泊村民们没有太大分别,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家了。
可是,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子?如果外头世界的建筑技术,仍只是造出这些
瓦舍土屋,那么飞云舰这样的飞空武器,是怎样被建造出来的?而且,从这些破
瓦与土墙看来,明德坝人们的生活只怕不算富裕,甚至还过得颇为窘困,这是一
个穷地方吗?
孙武怀着这样的疑问,与小殇漫步在明德坝的街头,没过多久,这个困惑就
迅速扩大,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程度。
人来人往的街上,突然一阵喧闹声由远而近,来速很快,只见所有行人全都
让到两旁,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好像相当惶恐似的迎接什么东西到来。紧跟着,
大队人马从路上呼啸而过,从服色上看来,这群人应该是大武王朝的正规军,但
他们身上的装备与座骑,却让孙武为之瞠目结舌。
与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不同,这群骑兵身上穿着的制服,不仅质地细致,而
且一看就知道是特殊技术所织缝。
参与过太平军国之乱的老人们,曾给孙武看过他们的战袍,其中一些高阶军
官的服装,都是用特殊技术缝织,不但又轻又软,而且极其坚韧,虽不能说是刀
枪不入,可是确实有相当的抗击力,在近身厮杀时大大占了便宜,军服本身几乎
就是一件法宝。
大武王朝歼灭太平军国之后,无疑是取得了这个技术,而且还作了改良,在
量产方面有所突破,所以这些中阶军官才能装配防护衣。至于他们胯下的座骑,
并不是寻常的骏马,而是通体赤红的三角公牛,不但体型雄壮,四蹄踏地时竟是
疾逾奔马,是孙武从没看过的生物。
记得以前听老爹提起,法宝的制作技术中有一派支流,是以特殊技术改造生
物,或是配种融合,或是无中生有,创造出不属于自然的异种生物。照这样看来
,大武王朝已经充分掌握到这种技术,并且用以增强军队的战力了。
防护衣、异种战牛,还有骑兵腰间所装配的砍刀、胸口所别的徽章,都有奇
异的能量流动,显然是武装型法宝,大武王朝的军队已不逊于太平军国全盛时,
若是历史倒流,两军再战,现在的大武军一定会把太平军杀得落花流水。但孙武
却觉得困惑,如果大武军已能掌握太平军国的技术,为何国内百姓的生活看来没
什么进步?
不仅如此,那些趴伏在地上的人们,望向骑兵远去的眼神非常古怪,既像释
了重负,又流露着说不出的痛恨,就算没有旁人解释,孙武也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更不难想像这些军官老爷平日横行乡里的画面。
(难道说……大武王朝把所有技术都用在军事上头,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得不
到改善吗?这样子太过分了吧!)
孙武起初只是稍稍怀疑,但那些猜想在稍后的观察中一一得到证实,他和小
殇又遇到了几次骑兵呼啸驰过,每一次人们都是相争躲避,骑兵群在路上横冲直
撞,不但踢翻路旁的摊子,有时候遇到人们闪避稍迟,更是毫不犹豫地驱牛疾驰
,硬生生把人撞倒,在断骨惨嚎声中扬长而去,就像踩死的只是几只虫子,不是
与自己同一物种的生命体。
城里头的建筑物,也不是每一处都那么贫穷破落,当孙武和小殇进入明德坝
的中心,看到几栋应该是公家单位的建筑物,十几层的高楼,不但宏伟气派,而
且都使用了先进技术,人们在透明的升降设备中起起落落,俯览着整个明德坝,
将这小小世界踩在脚底。
其中最高的一栋,门口甚至设有电流屏障,不让身分不明的人物穿越,如果
要恃强硬闯,一大群嗡嗡作响的铁壳瓢虫就会从四方飞出,拦挡住硬闯者的去路
与退路,由急赶过来的法宝守卫将人逮捕。
(务农的老百姓没有享受到这些进步技术,只有从军和为朝廷做事的公务员
才能享有文明,这是对人民的彻底控制啊!划分出两个世界,如果不对朝廷效忠
,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低等的那个,这样……好过分啊!)
想到这些东西,就连孙武自己都有点讶异,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要懂
这些事情似乎太早了。可是,自己真的懂,特别是当自己注意到,明德坝的人们
是用什么眼神在仰望那几栋大楼,而透明升降机里的人们又是怎么俯视脚下,自
己瞬间就明白了那些事。
「外头的世界……真是和想像中差好多啊。」
「怎么样?要进楼试试看吗?」
看小殇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有一闯虎穴的打算,孙武急忙拦住,不想在这个
节骨眼上多惹事端,硬拉住小殇往外走,意外到了城里的商店街。
这一区的商店街,应该不是卖给普通民众,因为种种奢华的装饰,即使不看
内里的商品,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买得起。每一家店铺门口除了招牌,都还另外放
着一块金属台座,不时投射出一些招揽客人的影像或声音,一条路走下来,各式
各样的声光画面,让孙武看得眼睛都花了。
投射出来的立体影像,有些是口吐人言的动物,很讨小孩子的喜欢,当孙武
看到一头花色斑纹的小老虎,作着可爱的打滚动作,他整个脸都笑得咪了起来,
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蹲在那个立体影像前面,几乎舍不得离开。
「唉,真是小鬼一个,居然对这种东西着迷。」小殇双手一摊,好像很无奈
似的说着。
「小殇,妳不觉得这头小老虎很可爱吗?」
「被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很有诱惑力………嘿嘿,好像很可口的样子。」
「为什么妳的脑筋总会转到一些莫名其妙地方去?」
两个人简短交谈,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大喊,快速跑过街上,手里还拿着一叠
黄纸到处洒发。
「号外!号外!江南大水,朝廷赈灾钦使人选出炉了!」
孙武随手接过传单,上头寥寥数语,简单说明日前江南连场大雨,河堤溃决
,酿成洪水巨灾,数百万民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帝都的富商群捐赠钜款,配
合朝廷的政策合力赈灾,而延宕多时的执行人选终于在刚刚出炉。
「哦,原来南部正在淹大水啊,在梁山泊的时候,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呢,咦
,这个名字好奇怪,有朝廷大官姓正的吗?」
就算再怎么不通世务,孙武也知道这类赈灾必然是由朝廷大官担任钦使,但
这张传单上写的文字却非常简略,完全没提到这个大官所任职位,看来也不像是
正式名称,只是简单写了三个字。
「正气哥?这个人姓正?好怪的名字啊!嗯,希望这笔赈灾款能够早点送到
,江南地方的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
比起钦使的名字,孙武更在意的问题,其实是江南的灾情。本来自己还不会
想那么多,但现在自己已经发现,大武王朝是用何种手段在控制领内百姓,那么
洪水之后的江南,环境只会比这里更为恶劣,那边的人民一定很苦吧?
想到这个问题,孙武就觉得一股热血猛然冲向胸口,很想立刻到南方去看看
,但这份热血心情却似乎得不到同伴的赞赏。
「你担心他们会饿肚子?这个问题先担心自己吧,告诉我,你预备怎么吃饭
?」
初次离家的少年,在离家后的隔天中午,碰上了最难堪的问题。原本孙武的
逃家计划里,是预备用自己长年存下来的一些铜钱来当资金,但凤婕送他离开梁
山泊时太过匆忙,就没有回家去拿钱,又以为小殇必然有备,哪想到问起资金的
时候,小殇表示自己身上一个铜钱也没有,一贫如洗。
结果,才只不过是离家的几个时辰后,孙武和小殇就流浪街头,看着路上行
人来来往往,不晓得应该要怎么办。
「小殇,妳离家之前,没有拿什么东西吗?多少应该准备一点吧?就算妳两
手空空,姊姊和老爹没有交付给妳什么吗?」
「凤姐只给了一些你的换洗衣物,没有给钱,老爹是给了一些信物。」
「信物?」
小殇从腰间的香囊宝袋里取出十几个信封,封口并没有黏上,但信封都已经
发黄,显然是有相当岁月的旧东西。
「老爹说,这是他早年云游天下,替你定下的亲事,你只要拿着这些信物找
上门去,就会有老婆了。」
孙武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老爹常常对自己炫耀,说是帮自己指腹为婚,订下
了好几门亲事,等自己长大,就有漂亮老婆和丰厚嫁妆会送进门来,起初自己根
本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跟着老爹一起欢天喜地,但后来年岁渐长,明白了所
谓「订亲」、「指腹为婚」的意思,就觉得很别扭,甚至开始生气。
婚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能随便儿戏,能成为终生伴侣的人,一定要是自
己真心爱恋的人才可以。
一个自己见都没有见过,连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女人,却要与自己结婚,这
不是太荒唐了吗?而且,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嫁给某个男人,对女方来说,应该也
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吧?就因为如此,后来老爹再提起这些亲事炫耀,自己就明白
地表现出不悦与反对。
「小殇,老爹在外头的面子很大吗?是不是有很多朋友?可以好到指腹为婚
的朋友?」
「不太清楚,朋友应该有不少吧,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只要大家有利
害关系,你和那个纳兰元蝶也可以是朋友。」
看来小殇也不清楚,虽然之前老爹总是拍胸保证,将来的媳妇都是一等一大
美人,不过孙武并不相信老爹的审美眼光,因为他常常与姐姐一起斗酒,喝醉了
就说姐姐是村里的第一美人,这样的眼光,想想真令人不安,这种盲目婚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