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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真假从而被困在那幻术之中,彻底沦为幻术的一部分。可是梁灼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青铜坠,想着自己刚才不是明明已经从含情蛊中出来了吗?怎么会又重新跳入这幻术之中?梁灼坐在那桃枝木椅上,正愣着神,突然——
门,“吱溜——”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少年时期的如意,“郡主!郡主!”如意笑着跳着跑过来,脸上还挂着点婴儿肥,白白胖胖的一张小脸跑得红扑扑气喘喘的,“你可算是醒了,王爷叫您去前院喝茶呢……”
“喝茶?”梁灼惊了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边听着如意说话,一边上上下下仔细地盯着如意看。要知道幻术里的人即使再怎么与活人相似,但要是意识清醒的话仔细看看也还是会发现端倪的,因为幻术里的人本就是靠幻术凭空捏造出来的,是没有根基飘渺不定的虚物,这样的人是不能在幻境中行动自如的,而另外一种就是怨灵,被困在幻境中的怨灵,这样的怨灵倒是可以做到与活人无异,但正因为这样,所以它们身上总会有一些与凡人不同的地方,比如说会身带异香,就像是?癞~和庄贤慧的梦里带有淡淡的薄荷香,风泊画周安安的梦里在先前一部分的时候也是带着一股子浆洗衣服的新布香……
可是怎么独独这如意身上没有任何不同呢……
梁灼试着慢慢调息自己身上的灵力,结果却是动也不动,不由得心下一灰,知道自己这下是遇见高手了,竟然可以用幻术制衡了她体内许清池所传的上千年的灵力!
“郡主,你是忘了吗?不是你先前非缠着王爷让他将今年得到的新贡品‘竹毛尖’茶带回来给你尝尝的嘛。”如意笑着耐心的解释道,一边说还一边凑过来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将梁灼睡得略显松散的发髻散了下来,又重新梳理起来,嘴里不住称赞道,“郡主的这头发可真是顺溜,梳子都梳不住了呢……”
梁灼低下头不说话,任由如意的手执着木梳子在头皮上刮来刮去,不知是如意的手指冰凉还是木梳子的梳齿坚硬,梳着梳着,梁灼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全身上下渗着说不出的寒意……
梁灼低着头,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以前梁子雄也是带过不少的贡品给她,具体的是在哪一年哪一日她早记不清了。她凝视着青花铜镜上映射出的青铜坠的影子,想着也许就是凭着这个自己才会还保持着清醒的吧,否则按照这样的幻术,可以将她从清水墓中拖带而出,也绝不会让她还保持着清醒。梁灼深吸了一口气,暗暗道,到了这一步,早不是她可以做的了主的,还不如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制造幻境的人到底意欲何为。
梳好了头发,如意便拉着梁灼往枫厅走去,那是以前梁家来人待客的地方,有时候梁子雄为了清净,也会带着梁灼两个人独自在那里面喝茶赏花畅谈古今。
如意扶着梁灼走了一路,看着梁灼一脸淡然寡心的样子,心中纳闷不由得问出了嘴,“郡主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梁灼看着沿途廊檐上追逐打闹的小斯和丫头,虽是旧年往事不免模糊了些,但重新见到,却又历历在目鲜活如初,都是些旧人,都是原先梁府的人,梁灼抬头看天,连天也是繁星点点的,还带着热度,心想这哪里还像是幻境,要不是她遭逢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又加上许清池的一番话,怕是连她自己也要禁不住怀疑起来了吧。
“娴儿——”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呼唤,疏星朗月里,梁灼抬头去看,在梁府的老宅子前,立着一个丰神朗俊神采奕奕的中年男子,髭须冉冉,笑声朗朗……
这不正是她的父王吗?
080 端倪现, 一步一惊心
比发现自己重回到十三岁更令人震惊的是,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重新见到梁子雄,见到她的父王!
虽然在梁灼看见过往的小斯丫头甚至花树草木的时候,已经惊叹这个缔造幻境之人的强大,心底也想过他也许会造出一个梁子雄的幻象来,但等到真正见到了,真正听到了,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哪怕明知道是幻象,仍然忍不住激动起来。
“父王——”梁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时之间惊愕、激动、怀疑,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梁灼心里激荡起来,梁灼看着他,热泪盈眶。
“我的宝贝娴儿,你这是怎么了?”梁子雄走过来,双臂一张抱住梁灼,大笑着用手点了点梁灼的额头,道,“该不会又闯了什么大祸吧?”
梁灼被梁子雄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怀抱结实而强大,在少年梁灼的记忆中,梁子雄的胸膛简直就是一堵墙,一堵不仅可以遮风挡雨还可以无法无天的墙……
以前梁灼要是无意或者故意闯了什么祸事,也总是先提前哭着鼻子跑到梁子雄身边恶人先告状……
梁灼现在面临这样的境况,她知道梁子雄也一定以为她是犯了什么错事故意跑来的,他哪里晓得现在的梁灼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都说好的幻术要真假参半,真真假假才能让人难以分辨。梁灼把头缓缓从梁子雄的怀里挣脱出来,望着梁子雄身后隐约开放的桂花,泛着淡淡的幽香,心里惶惑着这幻境到底有几分真,何以现在的梁子雄竟让她如此难以割舍,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的父王,她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被梁子雄抱在怀里,突然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希望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她还是国辅王府的郡主……
可惜,可惜不可能。
“娴儿——”“娴儿——”梁子雄用手轻拍了梁灼一下,怔怔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和若耶出去玩得不开心还是你母后又说你什么了?”
“你说出来,父王都替你做主!”梁子雄用他略带薄茧的手掌轻轻替梁灼擦去面上的眼泪,略略弯下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笑吟吟道,“你看,这是什么?”
“红玉海棠!”梁灼惊讶道,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漆黑的眼睛里似乎又恢复了一点少女的朝气,她从梁子雄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红玉海棠,捻起来,放到手里仔细地看了看,她记得这个红玉海棠是西塔国进贡给南国的贡品,传说中灵性非常,梁子雄一直宝贝着,不管梁灼怎么要也不曾给过她,不想今日竟然送给了她。
“就知道你在这,我让厨房炖了雪梨红果糖水,你们快过去尝尝吧。”不知什么时候余氏穿过枫厅后的一个小花园,朝梁灼他们这边走来。
虽然天气已是很热了,余氏也还穿着长袍繁纹的金花深褐色长衣,头上的珠钗翡翠咚咚直响,她走过来,走到梁灼身边,浅笑着将梁灼从梁子雄怀里拉了出来。
余氏的脸很白,唇上很红,眼睛又亮又黑。
突然,梁灼浑身猛地痉挛一下,生生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心有余悸的看着余氏,她看着此时此刻余氏笑颜如花的脸,看着她涂了胭脂的脸和细白的牙齿,不知怎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余氏穿着新婚的喜袍吊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还有,还有在幻境之中所见到的那个血盆大口的三岁娃娃!
“娴儿——”余氏脸上的笑容凝固在那,手也不自然地缩了回去,站在那面上讪讪地,低低地又喊了一声。
梁子雄一看梁灼的反应,不由得对余氏又多了几分厌恶,眉头一皱,朝余氏连连摆手冷喝道,“罢了,不喝不喝了!”
“父王,我刚才故意逗着母后玩呢……”梁灼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想起来余氏余晚晴寂灭之前和自己所说的那番话以及她和梁子雄的曾经种种,不由得心下一软,对于余氏她怕是此生都不能报答了,现在就算在这虚幻的境像之中补偿她一些吧,梁灼心里这样想,便脸上拼命挤出点笑容,窜过去故作亲昵的挽着余氏的手臂,甜甜道,“母后,娴儿可想着您的手艺了,今晚我要喝上三大碗!”
“你,你这丫头!”梁子雄怔住了,看了看余氏,又看了看梁灼,笑容立刻漫上了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佯怒道,“真是冤家冤家呀……”
喝糖水的时候,若耶也在。这是梁灼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若耶,自从梁灼从那场浩大的劫难中幸运地活下来以后,也曾在梦里恍惚见到过梁子雄,也见过如意和余氏,但梁府旧宅亲密的人之中,独独没有见到过若耶。
不对,梁灼突然想起来,若耶在她被桃姬害死的那一天也没有出现过,可是她明明记得当时的若耶应该也在宫里面的,为什么连如意都知道了,他竟然一点消息也不知道?
莫非、莫非……
莫非若耶哥哥也被害死了?
梁灼这样想着,忍不住朝公孙瑾又细细看了起来,这时候的公孙瑾已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了,和记忆之中的样子也是分毫不差。一袭白衫,纤尘不染,梁灼还记得公孙瑾有洁癖,而且除了她和她的父王母后,在公孙瑾心里其他的人或物都是脏的。
公孙瑾似乎也感受到梁灼投来的目光,微微抬起头朝她颔首一笑,依旧低下头去轻轻缓缓的搅动着碗里的糖水。
梁灼注意着,除了余氏是真的对梁灼突然的转变感到受宠若惊真心高兴以外,其他的人都是面上一套,心里一套。
梁子雄笑呵呵的品着糖水,手里的净白汤匙却是一下一下击打在青白碗之外,糖水都洒了不少也犹然不觉……
公孙瑾看了梁灼一眼之后,面上倒也没什么,仍是不咸不淡的喝着糖水,但不知为什么梁灼近乎本能的觉得公孙瑾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梁灼手里舀着糖水放到嘴里,却是食不知味,她紧盯着公孙瑾,心里的想法越来越笃定。
喝完糖水的时候,余氏本来还准备说什么的,梁灼见公孙瑾走了,便也借故出来偷偷跟在他身后。
“娴儿妹妹……”公孙瑾忽然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梁灼,柔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081 相思引,琉璃月华人
“我……”
淡淡的月光下,梁灼惶惑无助的看着公孙瑾的眼睛,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走夜路,碰巧你又怕鬼,这时候突然从茫茫的漆黑中走出一个手提灯笼的故人……
对,就是这种感觉。那时候,你是那么想抓住他,救命草一般紧紧抓住他!
人在身逢绝境的时候,最敏感。彼时,来自周遭的一点一滴的温度都会被无限放大,吸引着你本能的向它靠拢,紧紧依偎……
毕竟,跌落悬崖命悬一线时,对于来自悬崖顶端投下来的粗绳,没有谁会介怀它是来自仇人的手或者情人的手,如果那一刻你还真的想活的话……
……
梁灼和公孙瑾是一起长大的,比起许清池来说,公孙瑾带给她的记忆多是踏实的、安然而恬静的在国辅王府的生活。所以,如果说这世界上除了梁子雄、除了许清池之外还要有一个人来能让她全身全心的百分百信任,那就只能是公孙瑾了。
在梁灼活着的那段记忆之中,整个梁府除了她的父王,也就只有公孙瑾对她如宝如珠,疼爱非常。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他对她任何的刁蛮无礼都忍着疼着,他叫她娴儿妹妹……
……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在南国的时候,如果没有遇到墨池,如果及笄那天她没有和公孙瑾在相思湖上泛舟,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她的人生又会是另外一番样子……
及笄那天,公孙瑾故意将这一首《相思》用柳体写了送给梁灼,想一试她的心意。
其实即使是那时候的她也是明白公孙瑾的心意的,可是那时候的她心底却自私的想着,要是自己答应了公孙瑾,公孙瑾也许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宠她惯她了。
所以,就为了世界上可以又多一个永远对自己千依百顺千宠万爱的男人,梁灼一直在心里回避着公孙瑾的爱,假装不知道,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就此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公孙瑾对她的爱……
……
此时此刻,沧海桑田,周围的一切在月光浸泡下,如梦如幻真实非常,却又正因为过分的逼真而令人毛骨悚然!
风吹过梁灼在月光下漫天飞舞的青丝,她的脸透过月光映射在公孙瑾的眼睛里,令他的眼睛有些许的灼热,他的心扑扑直跳,连他自己都差点恍惚了,就好像一切真的又都回到了从前……
梁灼用舒缓而平静的语气,一句一句向公孙瑾叙说,剔除了其中不必要的心情,告诉了她自己前一世悲惨的遭遇以及遇到了许清池、惹下了大祸、又落入这幻境之中的事情。
梁灼静静地说着……
公孙瑾一身白衫站在月光下,俗世佳公子一般温润如玉的侧耳倾听着,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清浅的如同迢迢河汉间的晨星……
月光下,公孙瑾的影子和梁灼的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宛若漂浮在地心深处随风摇曳的地蔓,舒舒展展、飘飘荡荡……
“若耶哥哥,我说完了……”静和的月光中,梁灼的眼睛像是沉碧在湖水中的卵石,冰凉而坚硬。她焦灼不安的直视着公孙瑾,一字一句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梁灼漆黑的眼睛里泛起泪光,璀璨的泪光在她漆黑的瞳仁里闪,像极了黑夜里的星……
许久,她的声音哽咽,
“现在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原来的我已经死了……”
“哦……”公孙瑾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轻瞥了一眼梁灼,嘴角牵扬,像是在淡淡笑着,“谁杀的你?”
“……墨泱!是墨泱和夏郑 绷鹤萍ざ?卮蠼械溃?拔抑?牢蚁衷谒嫡庖磺心愣疾恍牛?阋欢ㄈ衔?沂欠枇硕圆欢裕靠墒俏颐挥衅?悖∧憧矗?沂稚匣褂写蠹浪拘砬宄卦?业牧徵缌孱酰?褂校?褂小p》 “玲珑铃铛?”若耶低下头浅浅一笑,伸手抬起梁灼洁白如玉的手腕,轻声道,“在哪呢,娴儿妹妹?”
梁灼一愣,对着月光仔细看去,手腕上竟然什么也没有!
“这……”梁灼不禁全身微微颤抖起来!
“不,不,我还有青铜吊坠!你看,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梁灼慌忙从脖子上拽出一个冰凉的坠子,攥在手心里递过去给公孙瑾看。
“这个……”公孙瑾缓缓打开梁灼的手心,在月光下,梁灼细白绵软的掌心之内放着一枚小巧别致的白玉坠子,是朵兰花的图样。梁灼想起来,这个吊坠是自己生辰的时候,公孙瑾送给她的。可是青铜坠呢?梁灼拼命地朝脖子上摸去,可是摸来摸去,什么都没有摸到——!
“嘭”地一下,梁灼只觉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也完全停滞住了,她扶着廊柱,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几步,心口起伏不定,气喘连连,最终化作一声低哑的,极度压抑的叫喊:“啊————!”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头沿着桐木镂空廊柱缓缓蹲了下去。
……
身后传来一声淡如月光的声音,“娴儿妹妹——”
“我信,我信你。”梁灼突然感到后背有一丝暖意,是公孙瑾的怀抱。他的雪白的儒袍盖在她海棠红样式的绣花鞋上,耳畔说话的气息温热而柔腻,“娴儿妹妹,你说的我从来都信……”
她的身体僵住,鼻尖一酸眼泪顿时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被梁灼的叫声震惊,连着跑来几个梁府上的小斯和丫头,其中还有还很小的绿豆,“郡主……你,你……”
大家跑过来,看到公孙瑾抱着梁灼的场景,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非常,倒是公孙瑾反应快些,抬起眼扫视了齐刷刷站得太过碍眼的一群人,冷声道,“滚!”
“是是是!”……
公孙瑾虽然平时对梁灼是海纳百川,不过对其他人就截然不同了,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也不为过,因此府上的下人们对他也是忌惮非常,现在听公孙瑾发了话,便立刻屁滚尿流的散了去,徒留公孙瑾拥着梁灼掩映在月华下,琉璃盏,月华人。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信你,我信你……”公孙瑾低头对上梁灼的眼睛,言软如水,“真的,我信。”
公孙瑾沉吟了一会,缓缓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故而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如今看来,这戏文里唱的也未必非真,也许是苍天见怜了吧,让你又重新回到我身边……”
梁灼的看着他的眼睛,想起初次进入红云山庄时,他在她临睡前额前的一吻,还有皇宫冷院,冰天雪地中他的白衣胜雪,一次一次,她被人投入湖水中差点溺死的时候,是他救了她,她父母双亡惶然无助的时候,是他陪在她身边……
往事历历在目,不禁心中一软,低声哽咽道,“若耶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082 阴风阵,公子莫白衣
是公孙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