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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殊永一见此人,也是收起掌门威势,喜道:“容真人出关了?”
容君重走了过来,环目一望,周围人都是避开他目光,他对着杨殊永一拱手,言道:“方才略有所得,叫掌门及诸位同门挂心了。
杨殊永仔细端详他脸容,却是喜不自禁道:“容真人功行果是有所增进。”
容君重早些时候随轩岳诸修到了这眠星山后,似是突然有所领悟,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开了一座洞府出来闭关去了,当时也是累的轩岳教这处也是一阵紧张。
好在此刻看来,其非但无事,似又有什么领悟,这却很是振奋人心。
杨殊永虽是一门之长,可能坐上此位,与容君重一力支持脱不开关系,因而对其不同他人,言语之中很是客气,请教道:“如今我轩岳败了一阵,依容真人之见,眼下当如何?”
本来六山封门,可张衍赢了这一阵之后,却是破开了一个缺口,再想围住,就不是再取一两座山峰那么简单,虽不是无有机会,可锺台也不会坐以待毙,其艰难之处,必是成倍增加。
容君重并不立刻回答,似在思考对策,好一会儿后,才道:“杜某方才出关,正要找人一试神通,下场就由我接下了,只是在此之前,尚有一事要做。”
这位元婴三重大修士在门中分量极重,贺真人也认为他是继自己之后,有可能成就洞天之位,承接轩岳道统之人,因而杨殊永对他极为重视,忙道:“真人请说。”
容君重正色道:“我方才观战,见那张道人剑中生光,将金灵护法的元灵摄去,掌教需得把长老头颅及元灵赎回,否则门下人心不稳。”
杨殊永一惊,重重点头道:“得亏容真人提醒。”
他心中暗骂不已,要是张衍直接斩灭了金灵叟元灵,倒也省事,可金灵叟总也是门中大护法,若明知其元灵尚在,却还弃之不理,门中除了几个他真正心腹之人,底下恐也没几个愿意真心出力了。
容君重看了看身后,传音道:“掌教,金灵护法毕竟是上代元老,哪怕锺台要求苛刻些,也不妨应允下来,只要斗法胜了,不愁将来取不回来。”
第七十四章 玄功胜往昔,一步赠仙城
张衍随杜时巽一同到了蒲牢飞车上,才方站稳,乔掌门与赵夫人就亲自起身相迎,以示郑重,给了他颇大脸面。
见礼之后,杜时巽抢出一步,双手一托,将手中法剑呈上,大声言道:“这把法剑是张道友赠于孩儿的,现奉与阿父。”
乔掌门笑道:“可是张道友斩杀金灵叟的那柄?”
杜时巽把手再往上了送了送,道:“正是。”
乔掌门见他郑重其事,知晓这把法剑恐不是那么简单,先是扫了眼阶下,随后缓步上前,探手接过一看,不由目光微凝,道:“金灵老儿的元灵?”
赵夫人也是美目睁大,倾身过来,略带惊喜道:“夫君,果是这老儿。”
乔掌门面上平静,心下却是大喜,金灵叟护法长使一位,乃是上代掌门所封,此人熟知轩岳上下内情不说,只如今其教中诸修士所修功法,就是能问出一二头绪来。
退一步说,就是问不出什么来,轩岳教中各处仙城详情其必是知晓,而今落在他手里,无疑对锺台是大为有利的。
他心情一好,不由露出笑意道:“吾儿送来的可是大礼啊。”
杜时巽抱拳道:“孩儿不敢居功,此是张道友之能。”
乔掌门目光移至张衍身上,正容道:“确实如此,来人,赐盘腾蛟椅。”
立时有六名弟子搬来一张大椅,此物摆开时占了一丈之地,椅上镂刻有百余条蛟龙,条条怒目扬须,仔细一看,似还在那里缓游慢挪。仿若活物一般,着实令人心惊。不过张衍目力高明,自是看得出来,那等异状,是此椅勾动地下灵气所致,倒非真是活蛟。
赵夫人笑盈盈道:“这盘腾蛟椅乃是昔日祖师斩杀百只青蛟,取其筋骨祭炼而得,一向只是用来招待贵客。”
张衍稽首道:“多谢乔掌门了。”
乔掌门伸手虚引,道:“道友请入座。”
张衍退开几步。待乔掌门夫妇座下,他也落座下来,只一坐定,顿觉浑身上下被一股凉沁沁的灵气包裹,耳目清明。通体舒润,就连灵机流转都是快了许多,几能与在大塔阁中潜修相比,不由暗自点头,此果是一件难得宝物。
乔掌门道:“张真人斩除金灵叟,我锺台除去一名大敌,又赠法剑。不知该如何谢你?”
张衍道:“乔掌门过奖,贫道既是签契立约,自当忠人之事。”
乔掌门不觉点头,侧首对下人道:“来人。把张道友礼单拿来。”
底下弟子不敢迟疑,手脚麻利的一通翻找,就取了出来,恭敬呈送至案前。
乔掌门看了一眼这份礼单。不由暗讶。
张衍索要之物与他人俱不相同,不是什么丹药法宝。而是三味疑似邪宗修士用来修行的阴华之物,心下疑惑,“莫非这位张道友还与邪宗修士有牵扯不成?”
他已从赵夫人口中得知,张衍与当年占据神屋开派的沈柏霜乃是同出一脉,本是自外洲而来,倒也并不认为他是邪宗门人,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干脆就抛开此节,指了指礼单,朝着赵夫人问道:“夫人,此三物除却宝库中所藏,如今可还有多?”
赵夫人转眸一瞧,凝神思索片刻,就言道:“如妾身若记得不错,这些灵药俱是当年攻破尸嚣教山门后清剿得来,不过后来占了其仙城之后,又是陆续得了不少,因不是什么太过重要之物,就未曾取入库中,此物乃阴华之物,与我派弟子修行无用,当是还留有不少,只是须得回去之后,方能慢慢细查。”
张衍微笑一下,这三味灵药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要是乔掌门此刻下令搜罗,他却不信取不来,这多半是想藉此牵绊住他,好使得他继续为锺台出力。
乔掌门微带歉意道:“如是这般,便只能待龙柱之会后再与道友寻来了,道友如有他求,不妨言说,乔某必当设法办到。”
张衍稍稍一思,道:“贫道倒是有一事要请乔掌门给个薄面,只是眼下不便提及,也留待斗法之后再言吧。”
如是有机会,六皇子的人情当要还了,不过眼下还不到合适开口的时机。
乔掌门有心拉拢他,不怕他向自己伸手,只怕他无欲无求,他也不穷根问底,微笑言道:“也好,斗败轩岳之后,乔某再与张道友把酒言欢。”
三人在这里说话,其余处法坛之上的修士及长老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张衍被乔掌门夫妇这般礼遇,旁人远远不及,许多被招揽而来的修士都是艳羡不已,都在转念头如何斩杀轩岳修士,也好如他一般赚一座仙城入手。
此刻有一名道童上得蒲牢飞车,道:“禀告掌门,轩岳有使来,说有要事与掌门相商。”
乔掌门一笑,似是早有所料,朗声道:“有请。”
张衍这时起身一礼,道:“乔掌门这处有事,那贫道就告退了。”
杜时巽本也准备回去,乔掌门却道:“巽儿留下,为父还有话与你说。”
杜时巽便又坐下。
张衍一个稽首,就驾起遁光,回去法坛。
不久之后,就上来一名头戴葫芦冠的清瘦老道,他打了一个道揖,道:“轩岳护法莫师同,见过乔掌门,见过夫人。”
乔掌门也与他客套,问道:“莫道友,杨掌教遣你来此,不知是何来意?”
莫师同道:“乔掌门,在下来此,是奉我教杨掌教之命,想要赎回金灵护法元灵头颅。”
乔掌门道:“赎回?”
莫师同道:“正是,金灵护法乃我教中大护法,掌教不忍他遗灵在外,不得转生,因而遣小人来,万望乔掌门顾念两派同根情谊,容许我教将之赎回。”
乔掌门唔了一声,似在考虑,莫师同不敢催逼,只能在下面耐心候着。
足有半刻,乔掌门才又开口道:“莫道友说得不错,我两家分属一脉,金灵护法首级可以还于贵教,令他全尸安葬,至于那元灵,却是难为了,金灵护法乃是张真人所斩,处置之权当在他手,他又非我锺台弟子,本掌门也是干涉不得。”
莫师同赶紧道:“乔掌门,只要能放回金灵长老元灵,我轩岳当以厚礼相报。”
乔掌门考虑了片刻,道:“不若如此,金灵护法元灵我可设法令张道友还了你轩岳,不过需待斗法之后,你看如何?”
轩岳要赎回金灵叟元灵,他身为掌门,自是明白里面的道理,不过眼下两派还未分出胜负,不谈此人价值,就是手上多攥一张筹码,也总是好的。
莫师同哪还看不出他是不愿放了金灵叟元灵回去,当下也是无奈,只得回了阵中禀告。
他本是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可杨殊永听了之后,却只是冷笑连连,挥了挥手,就让他退下去了。
容君重淡淡道:“锺台既是不从,也无甚打紧,待我稍候抓得几名锺台长老元婴来,亦能换回金灵长老。”
他把擒杀锺台长老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可轩岳教众却是无人不信,盖因锺台九名长老中,已有三人死在他手,何况此刻看来,这位大修士功行已比往昔更进一步。
有长老感叹出言道:“我轩岳有容真人,实乃大幸。”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淳于季这时道:“掌教,时候不早,该我轩岳遣人上阵了。”
杨殊永看了看天色,只是斗了几场,已是过去两个时辰,渐近未时,便对容君重郑重一礼,道:“一切拜托容真人了。”
容君重还礼道:“有容某在,掌教尽管宽心。”
言罢,他脚下一点,两袖展开,裹了一团隆隆风雷上了穹碧,昂然在云上站定。
见得他上来,锺台底下之人都是一阵色变,纷纷低呼道:“容君重?”
许多派外修士尚是第一次见得此人,见他资质奇伟,健躯雄身,此刻傲立天穹,罡风流转下,云气纷纷避开,望去好似天豁一口,真真有若神人。
唯有杜时巽面现振奋之色,旋身过来,抱拳道:“阿父,此人既是现身,孩儿这就前去一会。”说着就欲纵身上空。
“慢着!”乔掌门却是喊住了他。
杜时巽急得几乎跳脚,指着天中说道:“阿父,你可说过,此是孩儿对手。”
赵夫人道:“巽儿,急什么,容你阿父把话说完。”
乔掌门神色凝重道:“十六年前斗法时,为父也会过容君重,那时尚无这等气势,此人功行又有长进了。”
赵夫人大惊道:“夫君,果真?”
乔掌门缓缓点头。
赵夫人玉容不由一变。
她也是元婴真人,懂得其中关窍,修士到了元婴三重境界,每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就如惠玄老祖入得三重境后,只是把法力磨得稍微圆润些,数百年下来,精进其实不大,可容君重不过相隔十六年,乔掌门却能看出其修为增进,那就非同小可了。
乔掌门沉声道:“我须得派人上去试探一番。”
赵夫人忧愁道:“可此人道行太高,又有谁人愿意上去与其相斗?”
他们正商议对策时,容君重却在云中开口了,“我闻你们锺台有赏格,杀容某者,赐三城,可与乔掌门结为异姓兄弟,得贵派如此看重,容某着实有幸,今日就在此接贵派三阵,能有迫退容某一步者,我轩岳教中再赠他一座仙城!”
第七十五章 百炼锁心柱,万钧定化功
容君重话一出口,轩岳一方反应不一,底下白长老当即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燕长老却是神情绷紧,容君重敢如此放言,必有所恃,正在思忖对策时,一名弟子上得法坛,奔至眼前,拱手道:“师尊,掌门有谕,言容君重道行大进,命师尊设法寻几人上去先行试探。”
林长老登时不满道:“容君重本该是杜小儿上去相斗,怎得又要我等出手?”
燕长老却拦住他发牢骚,言道:“不必说了,掌门说得有理,此事需得慎重。”
不论杜时巽如何乖张跋扈,可锺台派中也只有他可堪与容君重匹敌,要斗败轩岳,还要仰仗其人。
至于惠玄老祖,虽也是三重境大修士,可此人并非锺台门人,来至此地,不过增添几分威慑而已,指望他拼死出力,那是奢望。
白长老沉声道:“师兄,容君重威名人人皆知,恐是无人愿去。”
虽是自派外招揽而里的修士人人签契,可那只是言及不得无故败退,上阵与否却是无法强逼。
林长老琢磨了一下,道:“师兄,小弟却有个主意,这容君重既然如此自傲,那就令几人同上,看他如何。”
燕长老寻思半晌,此道:“如此也可。林师弟,你且下去安排,就言我锺台并不逼迫出战之人与容君重拼死争斗,只是找几人上去试探其路数,要是见机不好,允准自行返转,事后必不怪责。”
林长老道:“如此就好办多了。”
燕长老想了一想,又自袖囊里拿了一只不过掌大的金铜舞鹤出来,“你把此宝赐下去。就说危急时刻可助人脱身。”
林长老一看这只舞鹤,吃惊道:“师兄,你怎把这宝贝借下,小弟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下面人失手败战,恐是取不回来……”
燕长老挥手道:“舍不得重宝,又怎能驱人上前,师弟快些去安排吧。”
林长老还是一脸可惜,这只金铜舞鹤有破灵开禁之能。有了此宝,哪怕遇着禁锁天地也能借其脱身,连连可惜声中,他往旁处法坛上去。须臾到了那处,便将燕长老之意一说。登时就有几人为之心动。
要说是单人独个对上容君重,他们无人愿意,毕竟三重境修士只一个禁锁天地,就能叫他们进退两难,可若说是数人联手,那就不同了,相互可以施援。叫其彼此难顾,况且眼下还有法宝相助,若是察觉不对,大可以及时撤回。
过有一会儿。出来三名道袍服色相近的道人,各持一柄拂尘,当中一名模样凶悍的行至林长老身侧,把手一摊。嘿嘿笑道:“贫道师兄弟三人却是愿去,林长老。你可把那宝物拿来了。”
这道人说话极不客气,可林长老却是面上一喜,稽首道:“原来是饶宫山三玄,若是你三位愿意出面,想那也容君重讨不了好。”说着,就把手中舞鹤递去。
饶宫山本是五大派之一的青宣宗下院,只是数千年来,因青宣宗几易山门,其实则已是自立一派了。
说话那人名唤陶全满,还有二人分别是他师弟史全足与柏全成,按辈分来算,三人与青宣宗掌门当是平辈相称。
陶全满拂尘一扫,就把那舞鹤收了进来,回首看了看空中身影,冷笑道:“容君重,好大的名声,两位师弟,随为兄前去会一会,看看有何能耐。”
三人各把肩膀一晃,就化遁光冲上天际。
轩岳掌教杨殊永见是三人一齐上来,登时发出一声冷嗤。
淳于季走来,道:“掌教,可要遣人上去相助?”
杨殊永摆手道:“不必,饶宫山与青宣宗分道千年,神通道术失传许多,早无昔年风光,容真人足可应付。”
而此刻张衍所在法坛之上,邢甫柳却是兴奋起来,道:“原来是饶宫山那三个凶道,这却有些看头了。”
张衍哦了一声,笑问道:“邢道友可是认识这三位道友?”
邢甫柳神秘兮兮地说道:“张道友久在神屋北地,恐是不知,那史、柏二人不去说他,陶全满却是不同,听闻曾在小仓境中得过一件法宝,向来秘不示人,只是自得了那宝物后,与人斗法还从来未曾输过,容君重方才夸下海口,说不定要吃些苦头了。”
陶全满在半空拿住身形后,半拉着眼皮看了容君重有一会儿,才随意一拱手,道:“容道长,道爷我问一句,你方才说话可真?”
容君重道:“自是当真。”
陶全满嘿嘿笑道:“我却信不过你,不如你可发个誓来。”
容君真唔了一声,目光忽然投注过来,尽显凌厉之色。
陶全满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容君真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容某方才所言,句句为真,若有违誓,当天诛之。”
陶全满哈哈一声大笑,道:“两位师弟,为我护法。”
史、柏二人齐声应诺,分到了两旁站好。
陶全满又道:“容真人,你小心了!”
他自袖囊中取出一物,抖手一掷,本是一尺上下,忽然间化为十丈大小。
这法宝通体墨黑,看去似一根殿柱,顶尾两端各有四叶如刃,旋转飙飞,舞动如轮,时不时爆出一团包蕴七色云气,还未过来,已有一股绝大吸力紧紧摄住容君重身形,搅得他衣衫紧贴后背。
此宝名为“百炼锁心柱”,内中有小仓境祖师自二重天中采来数种罡砂,分名为金相砂、银冰砂、风绝砂、毒英砂、只要修士被柱摄拿,四色罡砂一起涌上,立时将人磨碎成一滩烂泥。
当日自小仓境中秘阁中寻得此物时,连带境主顾襄青也是叹其得了天大机缘。
张衍见了这法宝之后,目光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