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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妳,妃小姐,这阵子以来真是太谢谢妳,没有妳一直帮我调理真气,我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
“不,你喜欢好,我还担心你会不高兴呢。”
“怎么会呢?妳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不晓得该怎么谢妳才好。妳比小殇和路叔叔有用多了,他们……”
太过于兴高采烈。屋内的孙武抓住妃怜袖的手,大力摇晃。直到说完了话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正想放手,却发现妃怜袖白嫩的手掌正轻轻颤抖,掌心冒汗,好像非常的紧张。
“纪小姐……”
“小武先生……”
……如果可以的话……“
“嗯?”
孙武很讶异,因为看得出来妃怜袖地精神极度紧绷,她这种慌乱的表情,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记忆中她似乎总是冷清自若,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反应。像她这样的人物会紧张若斯,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如果你真的想表示谢意……能不能……不晓得可不可以请你……”
“妃小姐,妳慢慢说,不管是什么难事,只要我作得到,一定会替妳做到,我们是朋友,有什么难事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句话仿佛有着魔力,本来全身紧绷的妃怜袖,听完这句话突然一楞,呆若木鸡似的僵住不动,跟着喘了一口大气,像是全身虚脱般放松坐倒。孙武连忙扶她坐到凳子上,看她深呼吸调匀气息后,开口问话。
“小武先生,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
“是啊,我们这一路走来,相互扶持,当然是朋友啦,而且是很好的朋友呢,妃小姐有什么事,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不,不用了,真是太好了……”
妃怜袖回复到平时的表情,脸上有了笑意,雪白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红晕,刹那间绽放的美姿,明艳不可方物。
孙武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看妃怜袖这样子,也晓得困扰她的问题已经解决,错愕之余,他忍不住再问一次。
“妃小姐,妳刚刚说想找我作的事,是什么呢?”
“嗯,其实并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呵……我刚刚是想,请你当我的朋友。”
一句话造成了两处震惊,不仅孙武张大了口,就连屋外窃听的香菱都觉得眼冒金星,万万想不到今晚居然如此刺激,看完了凶杀案之后,竟然还能够听到告白戏,这让她实在不能不说一句,人生真是充满惊奇。
只不过,最让香菱意外的是,人生的惊奇并不是只在夜里出现……
“香菱,早安啊,咦?妳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呃,路先生!”
昨天夜里没有找到机会,再加上心情上的冲击太重,香菱还没有机会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知孙武,原本是预备今天一早找孙武说,哪知道才一踏出门口,就撞到“恰巧经过”的路飞扬。
“路先生,你早,请问有看到我家少爷吗?”
在这种时候碰到人,总有一种被“杀人灭口”的危机感,香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这动作被路飞扬看在眼底,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唔,我还没有看到小武呢,这种事还是问小殇比较快。”
“呃?问小殇小姐?”
香菱一惊,不解为何孙武的事要去问一个死人,这个男人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喂,小殇,妳有看到小武吗?”
路飞扬突然转头左看,张口高呼,香菱以为他想引开自己的注意,趁隙袭击,暗自戒备,哪知道左边真的传来回音。
“有啊,那个姓任的露体狂一早就来找他,他正准备要出发呢。”
不可能的事实,在小殇来到香菱眼前后,真实发生了。刹时间,香菱瞪着那具应该已经身首分离的躯体,不敢置信地目瞪口呆,回想昨晚的一切,确认眼前的东西,搞不清楚哪边是梦境、哪边是现实。
“她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子?”
“不知道耶,一早起来碰见她,就是这个怪怪的样子,小殇妳和她聊聊吧,小武要上慈航静殿去,我要先去向他打个招呼。”
路飞扬快步离去,香菱还不及追上发问,对面的小殇就侧过头,用一种很狐疑的眼神扫过来。
“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呃……这、这个,没有啊……”
当香菱正陷于幻象与现实的错乱分际,孙武则在收拾东西作准备,由于忙得出神,他没发现有人来到身边,被路飞扬的拍肩给吓了一大跳。
“路、路叔叔。”
“小武,已经准备好要上慈航静殿了吗?”
“是……是啊,但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因为……”
“苦茶大师是出了名的善良好人,求宝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倒是等你进了慈航本院之后,留意一下那边的地形,路叔叔要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也与你自身的利害有关。”
路飞扬对孙武所提的要求,就是随任徜徉同上慈航静殿之后,留意那边的地形与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什么样的特别地方?”回想起不久前进入慈航静般的经过,孙武觉得好像看到的不是树林就是佛堂,无聊枯燥得很,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就是……看起来戒备特别严密的地方啦,或者很多人把守的地方啦,又或者是……”
“等等,路叔叔,你问这种地方作什么?你……你该不会是又想要去偷慈航静殿的武功吧?”
面对少年的质疑,路飞扬露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叔叔问慈航静殿里的事,只是想……想去观光和上香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得太多了,哈哈哈,对了,进去以后如果看到什么地方长得很像藏经阁,请把地方记下来。”
“你……你太丢脸了,觊觎人家的武功秘笈,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吗?”
孙武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任徜徉已经在外头敲门,催促着时间。
“抱歉,打扰两位了,路上有点不太安宁,如果现在不走,要是半路碰到些什么麻烦人,就很头痛了。”
遇上麻烦人物。孙武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连任徜徉都会感到头痛,事情显然是很严重,孙武马上就点头答应,与任徜徉一起离开。
第七章.风流倜傥.终须一亡
离开小镇时,沿途所看到的每个镇民,都朝这边挥手打抬呼,尤其是女性,孙武当然知道那不是在欢送自己,讶异任徜徉这么受到人们喜爱,因为之前几次看任徜徉的言行,觉得他骄傲狂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对男人,根本是有得踩就用力践踏下去,照理说应该仇家满天下,没想到镇民会这么喜欢他。
“看不出来,你人缘很好嘛。”
“那倒不是,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小时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住在你们住的那间客店里,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和尚师父,他说我是百年一见,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坚持要收我当徒弟,我才离开这里的。”
任徜徉说得轻松,孙武听起来更觉得惊奇,苦茶方丈是慈航静殿的掌门,怎么会来这个到处都在卖慈航静殿秘笈的小镇?不过,如果任徜徉是出身于这个小镇,那么他的父母也在镇上啰?
“哈哈哈,你在我们镇上待了几天,没发现这里没什么老人吗?这个小镇的居民都是从外地过来,想要盗得秘发,练成上乘武功,如果一年半载都无所获,就会死心离开,有些则是逃难避祸,利用这里龙蛇混杂的环境,隐姓埋名避风头,等到风头一过,当然也会回去,只有走不掉的人才会一直留下,嘿,我小时候就是来这逃难的。”
任徜徉耸耸肩,笑道:“父母……这个尴尬话题就不用谈了,这种年头,不想碰这话题的人也不只我一个,你不喜欢别人提到你父母吧?”
本来孙武是不忌讳这个的。尽管自己无父无母,但身边有很多关爱自己的人,父母的话题不是禁忌,可是最近……还是避开这个烦人的话题吧。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一开始孙武对任徜徉相当忌惮,不敢离他太近,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却发现他言行举止都很正常,也不像前几次动手闹事时的狂傲,甚至说得上友善,感觉起来像个很阳光的开朗青年,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份讶异。任徜徉察觉到了。
“哈,我虽然自命不凡,不过我是个人,不是疯狗,你不是我的敌人,又没有要和我争女人,我为什么要对你剑拔弩张?”
“我还以为……你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呢。”
“行走江湖,不是人家惹你,就是你惹人。先发制人总比被人换上门好,可是啊……整天要装酷做人,也是很累地,能够放松的时候,我当然不想继续神经紧绷。”
任徜徉笑道:“而且,我对你很有好感。想与你多亲近亲近,所以你大可放轻松一点,嘿,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看上一个人的。”
口中说话,任徜徉笑着住孙武肩头一拍。亲近示好,但一直维持高度警戒状态的孙武,一见他手抬起,立刻侧身闪躲到一边去,动作之快,好像拍下来的不是一只手。
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咦?孙兄弟,你为什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你说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也不想随随便便被你看上。”
孙武后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甚至摆出了防御姿势,唯恐任徜徉突然翻脸,动手硬来,而这些动作看在任徜徉眼里,令他大感怀疑。
“唔,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的不好传闻?”
任徜徉侧头思索,想想有关自己的不良谣传,但随便一算就有几十个,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起。
“哈,想不出来就不解释了,姓任的难道还要求人相信吗?其实我对你这种小鬼头根本没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西门大侠的面子,我早就一脚把你踢翻,直接五花大绑抓上山去交差。”
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但这样子孙武反而放心,否则看一个平时又狂又傲的任徜徉,客客气气地与自己套交情,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不过,这么桀傲不逊的一个人,居然对西门朱玉推崇备至,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
“任先生,你很尊教西门朱玉吗?”
“这个当然,咦?你学了他的武功,却不知道他的丰功伟业?你摇头,真的不知道?好,我告诉你,过去一百年的江湖人物里,唯有西门大侠是真正的男人,他掌剑双绝,横行天下,后人只知道他的风流韵事,一生浪荡,却不晓得他掌底剑下败过多少武林名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从没刻意宣扬,今天流传于世上的怎会仅有一个淫贼名号。”
掌剑双绝这个评价,孙武不曾听人说过,现在想来,掌是无孔不入掌,剑却不晓得是什么绝技,但西门朱玉当年能恃之败不英雄,睥睨江湖,这套剑法应该非常厉害,不是只会脱人衣服而巳,又或者……西门朱玉手上有某些强*宝,那套剑术需要与特殊法宝结合,才能运用,所以在西门朱玉死后,剑法也随之失传。
“咦?任先生,西门……大侠他是怎么过世的呢?我听过他不少传说,但没有人告诉我他是怎么过世的。”
“呃……这个……可以的话,还真是不想说。”
一说到偶像西门朱玉就神采飞扬的任徜徉,碰到这个话题,突然变得兴味索然,叹道:“西门大侠一生潇洒,虽然青年早逝,但也不失为一段灿烂精采的人生,可惜他不是在比斗中壮烈阵亡,而是病死。”
倘若只是单纯病故,任徜徉也不会这么感慨,然而在太平之乱后期,本来活跃于中士的西门朱玉,突然销声匿迹,跟着就传出他身染花柳恶疾的消息。各方仇敌为此摩拳擦掌,想要上门报复,可是才刚刚要采取行动,西门朱玉就遭逢意外。一命呜呼。
根据一些知道内情,并且亲眼目睹事件发生的人口述,当时的西门朱玉病情严重,被身上的花柳恶疾弄得皮肉溃烂,脱发流脓,全然无复住日的俊朗外表。
为了怕被仇家找上门,西门朱玉隐姓埋名,躲在一个小客栈的二楼养病。但病中四肢无力,某夜下床小解时不慎跌倒,从窗口摔出,恰巧摔落在楼下的粪坑,砸穿木板,掉了进去。
如果目睹这一幕的人们施以援手,那倒是还有得救,可是这些人本就是前来寻仇,自然没有救人的理由。不久之后,粪坑中的挥手呼救声中断,一代风流大**就这么冤枉的死在粪堆里。
“……后来的人说到这件事,都说是报应啦,什么风流不免床上死,淫贼终须粪里亡。那些与西门大侠有仇的人。这下子是扬眉吐气,得意到天上去了,不过,我才不让他们称心如意,走了一个西门朱玉。世上还有一个任徜徉,我要把西门大侠的精神继承下去。”
任徜徉说得慷慨激昂,孙武却是一头雾水,虽说自己对西门朱玉并无恶感,但西门朱玉始终是个淫贼,这么不光彩的名号。说起来真是遗臭后世,有什么好抢着继承的?
“对了,说到这个,你什么时侯教我无孔不入掌?”
“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
“嘘!”
任徜徉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接着,耳里听到的细微声音,让他脸色一变,拉着孙武闪到一旁,几乎是才闪过去,前方不远处就有一队骑兵飙过。
“任先生,这些是……”
“问得好,这些全部都是找你的。”
任徜徉向孙武解释,当日御前侍卫认出孙武后,就像被激怒的猛牛一样,群情激昂地四处搜索,发誓要将他找出,还要慈航静殿交出人来。
慈航静殿无人可交,苦茶方丈对于官方压力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婉转回绝,但官兵不肯死心,几日内已经与慈航静殿发生数度冲突,目前还有大队人马在附近山区来回搜索,所以任徜徉只带孙武一个人上山,以免多人行动打草惊蛇。
“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喔,这种事情就忘了吧,慈航静殿本就是朝廷的眼中钉,就算没有你,朝廷也不会给我们清闲日子过的。”
任徜徉挥挥手,不再多言,催着孙武加快脚程。一路上,两人连接遇到几波官兵搜索,显然山上的情势异常紧张,而他们终于来到慈航本院的山门,门前的一大段斜坡上,虽然没有官兵埋伏,却出现更诡异的情况。
只见一大群和尚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分坐一群,几乎布满了整片山坡,乍看之下很像是在野餐,不过每个人都望着同一方向,看着山上的慈航本院。
在这里静坐的人数着实不少,放眼看去,将近千多个大光头,在阳光下分外刺眼,算得上是一种奇观,而这些和尚之中,虽然也有一些年长的老僧,但七成以上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僧人,还有两成是三十多岁的僧侣,穿着高辈分的袈裟。
以组成份子来看,这些和尚全都是当前慈航静殿的精英,即将肩负传承重任的新希望,可是他们全部聚在这里,面有怒色,看来很明显是在聚众抗议。
“任兄,这些大师们是……”
孙武的问话被一阵鼓噪声打断,本来在那边一语不发的僧侣们,突然出现几个领导人物,对着群众说话,每问一句,僧侣们就呼喝答应一声。这千余名僧侣人数既多,本身又修练武术,中气十足,千余人并口同声地呼喊,当真是震声如雷,翻天覆地。
听了一会儿他们喊话的内容,孙武发现他们原来是在要求改革,希望慈航静殿能够打破陋规,顺应时代潮流,开放自太平军国之乱以来的法宝禁制。
这个要求所根据的理由很多,但整体上说来,无非是为了慈航静殿的竞争性,当前的天下大势,无论是朝廷军方,抑或是江湖上的大小门派,几乎都使用法宝辅助战斗,倍增力量,慈航静殿枉自名列两大圣宗之一,因为陈腐思想而固步自封,长此以往,不仅无法与如日中天地河洛剑派比肩,甚至也会被一些中小规模的帮派超越过去。
只要是有在外头走动,见过世面的僧侣,都对这样的劣势感受极深,看着慈航静殿一天天失去竟争优势,武林正道砥柱中流的地位岌岌可危,在新时代的潮流中,像是一头老朽腐臭的垂死巨兽,随时都会断气,过去几年里头,年轻一辈的僧侣忍受不了这些陈腐陋规,大量出走,造成了很大的传承危机。作为慈航静殿的一份子,不能眼看着慈航静殿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所以这些僧人有志一同,群聚于此,要求做出改革。
(……这里的人,数目好多啊!)孙武看着这一片人山人海,暗自心惊,这千余名僧侣堵住了出入山门的要道,有些僧人要走路下山,都被他们挡下驱赶回去,用这半强迫的方式要求革新。
“呃……任兄,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
“这是慈航静殿的家务事,你不用担心,我带你从旁边的小路绕上山去。”
任徜徉带着孙武绕路,在两人掉头离开时,孙武听到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