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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真人思忖道:“这魔头很是奇异,还似有了智慧,与之对敌,等若凭空添了一个敌手,想要解决不是一个时辰之事,况且还有司马权这正主在此,就不必再纠缠下去了。”
思忖过后,她十分果断的把降魔双镜祭了出来,双镜飞出之后,镜面齐皆朝外,对着那魔头所在一照,顿有光虹射去,只一交汇,听得里间传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而后就见一团黑烟似在光芒之下蠕动,只一二呼吸之后,就化作一滴滴熔蜡一般的黑油散落下来。
司马权见她居然能祭动双降魔双镜,顿时失色,这说明他先前判断完全是错误的,就是到了这里,也不妨碍对方施展真宝。
但这也使他十分疑惑,对方既然可以在片刻间就致使他以死地,那为什么还要与他交手?
若是想借他练手,如此大动干戈却是说不过去,尤其是连平都教掌门都是出来相助,更不可能是了这般目的。
那么剩下最大可能,就是对方想把他给擒了回去。
这目的为何,他无法猜出,但自认可为此做一些文章,于是大声道:“庞真人,你大略是想捉了我回去,我虽不知为何,但凡事可以商量,你若不愿,我大不了自绝在此,你也是知晓的,我有分身无数,大不了从头来过。”
庞真人目光之中却是透出一分轻蔑,就是当真无法活捉此魔,无法祭炼万炼雷池,也不会与任何魔头妥协商量,况且此刻她布置已成,故此毫不理会,手掌一翻,掌心之中立刻现出无数降魔箓文,顿与顶上玉盘遥相呼应。
司马权见她如此,也是色变,随后声音一冷,道:“既然如此,那便日后再见了,待我再出关时,必叫你举门上下,不得安宁!”
庞真人对他威胁之语恍若未闻,只是一心催动符箓。
司马权见状,却是彻底死心,他也不愿被活擒了去,于是一转法力,想散去自身气机,可就在这时,却发现自身却不能动弹了,他登时露出错愕之色。
这时顶上那玉盘一道灵光罩下,他竟连半丝反抗之力也无。就被收了进去。
庞真人舒出一口气,一招手,那玉盘落了下来,正正落在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左逍玄渡鸟
上极殿小界之中,两峰对峙,一条疾水隆隆奔腾而过,声势汹汹,撞出腾腾白气。
齐云天与张衍各坐一山,皆是目注着下方江河。
经过十年祭炼蕴育,这神水禁光已是到将成之时,河水之中有阵阵光亮溢出,并有清清淙淙之声,听着神舒意惬,甚为娱耳。
而那光气之中,有一股活泼欢悦的之意传了上来,却好似其已活了过来一般。
实则往深处探究,这禁光也却非真正死物,而是沾得了一丝灵性的,只要有足够生机补入,可自行壮大,甚至成为真正生灵。
沈柏霜的那“生生云水剑”,也是以此水为借鉴,方才造了出来,只不过他非是掌门一脉嫡传,又非专修水宫,故而得不了完整祭炼之法,只能靠自己摸索。
神水禁光到了这一步,齐云天、张衍二人已无需插手,只要等着其最后凝化出来便可。
等了大概有二十多日,那光气一扬,居然纵空而起,飞入天宇,好似凿开一个莫名空洞,不断没入其中,当以为要整个陷入进去之中,仿若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其之一端,居然又自相隔不远之处探了出来。
这一刻,此光好似从虚无中而来,又往虚无中去,无始无终,绵绵不绝。
齐云天言道:“历时十载,终是炼成。”
他伸手一抓,将那光华扯了一段下来,送至张衍面前,道:“这一半神水禁光,张师弟请收好了。”
张衍并不客气,打个稽首,目光一投,那神光如水,化作一丝一缕,飞入他眉心之中。
此水好就好在自有灵性,与祭炼之人天生亲近。要是换得人来,必是暴起挣扎,哪怕耗尽自身也不肯落入外人之手。不过其威力具体能达到何种程度,还需他回去试了才知道。
齐云天也是将自己那份神光收入进来。并言道:“以往祭炼这神水禁光,其中最为重要的一味外药只能用浮都玄水替代,也亏得师弟上回取了涵渊重水回来,方能重现出这神光真正威能来。”
张衍笑言道:“齐师兄过誉了,此回能取来重水。也是掌门真人下谕,诸位真人合力之功,非我一人之功。”
齐云天点首道:“也不知霍师弟在海眼之下修炼得如何了。”
张衍微笑道:“霍师兄本就修习金火之功,在那等地界当是如鱼得水,想能在发动之前及时赶回。”
齐云天道:“如此最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张衍便起身告辞,齐云天却是亲自送了他出来,在殿门前请了后者留步,他便就纵光一道,回了渡真殿。
这十年以来。他也非是时时刻刻祭炼禁光,只是在关键之时出手调拨灵机,更多时候仍是在用涵渊重水磨练自身法力,而那辟地乾坤叶,也一样是在温养之中。
到殿中坐下后,景游上来道:“老爷,先前关照下去之事,诸位长老已是做好,那些法符俱在此地。”
说着,躬身在案上摆下一只玉匣。
张衍稍作翻看。这些法符大致祭炼的还算入眼,纵有瑕疵也非那些长老不用心,而是法力修为所限,再做不得更好了。
不过这些法符尚还不能用。接下来最为关键得祭炼步骤,需得他自己来完成。
于是嘱咐一声,起袖卷了那玉匣进来,就往内室行去。
碧羽轩中,韩佐成乘小舟泛波湖上,一人独饮。只是神情却显得有些抑郁。
湖水之中一阵波荡,一条金蛟跃了出来,在半空中渐渐变化,缩小至一尺长短,轻轻落在舟上,不满道:“韩兄弟,你有好酒,怎一人独饮,却不叫老敖,当真不够义气!”
韩佐成却不吭声,又是饮了一杯下去。
敖通奇怪看了他一眼,道:“怎么,韩兄弟,你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韩佐成叹道:“前些时日,恩师把几位师姐师兄都唤去指点,就是小师弟也未曾落下,可我却好似一个局外人。”
敖通不以为然,道:“我当什么大事,有多大肚量吃多少肉,老敖我说句实话,韩兄弟你就是不及你那几个同门,老爷也算看得准,让你逍遥自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韩佐成苦笑道:“我也知晓自家本事,只是从几位同门处得知,怕是这方天地大劫将至,可我偏偏不能为恩师分忧,我这个做弟子的还当真是无能。”
“大劫将至?”
敖通转了转眼珠,有些迟疑道:“你若真是这么想,倒也不是无有办法。”
韩佐成望过来道:“难不成敖兄有什么主意么?”
敖通扬首道:“那是自然,敖爷我若助你,保管老爷对你大加赞赏。”
韩佐成有些不信,怀疑道:“果真?要真是这般,那恩师怎么会不来管你?”
敖通羞恼道:“那是我老敖未曾把那东西拿了出来,不然早便去了渡真殿中,天天饮琼浆,吃玄丹了,哪会在此处喝这等劣酒。”
韩佐成瞧它说得认真,奇道:“却不知敖兄所说是何物?”
敖通挺起上身,傲然道:“我敖氏一族,曾奉先人之命,世代着守一张妖皮。”
韩佐成讶道:“妖皮?”他神色忽然激动起来,“莫非是天妖之皮么?”
敖通不屑道:“天妖之皮虽是珍贵,可尚还比不上此物。”
它本还打算卖关子,不过自己却先忍不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言道:“我告诉你,那是一张左逍玄渡鸟的皮毛,且还非是一般的左逍鸟,而是王鸟背上那块最为珍稀的花皮。”
“什么?左逍玄渡鸟?”
韩佐成差点惊脱了手中酒杯,腾的一下站起,瞪着眼道:“老敖你未曾诓我?”
敖通不满道:“你也太瞧不起老敖我了,这等事我岂会拿来开玩笑?”
韩佐成坐了下来,以拳击掌道:“若果真是此物,将之献于恩师,那恩师必是欣喜。”
敖通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老敖敢说,这等好物。便老爷这般洞天真人,也是只有耳闻,却从未见过。”
韩佐成连连点头,也难怪他如此激动。这左逍玄渡鸟,不是简简单单的妖物,乃是超脱了一界束缚,可往来诸界的异种!
当年天外修士到来之后,此鸟也在不久之后到来。后便在那中柱洲上盘踞下来。
此鸟比天妖魔物更是令人忌惮,尤其是平常以修士为食,遭人围堵后,还飞腾去了虚空之外。
当时来得此界的左逍鸟,大约有千余只,皆是在一只王鸟羽翼护持之下,才到跨过两界关门。
西洲修士与妖魔掀起大战之时,这些鸟妖与龙君联手,想要反过来覆灭修道之士。
不过那时西洲修士虽是内乱一场之后,元气受损。但得了天外修士之助,实力不增反减。
双方决战之际,少清派祖师鸿翮真人,登上中柱之巅,只一人一剑,将左逍鸟整个族群俱是杀尽。但因此洲太过高雄,因此有一部连曜汉真人的玉崖也护之不住,以至于崩塌下来。
此一战后,陆上之人只见血雨瓢泼,接连下了数昼夜。而中洲天柱得妖鸟之血灌溉,自此一跃成为物产最为丰饶之地。
甚至有夸张传言,那王鸟之皮,只消披在身上。就有遁游虚空之能。
想到这里,韩佐成却是反应过来,问道:“这等珍稀之物,老敖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敖通道:“我已说过,我敖氏一族,是奉先人之命看守此皮。”言至此处,他情绪却有些低落,“可怜我敖氏,被那些妖鲤盯上,族人皆被屠戮,只有我一个逃了出来。”
韩佐成听了,也是叹了一声,安慰了它几句,又问:“若替先人看守,我等去取了,会否有碍?”
敖通道:“你放心就是,我敖氏答应替其看守万载,若届时无人来取,便为我敖氏之物,如今时限早是过了。”
韩佐成急着问道:“那这皮毛如今何在?”
敖通神秘笑了笑,道:“那地头老敖我先是不说,不过那物件委实太大,韩兄弟你却是取不出来的。”
韩佐成好奇道:“不知有多大?”
敖通卖弄道:“只一只普通左逍鸟,也有山岳大小,那王鸟更是大如洲陆,当年有一名天外修士就是以此鸟为坐骑,在上面修筑宫观,传闻也是因此才惹得整个妖鸟部族追了过来,凭你法力,又怎能起得动此物?”
韩佐成惊道:“照你这么说来,当年那中柱洲又岂能容得下这妖鸟群?”
敖通道:“王鸟早不必在陆上栖身,通常只在天外遨游,到了中柱洲上,不过是借一方天独厚之地养育后辈罢了。”
“哦?”韩佐成眼睛亮起,问道:“既如此,那些鸟卵可在?”
敖通道:“左逍鸟妖部乃是鸿翮真人一人剿灭的,若有所得,他人也无法过问,不过老敖我想来,如今便是还有,恐怕也在少清派手中,况且此鸟还是万年一生,韩兄弟你就是得来也是无用啊。”
韩佐成连叫可惜,又道:“这么说,请你敖氏一族看守这头王鸟皮毛的,却是那是少清派先人了?”
敖通摇头道:“这却不是,此物本是鸿翮真人作为他斩杀鸟妖部族的凭证,后来此物才被我敖氏那东主,也就是西洲玄游宫修士以不少代价换了去,嘿嘿,你怕是不知,此玄游宫一派支传,便是如今的南华派了。”
韩佐成诧异道;“南华派不是其祖师号称‘自成一家数,别无分教传’么?”
敖通不屑撇嘴道:“若不是得了玄游宫遗泽,他们焉能有今日?这等言语,若无人出来揭穿,还不是任得他们自家吹嘘?”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九曲溪宫走暗河
韩佐成弄明白这皮毛来历后,愈发迫切地想要将此物送至自家恩师处,只是敖通却总是不说那物下落。
他与敖通数百年相处下来,对其脾性都很熟悉,于是在下来言语之中稍稍它捧了几句,敖通果然忍耐不住,将下落说了出来。
“九曲溪宫之下,有一条暗河水道,只要沿着走,可以直通那处所在……”
韩佐成等了一会儿,却久久不见下文,就又追问:“那通过那暗河之后呢?”
敖通很是干脆道:“不知。”
韩佐成愣住,道:“不知?”
敖通干咳了一声,道:“我敖氏老祖说过,后辈子孙只要到了地界上便可有所收获,那定然是不会错的,否则我敖氏也不会一守便是万年。”
韩佐成想想也有道理,也难怪敖通方才怎么也不肯开口,原来是所知也是不多。
可是他再一想,疑惑道:“那九曲溪宫不就是涌浪湖所在么,同属三泊之水,那该是溟沧派地界,玄游宫怎么会把找寻王鸟皮毛的门户摆在那处?”
敖通道:“听我祖爷有言,万多年前溟沧派虽是占了北方大片地界,但是山门弟子也无有多少,有些修道福地便借给了交好同道暂居,烦难之时也好请他们出手相助,而溟沧派二代祖师与玄游宫几个老道还算有几分交情,这暗河便是那时候布下的。”
韩佐成摇头笑道:“这位前辈倒也寻得了一个好地界,借着溟沧派威名藏匿自家宝物,任他人想破脑袋怕也不会想到。”
敖通却是哼哼两声,气郁道:“可怜我敖氏一族,本来以为此处无甚危险,方才答应看守,未想后来溟沧派门中内乱,三泊也让三部占了去,累得我族门也是遭难。”
韩佐成叹道:“此天数耳,而且事已过去。老敖你也不必太过记挂在心,不过我溟沧派迟早会与北冥洲妖部一战,说不定到时你还能报得大仇。”
敖通精神顿时振奋许多,连连在原地转圈。道:“不错,不错,却有几分可能。”
韩佐成这时道:“老敖,不如这与我同去渡真殿一行,将此事告知恩师?”
敖通听了。却是往船板上一趴,道:“敖爷我就不去了。”
韩佐成诧异道:“这是为何?”
敖通道:“此事是我老敖送给韩兄弟你的功劳,我若去了岂不成了老敖我的功劳了?”
韩佐成失笑道:“是你功劳,是我功劳,又有什么关系,能相助到恩师不就可以了。”
敖通摇头道:“怎是一样?我老敖只是老爷座下一个小卒,便得好处也是有限,而韩兄弟不同,你是老爷弟子,若得下赐。必是大大好于我,况且,你得了好处,不等若我老敖也得了好处么?”
韩佐成倒是不在乎这些,不过听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道:“我虽非是为了好处而去,但若得了什么,却不会忘了老敖你的。”
敖通嘿嘿笑道:“那便就这么说定了。”
韩佐成问明那暗河所在和入内之法后,就纵光飞空,谁也未曾交代。挑了一只飞遁迅快的灵禽,就一路出得门来。
只是半日后,他便到了涌浪湖前,虽他不怀疑敖通所说。但仍是决定自己先去探查一番。
这里乃是掌门记名弟子苗坤修炼所在,不过此人也知自己侵占了这么一大片地界定是遭人嫉恨,便是有门中弟子到湖中修炼,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来驱赶。
也是因此。韩佐成到得这里后,也无人过来多问。
在湖水上转了一圈后,他很快找到敖通所说位置,便就下到湖底探查,只半个时辰,就寻到那处暗河,随后毫不犹豫往里钻去。
三天之后。他从湖底回来,不过脸上却是带着喜色,稍稍调整气机,便往浮游天宫而来。到了天穹之上,一展张衍所赐法符,就有一道光华就他护持,撞开罡风,直往渡真殿而来。
方才到了殿前空地之上,一名童子就迎了上来,躬身道:“韩真人,殿主知你到来,吩咐不必通禀,入内就是。”
韩佐成道一声谢,把衣冠稍作整理,就跨入里间,一直行步到大殿之上,见张衍高坐玉台之上,于是伏身一拜,道:“弟子韩佐成,拜见恩师,祝恩师万寿。”
张衍先是唤了他起来,才问道:“你今日急着来见为师,此先又不曾飞书通传,想是有要紧之事了?”
韩佐成打个躬,道:“恩师明鉴,弟子是得知了一件奇物埋藏之地,不敢隐瞒,故想献于恩师。”
张衍一笑,道:“你这般郑重其事,想来此宝定不简单,那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韩佐成将前因后果叙述一遍,倒是半点也不往身上揽功,只言是从敖通口中得知,愿意献给师长。
“左逍王鸟么。”
张衍露出思索之色,如今他正四处搜索宝材,好为开劫做准备,若真是这等王鸟皮毛,的确是有大用的。
韩佐成又道:“虽从敖师兄口中知了此事,但因过去万载,弟子唯恐那皮毛出了什么变故,此前已是先去探明了路径,尽头处那禁制未坏,可见这多年中并无有人发现此处,弟子不敢妄入,便先来禀告恩师。”
张衍点了点头,稍作思索之后,把手一抬,眼前顿时有一方虚景浮现出来,看去正是那涌浪湖所在,他言道:“那处暗河入口在何